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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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人皮面具
有的東西，雖然有些模糊，卻感覺特別清晰。
沉澱在心靈深處的許多記憶，或許就要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逐漸消弭，卻就在這個不經意的時刻，陡然被這個細小的聲音喚醒。
李維心情複雜，有欣喜，也夾雜著些許抱怨。
撥開擁擠的人群，李維發足狂奔。
彷彿在追逐什麼。
狄法爾斯似乎在這時候，被李維的感官無限的放大，即使他已經奔跑到極致了，卻仍覺得自己慢的像只螞蟻。
被撞翻的路人，被推開的行人憤怒的轉身，剛要破口大罵，留給他們的卻只是一個鍊金術士模糊的背影。 溜到嘴邊的髒話，又硬生生地被吞回肚裡。
李維硬生生地在人潮洶湧地大街上，撞出了一條路。
血色平原的那一年，是李維連同小時候在垃圾堆上的那幾年，一樣心酸而快樂的日子。
在他生命最困難的兩個時期，都是兩個可愛的老頭給了他繼續活下去的助力和勇氣。
在亡靈縱橫，死氣瀰漫，屍毒漫天的血色平原。
如果不是菲利普收留了他，給他庇護，教他魔法，供他吃飯，李維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走出血色平原。
李維感到非常慶幸，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可以擁有一個類似於家的地方，雖然。 那裡充滿了死氣和暴虐以及許多的不可知。
但李維感發誓，那將是他一生中，最值得記憶地溫馨的場景。
“滑翔術！”
還無法使用漂浮術飛起來的李維，只有不斷地使用滑翔術。
躥出人流，經過城門，跨過荒坡，扎進樹林。
“老地方！”
那個夾雜著幾分淡漠和沙啞的聲音。 又在李維耳邊響起。
李維第一時間想到了他和屍妖王阻殺羅蘭家族大魔導士和護衛的地方…… ……
即使天空霞光燦爛，林中依舊一片黯然。
近了！近了！
李維卻發現自己激動的心緒。 逐漸歸於平靜，但一股別樣的暖流，卻緩緩流進心田。
一天之中，最後燦爛地光線從當初那個大魔導士用冰霜之矛捅出的大樹洞中灑落，光線略微亮山幾分，卻仍舊有些模糊。
“果然是你！”
李維停在邊緣，靜靜地望著還殘留著淡淡死氣地空地上的身影。
樹林悄然。
許久。
安德烈斯從模糊的光影中轉過身來。 嘴角輕勾，用李維在血色平原聽膩了得淡漠口氣道：“呵，本想安排好一切，才找你好好聊聊，卻沒想到我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還是那個高大的身影，還是那張紅潤的臉龐，還是那cha入兩鬢的白眉，還是那個安德烈斯。
但是。 聲音變了，眼神變了，變成了李維熟悉的那個老傢伙，變成了那個在血色平原畫了兩個古怪法陣野心勃勃地說要煉化信仰之力地菲利普？
他成功了麼？
李維有些不確定的想到，疑問的話到嘴邊，卻突然變成：“忍你個大西瓜。 媽的，老子一開始就疑心是你，在鍊金工會花了那麼多功夫，你卻給老子裝瘋賣傻，※※**…………！”
說著說著，李維聲音就變得哽咽了，彷彿有一股熱流湧上，鼻頭有點酸，眼睛有點溼。
安德烈斯笑了，雖然李維滿口粗話。 但他聽來卻是那麼的親切。
一生醉心於魔法研究。 一生沉迷於鍊金煉陣，一生將自己的信仰交給了黑暗同盟‘冥炎之鄉’那個虛無縹緲的存在。
晚年。 這個老者取得別人只能仰望的成就地時候，卻突然發現自己倍感寂寥。
追求的東西，似乎始終是那麼虛無縹緲，也許，當走到生命盡頭，靈魂歸於信仰的那天，他也不能求證到他追尋一生的東西，是否存在。
於是，這個在黑暗同盟幽月王朝有著無比榮耀的巔峰火系魔導師，帶著信念，來到了血色平原。
卻就在那裡，他遇到了似乎憑空出現的李維。
當看到那個躺在滿地屍骸中地少年時，那不同於墨月大陸他所知的任何一個族群的穿著打扮的時候，他產生了一絲好奇，於是，李維得以在這個世界活了下來。
菲利普得意，上天似乎給他送來了一個魔法天才。
李維僥倖，生命得以繼續。
於是，一個老人，一個少年。
在血色平原這片只承認死亡的土地上活的怡然自得。
在李維被傳送出血色平原的那一刻，一生無妻無兒的菲利普，卻突然發現生性淡漠的自己，竟然有了一種叫著牽掛的東西。
雖然，他和李維對彼此地過去地認知，都幾乎等於零。
