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五十四章 借酒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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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五十四章 借酒消愁
白霓裳是何等敏銳的心思，立即感受到了他的異樣，仰頭問：“怎麼啦？”
雲千歌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眸若點漆，似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洞，莫名的教白霓裳有些不安，她又問：“怎麼了？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麼？”
那雙幽暗的眸子漸漸有了焦距，望著女子擔憂的臉龐，艱難地開口：“白丫頭，你或許還不知道，我當初雖是亡國太子流落民間，可我母后依舊健在，也就是當今的太后。她從前甚少在宮裡露面，是以你並不曾見過她。”
見他語氣凝重，又驟然提到這位素未蒙面的太后，白霓裳的心頭不禁一沉，“那麼，她可是不喜歡我？不願接納我？”
“也不是。”雲千歌蹙著眉頭，似乎想要找到最恰當的說辭，“其實是母后她原本極力反對我此行，是我堅持非去不可。為此，母后要我替你答應她一件事。”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白霓裳心想。努力平靜問：“是什麼事？”
雲千歌似有幾分躊躇不安，猶豫著沒回答她。
白霓裳再問：“她不喜歡我，所以不同意你帶我進宮，是麼？”
“不是。”雲千歌很快否定了她的猜測。
“那到底是什麼？太后她希望我做什麼？”白霓裳受不了這般吞吞吐吐，索性問了出來。
雲千歌定定望她，目光復雜得教她心裡直髮慌：“母后要你替她殺了一個人。”
白霓裳怔住，這個答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遂問道：“她要我殺誰？”
雲千歌頓了頓，一字字道：“母后要你替她去殺了被囚禁在雲滄殿的前朝皇后林氏。”
白霓裳不意會是教她殺一個女子，略一猶豫，答道：“好，我去。”
“可是白丫頭，我並不希望你去。”雲千歌的眸底竟有一絲痛苦的神色。
白霓裳輕然一笑，反過來安慰他：“我知道，你
是害怕我有危險嘛。可是，不是還有你麼？你會為我安排好一切的不是？雖說我不忍對一介女子下手，可誰叫她是你的仇人呢。為了你，我願意去。”
雲千歌的聲音低低的，似是不敢看她，“可你日後必定會怪我的。”
白霓裳嫣然一笑，“怎麼會？你自己不都說了麼？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
雲千歌忽然用力抱緊她，說了一句：“白丫頭，對不起。”
當時的白霓裳渾然不知，這一句“對不起”會沉重得教她一生一世都承受不起。
御書房內靜寂無聲，連燈都沒點，黑沉沉的連月光都照不進，人聲不聞，陰沉得教人害怕。若非偶爾酒罈打翻的聲響傳來，還真是看不出裡頭有人。自打回來後，禹帝便將自己關在裡頭三天三夜，不曾露面，只是不斷地叫人送酒進去。他拒絕見所有人，連西宮皇后和逸親王都不肯見。除了極少數的人，沒人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禹帝沒有處死白影，他依舊讓她待在未央宮裡假扮著白霓裳。畢竟，皇后跟人跑了是皇室的奇恥大辱，他還丟不起這個臉。也許，是他心裡還在自欺欺人。他總抱著一絲期望，期望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她依舊還在他的身邊。只是他泡在酒罈裡醉生夢死，一次又一次地喝醉，一次又一次地醒來，那個人卻一直不在。她的逃離是那樣的真實，又是那樣的殘忍，臨別前的那句話猶縈繞在他的耳畔，徹骨冰寒。“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她把話說得這般明白，這般決絕，恨不得能化作無數枝利劍把他的心刺得千瘡百孔，讓他心痛至死。可他這個傻子偏偏還是不肯相信，還奢望著她會突然心軟回頭。他明明知道他對不起她，明明知道她恨透了他。可是他卻仍在欺騙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灌醉自己，奢望下次睜開眼睛時能看到她就在身旁。哪怕這樣的希望很渺茫很渺茫。他也很清楚自己的頹堂讓所有的人很
痛心很焦急，可是那又有什麼法子呢？他對自己亦是充滿了無可奈何。
當逸親王趕到的時候，御書房大門仍舊緊閉著，上頭的朱漆暗絡交橫，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冷光，彷彿再也不會開啟。他瞧了一眼侍衛們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蹙眉，問道：“皇上還是沒有出來？”
十二暗侍是自小就跟隨在禹帝身側的親衛，素來忠心耿耿，不禁搖了搖頭，滿臉的擔憂與黯淡。
納蘭容逸一咬牙，說道：“開門，本王要進去。”
十二暗侍愣住了，遲疑著說：“王爺萬萬使不得。皇上有令，任何人不準入內，違命者斬。王爺還是不要冒險了罷。”
納蘭容逸冷冷一笑，眸子似有火光，挑眉道：“若是再由著皇上這般胡鬧下去，只怕這南陌的天很快就要塌下來了。這會兒除了本王，只怕等閒的人也不敢去勸他。你們誰都別攔著，本王今日倒是要看看，皇兄是否真的會因此砍本王的頭。”說罷他不由分說地推開十二暗侍的手，大力推開了御書房的大門。
那扇沉重的朱門轟然洞開，許是多日未啟，不僅吱嘎作響，還落下了些許灰塵。沖天的酒氣撲鼻而來，直嗆得人咳嗽。藉著外頭微弱的月光，納蘭容逸好不容易瞧清了屋內的情形。滿地的杯酒狼藉，而他那素來最是注重形象的三哥正狼狽不堪地躺在滿地七歪八斜的酒罈中間，蓬頭垢面，沉沉醉倒。納蘭容逸不由怒火中燒，擺手道：“都給本王退到幾里之外去守著。任何人都不許放他靠近。”
十二暗侍情知逸親王一會兒必定有體己話要與皇上說，不欲教人聽見，忙齊聲答道，“是，屬下遵命。”
納蘭容逸轉身闔上大門，點了一盞鎏金鶴立燭臺，室內登時敞亮起來。
青色的狐皮靴子踏在光滑可鑑的大理石上發出“嗒嗒”一下又一下清晰的聲響，納蘭容逸慢慢地走到禹帝面前，試探著喚了一聲：“三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