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最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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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最大贏家
“既然是要她死,父親為何還要阻止我。”周益耿著青筋畢露的脖子,一臉茫然又急燥的盯著周衍。
周衍掠他一眼,冷哼道:“要讓一個人死,除了動刀動劍,有的是辦法。”比如他的母親,不就是被人用慢性毒藥給害的!
“三弟稍安勿燥,趙曉潼她今晚跑不掉的。”周興壓抑著咳嗽,輕輕卻含著殘忍的吐出這句話來。
周益看了眼那個與他長相相似,性格卻南轅北轍的哥哥,頓時噤聲了。
對於這個哥哥,他一向是無條件信服的。
夜,越來越深了,趙曉潼雖然躺在**,可她只是稍稍半眯著眼睛在假寐。
門鎖著,窗戶卻微敞,從窗戶敞開的細縫可以看到外面隱在樹梢下的護衛。
趙曉潼特意將床挪了位置,好方便她躺在**時,也能從窗戶看到外面的情形。她一直高度警剔的盯著外面動靜,窗戶微敞,周家想要弄些什麼藥想迷暈她,這是不可能的。
況且,她身上還攜帶著楚千潯特意配製的解藥。
趙曉潼閉著眼睛,想著想著……意識竟然漸漸模糊起來。
就在這時,外面隱隱傳來了兵戟相交的打鬥聲。趙曉潼卻似對這一切仿若未覺,不過實際上是,她心裡驚愕,正想趁著殘存意識尚清醒時,抽出綁在小腿的匕首。
“趙曉潼,你快醒醒!”突然有道冷漠卻夾著焦急的男聲響在耳邊,趙曉潼心中一動,面上卻裝作一點反應也沒有。
黑暗之中,只見那人臉上的銀色面具隱約反射出淡淡輪廓。
他用力又拍了拍趙曉潼的臉,可躺在**的少女似乎仍舊沒有一點知覺。
銀面遲疑了一下,就在這時,外面的打鬥聲彷彿越來越近了。
“趙曉潼,對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己,並非存心冒犯。”
在心裡默唸完這句,他深吸口氣,一手扯掉面具,朝**的少女俯下身去,微涼的薄脣完全覆上了少女柔軟香甜的紅脣。
新鮮的空氣混著男性獨有的氣息,一下竄入鼻端與心肺,趙曉潼心裡大驚,摸到匕首的指頭立時動了。
她呼吸一變,銀面當然立刻就發覺了。可這會他卻有些捨不得放棄她柔軟美好的脣,趙曉潼眉頭一皺,意識完全清醒,立刻就欲橫起手肘頂開吻她的男人。
銀面意識到她的動作,在她手肘襲到之前,倏然僵硬站直,飛快將銀色面具再覆上俊臉。
趙曉潼睜開眼睛的一霎,正巧看到了他未完全被面具覆蓋的側臉。
可單是這一個模糊輪廓,趙曉潼結合以前的種種猜測,已能斷定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你……”
“別呼吸,也別開口說話,這房間有問題。”銀面冷傲的聲音立時響在了趙曉潼耳裡,而在趙曉潼打挺坐起的瞬間,他已然拉住她往門外闖了。
趙曉潼屏住呼吸,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外走。周家這地方還真邪門了,她到現在還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著道的。
銀面似是能聽到她心聲一樣,一面拉著她往外面掠,還能以暗中傳音的方式告訴她:“你從窗戶看到的景象都是假的,當然那幾個隱在樹下的護衛是真的。”
銀面默了默,才又淡漠道:“只是,他們都已經是死的,從一開始你看到他們時,他們就已經是死的。”
也就是說,周家的人為了讓趙曉潼放鬆戒備,特意犧牲了幾個護衛做了佈景,還大手筆的弄了個大的密封空間來矇蔽趙曉潼眼睛。
趙曉潼不知道銀面帶著她往哪走,只知道她的裙襬隨著他速度越來越快,而飛揚了起來。
好半天,趙曉潼才發覺銀面帶著她又轉回到周家的靈堂。
這個時候,趙曉潼當然可以自由呼吸了。她有滿肚子的疑問,可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先問眼前的最實際。
“你來這想幹什麼?”她就是閉著眼睛也知道,他絕對不是來拜祭周老太君的。
可是,這個時候不趕緊帶她離開周家,還繞到靈堂來,真的很讓人好奇。
“難道你以為周家會放過你?”銀面的聲音冷漠中隱約透著生氣的味道,趙曉潼暗下皺了皺眉,她知道周家不會放過她,可這跟靈堂有什麼關係?
