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魂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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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魂蕭索
大部分的人都被葉歌牽制住了，軒轅七殺他們的離開幾乎沒有收到一點的阻攔。天景帝氣的幾乎快要暈過去了：“葉歌！葉長風！軒轅七殺！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直到確認軒轅七殺他們已經安然無恙的離開了，葉歌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一口鮮血猛然噴出，挺直的身子也驀地彎了下來，渾身疼的像是要被生生的撕開了一般，可是他的面上卻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清淺的笑意像是微風拂過，就連滿臉的血汙都變得沒有那麼的駭人了。
魏謙然看著葉歌的樣子，臉上的怒氣這才稍稍退去，掛上譏諷的笑意道：“原來不過是強弩之末了，我還當是有什麼絕技未使出來，竟然敢以一個人來抵擋我的千軍萬馬！”
葉歌輕笑著，手一伸，長劍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就這樣拄著劍一步一步地笑著朝魏謙然走去。滿身滿臉的鮮血，此刻的葉歌就像是一個血人，渾身上下散發出濃濃的煞氣，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他。
魏謙然更是驚恐地幾欲癱倒，緊緊地抓著周圍的人的手惶恐地大喊道：“來人！來人！給我攔下他！給我攔下他！”
可是這樣的葉歌誰敢來阻止，現在餓得葉歌眼中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洛霓裳已經被軒轅七殺救走了，他也再沒有任何的顧慮了，現在滿心滿眼想著的都是殺了魏謙然！殺了魏謙然，整垮這個徒有其表的天景皇朝，只有這樣，洛霓裳和軒轅七殺他們以後才不會再受到傷害。
葉歌就像是地獄來的修羅，如入無人之境，一步一步地向前，終於在魏謙然面前站定，手中的長劍緩緩舉起，指著的正是那個萬人之上的天景皇朝的獨裁者！
而此刻的魏謙然哪裡還有一絲一毫上位者的狂然，掌握江山二十多年了，權勢、美色早就將他掏空了，縱然有滿腹的詭計和深不可測的城府卻沒有了施展的能力，再也不是當初不可一世的年輕奪位者了。寒涼的長劍上倒映著魏謙然驚恐的嘴臉，他拼命地後退著，卻怎麼也找不到著力點，只能結結巴巴地說著：“葉……葉歌，你不要忘了，你的……你的父親還在我的手上！你若是敢亂來，就不怕我會殺了你的父親嗎？”
魏謙然這樣說了以後，葉歌果然微微頓了一下，但是很快笑意又重新襲上臉容：“若不是你，爹也不會做出這樣多天理不容的壞事。就當是為了贖罪吧，等下了地獄之後，我自會和我爹親自道歉。”
冰冷的寒光一閃，眼看長劍就要落下了，卻突如其來的暗器擋了一下，偏了方向。
慕辰站在葉歌的對面，冷冷地看著他：“想要在我的面前襲擊皇上，葉歌你果然夠狂妄！”
說著，慕辰一臉怒容地看著不敢上前的暗衛怒喝道：“都在幹什麼？不過是個快要死的人，這樣都不敢上嗎？所有暗衛聽令，全力緝拿葉歌，若有抵抗，殺無赦！”
慕辰的出現就像是黑夜中突然出現的啟明星，一下子就讓這些迷失了方向的暗衛們找到光亮，原本還在猶豫著不敢上前的人，齊刷刷地亮出了兵器。
葉歌只是苦笑一聲，他早就撐不住了，剛才也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此刻的他，哪怕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也能夠將他打敗，這群暗衛不過是被自己的表象怔住了，如果慕辰沒有及時清醒，也許他就能夠剷除魏謙然了。罷了，罷了，一切都是命。
軒轅七殺，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葉歌緩緩閉上眼睛，手中的劍也離開了掌心摔倒在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再見了，霓裳；再見了，無憂；再見了，葉歌……”一滴微熱的淚珠沿著臉頰緩緩滑落，身子失了重狠狠地摔倒在地上，揚起一地的塵土。
……
“爹，她是誰？”父親一夜未歸，一早回來手上卻牽著一個小姑娘。小女孩表情木然，黑漆漆的大雁情空洞又無神，一身粉色的衣衫染滿了鮮血，面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葉長風臉上的表情有些疼惜有些自責，將小女孩推上前對著葉歌
