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被湮沒的歲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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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被湮沒的歲月〔十〕
魂涯的事情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慕容霜雨不會知道,風一笑亦不會知道,甚至是傅再生,也不會想到,就在諸強者構建北斗大陣之際,魂涯已經是悄悄然地走出了這個時代。或者,魂涯於這個時代而言,也根本是無關緊要的存在。真正屹立人類頂端的一群人裡,也確乎沒有魂涯存在的痕跡。他的消失,無法在這緊張的時間段裡擊出半分漣漪。
北斗大陣是上時代強者戰皇所創,對應天象中的北斗七星。曾一度踏天的戰皇隱約超出玄天之極限,超出河圖洛書內囊括的四象五行八卦之理,而建立起玄天不該存在的七星大陣。其恐怖威能,有著弒天之力。此陣法需要七件曠古神兵支撐,才有構建的可能,當年戰皇亦是因為無法集齊七件能量威能足夠的神兵,而放棄了此大陣,最終隕落。而戰皇之後,似冥冥中的牽引般,天地間無端流蕩而出的七件曠古神兵,卻恰成為北斗大陣七個主要陣眼的支撐點,為幾近無法構建而成的北斗大陣提供了基礎。帝雲之大計,亦是在此基礎上形成的。
可即使是這樣,亦需要七位地魂境實力以上的強者為七個陣眼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以帝雲等目前的陣容,雖可稱之為當世最為豪華的陣容,卻也僅僅是勉強夠佈置北斗大陣,而且是極為勉強的那種。
帝雲、楊桑、慕容霜雨、藍炎,四人支撐其中四個陣眼,雖說不算吃力,卻也騰不出半分餘力。風一笑,辰青陽二人,幾乎是拼盡全力,才勉強支撐下來。而另一個陣眼,詭異無比,那是由滅世弓支撐的陣眼,理論上神殿之主以及魂帝二人拼盡全力是勉強能支撐支撐下來的,可結果不然。於是乎,兩人之間,多出了一個白衣女孩,那個被稱為墨雪,常跟在傅再生身後的漂亮女孩子。其實力僅僅是聖祖境,卻被滅世弓意志認主的柔弱女孩。剛剛認主的滅世弓,沒有墨雪在,光是那瘋狂湧動散開的滅世戾氣就已經足以攪亂整個佈局。墨雪,終於是咬牙堅持著。風一笑是清楚地記得,那女孩子無論忍受怎樣的苦痛,都是以靦腆可人的微笑盯著傅再生,構建大陣的三年中,不曾停息。
最後一個陣眼,支撐其的神兵是……傅再生本人!提供力量的,亦是傅再生本人!若非風一笑親眼所見,他決計不會相信此人會是那最神祕莫測的第七大聖器,他清楚記得,那時的傅再生,那湧動不斷的意志,甚至可以撼動他的心神。要知道,傅再生本身實力僅僅是王座境呀,歲月流轉至今,風一笑都想不出哪怕是半分原因所在。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是在封州城那繁華依舊的叫賣聲中沉澱而去。
那天,天降異彩,流溢著璀璨無比的光華,奪走封州城內所有人的眼球。那是熠熠閃閃的七顆星火,僅僅是閃耀,沒有半分能量波動,卻有著恐怖到讓人窒息的壓抑感,或許是幻覺,即使是常人看著這七顆突兀出現的星火,都感覺其隨時會爆炸出毀天滅地的力量一般。
第二天,藍炎以妖凰本體凌空而現,巨大雙翼遮蔽天日,她輕聲呢喃著,很輕很動聽的聲音,與天際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根本沾不到邊。她輕柔的話語卻是響動在封州每個人的耳畔,無論是常人還是武者,無一例外。
“我願以我之雙翼守護這片被風雨所擊打的土地,即使是天神之震怒,在我雙翼折斷之前,我絕不會讓它受到半分傷害,它,千年裡成為我所認同的家。百年內,滔天大難將降臨此處,我願以身軀,血液與骨骼去守護這每一寸泥土。在此之前,請所有人離開這裡,無論是武者與常人!”
風一笑就站在街道上,似笑非笑地盯著藍炎,他無法理解藍炎為何會這樣在意這些常人。那僅僅不到百年的蜉蝣人生而已啊。低聲沉吟的風一笑驀然抬頭,眼前是一個黑衣武者。實力是剛剛到帝星境,在這個時代算強者,卻不算絕強者。他亦是抬頭盯著藍炎,沉寂著的雙目似乎有了那樣一瞬的堅毅。他注意到風一笑之時,風一笑卻是輕笑著消失了身影……
那一天,滿街跪滿了了平常百姓,有人疑惑,有人不解,有人淡笑,亦有人潸然淚下,卻沒有任何人質疑藍炎。是的,千年的守護,那有著火一般的身軀的妖凰,早已經是封州所有百姓心裡的神靈。藍炎的話語,對他們而言,就如同神的指令,無法抗逆半分。
三天之後,封州城幾乎空了,僅僅留下極少數不願客死他鄉的花甲老人。這繁華千年之久的城市,終於是短暫的沉寂了下來。
“還有幾十年。”風一笑輕輕皺著眉頭,盤膝在一間簡陋的房間裡。
門被人輕輕推開,那是傅再生,緩步走進,墨雪恬靜地跟在身後。他面色是極為難看,死死盯著風一笑,“魂涯,死了?”
風一笑盯著傅再生,一臉的奇怪之色,“你怎麼知道那小傢伙死了的?”
“洪荒斧的意志改變了,它亦不在先前的地方,顯然是魂涯找過獸神。”傅再生說著,“若非還你救命之恩,我絕對不會為你保守洪荒斧所在地的祕密,你可知道,洪荒斧對此次大計有多麼重要?”
風一笑雙目微眯,大有深意地盯著傅再生,“然後呢?”
傅再生搖了搖頭,僅僅是輕聲說,“希望你能去一趟那裡,確定一下獸神以及魂涯的生死。”
風一笑點頭,見傅再生正要踏出房間,忽然出聲,“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求你保密?”
“你願意告訴我?”
傅再生背對著風一笑,譏誚地反問。
“我為當世最強玄宗!我隱約感覺到,七大聖器絕對不能出現在同一地,否則必將引來滔天血禍。問我為什麼,我解釋不出,但絕對會是那樣。以我的靈魂意志,分明能感覺到,七大聖器的意志根本就不屬於玄天。或者說,七大聖器的出現,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他抬起手,在木桌上輕輕倒出一杯酒來,細細一抿,忽然一笑,“你可以當我在胡說。”
傅再生皺了皺眉,“我或許是相信你的。”
傅再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風一笑簡陋的房間……
魂涯的事情已經過了三年之久,無名山脈依舊是無人問津。
那一天,風一笑出現在了這裡。
“天翼角龍,出來見我!”