難道周家外圍已經圍成鐵桶,無論她怎麼逃也出不去?所以銀面才會帶著她,準備躲到靈堂來避過周家的大搜查?
趙曉潼這會,也已經聽到了遠處隱約傳來的打鬥聲。所以猜測著,會不會是周家已經發現她不見,開始大肆搜查起來了。
銀面強悍的帶她從屋頂飛入靈堂,很直接將守靈的幾個丫環給嚇暈了。
“趕快,跟她互換衣裳。”銀面指著一個暈倒在地,體型跟趙曉潼差不多的丫環,面無表情的命令道。
趙曉潼眼神一冷,可這會不是計較他態度的時候,只得飛快依言剝掉那丫環的外衣,又換了她的上去,再然後還順便弄散了那丫環的頭髮。
既然要假扮她,當然要儘可能扮得像些,絕不能讓人一眼看不穿,第二眼就看出是個假貨。
銀面隨後又指揮趙曉潼弄了跟長腰帶綁著那丫環,再然後才嫌惡似的一手拉著趙曉潼,一手提著腰帶,將人往趙曉潼之前住的客房去。
“三公子突然不見了,大家快分散找找。”趙曉潼遠遠的就聽聞周家的護衛喧鬧著尋找周興,她若有所思的扭頭盯了銀面一眼。
再望,又見黑暗中隱約似乎來了不少人,身上竟透著冰冷殺氣往周家那些尋人的護衛尾隨過去。
趙曉潼正詫異間,空氣忽然飄來一陣血腥味,接著有慘叫聲傳進耳朵。而銀面卻似完全不受影響般,一路帶著她與那腰帶所綁的丫環,直接往她之前住的客房墜了下去。
從將那丫環往**扔去,又抽掉那根腰帶,銀面一直拉著趙曉潼的手不放。
趙曉潼幾次想從他手掌裡抽出手來,卻都被他牢牢的握得死緊,完全沒有給她掙脫的機會。
偽造現場完畢,銀面帶著趙曉潼又從屋頂竄出去。然而,這時周家埋在暗處的殺手已然悄無聲息摸進了趙曉潼房間,舉著凶器對著黑暗中的床榻就是一陣亂砍。
可憐那丫環,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就去見了閻王。
“不對,那不是趙曉潼。”趙曉潼聽得出這氣急敗壞的聲音,是屬於周家那個最無頭腦的周益。
原來周益確定那些殺手已然得手之後,立即迫不及待的拿著火把衝進了客房裡,那些殺手事前得了吩咐,就算將那丫環的身體砍成稀巴爛,也不會碰她的頭。周益手中火把一照,就完全暴露了丫環是個冒牌貨。
“有人在屋頂上面!”周家的殺手也不是吃素的,在周益肯定他們殺錯人之後,他們幾乎立刻就往四周分散開來追蹤。
趙曉潼望著底下越來越多的火把,不由得皺眉問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來救我還是……”來害我的!他們剛才明明有機會躲起來的,他為什麼非要弄個丫環回來代替她。
銀面默了默,意味深長的掃她一眼,冷淡道:“你沒聽出來,今晚周家很熱鬧。”
這熱鬧,當然不是指周家要暗殺趙曉潼的熱鬧。
他弄個丫環回去,絕不是做無用功。讓周家的人以為趙曉潼還留在客房裡,只是讓另外那拔潛入周家的人能夠順利解決周家的軍師。
群龍若無首,那就是一群沒有什麼殺傷力的綿羊。他要一次性,將周家這個大隱患徹底除掉。
趙曉潼怔了怔,隨即醒悟,“難道是楚雲舒的人今晚也潛進來找周家晦氣?”
