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三十七章: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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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_第三十七章:穆安
岑依依像是說錯了什麼一般,容沅的整張臉立刻便冷了下來,閉口不再搭言。
岑依依哼哼著去拽容沅的胳膊,“喂,你別裝深沉啊,快說說,你父皇這回打算封她個什麼妃?穆妃?還是安妃?”岑依依摸了摸下巴,“好像都不怎麼好聽。”
容沅側目仔仔細細看了岑依依一眼,而後伸出雙手,在岑依依的合不上的嘴巴捏了兩下,道:“乖,閉嘴!”
馬車很快便停在了宮門外,迎上他們的是純貴人身邊的掌事太監文公公。
“王爺,王妃!”文公公哈著腰引了容沅與岑依依入宮。
“今日宮宴設在雲麓臺。”文公公一邊走一邊同容沅道。
岑依依則作出一副纖纖淑女的姿態伴在容沅身側,容沅似是有些吃驚地反問道:“雲麓臺?”
“是——”
雲麓臺是先帝所建,昔日用來為功臣良將洗塵,後來,戰事平息,國泰民安,雲麓臺便一直未再啟用,可今日,竟用來設宴招待流蒼送親團,未免有些誇張。
“可知父皇是何用意?”容沅問。
文公公搖搖頭:“皇上的心思哪裡是奴才能夠揣測的?奴才只從旁人口中聽得幾句閒言,說是今次隨送親團同來的流蒼世子吉達直言要求陛下在雲麓臺設宴,不知怎的,陛下竟就同意了。”
“吉達?”容沅略一思忖,瞬時恍然一般:“難怪……”
“難怪什麼?”岑依依插嘴追問道。
“你可知吉達是誰?”
“流蒼世子啊,你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他還是流蒼第一戰神。”容沅輕呵一聲:“若我所料不差,他將會成為我魏國最大的威脅!”
岑依依心中一凜,真有容沅說得這麼神?
雲麓臺,眾人陸續皆已到齊,后妃們以雲貴妃為首依次坐開,皇親貴胄們,留在京中的,也都各自攜了家眷前來赴宴們,遠遠望去,花花綠綠一片,好不熱鬧。
岑依依跟著容沅在稍末的位子坐下,直至今日,岑依依才稍稍有些懂得,容沅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清冷到底因何而來。
容沅雖是皇帝六子,但他的母妃位分並不高,在這宮中熬了二十多年,到底還只是個小小的貴人,背後又無母族外戚依靠,單憑她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熬出個頭來。
顯然,容沅的親王之位得來有多麼不易,但即便是踩著萬千艱辛,還是被他的兄弟們給壓得難以喘息。
前頭,太子容修並幾位岑依依不認得的皇子有說有笑,不知在談論著什麼,而一眾后妃們又都圍著雲貴妃大肆誇讚雲貴妃今日的穿著,卻叫落了單的純貴人與容沅二人顯得愈加寂寥。
少頃後,有太監尖著嗓著傳道:
“皇上駕到——”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魏皇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款款而來,而他的身側一同走來的,是個穿著怪異的男人。
那男人看著三十歲上下,離得太遠,岑依依
並不能看清他的臉,但他周身卻盡顯遮掩不住的英氣,岑依依越看越眼熟,可一時之間竟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他。
“他就是吉達。”身旁,容沅壓低了聲音道。
“哦。”
“你是不是覺得眼熟?”
“啊?”岑依依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你肩上的傷。”容沅提醒道。
岑依依伸手摸了摸肩上的傷處,猛地想起了昨日當街與她打了一架的男人來。
“難道是他?”岑依依餘光瞥向了皇帝身邊的吉達。
容沅舉起手中的酒杯,湊到脣邊小小抿了一口,道:“沒有別的可能。”
岑依依心中暗驚,世子啊,戰神啊,她竟然就這麼跟人打了一架?老天爺要不要這麼逗她開心啊?
不過細想想,這京中敢當街傷她的有幾人?能傷得了她的又有幾人?若非這個吉達有恃無恐,又怎麼可能會……當街端了郕王府的馬車?
岑依依回過神來的時候,見眾人的目光正齊齊地聚向了一抹紅影的所在。
大殿中央,樂聲起伏,紅衣女子蒙著面紗,只看到一雙濃黑葡萄一般的大眼,卻已是勾魂攝魄。腰肢纖細嫋娜,像是隨時都能被折斷了一般。她一人獨舞,卻已驚豔了一片。
流蒼使團們把酒高喊著:“郡主!郡主!”