風一笑大吼,聲震整片天地,山脈深處盪出一陣陣的驚鳥與驚恐的鳴叫。
風一笑的聲音盪出很久很久之後,山脈深處終於有了半分反應。可出來的卻不是天翼角龍,是一隻血紅色的巨型蝙蝠。
他遠遠地盯著風一笑,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略微顫抖著說:“人類強者,為何還不肯放過我等?”
本該憤怒不已的一句話被這隻蝙蝠說得是中氣不足,亦說得風一笑疑惑三分。
“什麼意思,我只想找天翼角龍問點事情,沒有其他意思。”他儘量讓自己顯得和善,可越是這樣,這蝙蝠顫抖得越是厲害。
他吱唔了半響,終於是狠狠一咬牙,說:“天翼大人已經隕落了,被一個外域的女子擊殺!”
這訊息讓風一笑一驚,他皺了皺眉,問:“什麼樣的女子?”
“身上總是散發出蒼涼荒蕪之氣,卻極為漂亮的人類女子。”血蝙蝠不假思索地說。
風一笑託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盯著這隻蝙蝠,大有深意地說道:“似乎你已經是這片山脈唯一的一隻七階魔獸了。還真符合那兩個傢伙的性格,真叫凡事留一線,沒有將你們屠個乾淨。”
簡單的幾句,風一笑知道了,滅掉這些魔獸乃至是天翼角龍的,是荒葉之主!當然荒葉之主在的地方,造化之主肯定是在的,那麼不難理解,獸神慘敗在兩人手上,洪荒斧被荒葉之主奪走。至於這兩人為什麼要滅掉這麼多魔獸,風一笑倒是有些無法理解了。
“她為什麼要屠殺你們?”風一笑漫不經心地問,一副老子是天王老子的樣子。
被打怕了的魔獸看見人類強者就心驚膽戰,沒了半分勇氣,現在看風一笑這個樣子,說話小心到了極點,生怕惹怒了他,翻手就把魔獸們給滅了乾淨。血蝙蝠揹負著全族外交的重任,小心地說:“天翼大人,不!天翼角龍那傢伙竄通獸神計劃進攻人類,又聯手獸神擊殺了一名實力在七階,接近八階的人類強者,激怒了偉大的人類強者,結果就把天翼角龍給滅掉了。獸神也被打了個半死,跑路去了。”
魂涯點頭,分析著血蝙蝠的話語,大概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魔獸七階接近八階的實力,想來應該就是魂涯那個實力階段了。應該是獸神將魂涯殺掉了,而戰鬥餘波引來了荒葉之主與造化之主,魔獸與獸神竄通的事情被兩人知道。兩人殺掉天翼角龍,擊敗獸神,搶走洪荒斧,順便滅掉了絕大多數七階魔獸,然後瀟灑地回他們南方大陸去了。
雖然與真實情況有些出入,風一笑也猜得七七八八了,大部分都猜對了,僅僅是一些細節而已。一如,他確定魂涯已死而感到有些慚愧之時,哪知道魂涯還存在於瀑布上方一塊頑石之中?
風一笑沒有為難血蝙蝠,轉身離去,心念著,沒想到當年自己隨性試試魂涯這小傢伙,居然害死了他。
真實情況風一笑倒是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傅再生,結果惹來了一頓暴罵。當然以風一笑的脾性,肯定不會任人宰割,結果將傅再生一腳踢出了門,奇怪的是,傅再生沒事,風一笑這位當世第一玄宗腳痛了幾個月……
這一天,風一笑出現在一條極為幽徑的小道上。四周山花野草遍開,偶有大樹林立,芳香流溢,是個極為美麗的地方。
他靜靜彳亍著,走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才驀然轉身,輕語著:“不出來嗎?”
他話音落下,後背的空間盪出一道漣漪,一個面容平凡,卻雙目有神的男子出現,他盯著風一笑,問:“那時候為什麼要放過我?”
風一笑頭也不回地回答:“你的話語觸動了我,做為一個強者,不能戰死,而是被埋葬在一個沒有色調與聲調的地方,確乎是一大悲哀。當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你走也僅僅是一時興起而已,換個時間,或許我會直接解決掉你。而且,我好奇,你為什麼還有勇氣出現在我面前?”
“放棄吧,風一笑,這一輩的強者中你是最隨性而為的。我知道,你是不想參加這所謂的逆天大計的。因為藍炎?呵呵,她心若在你,你便一定能說服他的。而且,你這第一玄宗那號稱醉生夢死的燒酒,即使是藍炎也難以抵抗那股酒力。我想,你有的是辦法阻止藍炎。放棄吧,我知道帝雲與楊桑他們絕對無法成功的。曾不可一世的戰皇與冥王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區區一個帝雲憑什麼做到?”
他說得很認真,甚至雙目中還有著那麼一分真摯之色。
風一笑回頭,莊嚴地端詳著眼前之人,輕輕點頭,卻又無奈搖頭,說:“無痕呀,不知道多少年前,我們還是並肩的朋友。歲月改變了好多,或許是力量改變了我們,隨著我們的逐步強大,我們也已經疏遠而開了。走吧,我那時放你走真正的原因你不會不知道的,是因為曾經並肩而立的友情啊!”
無痕沉默,良久之後,輕輕說了一句,“如果有可能的話,說服慕容霜雨,讓她放棄吧。”
話語還在幽徑中輕蕩,無痕卻已經走了,留下風一笑一個人,靜默於此處……
時間滴滴答答地流淌著,距離那大劫之日僅十年光陰了。
帝雲,慕容霜雨等強者再一次聚集在了封州。於萬丈高空,死死注視著那懸浮著的七大聖器,防止大劫前的任何一分紕漏。
北玄域,一大強國皇殿之內,國君緊皺眉頭,一聲令下,“所有武將聽令,組織帝級以上的力量,無論武者聖師,亦或者說是玄宗,傾國之力,隨時等候調遣!
同樣的事情,在北玄域各處發生,實力強大的國家基本上是知道這次大劫的,或許有不少國家怯弱而不敢參戰。而大多數國家卻是選擇傾國而戰啊!可他們又怎知道,所謂大劫,殘酷程度超乎他們想象。國內的頂尖力量,或許在大劫中根本就撐不過一息。
南方大陸,造化之主與荒葉之主還沉浸在奪得洪荒斧的喜悅之中,而已經有數名天階強者向著北方趕去。他們不曾受過帝雲邀請,卻也未將此時置之度外啊。
妖域,一片森林裡,各個各族齊聚。其中真龍與魔虎兩族的天階強者已然帶領數名天人間隙族人向北玄域而去。是的,即使是妖族,亦沒將此時丟開。
“不知道藍炎那傢伙現在混得怎樣了?”魔虎族的天階強者輕聲呢喃著。
東方,除神殿之外,還有著不少實力強大的勢力。其中也有天階強者坐鎮的勢力。根本就沒有言語招呼,三名源自東玄域的天階強者亦是向著北玄域趕去。目的地,毫無疑問的封州!
