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68章 特殊禮物

第68章 特殊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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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特殊禮物

為什麼說夫人這時候病得妙呢?就在夫人病倒沒幾天,夫人孃家的母親與大嫂打著探病的旗號大搖大擺上門來了。

主母病臥在床,老夫人又早亡故;按著對方的身份,相府自然不能隨便推個姨娘出來接待她們。

可趙書仁要上朝議事;唯一夠份量的主子便只有老太爺了。

老太爺不喜外人踏入他的南院,為了接待親家,只得前來相府的正屋。

周家爵位雖只至大將軍,可這大將軍卻是實打實的軍功與兵權。在大梁周家三傑就是當今皇帝也不敢小看。

周老太君親自上門,老太爺自然也不得不給面子。

“周老夫人放心,我們已經請了最好的大夫給夫人看病;大夫說了,只要夫人靜心調養,她很快就會好起來。”

周老太君拿起柺杖往地上敲了敲,冷冷道,“靜心調養?說得好,可眼下這情況,語柔如何能靜心調養?”

老太爺幾乎想不起已經有多久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眉頭在周老太君敲地的咚咚聲裡越擰越緊,各種念頭轉過。他淡淡笑了笑,只是這笑容帶著明顯不滿。他望著周老太君,將皮球踢了回去,“不知周老夫人有何建議?”

你不是對我們的安排不滿嗎?那就劃下道來,他倒要看看;夫人孃家的人自視甚高到什麼程度。

周老太君掀動耷拉的眼皮,似笑非笑看著老太爺,毫不客氣道,“真有心讓語柔靜養,首先就不應該讓那些糟心的事情打擾她。”

糟心的事情?老太爺眼神一暗。這是赤果果指責他們放任相府關於瓊芝的流言不管?

這個訊息怎麼傳到周家去的?要知道流言一直在府內傳來傳去,那是因為當家的夫人知道事情輕重,在流言初起時就狠狠約束下人一番。這事若傳出外面,一不小心傳到皇帝耳裡,那就可大可小了。

外面至今沒有關於瓊芝的任何傳言,周家的人卻知道了。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是夫人刻意讓周家人知道這事。

想到這裡,老太爺原本就被周老太君這般強勢上門興師問罪的態度就鬧得心裡不舒服;現在心裡對夫人的不滿又深了一層。

老太爺客氣地笑了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笑容有多敷衍多牽強。

“周老夫人放心,以後肯定不會再有任何糟心的事情打擾到夫人靜養。”逼著他當面作保證,老太爺心裡又怎會舒服;不過想到周家握在手的三十萬兵權,他只能將這些不舒服的情緒深壓心底。

得到保證,周老太君沉黑的面色終於轉晴。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老臉微微染了幾分輕鬆笑容,“相府雖然子嗣眾多,可語柔親生的終歸只有一個。”話落,周老太君輕輕嘆了口氣。順手端起茶杯,眼裡精光自杯蓋中流瀉出來,不動聲色盯著老太爺,就等他表示。

老太爺皺眉,得寸進尺的女人最可惡!偏偏周老太君用的理由冠冕堂皇,他根本拒絕不得。

就算不能拒絕,他也絕不讓周家這個老太婆輕易如意。不明說?跟他來暗示?好,那他就來個揣著明白裝糊塗!

憑什麼這個老太婆端著高貴佔便宜?卻要他一個堂堂大男人伏小失面子?

