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六章 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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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六章 雙姝

清芳的私寓處處透著不可盡述的舒適，清雅的香草花色，柔軟的質感和質地，溫潤的色調搭配，比起戲臺上的濃墨重彩，當真是別有洞天。分明是現代的傢俱，卻不覺得十分的時尚，反而有幾分韻味透出來，和主人一道，說不出的古色古香、情致萬方。

如今灝宇手裡端著的，乃是一套青蔥的茶具，環環相扣的纏枝邊幔修飾了乳白色的托盤，深深淺淺的綠襯托著錯落的花葉，生長在陶瓷杯盤之上，一朵活色生香的五瓣桃花就此綻放成一隻淺盤的式樣，含苞作一隻小巧的碗、一個精緻的杯，銀色的小勺鋥亮地閃耀著清潔的光澤。主人家的別具匠心，可見一斑。

灝宇偷偷順著荷綠的桌布望過去，一雙小白鴿般靈巧的雙手，蘭指芊芊，輕捻者與灝宇握著的相同的銀色小勺輕攪著面前的飲品。佳人面前與灝宇面前相同的白色托盤之上含苞待放著一朵粉色的蓮花杯。隨著素手的攪動，皓腕上的銀鈴輕微地發出醉人的聲響。視線上移，正瞥見那小巧的銀鈴伴著隨意的一攏雲鬢，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

忽然聞得一聲嬌笑，“沈爺帶來的什麼朋友？那專注的神情簡直要把玉妹吞去啦！”

灝宇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略帶著驚訝和尷尬朝聲音的源頭望過去，只看見一個耀眼的妙齡女子正和清晏一起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清晏輕咳了一聲，微微側頭向那女子道：“桃兒，別鬧，這是慕容三公子，你婉姐姐的三弟。”

聽了清晏的話，那女子彷彿並不驚訝，大大方方起身欠身福了一福，聲音又快又脆道：“慕容三少爺的大名可是教人久仰啦，爺，您可要常來捧著我們呀！”

灝宇微微一笑算作回禮，心道原來這就是小桃仙，當真如清晏所說，明豔動人，性情也活潑得緊，一點不怕生。倒是對面的那一位，彷彿有些小兔子一般的羞怯。

這兩姊妹現實裡和舞臺上彷彿顛倒了一番——戲臺上的紅娘，彷彿嬉戲自出天真，嬌憨皆生風趣，然而現在坐在身邊的這位小玉仙，卻是眉目含情，靜如處子，彷彿凌波之仙，洛水之神，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不禁心生歡喜，有一分初戀情人般的心意。於是身子不由自主朝小桃仙微傾：“一定一定！清晏這裡我得空就來的。”眼睛卻瞥著粉雕玉琢的小玉仙，見她聞言垂眸淺笑，眼波恍如明月流光，那一低頭的溫柔宛如蓮花盛開，幾乎又要看呆了。

如此，自然是夜夜笙歌，流連忘返。

《長生殿》的名折自從三日起就在京城的各大劇院戲園盛演不衰，京城最大的戲院瑞方樓不但延請雙姝擔綱，還特地請名家設計了《舞盤》之中楊妃跳霓裳羽衣舞的翠盤，舞臺兩側陳列九音雲鑼與黃鐘編磬，各宮女舞衣、白袍執了五彩霓旌、孔雀雲扇齊齊圍了半壁舞臺，堪堪用了大排場。“冰弦玉柱聲嘹亮，鸞笙象管音飄蕩……”傳唱之聲，連朱雀大街都隱約可聞。今日更是安排了單場的摺子戲，讓情侶雙雙攜手一道起一份《密誓》，或是《聞鈴》唱一段《彈詞》，在天寶遺事的感嘆裡，執手相看淚眼，珍惜眼前的愛情，然後在《見月》之時和著《重圃》的落幕，拋卻所有的《夜怨》，盡訴相思，來個團圓終場。

現時這光景，差不多正是《窺浴》上演的時候，納蘭熙雪隱隱聽著遙遙傳來的樂聲陣陣，披上一截絹紗站在**，笑嘻嘻地指著自己，拿腔拿調地唱：“我做宮娥第一，標緻無人能及。腮邊花粉糊塗，嘴上胭脂狼藉。秋波俏似銅鈴，弓眉彎得筆直。春纖十個擂槌，玉體渾身糙漆。柳腰松段十圍，蓮瓣灘船半隻。楊娘娘愛我伶俐，選做霓裳部色。只因喉嚨太響……”熙柔和熙瑤面面相覷，終於看著她的怪模樣，禁不住大笑起來。熙瑤笑彎了腰，只撐著自己的肚子，伏在桌子上不肯起來，而熙柔也早已在帕子的遮擋下笑得花枝亂顫，弄得熙雪也撐不住要笑起來，還要強做鎮定：“嚴肅點！都別笑別笑……哎呀，我說你們……哎喲……這樣容易把我弄岔氣去啦……”

終究是熙柔更鎮定，一把拉下她來：“別胡鬧，這些天你還不夠風魔麼？今天不跟顏家三少爺出去過節，倒在家裡折騰我們。”

熙雪只是笑眯眯的：“我高興！”

熙瑤稀奇地望著熙雪：“沒發燒吧？看都糊塗了。”

熙雪“騰”一下站起來，拉著絹紗滿屋子歡跑：“思揚，思揚他說要娶我啦！過了七夕就要來提親呢！所以所以……”說到這裡卻又小女兒姿態起來，“所以我們最近要減少見面啦，直到成婚呢……”

熙瑤一下子叫起來：“嚇？真的假的？雪雪！恭喜你！天吶！你終於要嫁出去了！”

熙雪一回頭：“什麼叫我終於……你你你……我告訴辰彥哥哥你喜歡他，讓你也早早嫁出去，省的說我！”

熙柔只是微笑地看著，終於加入她們的戰團：“好啦，都別鬧了你們……哎喲……”三個小妮子嘻嘻哈哈地鬧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