這一天,封州城依舊冷清,卻也是另一種程度的熱鬧。是啊,熱鬧,小小的封州城竟是容下了幾乎整片大陸的所有巔峰強者。除了造化之主與荒葉之主等少數不到五人沒出現在封州,這個時代的天階強者完全匯聚在了此處。也就那麼僅僅十幾個人啊。被壓制的大陸,這無數年來的最鼎盛時代也就那麼僅僅十幾名天階強者啊。
幾乎沒有言語,是的,他們也不需要言語,沒有人需要拉攏奉承誰,亦沒有人需要諂媚結交誰。這裡的,毫無例外的強者!他們僅僅是自尋位置,盤旋靜等時候的到來而已。
時間流淌得很快,那一天,距離大劫降臨的前一年的某一天。
天空變得極為陰沉,有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意志在掃視,它不屬於玄天,似乎就是源自所謂的劫主,正在尋找著有著逆意的那麼一些人,要將其徹底毀滅。毫無疑問,那抹意志最終是鎖定在了封州!
簡陋的房間裡,風一笑輕輕撫摸藍炎那美麗卻灼手的驚世容顏,微笑著說:“小炎,我要和你說個正事。”
藍炎張著一雙水汪汪的美目,卻是一眼便洞穿了風一笑的意圖。她使勁將風一笑那不乾淨的手拿開,撇著嘴笑道:“可以呀,只要不是勸我放棄的事情,什麼事情都可以跟你慢慢談的。”
風一笑語塞,沒想到話還沒說,就已經被藍炎洞察了。一聲苦笑,風一笑飲下一口燒酒,面色都顯得有些泛紅。
“那麼,你可以告訴我,我在你心裡有多大分量嗎?”
“很大很大。”
藍炎不假思索,基本上是直接回答了風一笑。此時正張著大眼,顯得有些迷糊地盯著風一笑。再精明的女人,在這些事情上都顯得那麼茫然啊。
“那麼,以我的分量還不足以勸說你放棄掉這件事情嗎?”風一笑抱著那麼一分僥倖心理說著。
藍炎美麗的容顏上有了一分怒色,她有些生氣,輕語著:“如果你真那麼在意我就該支援我做的任何事情!”
他玉手託著香腮,眨了眨眼,盪漾的眸波震得風一笑魂悸魄動,她繼續說:“我是妖凰啊,不受任何拘束的妖凰!不僅僅是因為要守護,而是要開創更廣袤的一片天地,我不得不這樣做啊。外界看來,我們玄天或許僅僅是一方牢籠,我們坐擁天階的強大力量,在外面的人看來,或許也僅僅是力氣大一點的螞蟻而已啊。你甘心這樣度過萬年?十萬年?甚至是更久?”
風一笑無言反駁,只得是苦笑不已。他很自然地倒出一杯酒,又幫藍炎倒上一杯。微笑著舉起酒杯,示意藍炎喝下。他也不停下手中動作,仰頭便將整杯酒倒入肚中。接著便微笑著盯著藍炎。
這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自然,是的很自然的,可藍炎還是發現了問題。
她準備喝下那杯酒的時候,他眼角看到風一笑那顯得虛假的笑容。是的,虛假的笑容,即使是風一笑極力地掩蓋,還是被藍炎發現了,他的眼中,分明就帶著愧疚之色啊。藍炎丟掉了酒杯,很認真,卻很失落,很傷心地說:“其實我是知道的,你一開始都不想參加這次計劃。因為我你才被迫牽扯進來的。你不想我死,我又何嘗想讓你死在這無妄之災裡?我是妖凰,有著我的驕傲,這一戰我無法逃避。所以……你就在這裡等我,若我活著,一定會陪你到天荒地老。若我隕落,那麼,你忘記我吧。”
說罷,她走了,僅僅是一道火光閃耀,藍炎便消失了。而風一笑大腳還未踏出大門,便被一個恐怖的結界之力反震了回來。
“她……居然早就設定好了結界。”風一笑無法置信地自語著,自己計劃著怎樣留下藍炎的時候,藍炎竟是盤算著怎樣將自己留下。
他爆發全身力量,瘋狂衝擊結界,未果。藍炎終究是比風一笑強上一個階位啊,風一笑拼盡一生的力量也無法衝破結界。
“小炎!無論怎樣,你不能這樣對我啊,我要跟你共進退!哪怕是死,你也讓我陪著你啊!”
他嘶吼著,聲音無法盪出,他拼盡全力,意志亦無法傳出半分。直到很久之後,他徹底地明白了,藍炎是鐵了心地要將自己困
在這裡啊。以藍炎的實力,風一笑根本就沒可能離開這裡半步的。
心如死灰的風一笑只得是靜靜等待時間的流逝,而這大劫前的最後一年,便在風一笑艱苦地等待中走過。
那星辰盤中所預示的一天,到來!
那決定玄天今後走向的一天,降臨!
這是一個雨季,透徹雨花淅淅瀝瀝地飄灑著,順著瓦隙,街角,成股地流淌著,唰唰聲響附和著朦朧天象,整個世界都顯得那樣的陰沉。唯獨,那黑壓壓的天邊,閃耀著璀璨光華的七粒星火,如同恐怖與黑暗深淵中的明媚曙光,是那樣的暖軟,明月照天涯般地輝映著世界該有的色調。
那是一抹恐怖的意志,有著撕毀一切的力量,無形無色,卻又能明確地感知到,它邪惡猙獰地盯著封州,它張舞著利爪與獠牙,要將封州這不該存在的恐怖逆意盡數撕碎。
“這一天終於是到來了。”帝雲輕握手中摺扇,轉瞬間便凌於天際,簌簌涼風中,長髮獵獵,恐怖如遠古猛獸甦醒咆哮般的恐怖波動盪漾於帝雲周身,隱隱間,有海濤盪漾的聲響和在嘈雜雨花聲之間。這至上時代終結開始,被稱之為海神的絕世強者終於是要爆發全力了!
同一時間,慕容霜雨飄飄然凌立,雪一般的女子,身子不沾半分汙垢,即使是顯得透明潔淨的雨花,亦不能觸碰到她半分。她就靜默站立在那裡,虛空中有純白流束,肉眼可見的極速盤旋,霜花碰撞的脆響不斷迴旋,徹骨的冰寒之意,在她曼妙身軀上流淌而不絕。
藍炎沒有幻化本體,柔弱的身子靜默地站著,滔天火焰卻是熊熊燃燒,將其沒得如畫的容顏掩蓋,露出地僅僅是一雙透徹堅定的雙眸。
楊桑,神殿之主,魂帝,辰青陽,至外域而來的數名強者,十數名來自大陸各方的帝星境巔峰或天人間隙強者,乃至是實力境界極低的傅再生與墨雪。均是視死如歸般地凌於天際,爆發著全身所有力量。那樣恐怖滔天的能量波動,若說可以摧毀掉整個玄天,或許都會有不少人相信!