“你怎麼變成這個模樣了？”
李維還是問了出來。
安德烈斯淡淡一笑，一陣幽藍色的光芒在他臉上閃動，而後，他地臉就像被人聲聲剝離了一樣。 一張人皮面具落在手中，菲利普張滿是褶皺的老臉，又熟悉的回到了李維眼中。
“人皮面具？”
李維看得毛骨悚然，他突然覺得這個恢復了熟悉容貌的老傢伙，變得好陌生。
“呵，出來這麼久？你也應該對外面的形勢有些瞭解了吧？火系和雷系魔法師在光明聯邦的地位怎樣，你應該清楚！”
菲利普沒關李維的驚駭。 自顧自地說道。
“那又怎樣？”
這時李維腦海中卻驟然出現當初菲利普唸叨過的一句話：“治癒信仰分割之痛，讓神的光輝照耀大陸！”
頓時眼皮一跳，李維聲音有些顫抖：“該不會……！”
“沒錯！”
菲利普似笑非笑地看著李維。
“你瘋了啊老傢伙，你他媽真是老糊塗了，整個光明聯邦雷系和火系魔法有多少？其他幾系的魔法師有多少？在加上勢力強大到讓人膜拜的光明教廷和五大神殿。 你他媽這是玩火自焚！”
李維看著神經質的菲利普，一臉地不可置信，在他看來。 這老傢伙就是被那虛偽的啥信仰燒昏了腦袋，已經到了喪心病狂地地步。
藍色幽光閃動。 菲利普重新帶上人皮面具。
眼神和語氣瞬間變成了安德烈斯。
“小傢伙，有些事情你不懂！這和信仰無關，許多事情，只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安德烈斯語氣淡定，神色從容。 彷彿他接下來要做的不是什麼驚天動地地大事，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
“藉口？”
李維記得，屍妖王似乎也曾這麼說過？
藉口。 那麼真想是什麼？
不過，想一想，李維就覺得發抖。
別人神殿的見習護殿武士都是初階大劍士？那正規的護殿武士實力有多高？還有會使用神術的祭祀，那是一股多麼可怕的力量。
李維雖然對自己的魔法天賦，和體內地火焰聖力很有信心。
但或許那是十年，二十年後才有資格站直了說話。 現在，他在別人眼裡，連一隻爬蟲都算不上。
李維很認真的看著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老人：“早在血色平原的時候。 你就知道會這麼一天吧？似乎所有東西你都算好了，而當初你叫我到斯圖亞特，是不是就是要我去找戴上人皮面具的你？”
安德烈斯點點頭，又搖搖頭。
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李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李維沒問，如果他可以知道。 老頭一定會告訴他的。
“以前是，但現在我改變注意了，不應該讓你淌這趟渾水！”
安德烈斯話鋒一轉：“那頭屍妖王不錯！”
說著，安德烈斯拋過一顆灰白色的珠子，入手頗沉，非常陰冷，似乎有一股強大地怨念躥入了李維的靈魂之中。
陡然，他體內的火焰聖力透體而出，將這灰白的珠子包裹在其中。
出其的，這個珠子卻沒有被煉化。
這讓李維大感好奇。 要知道。 迄今為止，李維可沒有發現有任何的東西可以抵擋得住火焰聖力地焚燒的啊。
“這顆珠子外圍有一個強大的魔法陣封印。 裡面全是一些強大到令人髮指的真正的邪惡靈魂。 你將他轉交給那個屍妖王，他知道怎麼做。 吸收掉裡面的這些靈魂，他應該可以重回巔峰狀態，甚至更高。 那樣，起碼沒多少人可以動得了你了！這段時間，足夠你成長了！”
安德烈斯淡然道，可李維卻從其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安。
“老傢伙，你這是什麼意思？別嚇我！”
“我一生都將我的信仰交給了偉大的火焰之神，起於信仰，歸於信仰。 記住，有些東西，不是無奈，而是被信念心甘情願的驅逐！”
“這算不算交待遺言？”
李維呆呆地問道。
“嘭！”
“交待你個大西瓜，老子是那麼命短的人麼？”
安德烈斯一拳砸在李維地頭上，一陣氣苦，這小子說些話來，真要將人給氣死。
“在羽翼沒有豐滿之前，最好給自己找個大樹。 我知道你小子地性子，腦袋一熱就會幹些傻不拉嘰的事情，總要找個人給你cha屁股。 我在明面上，是不可能給你任何保護地。 所以……！”說到這裡，安德烈斯語氣有些遲疑。
“所以什麼？”
李維不解。
“有時候，要懂得彎腰，知道麼？只要脊樑不斷，總會有重新直起來的一天。 ”
李維聳聳肩，撇撇嘴，最終還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