萬年恩仇_第十二章：遠古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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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恩仇_第十二章：遠古情仇
艾瑞特絲張開背後透明如紗的羽翼輕輕扇動，如一隻翩然起舞的彩蝶：“你既已知道妾身是誰，也該告訴我你是誰了吧？”
天兒將藍幽兒輕輕一推，送到遠處相對安全的虛空之中：“比起尊貴的女王陛下來，我最多隻能算個無名小卒了。名字麼，不提也罷。你不是說，我馬上就要變成死人了麼？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
艾瑞特絲臉上掛起一絲淡淡的嘲諷：“這麼有能耐的無名小卒，妾身倒還是第一次見到。我現在改主意了，似乎將你捉起來好好研究研究，是個更不錯的選擇。”
天兒笑了：“一個女人若是說要研究一個男人，是件很容易讓人誤解的事情。尤其是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
艾瑞特絲臉上罩起一層寒霜：“敢對妾身如此出言不遜的人，你倒還是第一個。希望你的修為，跟你的嘴一樣厲害。”她的玉手在虛空之中一挽，一張月光凝成的彎弓已在她手中成形。艾瑞特絲青蔥般的手指在弓弦上連撥三下，三支熒光繚繞，美輪美奐的月光之箭已射向二十餘丈開外的天兒。
這三支箭的來勢極塊，天兒根本無法躲閃。他的雙瞳之中忽然放出攝人心魄的妖異光芒，兩雙巨大的光瞳已在他頭頂形成，急速旋轉。‘四瞳之陣’在月光之箭射中天兒之前，恰好開啟。
見到天兒瞳孔中發出的妖異光芒，艾瑞特絲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冰魄赤心瞳！”
三支光箭被四瞳之陣所阻，去勢一滯。片刻力量的博弈之後，光箭竟射穿了天兒的四瞳之陣，直扎向他胸口處。
天兒大驚，沒想到這個嬌滴滴的精靈女人射出的箭，竟比后羿的箭威力還大！不及多想，天兒手中紅光一閃，紅蓮天舞已在手，撥開了三支已幾乎接觸到他身體的光箭。
艾瑞特絲見到紅蓮天舞時，嘴角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她竭力掩飾住自己的失態，急切問道：“冰魄赤心瞳與紅蓮天舞，小子，你為何會擁有這兩樣東西？”
天兒沒好氣道：“你的問題，就好像問我為什麼會有腦袋一樣。眼睛這種東西，自然是每個人生下來就有的。至於這柄劍，自我記事起，就已經在我身邊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
天兒似是想起了什麼，沉吟道：“不過我師父倒是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在外人面前使用此劍。怎麼你們每個人，對這柄劍的瞭解都比我還多？”
艾瑞特絲的臉色慢慢緩和了下來，凝望向天兒的眼眸中竟透著一絲溫柔。原本，被這樣一個絕世美人含情脈脈地凝望，是件很愜意的事情。然而此刻天兒不僅感覺不到絲毫愜意，反而覺得心中有些發毛。
天兒與艾瑞特絲的打鬥，已驚動了眾多精靈族人。他們此刻已拍打著翅膀騰空而起，將天兒與藍幽兒虎視眈眈地團團圍住。
艾瑞特絲一揮手，淡淡道：“他們是我的客人，你們都退下吧。”
精靈族的眾人雖然有些狐疑，但女王的命令是斷然不敢不從的，紛紛領命退下。
艾瑞特絲對著天兒招了招手，露出一道慈愛的笑容，彷彿是看向一個晚輩一般：“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藍幽兒此刻已回到天兒身邊，望向艾瑞特絲的目光中透著些許謹慎。
“現在，我終於能理解一句話的意思了。”天兒輕嘆。
“哦？什麼話？”艾瑞特絲饒有興趣地問道。
“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這話一點都不假。”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艾瑞特絲嫣然一笑，連月光都有些黯然失色，“妾身並非你們人類。好了，跟我來吧。”
“我們為何要跟你走？”天兒好奇道。
艾瑞特絲轉身，揮動著羽翼翩然而去：“如果想知道你手中這柄劍，跟你這雙眼睛之祕密的話，就跟我來。”
......