這一天,對風一笑而言,是生命中最重要卻又最苦澀的一天。若藍炎操控著一切一般,直到這天為止,風一笑的意志,感知場域才能散發出其結界。她是要讓風一笑親眼見證這曠古爍今的一戰吧。
“小炎,我會靜等你回來的……”
風一笑呢喃著,他的感知場域卻是早已經散發出來,時刻鎖定著那身居火海中的女孩……
那是深沉如地獄般恐怖的黑暗漩渦,在不知多少萬丈的高空出現,一雙眼睛於漩渦之中陡然張開。那是什麼樣的眼神?邪惡,憎恨,殘忍,冷酷……那恐怖的深邃,根本就不知以什麼樣的詞語形容才能表達出它的恐怖。看著它,身臨地獄!
恐怖的漩渦瘋狂盤旋著,那雙眼睛亦是不斷地放大,鎖定著封州的每一個強者。那漩渦,根本就是要吞滅天地一般,無休止地放大著,隆隆轟鳴聲不絕,似乎天地都為之傾斜。
那壓抑著的,能使得一切凝固的七顆星火終於是在這一刻爆發出了其恐怖之處。那是七件器物,霜花劍、星辰盤、混沌玉、虛實鏡、滅世弓、斬天以及一塊光滑透亮的石頭,同時爆發出潮水般的洶湧力量,光華四溢,流光溢彩,氤氳奪目。
僅僅一瞬,那無止息放大盤旋的黑暗漩渦是被生生遏制了下來。甚至是那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雙眼都為之一凝,露出一分不可思議之色。
有著淡漠的聲音迴旋而開,很輕,卻震懾每個人的心魂。
“居然是玄天本源,無數歲月裡,藍河、混沌與洪荒的間隙中,竟是誕生出了第四大星域。還有?那柄劍,為什麼在這個時代還會出現?嗯……玄天本源並不完整。”
他說著沒人能聽懂的話語,當然沒人會無視掉這些話語。即使不能理解,封州所有強者均是一字不漏地記下了這句話,包括被藍炎困在客棧之內的風一笑。
漩渦與北斗大陣堅持著,七大聖器是劇烈地顫抖著,流溢著澎湃能量。而黑色漩渦卻若同無底洞般,將這海水般的力量盡數收容。隱隱間,北斗大陣有了一分崩潰的趨勢。
“若是完整的玄天本源,或許我的這一道意志還不能鎮壓。可惜,殘缺了一分。可是,若本源完整出現,這盤棋便只能崩盤。”
淡漠的聲響再次迴旋著,“上時代有能滅掉我意志的強者,這一時代,真的弱了好多。”
隨著它的話音迴旋,那爆發璀璨力量的北斗大陣竟已經是一分分的崩潰了。是的,崩潰,完全是一面倒地碾壓。滔天光華在一分分地暗淡,然後,懸浮於萬丈高空的七道神兵終於是失去了力量,跌落而下。那恐怖若無邊地獄的漩渦,繼續盤旋,緩緩鎮壓而下。
“我知道會是這個結局,能打破天道的,只可能是大哥。”楊桑哈哈笑著,凌空而立,斜眼撇著帝雲,意味深長。
帝雲一聲冷哼,“你要走,我不會阻攔!”
楊桑卻是搖了搖頭,很嚴肅地喃喃著:“我可是當世第二聖師啊!”
他手中多出了一卷竹簡,輕語著:“大哥,將你的力量借我吧!”
他開啟竹簡,莊嚴地盯著黑壓壓的漩渦,以及那雙冷酷的眸子。他淡笑著:“冥王嘆息!”
楊桑的舉動倒讓帝雲有些驚訝,第二聖師?冥王不在的時代,楊桑可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聖師啊。這些帝雲也沒時間去考量,全身透發恐怖滔天的威能。
“碧海鎮乾坤!”
帝雲與楊桑傾力而戰之際,慕容霜雨接住了下墜的霜花劍,一臉冷漠地盯著天際。神劍揮動,透徹的冰冷流溢,淅淅瀝瀝不絕的雨花悄然轉化為漫天純白的晶瑩霜花。恐怖滔天的威能亦不比帝雲楊桑兩人弱上多少啊!
“霜花劍雨訣,霜花之哀!”
藍炎周身燃燒著不死神火,巨大的羽翼至火海中蔓延而出,毀天滅地的威能流溢,他堅定的眸子依舊,即使是北斗大陣毀滅,她的決心亦沒有動搖半分。妖凰啊,高貴於九天之上的鳳凰!火海中的羽翼終是被他那高貴與堅定所揮動,神能滾滾咆哮。
“蒼穹業火!”
辰青陽嘶吼著,一臉決意,星辰盤爆發出絕強之力,似有隆隆聲響在極遙遠的地方敲動。
“星河悼頌!”
魂帝捏著虛實鏡,輕聲嘆息著,那深邃若古井的眸波卻是依舊,不知其在想些什麼。只見虛實鏡透發璀璨光速,力量洶湧流淌,瘋狂湧向黑壓壓地漩渦。
“虛實交匯!”似嘆息般的聲響幽幽流動著。
神殿之主冷笑著,手捏混沌玉,另一隻手卻是拖著一座塔殿,名為忘魂塔的空間聖器。他目光掃過帝雲,那分明是陰狠毒辣之色啊,僅僅是一閃即逝,他便將目光落在了頭頂的黑色漩渦上。皺著眉頭,爆發出一股澎湃的力量。
“混沌放逐!”
這為首的一群強者動手之時,幾乎所有強者也都跟著出手了。無論是哪方玄域大陸,無論是何種種族,均沒有半分保留啊。爆發出極致之力,均是湧向那一黑色的恐怖漩渦。
這一波攻擊結合起來,恐怕是足以撕碎玄天大陸存在過的任何人,包括號稱所有時代最強的兩人,冥王與戰皇聯手,或許都不能說穩勝,甚至很可能是敗落的結局。可是,就這樣恐怖的一波攻擊,在黑色的漩渦前,如泥沉大海一般,被漩渦盡數吸收,根本就不起半分漣漪啊!這樣的結局,幾乎是讓所有強者感到絕望。可是,大陸的意志不會是這樣的脆弱,這一戰也僅僅是剛剛開始而已!
遠方,不對,那是相隔極遠的各個方向,分明有著數股澎湃滔天的力量湧動。光彩閃耀著接近,那猶如無盡深淵中彗星樣的耀眼。
“大蜀王朝,傾國之力而戰!”
最先到達的是四名帝星境高階武者,均來自於當時強國大蜀,每個人爆發出強大力量,卻猶如蜉蝣撼大樹一般,迎向那深不見底的漩渦。
“當世最強刀客,司徒驀然,前來助陣!”
