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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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死路
蒙書悅在他背後利落的轉身，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下。
越宮景又氣又急，目瞠欲裂，那種久違的心痛感再次來襲，他不要！他不要她用犧牲自己來保全他，那種會永遠失去的感覺，他此生都不願再嚐到！
他一發狠，打算向旁邊進擊，心裡計算著落入陣中逃脫的機率。
而蒙書悅卻用力壓低他的身子，他只聽得到利箭帶過的風聲，身體一輕，他的呼吸一窒：“阿悅！”
蒙書悅眉頭冷凝，利落翻身而起，一腳踩在剛好射過來的利箭上，借這迅猛無比的力道，一個騰躍身形遠遠的飛了出去。
看著前面的陣式，心思飛轉。這密道里機關一個比一個凶險，何況這麼一個明顯的陣式，只怕落錯一步，即將萬劫不復。自己千萬不能落入其中，亂了越宮景的步子，讓他陷入危險之中。
呼吸一緊，提氣，拼盡全力一躍，終於堪堪落在了安全地界。
一滴冷汗隨即落下來，她回頭，嫣然一笑，“成功了！”
越宮景提著的心才落回原處，看著她的笑，呆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三步並作兩步，眨眼間落到她面前，雙手一張，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蒙書悅有瞬間的驚慌失措，感受到他的顫抖，懷抱著她似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還有剛才他那兩聲幾近崩潰的喊叫，她終究是沒有推開他。
輕拍著他的脊背，“沒事了，我們一定可以活著離開這裡的。”
而他還是沒有鬆手，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她從一個連武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變得身手這麼強悍，她都遭遇了什麼，受了多少苦才能達到現在這種程度？
她實在不想打斷他，可這種命懸一線的關頭，能不能別這麼肉麻：“王爺，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什麼人？”
她戲謔的聲音，彷彿一盆涼水，澆了他一個透心涼。
他鬆開手，好！他就看她能裝到什麼時候！
“走吧，對不起，我失態了。”
走過陣式不遠，轉彎竟然出現了一絲幽光，走近了看，竟然是一個方室，幽光正是從裡面洩露出來。
方室旁邊是另一條幽黑的甬道，蜿蜒無盡。風吹來，也不像剛才那麼陰冷。
兩人面面相覷，在這種地方出現一個有亮光的方室，實在是太可疑了。
越宮景望一眼暗黑，想起他們一直省著用的火石，朝方室走近幾步。
蒙書悅攔住他：“你想做什麼？”
“你在這等著。”
“你……小心點，沒有你……我走不出去。”
越宮景腳步一頓，又加快速度走近方室。在門外，小心地用軟劍探了探，再一用力，震開石門，看到裡面的景象，目瞪口呆。
方室如他們所見，不過丈寬，裡面卻桌椅、床鋪齊全，數十顆小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錯落有致的擺放在屋子的各個角落，透露著溫馨安寧，讓在黑暗中走了這麼久的他們見了，分外親切。
“嘀噠……”床尾處竟然還有一個石槽蓄
了清水。
越宮景定定地看著這一切，心裡回想著他們剛才走過的路，想起小叔千方百計弄出來的皇陵地圖。小叔說，皇陵是按墨家的陣勢分排格局，之前本來沒有這些機關，是後來盜墓的人太多了，一百年前的德祖皇帝才重新召集能工巧匠，開鑿出了那三條路。其中生路和死路在一個地方交集，一念之間，生變死，死或生。
他原本想的是，找到那個生死交界點，然後衝破出去。不知道是小叔的地圖有問題，還是他的記憶出了錯，他們走了這麼久，才遇到了兩個岔路，又出現了一個地圖上未曾出現過的方室，路線根本就跟他看來的圖樣不同。
那麼，死路還能變成生路嗎？腳踝處傳來陣陣疼痛，他看著被包紮得不倫不類的左腿，在桌旁坐了下來。
蒙書悅提心吊膽地看他進去走了一圈，然後坐了下來，向她招手：“進來休息會，這裡很安全。”
她猶疑了一下，看著漸漸明亮起來的夜明珠，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到了明亮處，她的狼狽便無處遁形。
看著她參差不齊的裙角，再看看她被血汙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襪套，他拍拍身邊的椅子，“坐過來。”
