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那麼近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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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那麼近那麼遠
在葉家坪的那段日子，是她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如果連那段日子裡也藏匿著謊言？天啊，這世上究竟還有什麼是真的，這……
“我不是龍家的。”龍哲亞突然一個響亮開口，聲音鏗鏘有力，像是在宣告天下，話裡不帶絲毫感情。
啊？
若水吃驚的抬起頭，龍哲亞那冰冷的五官不知何時爬滿了莫明的恨意，一對暗沉的眸子深不見底，裡面似乎藏著一個巨大的怪物，隨時要跳出來害人似的。他這個樣子好可怕，不，這個男子一直都有些可怕，若水的身體不由得一陣顫抖，感覺自己的心在那一刻開始莫明的恐懼起來。
“我父親是龍老太在外面領養的。”龍哲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調整好情緒，放低聲音解釋。“所以，我不是龍家血肉相連的男子。”眼神冒似無意的盯了一眼她左手上的手鐲，嘴角微微彎了彎，沒想到，龍家還有這樣一個故事。
若水似懂非懂的點了佔頭，腦海裡浮出龍晟瀚曾經說過的話：“我希望你離他遠點。”
“小水，現在龍氏集團內部有點複雜。那龍哲亞，你能不見就儘量不要見他，好嗎？”
她已經身不由已的與接近了冷子燁，結果是落得如此下場，現在，這個龍晟瀚呢？
若水又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龍哲亞，突然有些迷茫，又有些害怕，灰溜溜的回到了龍哲亞為自己準備好的房間裡，將門鎖上。來來回回回在房間裡走了好幾趟，腦子有些亂，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龍晟瀚了。若水坐在窗前看著窗外不知何時升起來月亮，月色如水啊，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的月亮缺時總要比圓時多。這一次想起他，會不會又是一個不好的預兆，不過，她已經落得如此下場報，還怕什麼呢？伸出手摸了摸左臉上的紗布，很厚，很真實，也很暖和。
要說，她若水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龍晟瀚了。
換一句話說，若水一生再也找不到一位比龍晟瀚待她更好的人了。
可惜，她與那男子今生今世是不可能了，有些人一旦錯過就是永遠錯過了。
至於這種對不起，正坐在窗前滿臉歉意的若水並不會知道，老天會安排怎樣一種殘忍讓她在今生還清，畢竟，誰也不知道下輩子還會不會見面，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來生，所以，今生的債最好是今生還清。
只是，像那樣一種殘忍的償還，卻令她痛苦了整個今生。
倩倩失蹤了！
事情發生在若水拆紗布的那一天。
早上，若水拆紗布時，倩倩還一直在旁邊陪伴著，一直用手輕輕握著若水的手，沒有任何言語，若水卻能清晰的感覺到手心裡有倩倩無言的勇氣與鼓勵。
或許是因為紗布拆下的那一刻看到了倩倩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氣，也或許是看到了一直站在角落裡的龍哲亞臉上的驚訝，還或許是因為拆下紗布後的臉上突然變得輕鬆許多，更或許是因為她從來都不曾在乎，總而言之，待若水走到鏡子前，看到自己左臉上那條觸目驚心的疤痕時，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終於，她不再是美女了。
終於，她從上帝的寵兒裡般走了。
終於，她的冷清多了一絲人間煙火。
若水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左頰上那條傷疤，傷疤足有七釐米長，凹凸不平，從眼角一直蔓延到臉邊，像一條噁心的大蟲，特別是因為才結疤，疤痕的邊緣佈滿了暗紫色的薄薄膜，咋一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嚇人。
“冷子燁他不是人。”倩倩站在身後，咬著牙齒惡狠狠的詛咒了一句。
若水聞言，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輕勾了勾嘴角，左臉上的傷疤立即奇怪性的一跳躍，有些滑稽。不虧是好朋友，連罵人的詞語都用得那麼有默契。對於冷子燁不是人這個說法，若水當面背面已經罵過無數遍了。
“像不像海盜頭子？”若水瀟灑的轉過身，對著站在房間裡的倩倩，龍哲亞，乃至還沒有離開的醫生護士，得意的一笑，一隻手插著腰，另一隻手呈搶的姿勢指著自己的臉頰，姿勢有些酷。
那些海盜頭子，臉上一般不都有這樣一條疤嗎？
屋裡的人都被若水這一動作逗笑了，笑裡有欣慰，有幸酸，有淚光，也有悲痛。
只有一個人沒有笑，自從若水將紗布拆下後，那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一直站在房間有些陰暗的角落處，臉上的表情悔暗不明，沉沒的眸子一動不動的觀察著若水臉上那條疤，再聽到若水這句話後，似乎是終於沒辦法忍受，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經直離開了房間。
