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Chapter 2 憐芳草(2)

Chapter 2 憐芳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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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憐芳草(2)

一路東行,雲歌心中暗贊,難怪大漢會被讚譽為天朝,市井繁華確非一般國家可比,新奇的玩藝也比比皆是。

但云歌自小見過無數珍玩異寶,父母兄長都是不繫於外物的人,所以再珍罕希奇的東西,她也頂多就是多看一眼,於她而言都是身外之物。一路最留心的倒是最日常的吃。但凡聽到哪個飯莊酒店的東西好吃,必定要去嘗一嘗。

唉!爹爹、孃親、哥哥都不要她了,她幹嗎還要為了他們學做菜呢?

雖然心中滿是鬱悶,可自小到大的習慣哪裡那麼容易說改就改?

雲歌仍然禁不住每到一地方就一個個酒樓跑著。

遇見上好的調味料也總是忍不住買一點揣在身上。

滿心哀怨中,會紅著臉暗想,不做給三哥吃,可以做給陵哥哥吃。

因為心中煩悶,她常扮了乞丐行路,既是存了好玩的心思,也是因為心中難過,存了和父母賭氣的心思。只覺得自己越是落魄邋遢,似乎越能讓父母難受,也才越能緩解自己心中的難受。

雲歌出門時,還是天寒地凍。一路遊玩到長安城時,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剛到長安城外的少陵原,雲歌就聽聞七里香酒樓的酒很是有名,所以決定去嘗一嘗這個七里香怎麼個香飄七里。

還未到酒樓,就看到酒樓前圍著不少人。雲歌心中一喜,有熱鬧可以看呢!

可看熱鬧,人人都很是喜歡,個個探著脖子往裡擠,雲歌跳了半天腳,也沒有看到裡面究竟是什麼熱鬧。

雲歌看了看裡八圈,外八圈圍滿的人,抿嘴一笑,從袋子裡摸出昨日剛摘的魚腥草,順手揉碎,將汁液抹在手上,探著雙手往人群裡面擠。

魚腥草,顧名思義就知道味道很是不好聞。前面的人聞到異味,再瞅到雲歌的邋遢樣子,都皺著鼻子,罵罵咧咧地躲開。

雲歌一路順風地佔據了最佳視野,而且絕對再無人來擠她。

她往嘴裡面丟了一顆酸梅,攏起雙手,瞪大眼睛,準備專心看戲。

一個和雲歌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子,容貌明麗,眉眼間頗有幾分潑辣勁,此時正在叱罵一個年紀比她們略小的少年。女子一手握著扁擔,一手擰著少年的耳朵,“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偷錢?”

少年衣衫襤褸,身形很是單薄,被女子氣勢所嚇,身子瑟瑟發抖,只是頻頻求饒,“許姐姐,你就看在我上無八十歲老母,下無八歲嬌兒,孤零零一個人,饒了我這一次……”

女子滿面怒氣,仍然不住口地罵著少年。一面罵著,一面還用扁擔打了幾下少年。

少年的耳朵通紅,看著好象馬上就要被揪掉。失主想開口求情,卻被女子的潑辣厲害嚇住,只喃喃地說:“算了,算了!”

雲歌一路假扮乞丐,受了不少惡氣和白眼,此時看到少年的樣子,又聽到孤零零一個人的字眼,立即起了同病相憐之情。

正琢磨著如何解救少年,七里香的店主走了出來。因為人全擠在門口看熱鬧,影響了做生意,所以店主出來說了幾句求情的話。

那個女子好象和店主很熟,不好再生氣,狠狠瞪了少年幾眼,不甘願地放他離去。

女子把挑來的酒賣給店主後,仔細地把錢一枚枚數過,小心地收進懷中,拿著扁擔離去。

雲歌眼睛骨碌碌幾轉,悄悄地尾隨在女子身後。

以為沒有人留意,卻不知道她在外面看熱鬧時,酒樓上,坐於窗邊的一個戴著墨竹笠、遮去面容的錦衣男子一直在看她,此時看她離開,立即下了樓,不遠不近地綴在她身後。

雲歌跟著那個女子,行了一段路,待走到一個僻靜小巷,看左右無人,正打算下手,忽聞一聲“平君”,雲歌做賊心虛,立即縮回了牆角後面。

一個身材頎長,面容英俊的男子從遠處走來。

穿著洗得泛白的黑袍,腳上的鞋滿是補丁,手裡拎著一隻毛幾近光禿的雞。

他的穿著雖然寒酸落魄,人卻沒有絲毫寒酸氣,行走間象一頭獅子般慵懶隨意。眼中隱隱透著高高在上的冷淡,可他臉上的笑容卻滿是開朗明快,流lou著人間平凡升斗小民的卑微暖意。

尊貴、卑微,冷淡、溫暖,極其不調和的氣質卻在男子的隱明間融於一身。

雲歌氣惱地瞪向拎著雞的男子,心卻立即漏跳了一拍。

雖然舉止笑容截然不同,可這雙眼睛……好熟悉!