那是一名手持大刀,划動著閃電般光華的黑色人影。同造化之主與荒葉之主一般,根本就不問世事的一大強者出現。那滄桑面頰上已佈滿鬍渣,徒增蕭條,只是那雙深沉堅定的眸子將那分悲涼一掃而空,多出來的是無限的豪情。一道閃電般的刀芒陡然劈向漩渦。
“當世最強煉陣師,韓尋,傾力而戰!”
那是一個男子,長相與實力都顯得平凡不已。只是他翻手覆手間,符文流淌,各種詭異陣圖瞬間生成,疾風,烈火,乃至是雷霆,各種恐怖力量瘋狂席捲著湧向黑色深淵,威勢滔天,完全不應該是一個帝級強者能爆發出的力量。
同樣的怒吼聲此起彼伏,四面八方不斷有強者湧現,滔天威勢瘋狂匯聚,昏暗的天顯得是愈加恐怖。幾乎集合玄天所有尖端力量的恐怖大戰在這個時間點,才真正地揭開序幕啊。
那深邃如地獄樣的漩渦中有著一分訝異之音響起,接著便是淡漠地聲音迴旋。
“集合了很強大的力量,可是……這還不夠!”
暴風雨一般的攻勢,於黑色漩渦之前,完全是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激不起半分漣漪。而且,所有強者都隱約感到,那深邃的黑色裡,似乎有著讓人發悚的東西正在逐步成型啊。
傅再生靜默地站著,盯著那天地間凌立的一群強者,有些發怔,甚至是有些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手心裡是一塊圓潤石頭,樸實無華,卻又有異樣的波動流轉。
墨雪,依舊是恬靜地站在其身後,她玉手挪動,似想要去握傅再生的手,卻又遲疑著沒能伸出手去……
“怎麼可能?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怪物?”
這是魔虎族的天階強者的驚呼聲,已經顯露真身的他足有百丈高大,威勢滔天,在黑色漩渦之下,卻又是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啊。
“果然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魂帝輕搖著頭,深沉若深潭的眸子卻是依舊不起漣漪。他忽然一笑。“這樣戰死,也對得起我魂帝之稱號了。”
“我的力量,在流逝啊。”
辰青陽捏著星辰盤,輕聲喃喃著。
終是有著世上最強陣容,有著滔天威勢,有著逆天豪情的一群絕巔強者,卻是在短短數柱香裡便嗅到了絕望的味道。戰鬥確乎是才剛剛開始,卻也是接近於尾聲了。縱使所有人全力出手,亦無法撼動分毫的黑色漩渦,悄然間成為了諸強者心頭的陰影。根本無法戰勝的念頭亦是在心頭不斷滋生。幾乎在這時候,黑色漩渦中隱隱間流溢位讓人發悚的氣息,一股詭異的力量陡然出現,竟是瘋狂吸收諸強者體內的力量!
那麼,這一戰將以慘敗而告終啊!
傅再生迷茫的眼神忽然變得透徹起來,他回頭,看著那容顏如花的女孩子。他淡笑著,牽著她細膩的手。
“對不起,墨雪。數百年裡,我因為對念君的思憶,忽略了跟在我身旁數百年的你啊,我真的錯過了太多太多。其實,我……”
他的話語停頓,那眉目依舊的女孩露出了會心之笑,傾城的美麗。
“我是知道的,我一直在等,哪怕是永遠無法等到那一天的到來,我都會等的。”
他撫著她絕美的面頰,依舊是淡笑,“那麼,我們走吧……”
黑色的漩渦之中,那開闔著的雙目裡,印刻出一個黑色卻清晰的身影。接著,恐怖的雙瞳陡然合上,而那地獄般的恐怖之感卻沒有半分消散之色,反而是愈加恐怖。黑色的漩渦裡,一個人影緩步走出,恐怖到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驟然湧動。
“你等力量果然強大,竟可讓我凝聚出意志分身。”
他淡漠地說著。卻是大手一張,一股恐怖之力呼嘯而出,他手掌一握,當即便有兩名強者化成肉泥,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啊!
“我們果然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弱小。”
久久靜默於火海之中的藍炎,冷笑著,絕美容顏上露出了一分憎惡之色。活生生的強者就這樣被捏死,讓這位絕世妖凰難以容忍。
藍炎如此,慕容霜雨亦是如此,甚至是帝雲與楊桑,都露出極度憎恨之色。
可也僅僅這麼四個人啊,那恐怖的氣勢場下,就連辰青陽這個階位的強者都無法蓄出半分力量啊,沒有地魂境的力量,只能若螻蟻一般仰望巨人啊。當世僅有的四位強者,對峙著那所謂的蒼生劫主。可那懸殊至極的差距,早已經讓所有強者生出絕望之感了。
藍炎動了,划動著火一樣的光束,極速掠向劫主,可還相距上百丈的距離,兩個身影陡然出現。
那竟是傅再生與墨雪!
傅再生牽著墨雪的手,另一手捏著一塊石頭。而墨雪,玉手已經是緊握滅世弓,目光堅定地盯著那黑色的劫主!
“又是玄天本源?可惜,對現在的我,無用!”
傅再生不予理會,僅僅是輕語著,“如此驚人的弓卻沒有一支配得上它的箭。”
他忽然一扯墨雪的手,將其摟在懷裡,在其香脣上輕輕一吻,全然不顧已經面色羞紅不已的女孩子。
“那麼,我為玄天意志,就讓我來做這支滅世之箭!”他盯著淡漠的劫主,“玄天大陸之內,我不承認你的存在!”
傅再生的身軀變得若虛若幻,閃耀著氤氳光華。那一瞬,他目光極為茫然,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瞳孔抖動著盯著帝雲,然後轉向正盤膝調養著的魂帝。張了張嘴,似想說什麼,卻久久沒能說出口來。最終他的目光卻是滿是眷念地落在了身前的女孩子身上。
一片氤氳中,傅再生的身軀化作了一隻光華流溢的箭矢,輕輕沒入墨雪的手心。
她絕美的容顏上梨花帶雨,細膩的手握著氤氳箭矢,似乎是能聽到他的呼吸,他的脈搏。她所等的那一天,竟是這一世的最後一天啊。
“再生,等我。”她溫柔地說著。
氤氳箭矢在滅世弓的張合間,直刺而出。目標,劫主!
