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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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蘇玳心下著急，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大叫道，“裴行儼，你這個白痴，你滾出去啊！！”
裴行儼本來脾氣就不太好，只是見她臉色慘白，似乎身體不太好，就好心要送她去看大夫，結果還被她大罵，氣是不打一處來，也立即起身吼了回去，“你什麼意思？？”
“我，我……”她一抬頭，一隻手捂著小腹，另一隻手伸出來指著裴行儼，“裴行儼，你就是個白痴！！”
這下更不得了，裴行儼心下一急，將凳子踹碎了，將案桌劈成了兩半，玉器瓷器被砸的碎了一地。
早有小丫鬟見事情不妙去找已出嫁的小姐裴翠雲了，裴翠雲如今已懷有身孕，行動比較緩慢，但還好程府離裴府不算太遠，待得她趕至時，便見蘇玳和裴行儼相互瞪著眼，一個臉色慘白，一個滿眼怒火。
“怎麼回事？”裴翠雲示意一旁的小丫鬟將地上的東西收拾收拾，後又走至蘇玳床前，坐了下來，看了一下，心下了然，她對著蘇玳說，“玳兒莫氣，我教訓他……”
她一轉頭，冷著臉就對裴行儼說，“你給我先出去！！”
“憑什麼！！”裴行儼頭一昂，“這是我家！！”
裴翠雲心下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走至他身邊，示意他低頭，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見裴行儼還是不太懂，她就又說了幾句。
說完後，裴行儼只張著嘴盯著她看，她向自己的弟弟輕輕點了點頭，裴行儼又將目光輕輕掃向蘇玳，蘇玳見他看自己只嘟著嘴，將頭一偏，沒去理他，臉上已是紅透了一片。
裴行儼覺得腿有些軟，他虛浮著腳步直往後退，沒注意就撞到了門框上，他轉頭看看後，撒開腿就往外跑，像一陣風似的，都不帶停歇的。
見他走後，裴翠雲淺笑著，他這個弟弟只知道習武，就是個武痴，年紀也不小了，這男女之事他什麼時候能懂？？
後又示意小丫鬟們去準備熱水，然後又坐在蘇玳旁邊，撩著她的頭髮，“以後玳兒就是大姑娘了……”
蘇玳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裴翠雲又說，“行儼從小被我們給寵壞了，脾氣不太好，但是心不壞，他要是說什麼過分的話，玳兒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翠雲姐，我知道的……”蘇玳見裴翠雲小腹微微隆起，笑著說，“有小寶寶了……”
裴翠雲也淺笑著，一臉的幸福，“是啊，玳兒以後也會有的……”
蘇玳一聽，臉立即就像火燒的一樣，只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自那次後，蘇玳就有些故意躲著裴行儼，確實是比較尷尬的，她還沒想好碰面後說些什麼，也就只能不碰面了。
但她後來發現，不用她自己去刻意躲著他，自那天后她就再沒見過裴行儼的面，後來向府裡的小丫鬟打聽才知道……原來那裴行儼也在竭力躲著她。
每天蘇玳還未起床，裴行儼就已去了校場操練軍隊，一直等到她都歇下了，裴行儼才回來……明顯就是刻意避著她嘛。
這樣更好，蘇玳樂得自在，反而也就沒什麼害羞的。
在瓦崗寨也呆了有一個多月，蘇玳整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去串串門子，到處參觀參觀，瓦崗寨裡的人很是熱情，這讓她感到挺溫暖的，有家的感覺。
這一天，蘇玳打算去校場找王伯當教自己射箭，王伯當可是江湖上人稱的“神箭手”，據說是閉著眼睛也能百發百中。
剛進入校場，便見裴行儼在訓練軍隊，裴行儼看到她後，有些慌了神，連訓練的口號都喊錯了，引得士卒們一陣陣喧譁。
蘇玳一直是直著目光往前走，壓根都沒看他一眼，但裙帶卻是被自己絞得不成樣子，她還是緊張的。
走至一間屋前，她站在門外歪著腦袋，用門框掩著半邊臉叫了聲，“伯、當、大、哥……”
王伯當正在處理一些公務，一抬眸便見到蘇玳正向他咧著嘴燦爛地笑著，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後，笑著說，“玳兒姑娘進來吧……”
蘇玳一聽便跳走進屋中，伏在他的案前，“伯當大哥，你教我射箭吧？”
王伯當笑著說，“我很忙，沒什麼時間，不過……”他用手指著門外，“裴將軍可以教你……”
蘇玳笑容立即斂得一乾二淨，灰著臉說，“他啊，那還是算了吧……”
王伯當望了她一眼問道，“你和裴將軍到底怎麼了？”見蘇玳沒說話，王伯當又說，“這些天，裴將軍是連家都不敢回，每天校場的事忙完了，就在外面晃盪，一直等到深夜才回去，能降得住裴將軍的，恐怕只有你一人了……”
蘇玳苦著臉說，“伯當大哥沒時間的話，我就去找羅大哥，反正就是不要他教……”
“是嗎？”王伯當笑著用手指了指窗外，蘇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便見本站在窗戶旁邊偷聽的裴行儼立即閃身到校場的中央又繼續大聲喊著，“一、二、三、四。。。。。。”
蘇玳回過頭後，輕聲呢喃著，“他就是個白痴！！”後又抬頭對著王伯當說，“伯當大哥，那我先走了……”
“有時間去陪陪桃蹊吧，我看她與你挺投緣的……”
“哦，知道了，我會去看桃蹊姐姐的……”