沉默,喝茶!看誰熬得過誰。老太爺也端起茶杯,悶頭一口一口呷茶,那動作比周老太君職業得多了。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周老太君再強勢,也明白自己這樣下去在相府討不了好。她不滿地皺了皺眉,對旁邊的兒媳婦——周大夫人徐靜惠使個眼色。

“趙老太爺,我們剛才去福滿苑看了大姑;大夫說,大姑這病除了操勞過度之外,還因為大姑她心情鬱結思念過重。”徐靜惠頓了頓,瞄見老太爺黑色漸深的臉,放輕了語氣,“大家都說老太爺有福氣,二小姐是個孝順孩子,大姑也是個有福之人;我們相信有老太爺的照拂,她們都會好起來的。”

周大夫人話裡話外明裡暗裡都透盡周老太君的心思,翻來覆去強調的不外是藉著夫人這一病為由,讓老太爺同意接趙紫君回府。

暗示的你不是裝糊塗嗎?那她就直接點明。

夫人能思念誰?自然是不在眼前的二小姐趙紫君了。

徐靜惠畢竟小了一輩,她的態度絕對沒有周老太君咄咄逼人的凌厲;周老太君讓她來提這事,也是想給老太爺一個臺階下的意思。

老太爺又豈會不明白箇中情由;只不過他心裡惱恨呀!想當年他就不贊同自己的兒子非要娶周家女為妻。趙氏一族世代文官,根深大族的文人清流,自然瞧不起掌權新貴的武夫。

咳,說句老實話,周家的歷史雖比不上趙府,可也算名望大族。不過周家多出武將。文人多清高,武將多驕橫;兩者碰在一起時,大多時候誰也看不上誰。

可偏偏他的兒子一頭撞進周家女的溫柔鄉里,非要娶回家當媳婦,這才引來今日他在這生受周家的窩囊氣。

但氣歸氣,惱歸惱。想起周家三傑牢牢握在手的三十萬兵權,老太爺不得不咬著牙根嚥下這口窩囊氣。

順著徐靜惠所給的臺階而下,他盯著右手所握的鼻菸壺,沉默半晌,才慢慢道,“周大夫人說得對,誰都會好起來的。”

他說得很慢,一字一字沉厚的嗓音嘣出,徐靜惠感覺自己身上壓力倍增。幸而老太爺雖有心施壓,卻願意鬆口成全。

說罷,老太爺拿著從不離手的鼻菸壺,淡淡落了一瞥在周老太君身上,隨後筆直站起。

這是送客的意思。

目的達成,徐靜惠悄悄抹了抹汗,識趣地上前扶起周老太君,客客氣氣告辭。

“小姐,二小姐她就快回來了……”杜若得到訊息,第一時間稟報趙曉潼。細長眼睛裡佈滿擔憂,這話的潛臺詞其實是說趙紫君快鹹魚翻身了,小姐你有什麼主意的話趕緊將人拍死吧!省得再回府禍害我們。

趙曉潼看她一眼,溫和親近地笑笑,“意料之中。”從夫人突然病倒開始,她就知道這天很快會來。

周家一門三傑,夫人孃家後臺絕對槓槓的!

三十萬大軍是個什麼概念?如果三十萬人同時湧入京城的話,她大約連站都沒地方站;三十萬人跺一跺腳,何止京城震三震,這天下也要震三震。連皇帝都忌憚的力量,老太爺能不懼不退嗎?

“小姐可有對策?”杜若看見她淡定溫和的笑容,慌亂擔憂的心情總算安定不少。既然是意料之中,小姐一定早有後招應對。她,應該學會相信小姐的能力。

這一問,杜若很淡定,細長眼睛帶著篤信的期盼。

趙曉潼卻眨了眨眼,直接兩手一攤,笑道,“我也病了。”至於這個算不算對策,這事就要看杜若心裡怎麼想了。

呃……小姐也病了?

杜若看著眼前笑意嫣然的俏臉,十分懷疑地搓了搓自己眼睛,然後將趙曉潼上下打量數遍。再然後,她滿頭黑線了。

小姐明明精神抖擻,氣色也好,她看不出小姐哪裡病了!