她像是一顆火紅的太陽,溫暖著整個流蒼草原,她是流蒼子民們心目中神女一般的存在,她是那樣的驕傲明亮。
而今,她在雲麓臺起舞,在這魏國宮中委身迎合著一群她不認識的人。
她是穆安,她是草原上獨一無二的穆安。
她的身上像是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魔力一般,讓人無力抗拒,就連岑依依,也禁不住在她的身上注目。
舞閉,隨著魏皇的掌聲響起,整個大殿的掌聲都跟著響了起來。
穆安遙遙衝魏皇躬身施了一禮,道:“皇帝陛下安好!”
“哈哈哈!”魏皇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好好好,穆安,真是好啊!”魏皇衝穆安招了招手,“來,到朕這裡來!”
穆安毫不猶疑地就走向了魏皇,他們看著像是久未謀面的舊友一般,一點都不見生疏的感覺。
岑依依戳了戳容沅,嘆息道:“一朵鮮花兒要插在老牛糞上了。”
話一說完,岑依依的大腿上便生生地捱了一下,容沅下手有些重,直疼得岑依依齜牙咧嘴,一臉恨恨地瞪了他許久。
“朕還記得,初見你時,你還是個說話都不伶俐的小丫頭,想不到這麼快便長這麼大了!”座上,魏皇直盯著穆安移不開眼,待要伸手去拉穆安時,穆安下意識地避開了些。
這一舉動叫魏皇有些尷尬,待要開口時,卻聽穆安道:“皇帝陛下,穆安有話要說。”
“嗯?”魏皇有些詫異,可當著流蒼使團的面,卻又不得不給穆安這個機會,拂手道:“郡主有什麼話便說吧!”
穆安起身,舉起一盞酒,不疾不徐道:“皇帝陛下,十年前,我王叔將合麗姑姑送來魏國,可憐合麗姑姑命薄,不能侍候皇帝陛下終老,如今合麗姑姑三年喪期已滿,王叔命吉達哥哥送穆安入魏,這是為了我流蒼與魏國永世交好的大事,穆安自然願意,只是……”
穆安頓了頓,所有人的情緒也都被她的神態給挑起,岑依依坐直了身子,只等著聽穆安接下來要說出什麼話來。
“我打賭,這小郡主不簡單,她不會願意嫁給你父皇的!”岑依依小聲嘀咕道,“不過,看你父皇卻是十分喜歡她,這可就傷腦筋了。”
“皇帝陛下曾娶我合麗姑姑為妃,自然也就是我穆安的長輩,既是長者,穆安自然不敢褻瀆高攀,穆安今次來魏,要嫁便嫁魏國的儲君,也就是魏國的下一任君主。”穆安清甜的嗓音在大殿中響起,吐字清晰而洪亮,無不透著她內心的決絕。
這話一出,眾人驚呆了,最為憤怒的自然是座上的魏皇,這天下還沒有哪個女子膽敢拒絕過他,況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而最為惶惶不安的另一個人,自然就是如今的太子容修了,送上門的美人,他本該高興,可穆安這樣的美人恩,卻是他消受不起的,說白了,他若是要了穆安,就等同於搶了自己父皇的女人,打了魏皇的臉,除非他腦子進水太子之位坐膩了,否則絕無可能同穆安扯上任何關係。
非但是太子,其餘皇子包括一些王孫公子們紛紛都埋下了頭,深怕自己會走了“狗屎運”被穆安瞧上一般。
“有好戲看了!”岑依依笑了起來,容沅卻是沉聲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魏皇心中雖然憤怒,但面上卻未曾表現出來,沉吟了半晌後,道:“穆安啊,太子已有正妃,莫非,你甘願與之為妾不成?”魏皇這話再明顯不過,如今,魏國後宮,皇后之位空置多年,魏皇這是明擺著在向穆安拋橄欖枝,明確地告訴穆安,倘若她願入宮,這後位便是她的了。
可惜,對於年近古稀的魏皇,穆安卻是半點興致都沒有。
穆安那雙水晶大眼撲閃了下,道:“皇帝陛下誤會了,穆安何曾說過要嫁之人是你們魏國的太子殿下了?”
“嗯?”魏皇愣了下:“適才你不是說,要嫁給我魏國的儲君……怎麼……”
穆安掩脣嗤笑一聲,道:“太子是儲君不錯,可他如今是太子,難道可保他永遠都是太子嗎?世事難定,皇帝陛下昔年不也不曾當過太子嗎?可最終這魏國江山卻是皇帝陛下穩坐,不是嗎?”
穆安一席話不乏引人深思,思慮得深一些,顯然,她說的是,如今的太子,並不一定就是日後的皇帝,這不免又狠狠地在太子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這妹子有意思!”岑依依險些就站起來鼓掌了,暗暗決定,一定要結實這個叫穆安的小郡主,她的脾氣,太合自己的心意了。
對於穆安的一再挑釁,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出聲反駁道:“郡主這是何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