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險象環生

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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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象環生

姜小魚的宮殿理應是三大正殿之外最恢弘氣派的,可是當我跟著那個內侍匆匆忙忙地趕到他宮殿前的時候,卻發現,那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宮殿。就像隱在集市上的小攤販,不惹眼,不氣派,甚至比尋常的宮殿還要樸素。任誰看,都不會覺得,這沒有庭院,猶如一方冷宮的地方,是天朝大王子的寢宮……

一個宮女端著一盆清水走進去,內侍守在宮門口,側頭示意我入內。走進宮殿之後,發現整個大殿只被簡單地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會客的書房,另一部分是休息的內殿,兩個部分只用繡著大鵬展翅的楠木屏風隔著。

透過屏風,似看到剛剛那個宮女走到了床邊,扶著**的人說,“殿下,您別動,小的給您上藥。”

“阿碧,你退下。”**的人揮了揮手,只露出皓白的手腕。

我繞過屏風向內殿走去,只見那個叫阿碧的宮女眼中含著淚,囁嚅著說,“殿下,您……為什麼任何事情都要自己承擔呢?阿仕姐姐說,其實這件事情您可以不用插手的,是不是?”

“多嘴。”姜小魚的聲音淡淡的,卻含了股帝王家特有的威嚴,那於萬萬人之上的氣勢,只要兩個字,就能彰顯無遺。

阿碧扁了扁嘴,準備俯身去端水盆,我快速走到她身後,按住她說,“這位姐姐,麻煩你把水放下。”她轉過頭來好奇地看著我,然後一捂嘴巴,揮著手說,“你你你……你是畢守一畢大人?”

原來畢守一這麼出名啊?我點了點頭,她的臉上立刻浮出了嬰孩才有的嫩粉色,“大人怎麼喊奴婢姐姐,奴婢比您小……”

“啊!不好意思,阿碧妹妹。”我連忙改口。

阿碧聽了,臉就像一株花期的牡丹,紅赤赤的,仿能滴出血來。姜小魚輕哼了一聲,我才把視線從少女姣好的臉上轉移,轉而看向臉色白煞的少年,“小魚兒,你怎麼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去流風迴雪了?”我探手伸向他的頭,他卻冷冰冰地拍開,哼道,“本殿這幾日夜夜去流風迴雪,你第一天知道?”

我一屁股在床邊坐了下來,姜小魚像看到什麼精怪一樣,往後挪了一點,眉頭隆起了一個小包,“宗正大人,你自重。”

“我很自重啊,喂,你到底怎麼回事嘛,我還在無冶的時候,我們不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嗎?你寫的信我都留著呢。”我把頭湊近他,月桂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姜小魚的眼睛卻像日食的時候被吞噬的太陽,漸漸地黯淡。

阿碧拉了拉我的衣袖,害羞地說,“大人,你幫忙勸殿下,他受傷了。”

“阿碧!”姜小魚怒斥了一聲,阿碧縮了縮脖子,嘟起了嘴。她對姜小魚是又敬又畏的,從她的眼睛我可以看出來,她對這條魚的感情很不一般。“小魚,你受傷了?我來看看。”我伸手去拉姜小魚,姜小魚本來要推拒我,結果拉扯之中,竟然一下子把我撲倒在了**。

阿碧“啊”地叫了一聲,我的注意力沒在姜小魚的臉上,倒是被他肩上的一道血紅給吸引了,“姜小魚,你真的受傷了!?”我迅速地坐起身,一把拉開他的衣服,翻開的皮肉飽蘸著新鮮的血液,一片觸目驚心。

“你到底是去做什麼了?怎麼弄成這樣!”我接過阿碧遞過來的白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傷口。

他冷凝著一張臉,微側頭隨意地看了一眼肩上的傷口,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找你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姜小魚剛剛才起了個頭,領我來的那個內侍小跑著進來,站在屏風外,低聲地稟報道,“殿,殿下……醉月姑娘那兒來人,請您務必過去一趟!”

聽了內侍的話,姜小魚又驚又喜,掙扎著要起身,卻被我伸手按住,“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想去哪裡?”

他凝了我一眼,“必須去一趟流風迴雪。”

阿碧急了,跟我一起按住姜小魚,“殿下,您都這樣了,還去什麼流風迴雪?難道那些女人比您自己更重要嗎?奴婢斗膽,請您愛惜自己的身體!您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那些大人都在等著抓你的把柄!”

“你懂什麼!”姜小魚按著肩膀,輕聲一喝,阿碧馬上住了嘴。

“姜小魚,還是我去吧,只要是男人就行了,對吧?”我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你只要告訴我去幹什麼就行了。”

“我跟醉月約好今天相見,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不懂,我必須親自去!”姜小魚推開阿碧,強行站了起來,我大聲地喝了一聲,“姜小魚,你別逼我用強的!”姜小魚絲毫不受我威脅,轉身向外晃去,我迅速地給阿碧使了個眼色,小姑娘很有眼力,一個手刀劈下去,就把姜小魚弄暈了。

我驚詫了一下,“你會功夫?”原以為她會拿起什麼東西把姜小魚給砸暈。

阿碧把姜小魚放躺好,衝我笑了一下,“奴婢是殿下的貼身近衛。”