介紹到：“這是洛霓裳，以後就會留在塵夜樓了，葉歌，你要像照顧妹妹一樣照顧她，不準欺負她，知道沒有？”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霓裳妹妹的。”
這個叫洛霓裳的小女孩雖然不說話也不笑，但是粉嫩嫩的小臉黑漆漆的大眼睛實在是可愛的不得了，聽了葉長風的話也只是淡淡的瞥了葉歌一眼再沒有其他的反應了，可也就是這淡淡的一暼卻讓小小的葉歌心跳驟然加快，有些侷促地低下頭對著洛霓裳說道：“那個，我叫葉歌，今年12歲了，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的只管找我就好了，我一定會像哥哥一樣照顧你的。”
不想這樣的一句話卻引起了洛霓裳極大的反應，狠狠地瞪了葉歌一眼，稚嫩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我不要你照顧，你也不是我的哥哥，我只要祁哥哥，只有祁哥哥才能保護我！你們都是壞人，都是魔鬼！”
說著一把推開葉歌頭也不回地朝著外面跑去。葉長風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急忙叫手下去將洛霓裳帶回來，又蹲下身子跟葉歌解釋了一番。知道洛霓裳失去了父母之後，葉歌心中更加心疼這個小小的女孩子了，那個時候的葉歌就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好洛霓裳，不要再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了。
後來的日子裡，洛霓裳每天靜靜地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手中緊緊地攥著一樣東西，不讓任何人碰。後來葉歌才知道，那是一顆棗兒，是那個洛霓裳口中的祁哥哥送給她的。
葉歌很羨慕那個叫祁哥哥的少年，即使他已經不在了，可是在洛霓裳的心中他始終是無法被取代的。看著洛霓裳每天落寞的身影，葉歌的心也是痠疼痠疼的，他不知道要做些什麼才能夠減輕這個年幼的孩子心中的傷痕，只能夠每天在遠處默默地陪著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葉歌以為洛霓裳就要這樣一輩子沉寂下去了，洛霓裳卻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我想要和你學習武藝。”
葉歌這輩子都記得，這是洛霓裳第一次主動與他說話，那個時候他的心像是要飛起來了一般，好像所有的花都在一瞬間綻放了，暖暖的粉色包圍著他，像帶著清香的茶水一般，溫柔的盪漾。
那以後的葉歌開始每天每夜拼命地學習著他不喜歡的劍術和武術，為的就是能夠更好地教洛霓裳，讓洛霓裳對他刮目相看。他不想洛霓裳認為他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塵夜樓少主，想盡了一切的辦法，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團火一樣，要讓自己變得優秀，要讓自己變得優秀！
君無憂那個時候已經算是半個大人了，自然是能夠看穿葉歌的心思的，總是在葉歌拼命練劍的時候在一旁嘲笑他，只是因為一個還沒有發育的小姑娘，葉歌幾乎是變了一個人。
葉長風走的那一天，沒有任何的預兆。魍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拿著葉長風留下的字條。
葉歌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這樣無助過，他才十二歲，什麼都不懂。他從小就不喜歡習武練劍，葉長風也不逼迫他，只是依著他的喜歡來。對於樓裡的事情他更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塵夜樓是做什麼的，知道不管有什麼事情找君無憂和四鬼就可以了。可是葉長風就這樣離開了，將偌大的塵夜樓丟給了才十二歲的自己。
那一夜，葉歌第一次喝酒。還沒有長大的少年，總是習慣躲在父親的背後尋求保護的少年，以後就要一個人挑起巨大的責任了，他很茫然，也很害怕。
“你害怕嗎？”房間的門被人推開，洛霓裳依舊是一臉的木然站在門前，手中提著一壺酒。
說來也可笑，那時候的洛霓裳不過才六歲罷了，卻像個大人一樣安慰自己。
“那一天我也很害怕，我看著村子裡的人一個個在我的面前死去，到處都是血，我找不到爹和娘，那些壞人看到我了，拿著劍就朝我走來。”
那是洛霓裳第一次和自己說起自己的事情，也是洛霓裳和自己說話最多的一次。
“祁哥哥跟我說不要害怕，他會保護我的。他把我藏在佛像