“我說過,這微弱的本源之力根本無用。”
自信滿滿的話語才剛剛落下,他的表情凝固了,一雙冷漠的眸子是顯得那樣的不可思議。他無法想象,去接箭矢的手被箭矢刺穿,緊接著,箭矢刺進胸膛裡面,若火山爆發般的恐怖力量在其體內爆炸。
他的身軀一分分的消磨,他無法置信,恐怖的眸子盯著那身著白衣的女子,似要記住這個人一般。
她含笑著,她的身軀亦在緩緩消散,化作氤氳光雨。她玉手輕拂,丟擲滅世弓,輕語著,“走吧,等待真正能帶你開創新世紀之人。”
滅世弓化作流光,向著遠方逝去,消失在了這片戰場。而墨雪的身軀,徹底散作了漫天氤氳光雨,絢爛奪目。
劫主亦在此時被徹底磨滅了身軀,一粒圓潤石頭懸浮而出,伴隨著漫天光雨,化作流光逝去,亦是要等待它的下一個主人。
“結束了?”魂帝怔怔的輕語,他那深邃的眸子第一次有了茫然之色。他回憶著傅再生那驚鴻一瞥。
“還沒有,這場戰鬥只會以血與淚砌築,戰鬥仍在繼續啊!”辰青陽恍惚著說著。
一個森冷的聲音迴旋,“即使我之分身被毀,可我意志不散,棋盤上的棋子,永遠不可能跳出棋盤!”
黑色的漩渦之中,那雙佈滿恐懼的雙瞳再次開闔,冷漠地盯著所有人。
“我知道了,那一定是你,敗天!沒想到這一世,你依舊傳承著戰皇之意志。”他盯著傅再生消失的地方,黯淡輕語。
“戰吧!”楊桑哈哈大笑著,冥王虛像若遠古神魔,在其身後怒吼著。
慘烈的大戰仍在繼續,因為劫主身軀被滅的原因,那恐怖滔天的壓破之感盡數散去,諸強者再度擁有了澎湃戰力。恐怖滔天的武學、聖技、玄法乃至是陣法,無休止地咆哮著呼嘯湧入黑色漩渦。
分明能見的是,隨著攻勢的繼續,那黑色漩渦分明在緩緩磨滅。雖然很慢,卻讓所有強者心中燃起了希望之光。
可結局卻並不理想啊。黑色漩渦已然壓在了封州城之上,瞬間便吸入數名帝級強者,一聲慘叫之後,帝血飄灑。
“這個世界,本不該存在力量,亦不該存在規則!”一聲怒吼至漩渦之內盪漾而出。
世界在顫抖,空間在崩潰,整個大陸似乎正緩緩踏向覆滅之途。
“大陸規則在一步步地崩潰啊。”帝雲喃喃輕語著。
“不止是這樣,整個世界的力量都在躁動,有極為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楊桑微眯著眼,這樣說著。
天地間的力量,無論是元力聖力或者說是玄力,甚至是一些不知名的力量,化作流束,瘋狂的匯聚著,在封州城上方勾勒著能量炸彈啊。
“給我徹底的放逐!”森冷之音迴旋。
天地間撕開一道裂隙,另一側浮
現的是一個沒有半分色調的世界。是的,那是虛界!
劫主一聲冷哼,那匯聚在封州城的斑駁天地能量化作流束,瘋狂匯聚著的力量瘋狂湧向虛界。
“他竟是要毀滅掉玄天的天地能量啊!”辰青陽驚呼著,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的一切。
可是,結局也並未若諸強者想象地那樣糟糕,一道身影出現,立於恐怖空間裂隙之前,那是……魂帝!
“我為魂帝,亦為當世唯一破界之靈!”他怒吼著,虛實鏡猛然透射出一道絢麗光束。
“以我魂帝之魂,以我破界之靈之血,封印虛實連結!”魂帝嘴角溢位鮮血,汨汨滴淌在那古樸銅鏡之上,虛實鏡爆發著恐怖滔天的力量。
“給我關上!”
魂帝怒吼著,那虛實裂隙也確乎是緩緩地合上,數個呼吸,那道裂隙便已經極為細小了。
正當所有人以為魂帝能挽救下這個世界的力量之時,另一股恐怖滔天的力量驟然生成。
“了不起,竟能阻攔我半分。可惜,這被鎮壓的大陸上,還不足以出現能與我抗衡之人!”
劫主淡漠地輕語著,那道虛實裂隙驟然開裂,露出一個極大的豁口,天地能量若同河流一般,極速湧入虛界之內。
“啊!虛實鏡,以我魂帝之魂為祭品,給我封上那道裂隙!”
魂帝大口咳血,那深邃若深潭的雙瞳上已然佈滿血絲,他的身軀一分分的消散,化作湮粉,可虛實鏡中湧動著愈加恐怖的力量。
那一瞬,被撕開了虛實裂隙再度緩緩合上,魂帝以生命為代價爆發出的最後力量,讓所有強者屏住了呼吸,期待著奇蹟的發生。
魂帝的雙眼多出了一分迷惘之色,他忽然一笑,輕語著:“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的第二世啊。大帝,你比之上一世,真的強大了好多好多。”
他盯著帝雲,笑語著。
帝雲身軀一顫,大帝這個稱呼不知多少萬年未曾聽到過啊。他盯著魂帝,喃喃著,“是你啊,老友。沒想到剛見到敗天,又能再見你一次啊。”
“那麼,別死啊!我的第三世,我們再會!魂帝哈哈大笑著,身軀徹底化作了湮粉。而虛實鏡,化作流光,亦是如滅世弓一般,消失在了戰場。
帝雲默然點頭,沒有淚花流下。數十萬年裡,他已經沒有哭泣這分情緒了。可他的心裡,是在泣血啊!
虛實裂隙一分分收合,就差最後一分便能徹底合上了,那是魂帝用生命兌換來的成果啊!
可是,大劫面前,可有成果一說。
“很了不起的意志,我之洪荒星域,能多出這樣的幾人,必將稱霸無窮位面。可惜,被詛咒的大陸中,他只可能是螻蟻,悲哀的螻蟻!”
劫主淡漠的聲音迴旋,一股恐怖滔天的力量至黑色漩渦之中湧動而出,那本要合上的裂隙再度被撕開了。力量依舊是無止息地流向虛界。而少了魂帝的玄天,不可能再有人掌控虛實結界了啊。
絕望,深沉的絕望在每個人心頭無限的蔓延。沒有半分能量的玄天會是怎麼個模樣?玄天將成為永恆的牢籠啊,再不會出現半個強者忤逆天道啊!而且,那顫抖著的天地,那不斷崩潰的空間,都印證著,規則仍在粉碎啊。或許,玄天會在往後的數萬年裡沒有一個生靈存在了!
遠處,兩道恐怖力量湧動著,正當所有人都絕望之時,兩個人出現了。
那是,造化之主與荒葉之主!
“果然還是無法避免這一戰呀。”荒葉之主撇著嘴,露出極為可愛的表情,玉手卻是揮動著荒涼無限的洪荒斧,力量澎湃。
“又是玄天本源?還好之前的本源已經散落而開,否則,本源集齊,這盤棋便毀了。”
造化之主負手而立,輕笑著,“真不知道你這妮子在想些什麼,剛還叫嚷著讓這些人去死吧,短短片刻就把我拉來了這裡。”
他話語很輕,滿是溺愛之色,彷彿不知道這一戰的慘烈一般。
荒葉之主露出無辜的表情,氣鼓鼓地說著:“誰知道這些人整出這麼大劫難,規則都跟著粉碎了,這一戰不勝,玄天都將毀滅,只得過來了。”他頓了頓,插著其曼妙的小蠻腰,凶巴巴地盯著帝雲,“就這你惹出來的禍!”