她心裡在切切實實的擔憂,小姐卻無所謂的跟她開玩笑;她實在樂不起來。

相由心生,杜若心裡愁;小臉立時皺成了苦瓜相,“小姐,奴婢說的是真的。”你也認真點思考對策,別逗奴婢了;不然待人回來,苦的就是小姐你。

“我說的也是真的。”趙曉潼笑臉一收,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刷刷失了血色,直接慘青一片。她還十分配合地捂著胸口,有氣無力地呻吟著,然後十分難受地咳嗽起來。

杜若瞪大眼珠,“小、小姐……你真的病了?”好吧,她明知小姐在演戲,可她還是被嚇到了;呃……是被騙到了。

趙曉潼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你,去請大夫。”真病假病,大夫說了算。

大夫來了,很快又走了,趙曉潼被大夫確診為因勞累過度虛弱發病。

這勞累過度——自然是指她日夜親自照顧五姨娘了。連續兩三個月無微不至照顧一個病人;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何況她只是個嬌弱的小姐。

在周家施壓下,老太爺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讓人到水月庵接趙紫君回府的;但在聽聞趙曉潼因照顧生母太累而染病後,老太爺忽然改變了主意。他是因為趙曉潼而想起了當初將趙紫君送走的緣由。

這一想,他本就因周家強勢施壓而受的窩囊氣,這會更加積深幾分。憋在心裡的悶氣無處撒怎麼辦?不,他雖然不能將悶氣直接撒在周家人身上,可換一個物件;比如換一個孫輩的話,他這氣大可撒得理直氣壯。

在老太爺有意冷落下,硬是讓人遲了三天才去水月庵接趙紫君回府。

在這三天時間裡,原本躲在暗處懷疑趙曉潼裝病的人,也終於找到機會證實趙曉潼這病是真裝實料的病。

比如趙曉潼是真的當面喝下大夫所開的湯藥;比如某天某個時辰她挑趙曉潼單獨在房睡覺的時候,故意進去弄出動靜來試探,趙曉潼卻一睡如死。

當然,光是這些試探還不夠,她必須再三確定趙曉潼不是坑她,她才能將確切訊息傳出去。

在老太爺派人出城去水月庵接趙紫君的時候,久未露面的梁澤與司馬晨忽然聯袂到訪,名符其實前來相府探病。

至於探誰的病?同時跟他們兩人有交情的是相府四小姐,這不明擺著嘛。

至於相府當家主母夫人也病著?抱歉,他們跟那個女人不熟。

梁澤與司馬晨這兩人,不但身份一個比一個尊貴,就是相貌也是一個賽一個俊。原本在夫人授意下,府內眾下人都做好準備夾道歡迎二小姐回府的。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

理由也很明顯,二小姐被老太爺不聲不響送走;這一送就是三個月,如今既然重新回府,自然要將這歡迎儀式在老太爺可接受的範圍內,有多隆重搞多隆重,這才表現出老太爺對二小姐的重視嘛!

可惜,梁澤與司馬晨這兩美男在相府一露面,立即勾走不少雌性生物的魂。尤其是剛剛發育到青春期的年輕婢女們,只顧兩眼放光追著他們身影跑。至於夫人授意她們熱烈歡迎給二小姐撐場的事?早在她們看見兩美男的時候丟到腦後了。

於是,在小廝引著梁澤與司馬晨往微雨閣探病的時候,他們身後也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盛況。

那些原本被夫人命令在前院夾道歡迎二小姐的下人,一個個絞盡腦汁找藉口離去;然後一個個藉故接近微雨閣,只為近距離接觸那兩個身份尊貴相貌無雙的男人;人人做著白日夢,想著萬一被他們其中一人看上的話,她們一輩子榮華富貴都不用愁了。

結果,數眾婢女都開溜追美男去了,只留下稀稀拉拉年老兼貎醜的媽媽們還在原地望穿秋水般盼著趙紫君快些到府;她們手頭上還有一堆工夫要做呢,可沒空閒耽擱在這一站就是一個時辰,白等一個時辰她們可以幹很多活了!