夜幕下,她看見銀面似有若無的點了下頭。
“這事……是不是太湊巧了?”趙曉潼狐疑的盯著他那微弱反光的銀色面具,要說楚雲舒突然派人潛入周家,沒有他的手筆,她怎麼都不相信。
銀面沒有回答她,直接落了別有意味的一瞥在她臉上。
實際上,是有人向周家建議趁著今晚,派人冒充楚雲舒的人潛進周家,到時隨時殺幾個人順便讓周興受點不輕不重的傷,將楚國使團那些糊塗帳用這個辦法載過去。
周家的胃口卻大了點,還想借著楚雲舒的名頭,一舉殺掉趙曉潼。
他不過將計就計,將周家假扮楚國人潛入周家殺人的栽贓計劃露了點給楚雲舒知道而已。
楚雲舒自然不會甘心被周家利用,索性真潛入周家先殺了周興再說。
趙曉潼霎時間,猜測不到事情的全部,不過關鍵的她卻猜出來了。
有一點銀面不知道,趙曉潼卻絕對清楚的是。向周家提建議讓自己人假扮成楚雲舒的人混入周家刺殺周興,那就是她讓人透露的主意。
趙曉潼既然懷疑周老太君死得蹊蹺,又怎會不防著周家對她下黑手。既然如此,那她就給周家製造機會。順便趁著周家混亂的時候,再在周家動點手腳。
她相信,急於收回周家兵權的皇帝,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的。
表面上看,她孤身一人留在周家過夜很冒險;可實際,她的贏面卻很大。趙曉潼說過,她很愛惜自己的小命,沒有把握的事她絕對不會做。
銀面突然冒出來,這是意料之外,不過幸好這個男人不會妨礙她的計劃。
“可週家為什麼非要選擇在這裡在今晚殺我不可?”這一點,趙曉潼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周家與她之間的恩怨,積累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周家如果喜歡用這種暴力方式解決問題的話,早就派人暗殺她了,又豈會留到現在還在周老太君的喪事期間。
“快看,他們在上面……”銀面沒有時間替趙曉潼解惑了,因為下面的殺手已經高舉火把,將他們照得透亮。
“我們趕緊到下面暗處去。”趙曉潼掠了下面一眼,當機立斷做了決定。她可不想繼續在屋頂上被當成明晃晃的箭靶。
銀面亦沒有一絲遲疑,想法跟她一致,拉著她的手直接便往屋頂另一面躍了下去。
只不過,周家為了殺掉趙曉潼,今晚可是下了血本。
這客房周圍,都埋伏了數十好手等著趙曉潼露面。
趙曉潼與銀面能躲得一時,卻避不了一世,很快就被人給圍了起來。
通紅的火把將銀色面具晃得泛白,銀面沒有一絲慌張,拉著趙曉潼的手似乎連力道也沒變一分。
“你站在我身後,我來對敵。”
趙曉潼冷眉一挑,站到他身後?她是那種只會躲在身後讓人保護的女人嗎?