蘇玳知道，這個李桃蹊就是上次上元節時遇見過的女子，是已故的成公李渾的女兒，現在能和王伯當結為夫妻，也算是幸福的了。
走出門外，經過校場的時候，她目光還是直直看著前面，還是一下一下絞著裙帶。
“你要是想學射箭的話，我可以教你……”裴行儼見她走得有些遠了，衝著她的背影急急說道。
蘇玳忽的停住腳步，一轉身便對著裴行儼說，“不要你教，我去找羅大哥！！”
“羅士信騎射不如我，再說了，他不見得就肯教你！！”他還是急急說道。
蘇玳低頭想了想，覺得也是，羅士信這個人比較冷，不愛搭理人，再說也該趁此機會與裴行儼緩和一下關係，不能一直這麼僵下去！！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教我！！”她一抬眸笑著對裴行儼說。
裴行儼微微一愣，後又說，“你在家等我，我忙完了就回去！！”
“那好，我在家等你，你早點回來”才欲轉身，又加了句，“可別再在外面晃盪了……”說完她就笑跑著離開，只空留著裴行儼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裴行儼才回過神來，他轉頭對著士卒們交代幾句後，自己又匆匆離開了。
夜幕已降，滿空的繁星折射出溫和的光暈灑在裴行儼的臉上，他垂著眸，看著自己手中那副小小的弓箭，忽而嘴角又扯出淺淺笑容。
那天姐姐的話他還記得，姐姐說玳兒從此以後就是個女人了。
他不懂，心想她本來就是個女人。
後來姐姐又跟他說，玳兒以後可以生孩子了，讓他不要有事沒事就往人家閨房裡闖，會毀了姑娘家的名節，他聽後，忽然就覺得腿有些軟……生孩子？是像姐姐與桃蹊姑娘那樣嗎？
那她又會為誰生？
忽然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他心中滋生，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厲害，從那時起，只要一聽到她的名字，或者一想到她，他的心臟就開始不受控制的亂跳。
他想見她，但又不敢見，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中毒了？
以前上戰場打仗時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現在居然會害怕……以前，馬革裹屍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光榮，而現在他怕了，真的怕了，怕自己死後，會丟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沒有依靠！！
裴行儼一直低著頭，很快就走到自家的門口，剛邁進一隻腳，猶豫著還是退了出來。
他英挺的身姿靠著院牆的牆壁，將整個身影隱在黑暗之中，握著弓箭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良久後，他調勻了呼吸，拿著弓箭的手緩緩伸出，他溫柔地笑著說，“吶，玳兒，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你看看合適不合適，如果覺得不合適的話跟我說，我再幫你改改……”
說完後，他有咬斷自己舌根的衝到，不行不行，這樣說的話，還不如直接將他殺了算了。
想想後他頭一歪，臉一橫，握著弓箭的手往前方迅速一送，語氣有些張狂，“哼，這個給你，以後沒事的話別來煩我！”
貌似也不行，王伯當跟他說了，對女孩子得溫柔，脾氣不能火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該怎麼跟她說呢？他焦慮地來回踱著步，就是不敢進門去！！
掩在門框邊的蘇玳早將這一切看在了眼中，她看著裴行儼來來回回走動著，一會兒又停下來手上做著動作，嘴裡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她笑得有些岔氣。
她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嘴，笑得彎下了腰，只蹲在一邊喘氣……做事一向雷厲風行的裴行儼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裴行儼……”她站起身，止住笑叫了他一聲。
裴行儼一聽立即腳步頓住，背脊也有些僵住了，他緩緩轉過頭後，便見到了蘇玳，那個女子一身淡紫色的衣裙，烏黑的秀髮只鬆鬆地在腦後挽了個髻，柔和的月光灑在了她的臉上，他清清楚楚看見了她臉上明媚的笑容。
那個女子娉婷身姿皎皎而立，脣角微揚著，眉眼笑得彎彎，他登時覺得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瞬時腿也軟了，手也軟了，只聽得“啪”的一聲，手中的弓箭落在了地上。
蘇玳聞聲望去，見是一副小小的弓箭，她跑過去撿起來笑著對裴行儼說，“是你特意做給我的嗎？”
裴行儼斂了心神，儘量鎮定地看著她說，“你力氣比較小，我們平時練的弓箭怕你拉不開，所以就做了個小的……”
蘇玳望了他一眼，又把玩著手中的小小弓箭，“就是不知道殺傷力如何？”
“射傷力不在於弓箭的大小，只在於巧用的力道和射箭的精準度……所以只要你勤加練習的話，防身是沒有問題的！！”
“裴行儼，你對武學很有研究嗎？”蘇玳又仰著頭問他。
他一聽蘇玳問他對武學的研究，立即驕傲起來，“我是將門之後，從會走路的時候就開始習武了，自然是很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