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情絲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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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情絲成灰
軒轅朗走後很久，洛霓裳都沒有緩過神來。若這件事情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的，那麼她一定會以為那人在開玩笑，可是卻是從軒轅朗的口中得知。她和軒轅朗第一次見面，而且以軒轅朗的個性也不會和她開這樣的玩笑，那麼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是真的，沒有任何的可疑。
可是即使是這樣洛霓裳還是無法相信，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掉下了懸崖，怎麼可能還活著。不過這些洛霓裳都不是特別在意，真正讓她介懷，讓她膽寒的是軒轅朗最後說的那一句話：“他的煉血勁已經大成。”
別人不知道，可是洛霓裳在塵夜樓十年，怎麼可能不明白煉血勁大成是什麼意思。當初葉歌的煉血勁還只是初入門道便有了那樣強大的能力和軒轅七殺打的難捨難分，現在邪功大成，那麼這個世間還有什麼能夠阻攔的了他？嗜血陣固然厲害，但是和煉血勁那樣慘無人道的邪功相比到底是遜了一籌。
當初自己和軒轅七殺那樣對待葉歌，以葉歌現在的個性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吧，不然也不會偷偷地躲在一旁苦修煉血勁。現在他的邪功已經大成，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找軒轅七殺和幽冥宮報仇了。洛霓裳突然就害怕了起來，按照之前葉長風的說法，他們還不知道軒轅七殺已經來到了錦州，若是葉歌想要報仇就一定會去北郡的。可是現在的北郡幽冥，只餘了鬼七和簫大他們在，無論哪一個都不會是身懷邪功的葉歌的對手。
洛霓裳越想心中就越害怕，現在只想立刻找到影二，讓他儘快將這件事情告訴軒轅七殺，想盡一切辦法阻止葉歌的行動。
正想著，大殿的門再一次被人開啟，洛霓裳一驚，雪芽還在地上沒有醒來，外面的侍衛們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醒來了，萬一是葉長風過來發現的話，那可就糟了。雖然他可能猜不出是軒轅朗來過，但是他一定會猜測是幽冥宮的人，這樣軒轅七殺他們已經在錦州的訊息就會洩露出去了。
洛霓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對著來人出掌，既然已經被人發現了，只能背水一戰了，儘量裝成是被襲擊的樣子，期望著能夠矇混過關。
洛霓裳出掌很快，畢竟也是江湖中有名的暗殺者，武功的高強自然是不在話下的，而來人對於洛霓裳的突然發難沒有絲毫的詫異，輕巧的轉身便躲了過去。
洛霓裳心中一驚，面對自己的突襲還能夠這樣輕易地躲開，雲淡風輕，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沒有絲毫的慌亂，眼前這個人的實力實在深不可測，甚至不遜於軒轅七殺。
那人躲開了洛霓裳的襲擊之後並沒有反擊，反而是輕巧的落到一旁後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洛霓裳笑著道：“霓裳，這麼久沒見面，就是這麼和我打招呼的？”
洛霓裳本來還想繼續攻擊的，可是聽到這樣的聲音，看到不遠處那人熟悉的面容後，剛揚起的手掌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好半天才找到屬於自己的聲音：“葉歌？”
來的人正是葉歌。塵夜樓的樓主葉歌，他們以為已經掉下山崖死去的葉歌，現在就這麼活生生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洛霓裳只覺得心中一片慌亂，她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看來軒轅朗說的葉歌的煉血勁已經大成果然是真的，從剛才葉歌的身手來看，已經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語了。這樣的葉歌真真切切的讓洛霓裳覺得害怕。
“怎麼了？看到我讓你很意外？”葉歌微微擰起眉頭，像是很困惑的樣子問道，接著又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們肯定都以為我已經死了吧，卻沒有想到我命這般大，偏偏在懸崖下被樹枝掛住，撿回來一條命。沒有想到吧，你們處心積慮了那麼久，欺騙我，背叛我，到頭來卻還是讓你們失望了。”
洛霓裳斂下心神，收拾好慌亂的情緒，冷冷地瞥了葉歌一眼道：“確實是沒有想到，你這樣的人，老天爺是瞎了眼才會讓你在世間繼續禍害。”