貼身近衛外帶貼身侍女,又長得這般標緻可人,姜小魚這小子豔福真是不淺。我整了整衣服,端步走出了宮殿,準備親自去流風迴雪會一會那個什麼醉月,名字倒起得挺好聽的,不知道人能不能對得起這個名字。

到了晚上,永昌的街道還是熱鬧的,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我快走到流風迴雪的時候,立刻被裡面的脂粉味給嗆住了。姜小魚那麼淡的性子,居然能天天忍受這種幾乎跟謀殺沒兩樣的香味,真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門口的鶯鶯燕燕圍了過來,我拍了拍胸口順氣,這才想起來,那個女人託付給我的東西還沒轉交給姜小魚。可現在再返回實在麻煩,不如先會完那個女人,然後再把東西給姜小魚。

打定主意,我便任由身邊花枝招展的女子把我簇擁進了流風迴雪,果然是京城第一的風月之地,豔紅色的大堂裝扮得就像是花房,三五姑娘與體態各異,年齡不等的男子坐在一起,肢體相偎,有膽大的男人,直接把手放在姑娘的胸口,或探進裙底,惹得巨大聲浪中還夾雜著幾聲撩人的吟哦。

“醉月姑娘在嗎?”我問身邊的一個姑娘,那姑娘的手滑過我的臉,哀怨地瞪了我一眼,“哎喲大人,您不知道醉月是大殿下的人嗎?今天她是要等大殿下的。”

“這位姐姐,你不知道醉月有幾個相好的吧?”我學了以前看過的一些畫面,擒了那姑娘的下巴,“爺才是正主,明白麼?馬上領爺去!”我豪氣地一吼,果然鎮住了那姑娘,她往回縮了縮身子,領著我上了樓。

醉月的房間在長廊的最裡面,姑娘把我領到樓梯口,只給我指了指路就下去了,走了幾步還回過頭狐疑地望著我,見我目光凌厲,迅速地別開臉,加快了下樓的速度。

這個長廊靜得出奇,我能聽見自己咚咚如鼓的心跳聲,這裡的安謐與樓下的喧囂形成了太鮮明的對比,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安,可腳步還是向前挪去。長廊上有好幾間屋子,只有最後的那間屋子的門,好像是虛掩著的。

我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以及走動的過程中,自己砰砰的心跳和吞嚥口水的聲音。那透過門縫傳出來的飽滿光亮,讓我本能地加快了步伐。突然,身後傳來聲響,我還來不及轉身,脖頸重重受了一擊,瞬間失去了意識。

模模糊糊中,身邊有很輕的說話聲,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然後有一聲幾乎是撕裂蒼穹的淒厲叫聲,強勢地穿過耳膜,我的意識漸漸醒轉。手被另一隻手強行抬起來,好像握住了什麼東西,接著那隻手帶著我的手往後一用力,有什麼東西噴到了我的臉上身上。熱的,還有濃濃的腥味,幾個腳步聲迅速地撤離,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又一次,聞到了冥界腐糜的味道。往生河的水,好像變成了沸騰的汩汩血液。在我身處的這個空間所發生的事情,我似乎已經感知,但還是有一種恐懼,隱藏在心間。

醒來的時候,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整個屋子的鮮血。**,牆上,地上,到處濺灑著那鮮紅的**。我全身僵硬地看著面前躺在地上的女子,她正是傍晚的時候給我送東西的人,只見她周身不著一物,全身覆蓋著鮮血,胸口被戳了一個不堪入目的血窟窿。我抬手想要捂住嘴,卻發現手裡握著一把刀鋒赤紅的匕首,而我滿手滿身都是血。心悸,驚慌,不知所措,大腦和理智都努力地告訴自己這件事跟我無關,可是面前女子翻白的眼珠,滿牆滿地的殷紅,還是讓我啞著聲哭了出來。我從來沒有目睹過這樣的慘狀,從來不曾親身經歷過這樣血淋淋的殺戮,明明是不久之前還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了面前。

就在我踉蹌著要起身的時候,“碰”的一聲,門被推開,很多人湧了進來。

我嚇得一下子丟了手中的匕首,用力地搖了搖頭,向後倒退了兩步。

“畢守一?”有人叫了我一聲,我扭過頭去看他,發現是鐵青著臉的陸弘熠。廷尉,郎中令和太常都在。我張著嘴想要說話,可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我甚至不能完成一個簡單的動作,連牙齒都在上下打架。

廷尉眼裡閃過一道光,“宗正大人,沒有想到啊,我們幾人聽到流風迴雪的姑娘說,醉月的仇家似乎找來了……沒想到竟然是你。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我沒有殺人!不是我!”我的身體繃成一根弦,大腦混沌不清,數種思緒像麵糰一樣堵住了所有的神經,只能下意識地為自己辯駁。

“哦?”廷尉一揮手,幾個刑部的執事就走過來押住我,他猙獰的面孔,就像長有獠牙的野獸,“那請大人到刑部的大牢裡面去說清楚吧!”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卷正文完結。

下一章,例行番外,實在受不了的大人可以不用看。煙寫這一章的時候深夜,後背有點發涼,煙說過了,陰謀不是煙所擅長,細節不要深究哦。

晚安。最近天涼,感冒多發,親們小心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