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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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兩位
像這樣的兩位男子……
一個是天涯的沙，在夕陽餘輝的照耀下，寧靜，溫暖，踏實卻永遠遙遠得不可追逐。
一個是海邊的花，在朝陽晨曦的襯托中，美好，冰冷，高貴卻終究只如曇花一現。
這樣的兩位男子，無論她怎樣小心翼翼都會不可避免的碰觸到，而無論碰到那一位的結局都註定是輸。
病房裡很安靜，似乎還能聽到風吹動窗簾發出的沙沙聲，夏季的雨水來了，又走了，徒留給天空一道五彩的光，笑得格外燦爛，露珠殘留在窗外早起的綠葉上，晶瑩剔透，清翠欲滴，翠綠色的枝丫上棲息著兩隻灰色的小麻雀，嘰嘰喳喳正唱過不停。
白色床單上乾淨得幾乎透明的手指輕微的顫了顫，沉重的眼皮上下拉開一條細縫，這是一間白色的病房，有金色的陽光從窗外傾斜而進，防若天堂般聖潔，天堂裡似乎站著許多人，那些面孔裡有男人的，女人的，也有熟悉的，陌生的……
“歡歡，你醒了……”
坐在床邊一直低著頭的葉辰第一個發現她細微的動靜，高興的喚了一聲，再看到她睜開眼時，瞧碎不堪的臉上除了興奮還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三天三夜，他沒有合過一下眼。
呆滯的黑色眸子左右轉了轉，迷茫中不帶絲毫感情，然後逐漸變得幽深起來，深如一個空茫茫的大洞，似乎是想起什麼極度可怕的事，晶瑩的黑色瞳孔再漸漸放大，越放越大，秀氣的眉因為痛苦的原因，糾結成一團，好難受……
“歡歡，你怎麼了？是不是那裡不舒服，醫生，護士。”葉辰見若水醒來後的表情痛苦不堪，剛剛放下的一口氣又提了上來，急得滿頭是汗，一邊擔憂的詢問一邊叫醫生，伸出手就要按電鈴。
剛伸出的手又被若水制止住，葉辰疑惑的低下頭，只見後者那對黑色的眸子不知何時已恢復從前一慣的清澈，清秀的五官冰冷而遙遠，似臉上那道疤更顯冷清憂鬱，不帶絲毫感情。
“葉老師，我要出院。”若水安靜的望著葉辰的臉，蒼白的嘴脣上下輕輕動了動，不知道是因為太久沒說話的緣故，還是那天哭得太傷心，聲音輕微得有些沙啞。
“你的情況很糟糕。”葉辰皺了皺眉，臉上盡是為難，伸出雙手輕輕握住她的小手，柔聲安慰道：“歡歡，聽話，再過幾天，幾天就好，等你的身子稍微恢復一點，我就立即帶你出院，好不好？”那略帶磁性的聲音暗啞得近乎懇求。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說什麼呢？輕輕點了點頭，將頭轉向窗外，那些麻雀還在嘰嘰喳喳叫過不停，再次將眼皮輕輕蓋上。
“醫生，你看看她怎麼樣了？剛剛醒來過，現在似乎又睡了過去。”剛剛聽到葉辰叫聲的醫生，已經到了病房門口，龍晟瀚立即一瘸一拐的讓開一條路，擔憂的對醫生說。
他的膝蓋上已經纏上了厚厚的沙布，隱約帶著一層淡黃色，而他的左手邊，
攙扶著的人是矮小的小雅……那個被他趕回英國沒幾天又主動跑回國的執著女孩，默默為他包紮好膝蓋上的傷口，然後就一直安靜陪著他在病房裡等著，什麼都沒問。
穿著白大褂的醫師帶著幾個護士來到病床前，觀察了一會兒若水的臉色，又檢查一下，這才對一旁緊張看著他們的葉辰說道：“她暫時是脫離危險了，但是並不排斥會再度暈過去的可能，她的身體很虛軟，再加上傷心過度，能醒過來已經算是奇蹟了，再不能受刺激了。還有。”醫生臉色一正，看了一眼病房裡黑壓壓的一大群人，皺了皺眉：“病人需要安靜，留一個人在這裡照顧就好了。”
“謝謝醫生。”葉辰站起身，溫和有禮的對醫生道謝。
“你們先出去吧，這裡有我守著就行了。”說著又坐在了病床前，沒有抬頭，也沒有指明道姓，一旁的龍晟瀚輕輕轉了轉頭，在小雅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往病房外走去。
“你去隔壁看看念燁吧。”葉辰注意到一旁手足無措的沁兒，微笑著吩咐。
沁兒沒說什麼，擔憂的看了一眼病**的若水，低著頭走了出去。
走廊裡，偶爾路過的醫生形色匆匆，病人無精打采，探病者一臉擔憂，空氣裡漂浮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龍晟瀚兩眼無神的看著那些人，那些事，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掏出了手機，鼓起勇氣按下了一個號碼。
過了好久，那邊才傳來了疲倦的一聲：“喂。”
“我是龍晟瀚，你……回來一趟吧，子燁，他……他出事了，她現在很難受。”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好久，就在龍晟瀚幾乎要以為她不會答應時，手機裡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好吧。”簡單明瞭的兩個字，是她一慣的風格，而裡面所包涵的無奈與風霜與是若水曾一度的習慣。