裡，自己一個人面對著那群壞人。我看到有一個人拿著一把刀，然後祁哥哥就倒下了。我在佛像裡看的很清楚，那麼大的刀砍在祁哥哥的身上，多疼呀。可是祁哥哥沒有哭，也沒有害怕，而是笑著看著我，他說了什麼，離得太遠了，我聽不到。但是我知道的，祁哥哥告訴我，不要害怕，他會保護我的。他要我活下去，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好好活下去的。”
葉歌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祁哥哥到底是誰，也不清楚他在洛霓裳的心裡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他曾經妄想著洛霓裳的祁哥哥已經死了，而自己還活著，陪在洛霓裳身邊的一直都是自己，總有一天洛霓裳會忘記這個活在記憶中的少年，看到自己的付出，看到自己的努力。
他終究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洛祁。
塵夜樓在他的手中說不上變好或變壞，若是沒有幽冥宮，塵夜樓應該也算得上是一家獨大了吧。
南塵夜，北幽冥。
這樣的局面葉歌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他原本就沒有什麼野心，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著日子也挺好的。幽冥宮滅了大大小小的許多勢力，卻獨獨不動他塵夜樓，有幾次甚至就要發生衝突了，也因為幽冥宮的退步而息聲。
他派了人去查幽冥宮，一來好奇他這麼做的原因，而來也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有這樣大的成就，這般有能力的人，葉歌自然是佩服的。況且人家對塵夜樓並沒有惡意，若是能夠交上這樣的朋友倒也不錯。
同時出現在他手上的還有十年前洛家村一案的真相，他答應過洛霓裳的，一定會幫她查清當年那一案的真相，替她報仇。
葉歌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後悔了，他不應該去查的，就這樣過下去不好嗎？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真相，這些虛假的現實，因為欺騙而存在著的美好就會被全部打破。
軒轅七殺，這個名字突然像夢魘一樣纏著他，揮之不去。
“我不要你照顧，你也不是我的哥哥，我只要祁哥哥，只有祁哥哥才能保護我！”
當年洛霓裳拒絕他的聲音又在耳邊出現，葉歌突然很害怕，若是洛霓裳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會怎樣，會不會恨他？會不會離開他？一想到洛霓裳要離開他，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樣的疼痛，這樣的疼痛他承受不來，他不要這樣的結果，不要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和君無憂說了所有的事情，求著他幫他隱瞞真相。君無憂一直是站在他這邊的，即使知道這樣做不對。
“葉歌，有些事情註定了不是你的，就算騙來了，也是要還回去的。”葉歌記得很清楚，君無憂答應替他保守祕密的時候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君無憂說的沒有錯，騙來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最後還是要還回去的。
他用盡了計謀，甚至騙洛霓裳軒轅七殺才是她的仇人，可是結果呢？即使心中認為軒轅七殺是自己的仇人，洛霓裳還是愛上了他。寧願承受著內心的煎熬，即使沒有認出他就是當年的少年，還是愛上了。
當真是命中註定啊！
葉歌苦笑，他還能夠怎麼辦？他已經認命了，決定跳崖的那一剎那他就已經放棄了，洛霓裳終究不是他的，他放下了，只能默默地將她放在心上，偷偷地想念。可是老天終究還是沒有放過他，生生地將他愛了一生的女子從自己的心頭上剝離開來。
他很累，真的很累，心已經遍體鱗傷了，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一場，好好地睡一場。
雨，鋪天蓋地地落下，洗去了葉歌臉上的血汙，再沒有一絲痕跡。雨再大一點吧，連同心中的汙點也一併洗去吧。
冰涼的雨水落在臉上，沖走了一切，最後的一絲意識也漸漸泯滅。
霓裳……妹妹……
若是有來生，就讓我化作這漫天雨水中的一滴，滴落在她的髮梢，眉間，頰上，可以肆無忌憚的留戀她的容顏，沒有世俗的羈絆，沒有情仇的束縛，安安靜靜的，用一生來眷戀她……
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