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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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醒悟
第412章 醒悟
京城的皇上病倒了。
在覃歡出殯那日,他披麻戴孝,涕泗橫流,踉踉蹌蹌地追著靈車。
喪幡飄揚,紙錢狂舞,和著漫天的大雪與北風。哭聲,融在震天的哀嚎之中。
“老師!老師!你回來!”
圍觀的百姓都嚇到了。
他們從未見過皇帝,第一面,卻是如此瘋癲之態。所有官員都上前勸阻,唯有杜賓由著他,像一個旁觀者。
至此,皇上一病不起,每日湯藥不斷。
杜賓按例去請姜太后。
他已許久沒踏入這座宮殿,一草一木都叫他噁心。他強壓著反胃的酸水,施禮道:
“太后娘娘,皇上每日胡言亂語,渾渾噩噩,您當真不去看一眼?畢竟,皇上是您的親子。”
姜太后一臉冰冷,面前跪了兩位宮女替她染指甲。
她舉起手看了看,又冷笑一聲:
“他為覃歡披麻戴孝之時,怎麼沒想起哀家這個孃親?高堂尚在,他是要詛咒哀家麼?”
杜賓只垂下眼皮,一點也不想看到太后的臉:
“太后既說了,臣便如此回皇上。”
姜太后面色一滯,卻也不說什麼。
她緩了緩神情,上下打量杜賓一回:
“杜大人,這就走麼?”
眼前的大太監還是玉樹臨風,宮廷的變故在他身上似乎留不下絲毫痕跡。冰冰清清,冷冷淡淡的涼薄人。
杜賓一語不發,轉頭就走。
“杜大人!”姜太后喚道,聲音軟糯似少女,“怎麼,如今皇上信任,大人便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
杜賓頓住,語氣如冰:
“太后請自重。”
“自重?”姜太后似聽了個笑話,“這偌大的大楚皇宮,有自重的人麼?難道杜大人自重?”
她上下打量他,咂嘴搖頭:
“不過是有利則聚,無利則散。你如今自重了,也不過是從前的荒唐換來的!”
“住嘴!”
杜賓一瞬握緊雙拳,脖頸繃出青筋。
“發火了?”姜太后笑笑,“那可不行啊。你不能凶哀家的,別忘了,哀家是太后,全大楚最尊貴的女人。”
“是。”杜賓乍一聲悶笑,“直到你死。”
說罷袍服一掀,跨步而出。
“杜賓!你什麼意思!你站住!”
姜太后追了幾步,發出惱羞成怒的尖叫。而杜賓卻似沒聽見,只從容行出姜太后的宮殿。
只是,剛出大門,他卻越走越快。
唰地衝入自己寢屋,一盆涼水扣在頭上。
水珠滴答…滴答…寒涼、刺骨,凝成冰晶…
杜賓將整個人浸入浴盆,不停地洗,不停地擦,越發瘋狂。知道周身摩擦得紅腫,卻還是覺得沒洗乾淨。
啪!
浴巾一把砸入水中,水花四濺。
“太子…杜賓陰毒,不擇手段,不是個好人,是不是?”他將臉埋入掌心,肩頭顫抖,似有啜泣之聲,“我…辜負了太子的教導。”
“太子…”他緩緩抬起頭,淚眼婆娑,“你與世孫都是向著陽光而生的人,但有些事,只能在陰暗處解決。
這些髒活,杜賓來做。
只是,抱歉啊…讓您失望了…”
杜賓茫然望著前方,緩緩沉入涼水。眼淚的熱交織著涼水的冰,五味雜陳。
…………
京城城門外,大軍整裝待發。
覃歡死了。
皇帝瘋了。
京城亂了。
此刻,是最好的時機。
梁宜貞駕馬立在梁南渚身旁,二人並肩俯視三軍。號角與口號齊鳴,大旗揮舞,浩浩蕩蕩,氣勢如虹。
“阿貞,門裡面,就是江山。”他握緊她的手。
“門裡面,也是歷史。”她望向梁南渚,“阿渚,你在創造歷史。”
“是我們。”
他長槍一揮:
“衝!”
一聲令下,三軍將士有條不紊依陣法行事。
梁宜貞已不記得當日是怎樣的場面,只是刀劍相接的聲音很大,沒用太多史書上描述的血肉橫飛。
入城之前,梁南渚立下繳械不殺的承諾,故而多有投降者。況且京城的混亂,皇帝的無能,也使得不少官員倒戈。
衝入皇宮之時,皇上絲毫不知情,病得迷迷糊糊,只望著晃動不安的燈火,隱隱覺得有大事發生。
下一刻,副相便帶人衝入。
“快!抓住他!快!”
兩個兵士架起皇上就往外去,衣袍也不及披上。
皇上猛咳兩聲,氣息急促:
“副相,你…你這是幹什麼?!”
副相提著袍子噔噔下樓梯,根本來不及回話:
“快快快!把他送到梁南渚面前,或許還能保命!你們倒是快些啊!”
兩個兵士亦加緊步伐,大冷的天,卻噌噌冒汗。
杜賓隱在黑暗中,冷眼看著一切,不動聲色。
他回身,緩緩踏上城樓。一步一步,十三年來,他對每一片磚瓦都足夠熟悉。冰冷、刺骨、不近人情。
如今,琉璃瓦踏在他的腳下,他一襲紅袍,負手而立。
不遠處,是兵戈與嘶吼之聲,還有湧動的人群,皆如螻蟻一般啊…
忽而,只見梁南渚駕著白馬,自人群中衝出。
他身披銀甲,氣勢沖天。庸庸碌碌的螻蟻中,他像一條出水的龍。
是他!大楚未來的君主!
銀甲的光,多像大楚的光明,大楚的希望啊…多像崇德太子啊…從今後,大楚只需要陽光,不需要陰暗了…
杜賓眼神顫顫。恍然間,看見了二十年前華麗轎攆之上,高貴如天人,溫潤如春風的崇德太子。
他雙手緊握,似乎還殘留著當年粥飯的溫度。
“太子,是你麼…太子,杜賓已還了恩情…這就來向您請罪…”
他一步一步,縱身一躍,天邊一道火紅的痕跡。似火,似曼珠沙華的紅…
“火流星…”
梁宜貞喃喃,不經意回頭時,恰見了這一幕。
當時不知是杜賓,只是那道火紅極美,是起兵當日深深的烙印。
…………
戰後的皇宮,黑夜依舊籠罩。一切都是殘破的,血腥氣與戾氣直往上湧。
梁南渚握緊梁宜貞的雙手:
“阿貞,我回來了。”
他舉目四顧,這是他從前的家,一磚一瓦,都是童年的模樣。
而如今,他是這裡的主人。
“是的,阿渚。你回家了。”
梁宜貞與他比肩而立。大楚皇宮,不再是史書上的隻言片語。從此刻起,這也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