“你鬆手,我們背靠背對敵。”她有自保能力,不需要銀面分心照顧她。
銀面想了想,便依言鬆開她,完全信任的將背後交給她。
很明顯,在周家發現楚雲舒真正派人潛入之前,這些殺手都會將他們視為必殺物件。
而皇帝的安排……,銀面眉梢略略泛了森然寒意,他與趙曉潼起碼得堅持好一段時間才會有援兵。
趙曉潼繃著俏臉,不慌張卻也不鬆懈,抽出了綁在小腿的匕首。銀面則取下腰間軟劍,兩兩背對,開始了刀光劍影的交戰。
趙曉潼不記得自己放倒了多少個人,只知道那些殺手似是怎麼殺也殺不完般,最後揮得手都酸了,那些殺手卻前赴後繼的,倒了一批又來一批。
可她再累,也不敢分神,一直強撐著保持精神高度警剔,人更容易累了。銀面在她顧不到時,就揮劍替她解決一下。
雖然這兩人是第一次配合作戰,可默契十足,效果更出乎意料的好。
隱在暗處一直觀看戰果的周家人,突然就坐不住了。趙曉潼聽著府裡慌亂起來的跡象,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冷笑。
“你若累了,就交給我。”銀面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溫度,可卻掩不住話裡的關懷。
趙曉潼甩了甩又酸又軟的手臂,老實不客氣的收手站在他身後。
意思很明顯,姑娘她的安全就靠他了。
趙曉潼自然沒看到她完全躲在銀面羽翼下的時候,他面具下的嘴角漾了抹自豪的笑容。
殺手終於逐漸少了下來,而天色也漸漸明亮起來。周家到底沒能殺掉趙曉潼,不是他們不想親自出手殺趙曉潼,而是他們分身分術。
銀面摸進來找到趙曉潼之前,先扣了周興還將人藏了起來。楚雲舒的人找到周興尚需時間,周家的人從發覺周興失蹤,再到找到他的屍體,那更需要時間了。
周興可不是周家可有可無的下人,周衍那敢有半分怠慢,在發現周興不見之時就讓全府的人都去找了。
可他們找到周興屍體的時候,天已接近亮了。
而在他們尚未從這事的打擊中回神,周府已然有大軍悄然壓境,被禁衛軍外三層裡三層的給包圍起來了。
皇帝讓申耀帶了周家謀反的聖旨前來抄家捉拿逆賊,那些還在苦苦拼命想殺趙曉潼的殺手們,立即便作鳥獸散了。
“你現在怎麼辦?”趙曉潼微喘著氣,走到了銀面跟前,眸光復雜的打量他。
且不說他這副打扮,單是他這個人莫名其妙出現周家,就會引皇帝起疑。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從來沒出現在周家。
“我自有辦法,你趕緊趁亂悄悄溜出去,不過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他擔心暗中有人會對趙曉潼不利,如果到時暗中對趙曉潼出手,除了趙曉潼自己,誰也救不了她。
趙曉潼點了點頭,表示瞭解,“那你自己也小心。”她往外走的時候,略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要想從上萬的禁衛軍包圍圈中偷溜出去,這可真不是易事。幸好趙曉潼前世是個特工,自有辦法混出去。
可她一出了包圍圈,就在街角處遇見了從暗處出來的梁澤,“曉潼,你……還好嗎?”他語氣隱約透著擔憂與歉意,眉宇間還泛著淡淡的如釋重負。
趙曉潼心裡的疑團幾乎立即就豁然開朗,看梁澤的目光也冷了幾分,更同時感覺有股涼意從心底直竄頭頂。
“你利用了我?”語氣雖帶疑問,可她看梁澤的眼神銳利而透涼,很明顯絕對肯定。
難怪周家的人,那麼急著將她趕盡殺絕。
那天她在福壽軒偶遇周老太君之後,就碰見了梁澤……。
想不到,她也被他利用一回。趙曉潼看梁澤的眼神複雜而隱隱透著涼意,她不是失望,只是覺得心裡涼涼的。她也曾利用梁澤,甚至連他妹妹也利用過。可是,她再怎麼利用,也不曾將他們置於危險之中。而她……趙曉潼垂眸,脣畔微微勾出一抹淺淺虛無的笑。
如果她來周家弔唁之前沒做好萬全準備,沒有事前周密安排,她現在也許就已經是周家的刀下亡魂了。
梁澤看著她眼神透著遙遠與淡漠,極力壓抑著心底的不安,“曉潼……我……”
我什麼呢?
趙曉潼心裡冷笑,告訴她他利用她將她置於險境,是被皇帝逼不得已?