對此,帝雲一陣鬱悶,卻也難得理會這樣一個小丫頭。雖然她是當世強者,在帝雲眼中,也確乎是一個可愛的小丫頭。
造化之主笑罷,便是蔓延凝重地盯著那不斷抽取天地威能的虛實裂隙,滿目凝重,喃喃著,“妮子,或許剛來就要結束了。”
荒葉之主撇著嘴,顯得有些難過,不過片刻便是傾城一笑,“沒事的沒事的,你去吧,我很快就來陪你了。”
造化之主親吻她的美麗臉頰,一臉決絕之色。他手中出現了一道生機流溢的藤蔓,揮動著澎湃的力量。
“這個世界不能沒有力量,或許聖力與玄力我無法留下,可我為武者,人魂境巔峰武者,我必將留下天地元力,作為下一時代強者抗衡你的力量!”
他凌空而立,一臉嚴肅,“我為造化之主!當世巔峰強者!”
“枯木逢春!”
那是一種詭異至極的武學,為造化之主自創,有著逆轉陰陽,甚至是偷天換日之力。
那澎湃湧動著的元力流束依舊是無休止的流入裂隙,可若同蟲洞效應一般,流入裂隙的元力又至裂隙的另一處極速流出,似乎,這股元力光束僅僅是去虛界免費旅遊了一圈一般。詭異無比。
“我就知道,你能行的。”荒葉之主隔著老遠,笑嘻嘻地說著。
造化之主沒好氣地回答,“你真以為我好受,人都要死了啊!”
黑色的漩渦之中傳出一聲冷哼,“那就用你的生命來維持這詭異迴圈把!”
隨著劫主話音落下,造化之主分明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機瘋狂流入虛界之內。那分明是劫主動的手腳,若要保留天地元力,就得以造化之主的生機,不對,是生命為代價啊!
對此,造化之主卻是一笑,根本就沒當一回事一般。
荒葉之主有些難過,卻沒有表現出來,僅僅是笑嘻嘻地盯著造化之主,認真地說,“我很快會來陪你的。”
在諸強者忙於應付天地能量的問題之時,規則的崩潰仍在繼續,甚至已經有不少強者被規則粉碎,隕落於此。現今所剩的強者已經不多了啊,天階以下的強者已經全數隕落。唯獨剩下那麼十數名天階強者,而且,大多數已經重創!
“那麼,你們要怎麼辦呢?”他淡漠著輕語。
黑色漩渦猛然流動出一道恐怖之力,將魔虎族的天階強者禁錮。他一聲冷哼,這位魔虎族的強者便瞬間被碾壓成肉泥,沒有半分反抗之力啊。
“銀血!”藍炎驚叫,絕美面頰上已經是目齜俱裂。
同為妖域強者,藍炎與銀血有著不少交情的,沒想到千年沒見,再見之時,銀血便是隕落在了這裡。
可殘酷的畫面仍在流動,聖殿之主被碾成粉末,他的靈魂躲入了忘魂塔,逃遁而去。辰青陽被瞬間重創,以窺天祕法逃離此處。包括那當時最強煉陣師韓尋,當世最強刀客司徒驀然亦是隕落在了此處。
規則仍在崩潰,強者亦在減少。轉瞬間,恍若隔世,剛才還強者林立的封州,現在僅僅是剩下慕容霜雨,藍炎,帝雲,楊桑四大帝魂境強者,以及造化之主與荒葉之主兩人。
“或許,這次是我錯了。”帝雲苦澀嘆息,“我葬送了一個時代啊。”
“哼,有時間嘆息還不如想想怎麼應付這畜生吧!”楊桑冷笑著一喝。
或許是命運的軌跡,遠在無名山脈,瀑布之上,被鑲入石頭內的攝魂珠有了一分反應,魂涯竟是有了短時間的意識,甚至,他能感知到遠在封州的大戰。他感應到了無數絕巔強者隕落,他感知到了那身處霜花雨間的白衣仙女。他分明能感知到,風一笑,躲在某處根本就未曾參戰啊!
“能忍心看藍炎隕落?真是個了不起的前輩。”這是魂涯對風一笑最後的評價。
這些,仍在戰鬥的強者們當然不會知道。
慕容霜雨冷漠著盯著逐步崩潰的世界,心裡,有那麼一道身影浮現。那閉著雙眼,用體溫為自己驅除冰魄玉體反噬的男子。可惜,他死了,傅再生告訴她的。她不信,踏遍千山去尋找魂涯,可未果。當她徹底相信魂涯已死之時,她的心再次被冰封,不會被任何事情所觸動,包括現在,正在崩潰的世界。
“就用的之力量恢復這片天地的規則。”她冷漠地說著。
霜花劍揮動,其全身綻放著氤氳璀璨的白虹,漫天飛舞起純白美麗的霜花,點綴著那雪花中,飛仙般的女子。
同一時間,黑壓壓的漩渦已經徹底鎮壓在了封州城之上,或許下一瞬封州便會永遠的消失。不,或許整個北玄域都將不復存在。
“我願與我之雙翼,守護這片土地!”
被困的風一笑已經是目齜俱裂,他回憶起了藍炎曾說過的話語,他知道現在的藍炎要做什麼。他的心,在這一瞬已然墜入深淵。
藍炎張開了燃燒著滔天烈焰的雙翼,火海中露出的雙眸,是那樣的堅定。
“這分黑暗,由我驅逐。封州城,由我守護!”
她呢喃著,蔓延萬丈的妖凰身軀燃燒著滔天業火,撼然迎向黑色漩渦!
“帝雲,楊桑,你們走吧。”慕容霜雨冷冷地說著,“你們還有著必須做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戰皇與冥王一定會回來的,可惜不在這個時代。”
帝雲苦澀搖頭,“若我將這個時代帶向了終結,我亦願用性命來安撫這個時代。”
一道霜花冰牆將帝雲楊桑兩人隔開,向戰場外圍推去。
“攔不住我的,即使是你,這時代的最強者。”帝雲淡然地笑著,手中摺扇一揮,海嘯般的能量流束將霜花冰牆粉碎,可下一瞬,帝雲怔住了。
冰牆後面,是一方蔓延萬丈的火焰壁壘,藍炎的聲音迴旋,“走吧,帝雲,這是我們的時代!”
帝雲走了,正如藍炎與慕容霜雨所說,這是她們的時代。他的任務,僅僅是等待戰皇的歸來而已。帶著滿腔的悔恨,帝雲離開了戰場。至於楊桑,是先帝雲一步離開了這裡。說到底,楊桑並非這次大計的發起者,他僅僅是應帝雲之邀前來赴戰的,他根本沒有殞命在此的覺悟啊。他還要等待不可一世的冥王歸來!