夫人並不知道她命令下人給愛女撐場這事,私下引起了一眾下人不滿。

不管趙紫君能不能按時回府。這邊在微雨閣養病的趙曉潼聽聞下人通報,說梁澤與司馬晨聯袂上門探病,心裡就陡生無奈,連忙躲進幔帳下躺好。

“小姐,三太子與司馬公子到了。”杜若看著外面漸近的華貴人影,站在床沿帳子外輕聲提醒。為什麼不稱司馬晨為六殿下?據說這是司馬晨自己的堅持,比起六殿下這種尊稱,他更喜歡別人稱他為司馬公子。

趙曉潼對於這個解釋,心下也深以為然。一個異國質子,實在沒必要處處顯擺自己尷尬的身份。

“嗯,讓他們進來。”隔著幔帳,趙曉潼靠著墊子半坐半躺,依稀望見梁澤與司馬晨兩人風度翩翩如昔。一介貴公子的氣度在他們優雅信步舉手投足間彰顯無遺。

“奴婢參見三太子,參見六殿下。”房內一眾婢女在杜若的帶領下,煞有其事地對二人行禮。

梁澤看了看司馬晨,司馬晨挑了挑眉,作了個你請的手勢。梁澤負手逆光而立,下頜微揚,右手一抬,“起來吧。”尊貴氣度在他清傲俊朗的姿態下自然散發。

有如霞輝般引人的眸光淡淡一掃,立時晃得一眾婢女心肝呯呯亂跳。

趙曉潼一個眼神,杜若立時心領神會揮退眾人,與半夏一道退至門邊侍立著。

“曉潼,我們來了,你這會還躲在帳子裡幹什麼?”說罷,梁澤大步前跨,看他的樣子,假如趙曉潼不肯自己出來的話,他便直接過去挑開帳子將人拉出來。

與他並肩而立的司馬晨見狀,眉梢略挑,不動聲色掃了掃帳子;左腳微微前錯半步,身體隨即向前動了動,恰恰擋住了梁澤前去之勢。

“咳,三太子請見諒,我雖是累病;可昨夜不小心染了風寒,實在不宜……近距離相見。”你是尊貴的太子殿下,她一個小小臣女惹不起呀!萬一被她傳染了風寒怎麼辦?

所以,為了杜絕可以預見的壞後果,她只好先躲著了。

她絕對沒有故意避而不見的意思,她是為他好;這點她可以發誓。

不是她刻意躲人,是病情不允許;梁澤你是明理的,你很明白我為大家好的苦衷吧!所以所以,掀帳子拖人什麼之類的粗魯兼有*份的事,你太子殿下就別做了吧!

如果說司馬晨那姿勢是逼著梁澤不得不停下腳步,那麼趙曉潼這話就是讓梁澤硬生生甘願自己停住腳步。

他可沒忘記,他是來探病而不是來搗亂的。

“好吧,那我在你邊上的椅子坐。”梁澤無奈,瞥見離床榻最近的椅子,轉身一屁股坐了下去。盯著讓人霧裡看花的帳子,帶著小小不滿咕噥一句:“隔著帳子看你,真是彆扭。”

“咳咳……三太子若是不介意染病,我可以讓人挑開帳子。”壓抑的咳嗽明顯適時讓帳子外的人聽明白,她現在是病患,是需要小心呵護的病患。

嫌棄不滿什麼的負面情緒,麻煩你們自己兜著帶回去。

梁澤墨眉一挑,“聽聲音,你病得不輕。”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趙曉潼的病情上,居然接連忽略了趙曉潼對他的稱呼。

“大夫怎麼說?要不我召個太醫給你瞧瞧?”

司馬晨望天,嘴角微微**了一下。然後恢復平靜,似笑非笑盯著帳子裡頭病弱的少女,側耳聽她的回答。

“三太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一事不煩二主,張大夫雖不是太醫,但醫術不賴。”這是表明她信任張大夫,同時將她的拒絕說得明白有理。

她可以不領梁澤的人情,但也不能因小失大讓梁澤心生芥蒂。

就算不能與權貴為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也不願意與權貴為敵。

“什麼三太子?”梁澤聽她中氣尚足,終於將注意力從她的病情轉到別的事情上。這一轉就是讓他鬱悶的稱呼,“幾個月不見你就與我生份了?虧我聽聞你生病,今天還特意約了司馬兄一起來探望你。”

梁澤斂了笑容,聲音也冷了幾分。很明顯在表達他在生氣,他很生氣。

趙曉潼暗地翻了個白眼,你大爺,她剛才都叫了好幾聲三太子,怎不見他生氣;怎麼一轉眼突然就發起飆來!

