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凌遲碎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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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凌遲碎割
跪在地上的薛華大怒，卻只得壓抑著怒火，儘量平靜的向著林海冷聲道：“薛彥是不是主謀，是否有罪，自然是陛下裁定，什麼時候需要林尚書你來指手畫腳了？你這是僭越！”
方楚雁輕輕笑笑，抬起寬大的流仙袖掩住了下半邊臉，道：“話可不是這麼說。下決定的自然是陛下，可是作為臣子，也要提供自己的意見。不然，事事都要陛下親自去操勞，要你們這些臣子有什麼用！”說著輕蔑的看了一眼薛華。
薛華氣得無以復加，但又無可奈何，一張國字臉越來越青。而他旁邊的薛彥，早已嚇得不知所措，癱軟在地。
皇帝森冷嚴峻的目光從閣內眾人面上掃過，似乎在思索著。但那些精明如鬼的大臣們心裡都知道，皇帝看來是要殺一儆百！
重仙閣內一支支手臂粗的大紅燭默默流著燭淚，不時有秋風從閣外吹進來，燭火閃爍不定。
尹哲浩俊目眯了眯，快速思量著，最終下了裁決：“薛彥膽大包天，妄圖行刺天子，陷害忠良，實乃罪大惡極之徒。著革去其職位，處凌遲之刑，即時執行。同時抄檢其家，其家中所有男丁及奴僕，均流放邊疆，其女眷，一律入籍為官妓。此事就此結束，其餘人等，以此為鑑。”
方楚雁暗想，行刺是誅九族的大罪，皇帝只是把他抄家處死，卻沒有牽連整個薛家家族，明顯是因為薛華了。若論誅九族，豈不是得連薛華和薛若煙一起殺掉？這就明顯不現實了……不對，為什麼不可以？皇帝對薛若煙沒有情意，這個自己已經看出來了。從種種跡象看，尹哲浩也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這世間，哪有皇帝能容忍刺殺這回事的？即使是不成功的刺殺也一樣。
那麼，皇帝沒有把薛華父女牽連進來，是否說明，他十分忌憚薛華？以至於即使想殺他，也只能先留著？
方楚雁覺得一片迷霧中裂開了一道口，有些許光明照進
來，解答了一些長久以來盤踞在心裡的疑問。
對啊！自己怎麼糊塗到這樣地步！竟然一直沒有領悟！真是蠢死了！林玉心數次說過，林家與薛家在朝堂上分庭抗禮，兩派經常掐架，自己只以為是普通的政治派別之爭。雖然一直知道薛家勢力大，但也只認為是在臣子中有影響力，卻是從沒料到，薛家勢力大到能挾制皇帝！
皇帝顧慮重臣，在哪朝哪代都有，但若是薛家已經勢大到能制衡甚至架空皇帝呢？依照尹哲浩這樣的個性，斷不可能忍受這樣的局面，他只會想方設法的奪回他的權力。但在他未有足夠控制權的時候，也許只能選擇蟄伏隱忍？
所以，他表面上很寵愛薛若煙，給她各種賞賜，但自己從沒在他眼裡看到一絲對薛若煙的愛意。他只是在演戲，薛若煙大概還以為皇帝是真的愛過她。薛華這種老狐狸，是不可能被矇蔽的，那麼，這齣戲裡，真正入戲很深而不自知的，只有薛若煙了，這麼一想，她也算可憐。不過，也許當初，薛華就是硬把她塞給尹哲浩的。皇帝兩年前登基，薛若煙據說進宮也是兩年，算算時間，正好是皇帝登基之時。
呵呵，薛家既然勢力那麼大，還要把唯一的女兒送進宮，使盡了手段讓她當上皇后，只是為了更好的控制皇帝，鞏固薛家的權勢？可是薛華應當是知道尹哲浩強悍的個性，即使他薛家能一直架空尹哲浩，難道他就不怕他終有一日下臺或死後，尹哲浩再來秋後算賬，把薛若煙煎皮拆骨嗎？終究來說，薛華沒有兒子，他死後就沒有男丁能頂上權位，這是一個無法彌補的缺陷……
那麼，皇帝對自己，是真的嗎？他對著薛若煙演戲，對自己是否也一樣在演戲？雖然哥哥說南月國需要北齊的支援，可是在哥哥死後，現在的局面大概已經演變成，南月國成了尹哲浩對抗薛華的一個有力的後盾。畢竟，他現在是南月國的代理國君。從南月國撈些糧草什麼的資
源，應當不難吧……
方楚雁越想越深，只顧著陷入沉思中，絲毫沒察覺到周圍的變動。因為皇帝下令將薛彥凌遲，還要眾人都去觀看，此刻眾人紛紛離座，前往南宮門外的行刑地。
林玉心站起後見方楚雁只是呆呆的坐著不動，剛想叫她，一眼瞧見皇帝正一臉關心的朝著方楚雁低下頭去，便輕輕一笑，自行走開了。
尹哲浩看著方楚雁木然的面孔，一動不動的坐著，那雙本來幽深如水的美目中流露的，卻是似悲似喜，變幻不定的神色，不由擔心起來，低聲喚著她的名字：“雁兒，你怎麼了？”
方楚雁這才恍如大夢初醒般，收回沉思的情緒，望著尹哲浩，半晌才道：“沒事。我們也去吧。”說著站起身來，卻因為方才勞神過乏，微微晃了一下身子。
尹哲浩連忙扶住她的腰背，皺眉說道：“要不你別去了，先回凝露殿休息。”
方楚雁搖頭，“我真的沒事，坐久了頭暈而已。”如果不去，在別人眼裡，就變成示弱，在這個步步驚心的後宮，需要保持時刻的警惕。
尹哲浩知道她其實不是可以輕易被說服的人，只好攜了她的纖手，舉步向閣外行去。
南宮門外的行刑地，一排排的禁衛軍手持明亮的火把，將這片空地照耀的恍如白日。幾個月前曾經在這裡車裂處死了薛成，一眨眼，薛成的父親薛彥，也要被處以凌遲酷刑了。
剛剛還是身披蟒袍的朝中大員，看似呼風喚雨，春風得意，不過是轉瞬之間，就成了階下囚，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宰割。
這世間，最有權力的主宰，還得是皇帝！什麼宰相，什麼大人，都是虛的！
許多人若有所悟。
奉皇命圍觀的眾多妃嬪，臣子和他們的家眷，暗自唏噓著，或幸災樂禍的，看著被綁上刑具的薛彥。
刑具是一張網眼細密的漁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