若水有些吃味的看著龍哲亞離開的身影，抿了抿脣，不知道他怎麼了？似乎他特別適合黑暗，第一次在西湖見他時，他也是獨自一人坐在有些陰暗的角落裡獨飲苦酒，第二次，她在龍家別墅裡與龍晟瀚宣佈結婚的訊息時，他也是站在陰暗的角落，那些陰岸送給他一層保護膜，為他的高深莫測增加了神祕，若水一直有些怕黑，更怕與龍哲亞接觸。
然後，下午，與龍哲亞共進午餐後，倩倩就不見了蹤影。
起初，若水也以為她是出去了，並沒多想，晚餐時，她還沒回來，若水在公寓門口等了很久，公寓門口始終沒有倩倩的影子，若水的心隨著越來越濃重的夜越來越焦急。
轉過身，欲回公寓打電話，卻發現龍哲亞站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若水一股腦兒跑過去，無助的向他求救。也沒有多想，他為什麼會守候在自己身後。
用龍哲亞的手機給倩倩打了好幾通電話，裡面永遠只有冰冷而機械話的一句重複：“你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
“她或許是回家了吧。”龍哲亞的聲音似乎是從千里之外傳來，蒙著一層白色的霧氣，不真實。
若水握著手機的手在隱隱顫抖著，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急切的否決龍哲亞的話：“不，不，不會的，倩倩不會這樣的，她不會不打任何招呼就離開，況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知道我會擔心。”若水一邊說一邊輕輕搖著頭。腦海裡隱隱浮出第一個念頭，卻又被害怕與無助給壓下了，她從來都是這樣，不敢去想，或是想不通的事，習慣了逃避。
她瘦弱的身體在夜風下瑟瑟發著抖，聲音裡充滿了無助與難過，龍哲亞的心漸漸有些側側的疼痛著，伸出手輕輕握住若水有些冰冷的小手。“你臉色很不好，我先送你上樓休息吧，我在這裡等著就好，如果明天她還沒回來，我就帶人出去找。”
“不要，我怕，我要在這裡等她。”若水無助的緊緊抓住龍哲亞的手。“如果，倩倩出事了，我該怎麼辦？哲亞，我該怎麼辦？”說到這裡，若水突然就間就感喟真情為，剎那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湧。這幾天，在她最艱難最痛苦的時刻，倩倩一直在旁邊陪伴著，安慰著，如果倩倩真的出事了，還是因為她……
“別胡思亂想了。倩倩不會有事的。天一亮我就帶你去找她，去所有她可能會去的地方的找她，好嗎？你別太擔心了，注意身體。”
若水頭生腳輕，仍由龍哲亞將扶著進了公寓，捲起雙腿坐到客廳的沙發上，雙手緊緊抱住，將自己縮成一團，一對幽黑的眸子直直鎖住公寓外那條白色的大道，倩倩，你去了哪裡？
龍哲亞無奈，只好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輕輕蓋在若水身上，然後坐在旁邊一起等。
似乎是過了很久，又似乎是沒過多久。
龍哲亞終於忍受不了這該死的氣氛，她的臉色很不好，尖細的下巴，蒼白的面板如塗上了一層面粉，左頰上那條凸出的疤痕乾渴而紅腫，情況很糟糕。一把將若水打橫抱起，強制性的抱上樓。
“你必須先休息一下，否則，就算倩倩安全回來，你也看不見了。”龍哲亞將若水塞進被子裡，霸道的宣佈。
若水乾渴著脣在隱隱顫抖著，睜著一對幽黑清澈的眸子看著龍晟瀚，沒有說話。
龍哲亞轉過身，準備下樓繼續等，手卻被若水抓住，無助的哭求：“不要走，我怕，別拋棄我。”此刻，她完全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臉上掛著淚花，手中還緊緊揣著他的那隻黑色手機。
就那麼一個眼神，一句話，讓他完全忘了分寸。一向堅硬的心在傾刻間化成萬種柔情，坐下身體，伸出兩隻手緊緊搓揉著她的手，柔聲安慰：“好，我不走，那裡也不去，你安心睡吧，別怕，一切有我在。”
他的聲音好熟悉，像是父親的，又像是龍晟瀚的，他們都曾對她說過：“別怕，一切有我在。”可是，他們最終都一個一個離開了她。
若水想到這裡，眼眶慢慢紅了，最終在心裡哀嘆一聲，將眼睛緩緩閉上，卻是沒有睡，一隻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被龍哲亞握著，雖然她也清楚自這樣對胎兒不好，可是，如今，她心裡的擔心與恐懼已經佔據了上風，她多麼希望倩倩突然推開門跑進來，大大咧咧的說：“若若，我今天回了一趟家裡，我媽還是那麼清高，不好，所以，我又回來了，哈哈哈。”
或是，手裡的手機突然一陣震動，接起，是倩倩：“若若，我與鳳哲宇和好了，你就別等我了，我會幸福的，呵呵呵……”
其實，怎樣都行，無論是回家，離開，或是繼續執迷不悟，怎樣都好，只是別這樣突然消失，讓她擔心。
龍哲亞背對著窗外的月色，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兩隻大手緊緊握著若水的小手，他的臉依舊被陰暗埋沒著，看不清是何表情，只是，那姿勢有些悲涼。
他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止，眼前有她，手裡有她，天，永遠不要亮，他已經習慣了生活在黑夜。
可是，終究，天還是亮了，並且，意料之中的，倩倩沒有回來，也沒有打過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