精靈女王艾瑞特絲的居所，就在島上精靈族的聚居地中，只是一間極其簡單的竹木小屋。屋子周圍居住的，都是普通的精靈族人，若不是天兒與藍幽兒知道艾瑞特絲的身份，此刻只怕他們會認為這位美麗的精靈女子只是精靈族中極其普通的一員。
擁有如此高貴的身份，卻還能這般樸素近人。光憑這點，這個看似喜怒無常的精靈女王就已經讓天兒有些暗暗欽佩了。
木屋內只有一張簡易的竹榻，一張桃木方桌跟幾把木椅，桌上放著三杯晨露。艾瑞特絲舉杯輕抿了一小口，看了天兒一眼柔聲道：“在我告訴你這兩個祕密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天兒微微一笑：“女王陛下請問。”
“你跟青龍與莎菲娜，究竟有何關係？”
“青龍？”天兒顯得有些疑惑，“我從來沒見過他。至於你說的莎菲娜，我更是連聽都沒聽過。”
“原來如此。看起來，你對許多事情還一無所知。希望我接下來講的這個故事，能讓你意識到些什麼。”艾瑞特絲若有所思，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明珠般的眼眸已微微有些迷離，“這個故事，得從萬年前那場遠古大戰說起。那時，我還只是一個初涉世事的小姑娘。因為好奇跟貪玩離開寧靜之湖，來到了人類世界。在人類世界中，我遇到了當時已是高高在上的兩位大人物。然而就是這兩個人，卻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
“等等。”藍幽兒打斷了艾瑞特絲的回憶，滿臉的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活了一萬多年了？”
“活得久，未必是件好事。”艾瑞特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聽完這個故事，你就會知道答案了。”
艾瑞特絲輕舒了一口氣，繼續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當時，正處於人族與妖族大戰的最激烈時期。雙方手中，早已染滿了彼此的鮮血。仇恨隨著流逝的鮮血與失去的生命越結越深，人族與妖族互相之間的怨念，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而當時我遇到的那兩個大人物，一個是妖族的首領：神獸青龍。另一個則是人族中最強的女戰士：八部天書持有者之一的莎菲娜。”
“那是在夕陽下的一處戰場。廣袤的平原之上，到處都是妖族與人族的屍體。夕陽的紅光照上這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在蕭瑟的輕風吹拂下，壯烈而殘酷。迷途中闖入戰場的我，見到眼前的這片景象已嚇得茫然無措。正當我跌坐在地，無助地想大聲哭喊之際，我看到了遠處一個小山坡上，並肩而坐的兩道身影。斜陽照上山坡，映出兩道斜長的影子，在流光的照耀下，絢爛如畫。”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兩個人就是青龍與莎菲娜。沒人知道這對本該是世仇宿敵的男女，為何會走在了一起。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情愛，本身就是這世上最難以讓人理解的東西。它可以比最致命的毒藥還可怕，也可以跨越種族與仇恨，開出最燦爛的花朵。”
“莎菲娜發現了跌坐在地無聲抽泣的我，並將我帶到了她與青龍的祕密居所。那是在一個池塘邊的小木屋，那裡青草依依，游魚悠閒，彷彿是這片戰亂不斷的土地上，最後的樂土。”
“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將近一年。而這一年，卻是我無盡的生命中最開心快樂的時光。或許在人族與妖族看來，他們是最恐怖的魔頭與最致命的羅剎女。但在我眼中，他們不僅是最疼愛我的哥哥與姐姐，也是一對世上待彼此最溫柔的情侶。他們偶爾也會出去征戰。在戰場上的時候，他們是刀劍相向的對手。而回到家中，他們卻是最恩愛的戀人。”
“有一次，我曾好奇地問莎菲娜：‘姐姐，你為什麼要老跟哥哥打架？你們這樣，不會痛苦麼？’”
“莎菲娜摸著我的頭，微微笑道：‘當然痛苦。小艾瑞，一個人的立場與宿命，是無法自己選擇的。就像一個人的心，不知何時會為另一個人而動一樣。如果每天都能像現在這樣：清晨起來的第一眼，就能見到身邊的他，那麼這種痛苦，我會甘之如飴地接受。’”
“莎菲娜取下她脖頸間的一顆珠子，掛在了我的脖子上：‘如果有一天，我們死在了對方手中，你就帶著這顆珠子走吧。回到你們自己一族的領地去。’”
“‘為什麼？’”我急忙問道，當時莎菲娜的語氣，雖然溫柔無比，卻讓我聽了害怕，隱隱預感到了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莎菲娜寵溺地將我摟入懷中，摸著自己已微微鼓起的肚子：‘不為什麼。我只是希望小艾瑞能活下去。如果這個孩子能夠出世的話，將來幫我們守護好他。’”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永遠不會洩露的祕密。莎菲娜與青龍的關係，還是被妖族與人族雙方所知曉了。而此時，人族與妖族最後的決戰一觸即發。”
“那天，青龍與莎菲娜都出去了。並且，再也沒有回來。我還依稀記得當時他們攜手互相凝望對方時，眼神中那股濃得化不開的哀傷。只可惜，當時我並沒有留意到。而當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我離開了池塘邊的小木屋，開始了苦苦尋找這兩個人身影的旅程。當我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他們之時，青龍卻已被封印在了一座巨大的山脈之中。而莎菲娜也已化作一尊石像，再也聽不見我的呼喊。她腹中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終究沒能像她所期望地那樣活下來。”
“我撲在莎菲娜的石像之上，大聲哭泣，呼喚著她的名字。然而回答我的，卻只有凌冽的寒風......”
“莎菲娜死後，我遵從了她的遺願，獨自一人回到精靈族領地，日復一日地過著平靜而孤寂的生活。歲月如流水般無情流逝，我卻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當我身邊的人一個個老去、死亡之時，我卻沒有任何衰老的跡象，連容貌都沒有太大的改變。彷彿時間，在我的身上停止了一般。”
“後來，我當上了精靈族女王之後才知道了一件事情：當初莎菲娜給我的那顆珠子，是萬年前同那八部天書一同降臨人間的上古神物，叫‘生命之珠’。擁有它的人，便擁有了無盡的生命：不老不死，不寂不滅。”
艾瑞特絲低下頭，橙色的長髮遮住了她的面容，讓人看不清表情：“莎菲娜給了我無盡的生命，我卻連她最後的一個託付都未能完成。她不知道：我寧願像她一樣在短暫的一生之中擁有剎那芳華，也不願要現在這樣的永生。因為對於我來說，永生，就意味著無盡的寂寞，與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