最後為她做一件事吧，就當作是對這段感情的一個道別，況且這還是子燁的遺願。
龍晟瀚放下手機，走廊裡依舊人來人往，氣氛雖然不像晚上那樣冷清，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沉重。
“總裁，先去包紮包紮膝蓋上的傷口好不好？”一旁的小雅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的提醒著，包紮好的白色紗布又染上一層血紅，這三天來，白紗布都染成黃紗布了，她看著又驚又痛，卻無能為力。“她……”停頓了一下，說出的話更小心翼翼了。“她既然都已經醒過來了，況且醫生也檢查過，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了，你膝蓋上的傷口……”說到這裡，小雅的聲音開始哽咽，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一天一夜的跪，外加三天三夜的站，這雙腿就算不廢也半殘了。
果然，醫生一檢查完龍晟瀚膝蓋上的傷口，立即搖了搖頭：“需要立刻拍片觀察。”緊皺著的眉一直沒有鬆開過。
“不行。”拍完片後，面對醫生要求手術的提議，龍晟瀚的拒絕不容絲毫的動搖。
醫生被他的兩
個字睹得啞口無言，準備好的諸多注意事項，硬生生壓了下去。
她現在就躺在隔壁，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昏迷不醒著，他清楚的記得她剛才醒來時的情景，眼神輕輕掠過他的臉，不帶絲毫感情，甚至是連一絲起伏都沒有。而寧靜明天就到了，她與寧靜的事，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在這種時候，自己丟下她進了手術室，誰來幫他完成這最後一件事。
況且：“你不是也說過嗎？手術成功的機率也只有30％，我不想用這30％的機率來換取她的再一次傷心。”龍晟瀚坐在沙發上，兩眼無神的觀察著自己滿是鮮血的膝蓋良久，抬起頭深吸一口氣，認真又堅定的開口。
“晟瀚……”小雅一聲輕呼，眼淚立即像斷了線的珠子，這一次總算是沒有叫錯了，身子已經跪在了堅硬的地板上。請求：“你去動手術好不好？我留在病房裡幫你照顧她，何阿姨過來後，我一定在一邊勸解著，一定幫你化解她們母子的恩怨，好不好？”這一次回英國也不是沒有收穫的。“晟瀚，求你，答應這場手術好不好？”小雅哭得格外傷心，仰著滿臉是淚的臉祈求著龍晟瀚。
龍晟瀚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扶起地上的小雅：“小雅，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知道怎樣對自己更好。”為她做好最後一件事，就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好，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敗。
“為什麼？她到底有什麼好的，我不明白。”小雅搖了搖頭，雙手死死抓著龍晟瀚的手，跪在那裡不肯起來，聲音帶著不明白，不甘心，不服氣。
她到底有什麼好的？龍晟瀚仰起頭，深邃的黑眸看著不知名的遠方，腦海裡浮出那一抺纖細的身影，或嬌或悄，或喜或嗔，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
“你不會懂的。”只有愛過她的人才會懂得她的美好。
“我不懂，是啊，我是不懂。”小雅激動的站起了身子，苦笑：“我只知道，子燁為了她自殺，哲亞為了她失去了生命，如今，你也要為她失去雙腿，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啊？晟瀚。”聲音再度軟了下來，跪下身子，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再低一點，再低一點，懇求：“我求你，求你，動手術吧，我幫你去照顧她，我一定好好照顧她，行嗎？”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可追兮兮的請求著。
龍晟瀚輕輕嘆了口氣，移開視線不再理會小雅的哭泣，對著門外喊了一聲：“小陳。”
我們說過，他表面雖然雲淡風輕，自信滿滿，似乎對誰都很好，但是，除了若水，他對誰都不曾上過心，包括小雅。
一直守在外面的司機小陳聽到叫聲立馬推開觀察室的們走了進來：“總裁。”
“去訂購一副柺杖來。”龍晟瀚輕聲吩咐著，面不改色。
“總裁？”小陳睜大了雙眼，眼神不自覺的看了一眼他滿是鮮血的膝蓋，與跪在那裡泣不成聲的小雅。
“快去。”龍晟瀚不耐的對著門口揮了揮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