她倒也想跟他自來熟來著,可她沒這個資本;還是老老實實尊稱他一聲比較好。

如果他在她稱第一聲三太子時就糾正她,她絕對會很高興遵從。可他沒有注意到,那證明他本人對這個稱謂也是認可的。

她是傻子才會自動惹禍上身。

“三太子跟趙曉潼這種女人生氣可不值得!”趙曉潼很高興司馬晨這時開口為她開脫;當然,如果他每次說話不針對她不帶任何貶義的話,她會更高興。

梁澤關注的重點可不在司馬晨貶低嘲諷趙曉潼,他是突然想起趙曉潼還在病著呢,他好端端的來探病跟她慪什麼氣。

“咳……那個曉潼,我不是有意的,你別放在心上。”

心性清高的三太子居然給趙曉潼道歉?還說得如此自然順溜?梁澤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

司馬晨默默扭頭望向外面,變天了嗎?還是他老到開始出現幻聽?他認識梁澤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這些年來能得梁澤道歉的人屈指可數,而女人——趙曉潼是第一個目前為止也是唯一一個。

他從望天到默默盯著梁澤左看右看,就差直接指著梁澤說:三太子你對趙曉潼這個女人這麼特別,是不是看上她了?

聽到這個女人生病,就急匆匆拖上他一起來相府探病;聽到他一句暗示,立馬怒氣全消變臉給趙曉潼道歉!

如果這些都不能證明梁澤看上趙曉潼,打死他都不信。

可趙曉潼這個女人有什麼好?能引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三太子青睞?

梁澤對上司馬晨狐疑打量的眼神,不禁怔了怔,隨即也反應過來;然後也陷入反省中。他對趙曉潼似乎好得出奇,他似乎十分不願意看見趙曉潼不高興,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看上趙曉潼。在他看來,趙曉潼長相不算絕色,脾氣雖不算壞但絕對說不上好;有時還倔得讓人頭疼,這個半大的丫頭片子頂多就是比普通女人特別一點。

對,肯定是因為趙曉潼異於別人這一點特別,他才會對她特別一些。

分析完畢,梁澤心安理得巋然不動接受司馬晨目光洗禮。

“咳,司馬公子原來……”不是來探病的,是專門前來氣她的吧!有人用這麼惡劣的語氣對待病患嗎?顯然司馬晨是這方面的第一人。

“我上門前特意給你挑了份禮物。”你說我是不是來探病的?

“說起禮物,曉潼,我給你帶了些血燕來;你記得讓下人燉來吃啊;嗯,喜歡的話,可以讓人捎信給我,我再給你送些過來。”

“咳咳咳……”趙曉潼這回不是裝咳,而是直接被自己口水嗆到了。

三太子殿下,我跟你很熟嗎?我們之間的關係沒那麼親吧?你這話很容易讓別人誤會的,知不知道?你這不是為我好,你這是給我拉仇恨,是在害我好不好!

我知道梁澤你富貴兼大方,可不帶這麼顯擺的。這是陷害,這絕對是陷害,她一點也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再說,梁澤的態度再親和,他的身份可擺在這;要說梁澤如此高調跑來相府探病不帶目的,這話就是騙三歲小孩也不信。

她不是白痴,也沒有興趣做梁澤探路的石子。對梁澤之流的掌權者她秉乘不親近不拒絕不討好的三不原則。

趙曉潼默了默,只在片刻心思已轉過千百遍,她瞥了眼梁澤,決定改口。“梁澤,我身體沒那麼弱……”血燕什麼的,她真不需要。她怕自己虛不受補呀,到時沒病也補出一身病來,那可麻煩大了。