葉歌倒也不生氣，大概是早就知道了洛霓裳的態度，或者是心已經死過了一次，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再能夠傷到他的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唯獨對我這樣絕情。不過我已經習慣了，若是哪一天你對我像是對待
無憂那樣，我反而會不習慣呢。”
說道君無憂，葉歌的臉色突然暗了下來，頓了頓又問道：“無憂他，現在怎麼樣了？”
洛霓裳冷笑道：“無憂現在很好，沒有讓他牽掛的人了，自然也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洛霓裳的話讓葉歌呼吸一滯，心中像是被重物擊了一下。沒錯，君無憂一直是葉歌心中的一個遺憾。其實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整個塵夜樓，到最後洛霓裳和四鬼一個個離開了自己，只有君無憂是真心地待他的，即使到最後自己因為練了煉血勁而性情大變，雙手佔滿鮮血，所有的人對他都是表裡不一的，也只有君無憂始終如一的支援著自己，不離不棄。可是自己卻懷疑了他，甚至明知道鳳千尋在君無憂的心中有怎麼樣的存在，還是為了一己私利而選擇了犧牲鳳千尋。君無憂說的沒有錯，他之所以背叛自己，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自己毀了他的希望，將他逼上絕路。
葉歌垂下頭，臉上的笑容蒼涼而落寞：“是嗎？那就好，軒轅七殺對他想必是十分好的吧，不會像我那樣，是我對不起無憂，我不配做無憂的兄弟。”
葉歌說的情真意切，心中也是後悔萬分，可是洛霓裳早就對他失望透頂了，這樣的話落在耳中只覺得虛偽至極，冷哼一聲，也不去看葉歌說道：“葉樓主說笑了，無憂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百姓，何德何能敢和葉樓主，哦不對，該是國師府的公子稱兄道弟，實在是說笑了。”
葉歌心中刺痛，但是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結果，笑了笑也不反駁，只是說道：“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到外面的侍衛都被人迷暈了，你的侍女也倒在地上，若是猜的沒有錯，剛才是有人來找你了吧？是……軒轅七殺嗎？”
“我就說你這國師府的公子日理萬機的怎麼還有時間來小女子這裡，原來是別有目的，想要從我這裡打探訊息的。不過，還請恕在下無可奉告。既然都被你發現了，我也不會隱瞞，你大可以將這裡的情況全部都告訴天景帝，這樣也好替你的爹邀功了。”
“霓裳，那也是你的爹。”葉歌說著，臉上的笑容悲涼又蒼白，若是可以，他寧願永遠都不要知道這件事情。自己愛了十年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親妹妹，當葉長風告訴他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幾乎以為是在做夢了，一個可怕的噩夢。為了洛霓裳，他拼盡了一切，失去了一切，所有的人都離自己而去，眾叛親離，而最後卻得知這個女子是自己的親妹妹。當初塵夜樓和幽冥宮在戰場上相見，葉歌對洛霓裳說的恩斷義絕，現在想來反倒是一種奢望了。他情願自己和洛霓裳沒有這樣一層關係，他情願和她恩斷義絕，兩不相干，那麼至少他還可以光明更大的想著她，念著她，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連想都不能想。
“你給我閉嘴！我沒有那樣的爹，他只是個惡魔，一個殺人凶手，根本沒有資格做我的爹！葉歌，你也一樣，有那樣爹也難怪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我真是瞎了眼，為你做那麼的事情，還替你擔心，真是不值得！”洛霓裳突然凌厲了眉眼，看著葉歌的雙眸中滿是恨意。
而此時的葉歌卻沒有了為自己辯駁的力氣。當洛霓裳離開他去了軒轅七殺的身邊的時候；當他親眼看著洛霓裳和軒轅七殺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之間那麼默契那麼幸福，那時候的洛霓裳是他從未見過的開心的模樣；後來他被軒轅七殺重創掉下山崖，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偷偷地回了北郡，卻發現自己苦心經營的塵夜樓已經不復存在了，自己的手下自己的兄弟都成了軒轅七殺的左右臂膀，而自己一直心心念唸的姑娘也成為了別人的妻子。那個時候他雖然難過傷心，每一天都像是有刀在一下一下地扎著他的心一樣，疼痛到無以復加。可是他都沒有絕望，他覺得還是有機會的，現在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正好給了他蹈光養晦的機會。
所有人都說他心狠手辣，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被人所理解。他亦是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聽他的解釋，理解他內心的想法呢？他很辛苦，快要堅持不下去