真是好計策,利用周家與她的恩怨,令周家的人以為她毒死了周老太君,絕對吸引周家的注意力;然後,皇帝就可以利用周家想方設法對付她的時候,從容部署,進而將周家一網打盡。
至於她這個小民的犧牲與否,則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列。皇權面前,死一個相府庶女算什麼,就算死的是當朝丞相,皇帝大概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可是,梁澤……到底是她太天真了,還是梁澤已經在她的期望下變了,還是梁澤的本性便是如此!
諸般思緒在腦裡翻騰轉過,趙曉潼心裡有團火在冒,可她面上卻絕對不顯,“三太子不必對我感到抱歉,我理解你。”看現在的成效,就知道利用她這事做得有多成功了。
不過,她是理解,並不表示心裡就認同梁澤的做法。那件事,如果梁澤事先跟她商量,也許她能做到更好。說到底,其實她與梁澤骨子裡也屬於同一類人,她利用梁澤與昌寧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事先商量徵得同意。
那五萬私兵……現在也被皇帝收歸囊中了吧!皇帝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兵與那五萬私兵開打的,那個地方易守難攻,卻也適合分化招安。
可是……梁澤心裡應該也有懷疑吧,周家其實根本沒有謀反之心,那五萬私兵又從何而來?按周家的實力,那五萬私兵又何需存在?
趙曉潼暗下默默吸了口氣,想到日後還有用得著梁澤的地方。她就不能在面上與梁澤交惡,脣角微彎,漾出三分恰如其分的淺笑,“三太子好自為之,有些事過猶不及……,時機——時機對了,才能達到事半功倍之效。”
梁澤心頭震了震,為趙曉潼這一刻突如其來對他的冷漠與疏離。
“曉潼……”
“三太子還有事忙吧,曉潼先告辭了。”
“那我讓人送你回府?”梁澤暗下嘆氣,這件事還是回頭再想辦法跟趙曉潼解釋吧。
少女已然轉過身,纖細的背影朝著他,舉起右手在空中揮了揮,“不必。”
皇帝下旨讓禁衛軍包圍周家的訊息傳到梁琛耳裡的時候,梁琛半點都不覺得意外。
但是,當他稍後一些收到訊息,稱皇帝調動京郊大營的軍隊祕密前往湘藍縣時,他立時驚得站了起來,“什麼?京郊大營十中留一,其餘人已於前日拔赴湘藍縣?”
“為什麼這訊息不早點稟報我?”梁琛猛地轉過身來,一臉冷鷙的盯著單膝跪地的侍衛。光線微昏的書房裡,因他高大又冷硬的線條而顯得逼仄陰森。
“殿下恕罪,屬下無能,這訊息……剛剛才打探到。”
梁琛捏著眉心,冷冷掠過侍衛低垂的頭頂,“滾!”他的父皇想要將一件事保密到滴水不漏,就是他這個做兒子的親自出馬,也未必能打探到訊息!
可是,湘藍縣那個大山坳……,是誰洩露了訊息?
梁琛忽然推開門,大步走出了書房。烈白的陽光自前方斜照而來,晃得梁琛不適地眯起了眼,“來人,趙曉潼從周家出來了嗎?”
他一聲輕喝之時便有個侍衛從暗處閃身到了近前,“回殿下,沒看見人出來。”
梁琛隨即揮手揮退侍衛,眉宇泛著略帶歡喜的冷意,沒出來就好!