最主要她不想將自己樹立成箭靶。她可沒忘記,相府有個驕橫女對梁澤這個天之驕子虎視眈眈。

趙曉潼還沒說完,梁澤笑容已收,雙眉一挑,微斂眼眸透著絲絲涼意睨向帳子。

這丫頭竟敢拒絕他?他想對她好,只是純粹因為她的特別。趙曉潼難道以為他會利用她的身份索取什麼利益?這丫頭也不……

趙曉潼望見他隱忍泛冷的臉色就心知不好,連忙擠出笑容,“你知道的,我在府裡……,只怕白費你一番好意。”

梁澤想起洗塵宴那天趙曉潼遭遇的連番算計,確定太多好東西在她手上,對她未必真的好,反而更可能引來禍患。最後不滿地哼了哼,算是接受她拒絕的解釋。

“趙曉潼,想不想知道我給你帶了什麼特別禮物?”

及時雨啊!跟梁澤這種一副高高在上的皇子皇孫打交道就是累,不管好壞,他們給你的,你就得接受;就算遭了罪你也不能哼聲,反而還要對他們表現出感激涕零的模樣。

趙曉潼再一次投了瞥感激眼神給標杆司馬晨,她這會壓根想不起這位身高標青的司馬公子也是她口中高高在上的皇子來著。她不想哄梁澤可也不願將關係鬧僵,立即從善如流配合轉移話題,“願聞其詳。”

司馬晨凝目望著帳子裡的少女,容光瀲灩的俊臉帶著幾分莫測高深,“秋天寒意重,人容易生病。”

趙曉潼伸手,很想掏一掏自己耳朵。她沒聽錯吧?不過瞥過端坐屋內兩人,她很乖巧地放下手。

尼瑪,害她期待半天,結果司馬晨這麼高調的來句悲秋傷春?……病?嗯,夫人病了,周家人來了;然後趙紫君要回府了!

兜了那麼一個大彎,原來重點在這。他送的禮物——跟趙紫君有關?

趙曉潼用力地將她心裡疑惑用眼神傳遞給司馬晨:求解!

司馬晨朝她似有若無地點了點頭。這個動作立即讓趙曉潼狠狠地汗顏一把,從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天氣能聯想到這麼多事情,她實在不得不佩服司馬晨奇怪的邏輯思維。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明白司馬晨的難處了。一個質子,當著大梁太子的面,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談論周家。你一個異國質子關心人家的朝中重臣,這個重臣還是手握兵權的牛逼人氏,你讓人家太子怎麼想。

“最近風大雨大,人更容易生病。”司馬晨又悠悠吐一句,雖然他坦然談論天氣,聽起來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可梁澤眼光掃來還是隱隱透著若有所思的味道,司馬晨雖然是個風花雪月的主,可司馬晨與趙曉潼這兩人向來不對盤。逢見面兩人必定針鋒相對冷嘲熱諷一番,司馬晨突然變得這麼“正常”,他才更覺不正常。

“你們,”梁澤狐疑的目光自司馬晨臉上掃過,毫無意外地滑向帳子裡的少女,“在打什麼啞謎?”

司馬晨端起杯子遮住眸中閃過的精光,抬頭笑了笑,“三太子想知道,到相府前院看看就明白了。”眼角掠過帳子內微現倦容的少女,隨即站了起來。

梁澤見狀,自不好再留下來;他們在這坐也坐了,禮也送了,病也探了;確實也該走了。不過他一腳跨出門檻時,忽然回頭望向帳子,笑得別具深意:“曉潼,燈節上說那件事考慮得怎麼樣?”