即使在燦爛的陽光下,即使笑著,依然是暗影沉沉,冷意澹澹。可是雲歌知道,如果這雙眼睛也笑時,會比夜晚的星光更璀璨。

那個叫平君的女子掏出藏在懷裡的錢,數了一半,遞給拎雞的男子,“拿著!”

男子不肯接受,“今日鬥雞,贏了錢。”

“贏的錢還要還前幾日的欠帳。這是賣酒富餘的錢,我娘不會知道,你不用擔心她會嘮叨,再說……”平君揚眉一笑,從懷裡掏了塊玉佩出來,在男子眼前轉悠了幾下,又立即收好,“你的東西抵押在我這裡,我還怕你將來不還我嗎?我可會連本帶利一塊算。”

男子揚聲而笑,笑聲爽朗。他再未推辭,接過錢,隨手揣進懷裡。又從平君手裡拿過扁擔,幫她拿著,兩人低聲笑語,一路並肩而行。

雲歌腦中一片迷茫,那塊玉佩?那塊玉佩!陽光下飛舞著的游龍和當日星光下的一模一樣。

她發了一會的怔,掏出隨身所帶的生薑塊在眼睛上一抹,眼睛立即通紅,眼淚也是撲簌簌直落。

雲歌快步跑著衝向前面並肩而行的兩人,男子反應甚快,聽到腳步聲,立即回頭,眼睛中滿是戒備,可雲歌已經撞在平君身上。

男子握住雲歌的胳膊,剛想斥責,可看到乞兒的大花臉上,一雙淚花盈盈的點漆黑瞳,覺得莫名的幾分親切,要出口的話頓在了舌尖,手也鬆了勁。

雲歌立即抽回手,視線在他臉上一轉,壓著聲音對平君說了句“對不起”,依舊跌跌撞撞地匆匆向前跑去。

平君被雲歌恰撞到胸部,本來一臉羞惱,可看到雲歌的神情,顧不上生氣,揚聲叫道:“小兄弟,誰欺負你了?”話音未落,雲歌的身影已經不見。

男子立即反應過來:“平君,你快查查,丟東西了嗎?”

平君探手入懷,立即跺著腳,又是氣,又是笑,又是著急,“居然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劉病已,你這個少陵原的遊俠頭兒也有著道的一天呀!不是傳聞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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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支著下巴,蹲在樹蔭下,呆呆看著地上的玉佩。

幾個時辰過去,人都未動過。

本來還想著進了長安,沒有了發繩該怎麼找人,卻沒有想到剛到長安近郊,就碰上了陵哥哥。

人的長相會隨著時間改變,可玉佩卻絕對不會變。

這個玉佩和當年掛在陵哥哥腰間的一模一樣,絕對不會錯!玉器和其它東西不一樣,金銀首飾也許會重樣,玉器卻除非由同一塊玉,同一個雕刻師傅所做,否則絕不可能一樣。

還有那雙她一直都記得的眼睛。

來長安前,她想過無數可能,也許她會找不到陵哥哥,也許陵哥哥不在長安,卻從沒有想過一種可能,陵哥哥會忘記她。

可現在,她不敢再確定陵哥哥還記得那麼多年前的約定,畢竟那已是幾千個日子以前的事了。

而當年他不肯給她的玉佩,如今卻在另一個女子的手中。

雲歌此時就如一個在沙漠中跋涉的人,以為走到某個地方就能有泉水,可等走到後,卻發現竟然也是荒漠一片。

茫然無力中,她只覺腦子似乎不怎麼管用,一邊一遍遍對自己說“陵哥哥不可能會忘記我,不可能。”一邊卻又有個小小的聲音不停地對她說“他忘記了,他已經忘記了。”

雲歌發了半晌呆,肚子咕咕叫時,才醒起自己本來是去七里香酒樓吃飯的,結果鬧了半日,還滴水未進。

她拖著腳步,隨意進了家麵店,打算先吃些東西。

店主看到她的打扮本來很是不情願,雲歌滿腹心事,沒有精力再戲弄他人,揚手扔了幾倍的錢給店主,店主立即態度大變,吩咐什麼做什麼。

面的味道實在一般,雲歌又滿腹心事,雖然餓,卻吃不下。正低著頭,一根根數著麵條吃,店裡本來喧譁的人語聲,卻突然都消失,寂靜得針落可聞。

雲歌抬頭隨意望去,立即呆住。

一個錦衣男子立在店門口,正緩緩摘下頭上的墨竹笠。

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來卻是異樣的風流倜儻、高蹈出塵。光華流轉間,令人不能直視。