可惜,梁琛高興太早了。待後來他再收到訊息,稱周家死傷的人員裡並沒有發現趙曉潼,而被拿下大獄的人裡也沒有趙曉潼時,他方知趙曉潼早就滑溜的從周家脫身了。
“趙曉潼,我真該一早就殺了你的。”梁琛摸著劍柄,一身暴怒之氣隱隱外洩。
周家一夜之間,從大梁的名望將門變成了謀反罪臣,楚國使團之前期望的從周家得到優厚的賠償,也徹底落空。如果大梁皇帝要追究,他們就有可能直接從受害方變成支援周家謀反的謀害方。
所以,周家這一變,不但將軍權徹底收歸皇帝手中,就連之前被皇帝狠狠利用了一把的楚國使團,這下也被無情拋棄了。
這個結果,楚雲舒絕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只不過,周家的賠償拿不到了;不表示大梁京城沒別的利益可圖,受到打擊的楚雲舒決定要從大梁刮層油回去,不然他絕不離開大梁。
不管朝庭上的風雲怎麼變幻,這一刻似乎都與趙曉潼無關。皇帝一時半刻想不起她這個小人物,而其他人,則暫時焦頭爛額的忙得沒時間來想她這個小人物。
這個時候,相府裡發生了一件讓趙曉潼高興萬分的事。那就是她無意撿回來那個早熟失憶的小屁孩鳳子軒,居然……真的給她喚醒了可能一輩子是植物人的趙紫茹。
就在趙曉潼全心全意照顧趙紫茹康復時,與西南一帶接壤的少數民族小國胡羯卻突然挑起戰爭。
胡羯原本臣服大梁,可週家一倒,周家三傑威名不再,胡羯便又蠢蠢欲動,想要獲得更大利益就趁機挑起戰亂。
莊嚴富麗的金鑾殿上,皇帝高踞龍椅,透過青銅鼎爐嫋嫋輕煙漠然掃視殿中恭敬謹守的群臣。
“眾位愛卿,對於胡羯挑釁我大梁的行為有何看法?”
文臣中有人出列,情緒激昂的道:“陛下,臣認為對於胡羯,必須揚我大梁國威,嚴懲胡羯才能震懾四方。”
武將一列的有人對他嗤之以鼻,文臣永遠只知道動動嘴皮子,就讓他們武將上陣出生入死。
嚴懲嚴懲,說得容易。誰不知道胡羯凶悍,當年臣服胡羯朝庭可是派了大軍壓境,打了好幾場硬仗才將那蠻夷小國打怕的。
皇帝掃了掃武將那一列,沉沉道:“那眾位有什麼主意可以迅速有效的打擊胡羯的囂張氣焰?”
“胡羯一直就是個驍勇擅戰的民族,臣認為應該直接派大軍將胡羯打下去。”
皇帝掠了掠,這個禮部的李大人一向是個言辭玲瓏的好手。
“那李愛卿認為該派多少兵馬將胡羯打回去?又派誰做此戰的主帥合適?”
照理說,這種軍國大事,皇帝絕對不該詢問一個禮部官員意見的。可皇帝偏偏就問了,還一連提了兩個問題。
這兩個問題,還是群臣心裡都十分關心的問題。
要知道,周家手裡的兵權剛剛收回來,這個時候要派兵出戰胡羯,自然是駐守在西南那塊地的大軍最合適。
雖說軍權現在已收到皇帝手上,若這一戰真打起來。將來的主帥勢必是這幾十萬軍隊的實際掌權人,這年頭,握有軍權那就是絕對的實力強者。
誰不眼紅西南那幾十萬大軍?
可眼紅,也得看皇帝聖心偏誰。
“臣愚鈍,此等軍國大事,臣這個門外漢實在……窺不到門道。”李大人拱手,頭低垂,一臉汗顏請罪。
很直接的,將這個難題這個皮球踢回到皇帝懷裡去。
皇帝當然不會為這個記恨李大人,他這麼問也不過是想借李大人之口將問題丟擲來而已。這滿殿才高八斗的文武大臣,真要讓一個禮部官員提意見,其他人一個個都該羞愧撞牆去了。
“那眾愛卿認為呢?兵部侍郎柳愛卿?”皇帝語氣尚算溫和,龍威滿在,心中怒意什麼的半點不露。
“稟陛下,依臣愚見,臣以為此戰的主帥人選一定要體現我大梁國威,方能震懾胡羯。”
體現國威震懾胡羯,這不是說只有在儲君之位上的二太子與三太子掛帥最合適嗎?除了皇帝親征外,還有誰比儲君掛帥更能代表皇帝?
皇帝目光沉了沉,繼續問:“那戶部的陸愛卿認為,誰出任西征胡羯的主帥最合適?”