之後的一幕,風一笑永生難忘,魂涯亦是銘刻於心。
藍炎燃燒著滔天業火,鎮壓那深沉若地獄般恐怖的黑暗漩渦,恐怖火浪蔓延了整片玄域,泛紅了一片世界。
慕容霜雨凍結了規則,甚至是時間都為之靜默,那凍徹骨髓的寒冰封了一切,將崩潰的世界凍結了下來。
造化之主耗盡了生機,奄奄一息之際,荒葉之主攬住了他那蒼老得不堪入目的身軀。絕美面頰下流溢位晶瑩淚花。洪荒斧綻放出陳舊一切的力量,將虛實裂隙一分分的腐朽。是的,虛實裂隙被荒葉之主徹底的毀滅!天地元力保留了下來,成為天地間所剩的唯一力量!
“妮子,我們的意志,會有人繼承的。”這是造化之主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語。
荒葉之主已經是梨花帶雨,抱著造化之主使勁點頭。兩人耗盡了所有的生機,雙雙隕落於此!
洪荒斧,帶著流光,消失在了封州!
最後,僅僅剩下兩人。這個時代,最強的兩人,慕容霜雨與藍炎!
那是最為壯闊的場面,藍炎攜滔天火海,消融掉了地獄般的黑暗,昏暗不知多久的天空灑下了第一縷陽光。慕容霜雨逆轉了規則,崩潰的規則被生生修復,崩壞的世界一分分的恢復舊貌。
“這時代最強的兩人,堪比上時代驚豔無雙的二人。”
這是劫主的聲音,依舊是冷漠無比,但似乎,一亦有著那麼一分觸動。
那一天,妖凰泣血,鮮紅若火焰的血液,流灑在這片她所深愛的土地之上。
那一天,慕容霜雨白衣染血,觸目驚心,美麗的霜花卻是瀰漫了整片世界。
深沉若地獄般恐怖的漩渦被藍炎消磨,天光破雲,封州城有了耀眼光華。
崩壞的世界恢復如初,色彩鮮豔,依舊是那霜花般的美麗。
慕容霜雨與藍炎雙雙隕落!
“這個世界逆意已淡,又將沉寂數十萬年。這盤棋,還未死棋啊!可是,這些人無法存在,永遠消失吧,你等存在,至這片世界,永恆抹去!”
劫主淡漠的聲音迴旋不散,而那抹恐怖滔天的意志卻是消散得乾淨。
結束了,由帝雲發起的驚世一戰總歸是結束了,以玄天諸強的慘敗而告終。這個盛世,在這一戰後,終於是走向了沒落,玄天,很長很長時間內不會再出現這樣數量的絕巔強者了。唯一慶幸的是,玄天還存活著無痕,辰青陽,風一笑,神殿之主等少數幾名強者。可是,終歸是這時代的殘喘。新的盛世降臨前,不會再有這樣驚世的滅世之戰出現了。
風一笑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是親眼看著藍炎隕落的。可是,藍炎死了,他卻還活著,他還能做什麼?空虛與寂寥瀰漫了風一笑的心神,整個人若提線木偶,失去所有人類該有的色彩。
至於魂涯,感知到慕容霜雨隕落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經墜入冰窖,他想死,可卻做不到。精神極端不穩定的他再度陷入了沉睡,很長很長時間裡,他均沒有半分甦醒的跡象。或許這樣的沉睡對魂涯而言卻是最為容易接受的事情了。
時間流轉,數百年光陰是緩緩走過了。驚世大戰的洗禮也僅僅是讓北玄域沉寂了數百年,各國紛戰再度揭開序幕。
北玄域,戰爭是永恆的主旋律!
風一笑面容已經是蒼老無比,居住在封州那簡陋的客棧裡。這個城市,四處環山,卻是少去了不少戰亂。可人類的貪婪去是無止境的,馬蹄踏落葉,浩浩湯湯的軍隊終歸是踏入了封州城內。
那一天,守護封州的並非是風一笑,而是一名身披黑袍的帝星境強者。他周身燃燒著耀眼火焰,爆發著澎湃恐怖的力量,將侵犯至此的軍隊徹底驅逐而出。
那火焰,風一笑是認識的,那個強者,風一笑也曾見過。
那一天,仰頭瞻仰妖凰本體的黑袍強者,風一笑記得他目光中閃耀過的堅定之色。
“你的火焰,從何處得來?”風一笑很認真地問。
“所有人都忘記了那毀天滅地的一戰,忘記了一個最為值得尊敬的人。她叫藍炎,為當世最強者之一。她拯救了封州,乃至是整個北玄域,卻是被所有人給遺忘了。我機緣巧合下,獲得了她的傳承,不死涅槃。藍炎大人的意志,我將繼承!”
那名強者很認真地說著。
風一笑身子顫抖著,是呀藍炎的意志何曾磨滅過?
“你叫什麼名字?”風一笑輕聲問。
黑衣強者微微皺眉,這個老者什麼意思?思索一陣,他笑著說,“我叫沈勝,一個流浪武者,現在準備長居封州。”
“做我弟子,繼承藍炎意志之人。”
風一笑乾脆地說著。
“你是?”
“風一笑!當世第一玄宗!”……
之後,沈勝成了風一笑一生唯一的弟子,亦是封州城的城主。
那一天,他凌於百丈城牆之上,面對下方上萬百姓,滿目嚴肅地說:“從今天起,封州城改名悼凰城!”
沒有人知道這個詞語的意義,那守護這裡千年之久的妖凰藍炎,早已經被人所遺忘。可是,悼凰城這個名字卻是徹底替代了封州。
時間的沙漏流轉不止,不知道又是多少萬年後。
這一天,辰青陽出現在了悼凰城。悼凰城的第一個勢力——星辰閣出現!
很多年後,妖凰意志第一次出現在星辰閣廣場上空,風一笑靜坐在曾被藍炎封印的屋子裡,含笑盯著那焚燬天宇的妖凰身軀。
靜默的時代便在這沉寂的歲月裡緩緩地流淌著。
那一天,他忽然聽到了一曲童謠,身軀一震,滿目不可思議之色地盯著那唱著歌謠的小孩。可下一瞬,那小孩子不見了。
“幽冥之主破大道,傾世妖凰焚天宇,千古魂帝穿虛實,霜花雪女鎮天輪,輪迴戰皇逆蒼天……”
這是那小孩所唱的歌謠,這分明就是講述的兩個時代裡大戰中湧現出的無數強者啊。他散開感知場域,卻無法捕捉到那小孩的身影,最終也只得苦澀一笑。可這首歌謠卻是至封州城流傳而開,無論知不知道其含義,也確乎有不少人會哼唱這首歌謠了。
“新的時代,終會有一群了不起的強者擊碎那鎮壓大陸的天道的!”
風一笑坐在簡陋的木桌前,喃喃輕語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