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五章 生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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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五章 生死一搏
歐陽啟明又拿手揉了揉溼漉漉的眼睛，仔仔細細地又看了幾遍，確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苦心尋找著的韓笑天，噼裡啪啦地，泥水當中，一通趴滾，就來到了韓笑天的身旁。
韓笑天氣息微弱，艱難的呻吟聲，像是疼痛的自然表露，又像是本能地發出著求救。
歐陽啟明既興奮又心酸，既笑又哭，難以自已。
風雨中奔跑至此，歐陽啟明已然不知此處的所在，伏起身子四下裡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座破敗不堪的廟，當下就拿定了主意，先把韓笑天安置在廟中，再想辦法。
韓笑天只顧著呻吟，眼睛死死地閉合著，任由歐陽啟明一聲聲地呼叫，就是不動一下。
歐陽啟明放棄了呼叫，攢足了力氣，幾經努力，才將自己被雨水擊打，癱軟得幾乎失去了知覺的身體，從泥水裡爬了起來。
而當歐陽啟明把自己的手剛伸到韓笑天的脖子下面，就覺得手摸到了爐火一般，不由自主地，就把手縮了回來。
“韓師兄！”歐陽啟明叫著，又將手背輕輕地在韓笑天的額頭上試了一試。
韓笑天發起了高燒。
“韓師兄，你怎麼也如此地多災多難？”歐陽啟明痛苦地說著，眼淚就流淌下來。
“我不能死，我不要死……”韓笑天的嘴裡，忽然又極其微弱地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歐陽啟明聽得韓笑天求生的慾念，又把耳朵輕輕地伏在韓笑天的嘴邊，隱隱約約地還聽韓笑天在喚著“心儀，心儀”。
歐陽啟明雖然不明白韓笑天念著的“心儀”是什麼意思，精神到底也為之一振，朝著韓笑天就喊著：“韓師兄，你不會死的，師父都說過，你雖然多災多難，但總會遇難呈祥！”
韓笑天似乎聽到了歐陽啟明的喊聲，眼皮輕輕地抬了一抬，又好像竭盡了渾身的力氣，昏死過去。
歐陽啟明再不敢多想，抱起韓笑天，踩著泥水，進了廟門。
廟裡比起廟外，更顯得破敗不堪，外面雖已晴好，裡面卻還滴淌著雨水。
“嗨！”歐陽啟明環顧四周之後，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嘆息，搖頭又說，“怎麼就落得個如此境地？”
可是，到底也是一個處所了，總比躺在泥水裡要好。誰讓自己身無分文呢？又這樣想著，歐陽啟明無奈地笑了笑，找尋了一處還算乾爽的地方，把韓笑天就放了下來。
“當務之急，倒是先得把他的燒退下來了。可是，別說郎中，這跟前找個人都難啊。而就算找得到郎中，手頭分文沒有，誰又肯……，這，難道就是世態炎涼嗎？”歐陽啟明心裡面想著，連連地又嘆了幾口氣。
總是不可以眼睜睜地看著韓笑天在自己的身邊死去，哪怕再渺茫的希望，歐陽啟明也不可能不試。
“韓師兄，你相信我，你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你堅持一下，我這就去想辦法！”歐陽啟明這樣衝著昏死的韓笑天說著，更像是在給自己打著氣。
打定了要把韓笑天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歐陽啟明，再不敢耽擱一點兒的時間，雖然還不知道何去何從，跌跌撞撞地，到底又跑出了廟門。
再跑到韓笑天剛剛躺著的地方，歐陽啟明朝四下裡一看，竟覺得，比開始時看到的更荒涼了十幾倍。
“怎麼辦？怎麼辦？”歐陽啟明高聲地喊問著，無助地轉了兩圈身子，腳底下忽然一滑，“啪”地一聲，又摔倒在地上。
“啊——”
歐陽啟明的嗓子裡，發出了困獸一般的嚎叫。
嚎叫聲遠遠地傳出，卻沒有絲毫的迴應。
“老天！我不過就想著韓師兄可以活下來！過分嗎！可不可以啊！”歐陽啟明又這樣喊著，幾乎把嗓子喊破。
天空是那樣的湛藍，水洗過一般。
天空又是那樣的遼闊，無所不包，無所不容一般。
但歐陽啟明的心，就要碎裂了一樣。
“我也做了幾年的玄宗弟子，也讀了幾年的經卷，到頭來，這一點子的事情都辦不好。我有什麼用？做玄宗弟子有什麼用？讀那些經卷又有什麼用？師父一身的本領，最後也落得個功力喪失的結果，而師叔，而師叔……”歐陽啟明忽然又想起了東方子幻，眼前一亮，身子下面安了彈簧一般，騰地，就站了起來。
“對，師叔，師叔一定有辦法的！我怎麼就把師叔給忘了？韓師兄，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願見師叔，但，這個時候，啟明也顧不上那些了。”歐陽啟明說著，興奮異常，拔腿就跑了起來。
然而，老天有意地要和歐陽啟明做著怪一樣，沒等歐陽啟明跑出多遠，路徑就四下裡岔出了幾條。
狂風暴雨裡跑到此處的歐陽啟明根本就沒有記得路徑，看著腳下的一條條岔道，歐陽啟明的心又涼了。
“師叔！您在哪裡呀……”歐陽啟明四下裡喊了一個遍，最後，撲通地就又跪在了泥水地裡。
“韓師兄，如果，我當時沒有去追趕你，你也不會被那些人痛打，而就算你身負重傷，如果，在客棧裡，我不是那樣寒酸的話，韓師兄，你也不會被掌櫃給攆出來。你在客棧裡，一定會養好你的身體。就是因為我，我怎麼就不能立馬地籌集來錢，我幹什麼還在酒樓裡白白地耽擱那些時間？我不光害了你，也使自己步入了這般的境地。這裡面，飛鳥都不見一隻，昆蟲也不見一個，休說你的傷，你的燒，餓，也會餓死你我的。”歐陽啟明輕聲地嘀咕著，一屁股又斜著身子坐在了地上。
“這一地步，究竟是怎樣……”歐陽啟明再這樣說的時候，就聽見跟前的一片草叢發出了一陣“絲絲”的響聲。
響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緊，歐陽啟明本能地跳起身來，就發現一條手杖粗細的白蛇正向自己吐著血色的芯子。
歐陽啟明聽人講過蛇，知道一些蛇的惡處，而真正這樣與蛇對面，還是平生裡的頭一回。
白蛇似乎也在窺探著歐陽啟明，探起的身子左右擺晃，更顯出了幾分的險惡。
“這可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你見我到此境地，也來踏上一腳，欺負我嗎？在這個荒蕪之地，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有你的存在。想來，你也餓得很，我和我那韓師兄也腹內空空。看這樣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而誰生誰死，誰拿誰裹腹，只在此一搏了。”歐陽啟明對視著白蛇的眼睛，暗暗地說著，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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