戶部侍郎無論是從正面還是側面看,都是絕對忠於皇帝的人,至於實際他忠於誰,那就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了。
“陛下,臣以為此戰讓三太子掛帥最妥當。”
皇帝眉頭略挑,不動聲色看著他,“哦?陸愛卿此話怎講?”
“何國公乃名將之後,三太子自幼在何國公悉心教導下,兵法謀略自是純熟於胸。”陸大人眼角掠了掠殿中前列的梁澤,又道:“況且,三太子在陛下身邊耳濡目染,其風其形俱有陛下風範。”
梁澤皺了皺眉,心裡頓感不妙。這個陸大人,變相提醒他父皇,他外祖父家也手掌兵權,還先著重點明他在外祖父教導下熟悉兵法;再點明他在父皇身邊學習君王之道,還說他什麼其風其形皆具父皇風範……。
這不是間接向父皇告狀,說他有篡位之心麼?
雖然陸大大字面上的意思,句句在稱讚梁澤;可梁澤既是皇室中人,自然深諳帝王疑心之重。你說一句,帝王往往已經將你未說的十句都想全了。而你走一步,帝王更是將要走的十步都走完了。
“陸大人所言甚是,臣附議!”梁澤還未找到機會自貶,就已經有人出列再往他頭上加上一重拳了。接著,大殿響起了一片附議之聲。
梁澤瞄見皇帝嘴角那冷凝弧度愈顯,心裡越發感覺不安。
好半晌,此起彼伏的附議聲才安靜下來。
皇帝冷眼掠了下樑澤,不動聲色的問:“三太子,你對這事怎麼看?”
怎麼看?梁澤聽到皇帝麼問的時候,真想哭給皇帝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肖想過西南那幾十萬軍權啊!
“兒臣惶恐,兒臣雖自幼在父皇教導下習讀兵法,但兒臣從來沒有上陣對敵的經驗。胡羯又素來以驍勇著稱,兒臣……怕會墜了我大梁國威。可二太子不一樣,他之前曾多次隨徵,還請父皇恩准二太子掛帥出征。”
梁澤頭一低,暗咬著牙根將梁琛推了出去。天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有多恨。
明明周家的兵權,就是他殫精竭慮才收籠回來的,卻一轉眼就要將它讓到自己對手手裡,這種憋屈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但是,這會再不好受他也要忍著。皇帝已經對他起了疑心,這會他除了忍痛讓出兵權之外,絕不能再做任何讓皇帝不快的事。
“嗯,三太子說得也有道理。”皇帝默默掃了梁澤一眼,不冷不熱的又掠了眼沉穩從容,一直不起情緒起伏的梁琛,“不過此事關係重大,朕還需詳細考慮再做決定,眾位若無其他事,就散了吧。”
金鑾殿上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趙曉潼耳裡。梁澤因心裡有愧也因要避諱皇帝,近段時間並不敢在相府現身,不過他不到,可以讓訊息飛到趙曉潼手裡。
趙曉潼坐在花廳裡看著手裡的情報,垂著長睫在沉吟。
“原本我還以為,利用楚雲舒給周家設仙人跳的人是皇帝,現在看來我竟也想錯了。”
“梁琛將以退為進這一招用得真妙,提醒了皇帝又成功引起皇帝猜忌,西南那幾十萬大軍最終……是要落入他的手裡!”
梁琛一定是從當初周家十萬大軍被皇帝收繳之後,看出了皇帝不容周家的決心,乾脆來了個釜底抽薪之策。
利用他與周家結盟的便利,暗中收集周家各種腐化謀私的證據,借皇帝的手扳倒了不能再給他帶來助力的周家。再然後,來一出西南邊境叛亂,順利的將軍權收入囊中。
趙曉潼將情報就近火盆燒盡,抬頭望向外面湛藍的天際,嘴角噙一抹隱約冷笑,“不過樑琛,你也別得意太早。”
胡羯早不叛亂晚不叛亂,恰恰在周家兵權被收之後,就暴發大規模叛亂,這事實在巧合得讓人無法不懷疑。
再有楚雲舒這一趟大梁之行,她怎麼看,都覺得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