“你的腳傷怎麼樣了？”他剛才看了自己的腳，現在又叫她坐過去，她便以為是他的傷有什麼問題。
越宮景一言不發，解開給他當夾板的女靴，制止了她的動作，看她一眼，卻抬起了她的腿。
蒙書悅大驚：“瑞王殿下！”她一退縮，反而被他更大力的捉住。
他脫下她的襪套，露出她早已面目全非的腳板，看她的眼神恨恨地，似乎她對不起他一般。
看著他踮著腳跳到角落裡，再看看被他解下來的靴子，正在想他到底要幹嘛，他又跳著腳回來了，重新坐下來，拿著打溼的襪套，給她擦起腳來！
他紆尊降貴到如此地步，真是讓她恐懼萬分！
“殿下！千萬不可……”
“曾經有一個叫阿悅的女子，幾次救我於水火，她為我擋過刀，為我跳了崖，讓我以為永遠地失去了她。剛才在陣勢裡的時候，我以為……這是還你剛才救我的恩情。”
他異常緩慢的說著，話音如同凌遲一般，一刀刀割在她心上。不知道他已經猜到了多少，她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直到最後一句，她輕聲一笑，“原來殿下是把我當成了那人。如此……真是折煞我了，我只是在救自己而已，沒有殿下，我也不可能走出去。”
雙腳用力一踢，掙脫他的雙手，自己揀起靴子，穿好了。看著他血跡凝結的額頭，認命地掏出手帕，打溼了過來幫他處理了一下。
“殿下身上可有藥？”
在方室裡呆了差不多半個鐘頭的樣子，才處理好他的傷處。
蒙書悅卻發現夜明珠亮得異常，沒進來之前，只是微弱的幽光。在不知不覺中，現在的光芒已經亮如白晝，剛想說“快離開”，一陣暗紅色的氣體突然從一顆夜明珠裡迸射出來，很快便彌散開來。
蒙書悅手
疾眼快，登時屏住呼吸，並上前一把捂住了越宮景的口鼻。可是儘管這樣，仍舊是慢了一步，身子一軟，她就向一旁倒了下去。
“糟糕！”
越宮景一驚，長袖一掃，就將蒙書悅攬入懷中，腳尖一點，身軀陡然偏轉，整個人向前飄了出去，融入無邊的黑暗。
撲撲……耳邊又響起撲騰聲，一群大黑蝙蝠發出刺耳的叫聲，飛撲過來。
不知道蒙書悅中的是什麼毒，也不知道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蝙蝠有沒有毒，只是它們撲騰過來的氣息，讓他一陣陣恐懼。
越宮景在黑暗中慌不擇路，一路飛奔，腳下突然往下一陷，地下像是有吸力一般，迅速掉落。
不由大驚，耳邊隱隱有流水的聲音傳來，一邊暗想這個地方怎麼會有水聲，一邊在察覺到地面低陷的第一時間，拔身而起衝向半空，卻敵不過那強大的吸力，撲嗵一聲，兩人落入水中。
強大的衝擊力差點讓他抓不住蒙書悅。
奔湧的暗河水似一隻巨大的怪獸，中心一處可怕的漩渦，旋轉著吞噬了一切，連同那個淡青色的身影。越宮景面色冷然，身子猛然發力向前，一進入漩渦，便不由自主的被吸入，追著那個身影而去。
蒙書悅被水一嗆，睜開了眼睛。她聽到了鑼鼓喧天，看到了新嫁娘，穿著喜服，一臉歡欣喜悅，旁邊是她的良人，望著她眉目生情……鑼鼓聲突然消失，場面變得很隆重，好多好多的人觀禮，紅妝十里延綿不斷，女子身上的禮服比普通的嫁娘更華貴更光彩照人，她一步一趨，緩緩走向她高臺上的男人。近了……近了，男人的臉突然變成了皇帝，新娘變成了赫喧……
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轉過頭來，兩眼無神，空曠曠的裝得下天地，卻容不了自己。
她看到了越宮璃，在聽到她懷孕時，開懷大笑，笑聲朗朗，眼裡閃動明亮的光彩，眼眸深處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她依偎在他懷裡，兩人笑言著孩子，如果是男孩，他要教他文韜武略，定要他成為舉世無雙的人兒。若是女孩，一定要狠狠地寵她，把天下最珍貴的都捧到她面前。
他的孩子，不管男女，一定是世界上最有愛的孩子……
愛啊……她看到自己向來沉靜寧和的面容上生動無比的神情，向著未顯懷的肚子，述說著他們父親對他們的期待與寵愛。
畫面寧靜美好，他對她寵愛如初，看著她的肚子一天天膨脹，給她的是更多的情意綿綿。
終於到了生產的那天，她壓抑的呼喊聲，他焦急萬分的等候……
然後在巨痛中，都在眼前成了幻影……
越宮景一臉焦急擔憂，“你怎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剛才在河裡，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她，力氣快用盡了，才找到這樣一個地方，爬上岸來。
她在水裡睜著驚恐的眼睛，嘴裡不停地吐著水泡，直到剛才，她都一直在呢喃低語，只是他一個字也聽不清。
“咳咳……”回答他的是她滿臉淚痕，劇烈的咳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