“那件事?”趙曉潼挑眉,狐疑重複,“哪件事?”原諒她實在不知道梁澤指的是什麼事。燈節?都百八年前的事,她怎麼記得。

梁澤衝她眨眨眼,俊朗面容這一刻說不出的風華魅惑。趙曉潼心跳漏了一拍,隨即氣惱地瞪了他一眼。都說女色誤人,可她看男色同樣不遑多讓。什麼回眸一笑百媚生,這話放在長得好看還氣質尊貴的男人身上,簡直比楊玉環還有殺傷力。

當然,她氣的不是衝她笑的梁澤,她看見他的嘴型在說“賺錢”二字;梁澤跟她說正經事,她氣什麼!她氣的是她自己。又不是十五六歲剛剛青春萌動的小女孩,至於因為一個男人的笑心跳不齊嘛!

雖說這個男人來頭大了點,賣相好了點,可這並不能改變他就是個男人的本質。她這兩輩子加起來見的美男還少嗎?

梁澤不知她心內糾結,見自己心願達成,便頭也不回的與司馬晨一起告辭離去。趙曉潼並不知道,司馬晨將他們兩人的互動看在眼底,臨走時容光瀲灩的臉龐居然隱隱有層鬱郁不悅之色。

這兩個身份尊貴相貌無雙的男人出了微雨閣,一路上卻靜得可以;與他們進府時引來的盛況相比,實在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當然不是因為這半天功夫,就讓那些企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婢女們死心離去;而是因為這個時候,前院發生了一件轟動性的事。

那些追風一樣偷偷摸摸跟到微雨閣外面守伏的婢女們,被逼於命令才不得不暫時忍痛放棄偷窺美男成為鳳凰的機會。

梁澤與司馬晨慢條斯理步近前院時,果然有幸目睹了轟動性一幕。

“天那,這是二小姐嗎?”這副髒亂差的狼狽模樣,哪還有昔日的溫柔高貴大方?

“噓,小聲點;讓人聽見可不得了,夫人讓我們在這等著,是為了歡迎二小姐回府。”言下之意,剛剛從馬車出來那個瘋婆子一般的女人,絕對是她們貨真價實的二小姐。

“啊……這泥巴爛葉水漬……二小姐這是掉水坑裡了?”

“水坑?依我看是掉泥坑裡才對……”

年紀小的丫環本就好奇心重,再說二小姐三個月前突然跑去什麼水月庵祈福;三個月後又突然如此隆重的回來,難怪她們竊竊議論。

“放肆,主子的事也是你們可以議論的!”旁邊一個威勢挺重的媽媽見這幾個小丫環越說越離譜,只好出聲鎮住她們。

隱於樹後的梁澤與司馬晨,待那個不知滾過水坑還是同時滾了泥坑的趙紫君一臉青紫的被人迎走之後,才慢悠悠走了出來。

“司馬兄這禮物……果真有意思。”梁澤抬頭,望了望聽風苑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盯著司馬晨。

“三太子,雨天路滑。”人容易滑倒,馬同樣也容易滑倒,這是意外。趙紫君自己倒黴,與他何關。

意外?梁澤微微笑了笑。確實是夠意外的。

馬滑倒?這個理由不錯,拉車的馬都滑倒了,連帶著將行李丫環主子銀兩什麼的統統都滑倒跌進水坑泥坑,也是絕對有可能的;至於趙紫君為什麼頂著一身狼狽回府?他猜想,路上那一意外滑倒,肯定將趙紫君的行李與銀兩也順便意外滑到天邊去了。

想到趙紫君坐著那輛沾滿泥巴爛葉的半破馬車招搖過市的情景,梁澤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從這以後,這位相府二小姐溫柔端莊的形象怕是——蕩然無存了。

真是可惜呀,可惜這一滑倒沒破她的相。

本來他對趙紫君這種特裝的女人無感,可千不該萬不該;上次洗塵宴,趙子默趙紫君兄妹將他惹惱了。

歡笑過後,梁澤立時想到一個問題。司馬晨若非早有準備,今天絕對送不出這份特別的禮物。可來相府之前,還是他親自拉司馬晨來探病的,這個司馬晨……?