了。後來葉長風找到了他。看到多年未見的父親，葉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這個天下唯有血脈相連的親人是不會拋棄自己的。果然，葉長風將葉歌接到了國師府，請最好的醫師替他療傷，給他最好的環境，甚至還幫助他完成了煉血勁的修煉。
葉歌覺得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在最後的關頭，上天還是眷戀他的。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葉長風的一句話中破碎了。
“小歌，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唯獨洛霓裳你要不得！”
葉歌還記得當他跟葉長風提起想要重新奪回洛霓裳的時候葉長風堅決拒絕的神情，生氣卻又帶著一絲心痛。
他自然是不能夠明白，自重逢以後葉長風可以說是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為什麼獨獨在洛霓裳這件事情上這般決絕，不能夠接受父親這樣武斷的拒絕自己的要求，葉歌自然也是據理力爭：“為什麼不可以？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霓裳一個人！”
葉歌想的很清楚，經過這一次和幽冥宮的事情之後他才算是真正明白了，那些所謂了名利武功不過都是身外之物，心裡最想要的只不過是與一個相愛的人相守一生。三千繁華塵世，只要那人的回眸一笑。
葉歌也以為他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葉長風也該是能夠感受到他的真情的，不再去阻止他了，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小歌，我說過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唯獨洛霓裳你要不得。不是爹狠心，不讓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爹對不起你們，霓裳她，是你的妹妹，你的親妹妹啊！”
葉長風的話說完，葉歌就像失去了所有的感覺一樣，眼前是一片白茫茫，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他一遍遍地追問葉長風，只希望這一切不過是一個玩笑話，可是最終得到的答案卻讓他心如死灰。
真是可笑，十年了，洛霓裳是自己所有的希望，為她努力，為她進步，甚至最後為了她眾叛親離，到最後卻是自己的親妹妹！希望成灰，那麼還留著自己的這條破命最什麼？還要什麼煉血勁來做什麼？葉歌像是瘋了一樣，他不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
之前軒轅朗的到來已經讓洛霓裳亂了心神，而葉歌突然的出現又再一次地讓她心慌不已，她太慌亂了，不然一定也會注意到葉歌絕望的目光下那一絲決然。
“霓裳，我知道你恨我，我來也不是奢求你的原諒的，”葉歌頓了頓說道：“煉血勁雖然是塵夜樓歷代樓主才能窺探的絕世祕籍，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習得，現在祕籍在我的手上，除了我以外連我爹都不會。”
葉歌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洛霓裳有些以外，警惕地看著他以防他又在打什麼壞的主意：“你不會這麼好心告訴我這樣的事情吧？還是你又想要做什麼事情來對付我，對付幽冥宮？”
葉歌微微笑了笑，像是用盡了全力一樣，臉色有些蒼白：“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若是我死了，這個世間就再沒有人會煉血勁了，那麼也就沒有人能夠對軒轅七殺造成威脅了。”
洛霓裳一驚，看著葉歌微笑的面容突然覺的像是有哪裡不一樣了，可是卻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只是疑惑地看著葉歌。
葉歌轉過身，朝著門外一步步走去：“霓裳，之前一直都是我錯了，我也有心改過，可是你們卻從來都不給我這樣的機會。你放心，既然你是我的妹妹，那麼我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今天霜瀾殿發生的事情不會再有其他的人知道了，我會讓你出去的，不管誰阻止。”
葉歌就這樣走了出去，沒有再解釋什麼。
洛霓裳呆呆地立在那裡，看著葉歌離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夠回神，白得不染纖塵的衣衫，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還在塵夜樓的時候。
“霓裳，我還在，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剛才的葉歌就像當時在塵夜樓信誓旦旦地說出要保護自己的話的葉歌一樣，善良溫和，有著最乾淨美好的笑容。
洛霓裳輕輕嘆出一口氣，轉身走回床榻，一切都回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