“司馬兄可真有心!”連他都利用上了。

司馬晨對上樑澤慍怒的墨色眸子,卻一點也不心虛,“三太子,寒心丹可不是白菜。”隨便撒把銀子想買就買。

梁澤怔了怔,眼眸微眯,一霎想起前事。司馬晨……這是惦記著上回洗塵宴的事,將給趙曉潼服用的寒心丹這筆帳算在趙紫君頭上了,這也難怪。

心念轉了轉,梁澤對司馬晨暗算趙紫君出醜的事釋然了。可是……

梁澤眉梢一動,司馬晨立即猜出他心裡那點不痛快的緣由。

司馬晨老神在在,坦坦蕩蕩直視梁澤,笑道:“我真不知道三太子你今天會來相府探病。”趙紫君今天回府跟他們前來探病,實屬湊巧。

真是湊巧嗎?梁澤眸子微斂,不動聲色打量著司馬晨。雖然相識多年,可他從來就沒將這個百越質子看透。

司馬晨喟嘆一聲:“血燕真是好東西。”說罷,羽睫垂下掩住眼底淡淡落寞。

正因為是好東西,所以不是人人能有。而且有些東西並不是金錢能夠買到的,比如朝廷規定上貢的貢品,就只有梁澤之類的皇室中人才可能有。

他這話的另一層意思是,他拿不出好東西給趙曉潼送禮,便只好拿為私怨找趙紫君出氣的事來頂數了。

這是隱晦解釋,換個角度來看,又何嘗不是他對自己身為質子拿不出好東西的自嘲。

不管梁澤信與不信,司馬晨都沒有再往下說的打算。他腳步往前一邁,高頎俊長的身影便已融在陽光裡,淡淡金色光暈縈繞他周身,給本就容光瀲灩的男子更增添幾分神祕;梁澤眼神微閃,腳步隨之邁了出去。

“二小姐頂著一身爛葉泥巴滿臉青紫的回府?”趙曉潼眼睛閃亮看著杜若,輕聲重複一遍,表情是平淡的,可嘴角那抹淺笑卻怎麼也藏不住。

不是她不肯相信,而是……這個驚喜實在太合她心意了。

司馬晨這份特殊的禮物——還真叫人歡喜。

可憐昔日端著溫柔大方面具遊走人前的仙子,從此跌落泥坑,再也爬不起來了。她相信京城百姓一定很難忘記他們今日所見的奇觀。

半破的馬車,從車到人、從主子到下人、從頭髮到鞋子,無一不掛滿爛泥爛葉;可不是震撼眼球的奇觀麼?

至於心安理得接受司馬晨送的“特別”禮物?趙曉潼表示她一點壓力也沒有。正如司馬晨對梁澤解釋一樣,那顆當初令她耿耿於懷的寒心丹,她相信司馬晨也不會那麼容易忘記。

至於司馬晨的身份?雖說他也是一國皇子,可這個皇子還隔著一個國家呢。司馬晨向她示好從她身上刺探機密情報?別傻了,她什麼身份,司馬晨什麼身份!

當然,讓她這麼高興的,還有這件事帶來的另外一個隱性後果。

趙紫君怎麼才能回府的?是因為周家向老太爺施壓。老太爺因為她的“病”延緩了回府的日期,這本就令周家隱隱不滿;再加上今天趙紫君如此狼狽這一出,周家對老太爺的不滿只怕又深了幾分;也許周家還會認為趙紫君今天的意外是老太爺手筆。

畢竟,當初他們可是強勢的逼老太爺同意接人回來呢。老太爺心裡不舒服,要弄點什麼意外落周家頭臉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反之亦然,趙紫君怎麼著也是相府二小姐,周家也有可能暗中對趙紫君下手令相府丟臉,到時還可反誣相府。

當然,沒有實質性證據的事,無論是誰都只會在心裡猜測。這猜來猜去,自然會猜出懷疑來,懷疑生了,散夥還會遠嗎?

另外,為表她對這位小二姐的重視,她也同樣送了份禮物給趙紫君。相信趙子默看到褪去狼狽的好妹妹時,一定能夠領會到那份禮物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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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潼很善良的,司馬晨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