白玉冠束著的一頭烏髮,比黑夜更黑,比綢緞更柔順,比寶石更有光澤。

他的五官胡漢難辨,稜角比漢人多了幾分硬朗,比胡人又多了幾分溫雅,完美若玉石雕成。

這樣的人不該出現在簡陋的店堂中,應該踏著玉石階,挽著美人手,行在水晶簾裡,可他偏偏出現了,而且笑容親切溫暖,對店主說話謙謙有禮,好似對方是很重要,很尊貴的人:“麻煩您給我做碗麵。”

因為他的出現,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吃麵,所有的人都盯著他看,所有的人都生了自慚形穢的心思,想要離開,卻又捨不得離開。

雲歌見過不少氣宇出眾的人,可此人雅如靜水明月,飄若高空流雲,暖如季春微風,清若松映寒塘

雲歌一瞬間想了很多詞語,卻沒有一個適合來形容他。

他給人的感覺,一眼看過去似乎很清楚,但流雲無根,水影無形,風過無痕,一分的清楚下卻是十分的難以捉摸。

這樣的人物倒是生平僅見。

男子看雲歌盯著他的眼睛看,黑瑪瑙石般的眼眸中光芒一閃而過。

雲歌雖然暗贊對方的風姿,但自小到大,隨著父母周遊天下,見過的奇人奇事很多,她呆看著對方的原因,只是因為心中一點莫名的觸動。

象是遊山玩水時,忽然看到某處風景,明知很陌生,卻覺得恍恍惚惚的熟悉,好似夢中來過一般。

雲歌想了一會,卻實在想不起來,只得作罷,低下了頭,繼續數著麵條吃麵。

哼!臭三哥,你這隻臭孔雀,不知道見了這個人,會不會少幾分自戀?可是立即又想到三哥哪裡會來長安?爹爹,孃親,哥哥都在千里之外了,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男子笑問雲歌,“我可以坐這裡嗎?”

雲歌掃了一眼店堂,雖然再無空位,可也沒有必要找她搭桌子。

那邊一個老美女,那邊一箇中美女都盯著他看呢!他完全可以找她們搭桌子,何必找她這個滿身泥汙的人?

“吃飯時被人盯著,再好吃的飯菜也減了味道。”男子眉間幾許無奈,笑容溫和如三月陽光。

雲歌一路行來,但凡穿著乞丐裝,更多是白眼相向,此時這個男子卻對她一如她穿著最好的衣服。雲歌不禁對此人生了一分好感,輕點了下頭。

男子拱手做謝,坐在了她的對面。

當眾人的眼光都齊刷刷地釘到她身上時,雲歌立即開始萬分後悔答應男子和自己搭桌。

不過,後悔也晚了,忍著吧!

店主端上來一個精緻美麗到和整個店堂絲毫不配的碗,碗內的肉片比別人多,比別人好,面也比別人多,陣陣撲鼻的香氣明確地告訴雲歌,這碗麵做得比自己的好吃許多。

雲歌重重嘆了口氣,這就是美色的力量!不是隻有女人長得美可以佔便宜,男人長得美,也是可以的。

男子看雲歌看一眼他的面,才極其痛苦地吃一口自己的面。溫和一笑,將麵碗推給雲歌,“我可以分你一半。”

雲歌立即毫不客氣地將他碗中的面撈了一半過來。

“我叫孟珏,孟子的孟,玉中之王的珏”

雲歌正埋首專心吃麵,愣了一瞬才明白男子在自我介紹,她口裡還含著一大口面,含含糊糊地說:“我叫雲歌。”

雲歌吃完麵,嘆了口氣說:“牛尾骨、金絲棗、地樸姜,放在黃土密封的陶罐燉熬三日,骨髓入湯,雖然材料不好,選的牛有些老了,不過做法已不錯了。”

孟珏夾著面,點頭一笑,似乎也是讚賞面的味道。

雲歌輕嘆一聲,這個人怎麼可以連吃麵的姿勢都能這麼好看?

雲歌支著下巴,無意識地望著孟珏發呆,手在袖子中把玩著玉佩。

來長安的目的就是尋找陵哥哥,人如願找到了,可她反倒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孟珏看著好似盯著自己,實際卻根本沒有看他的雲歌,眼睛中流轉過一絲不悅,一絲如釋重負,短短一瞬,又全變成了春風般溫和的笑意。

雲歌依舊在怔怔發呆,孟珏掃眼間看到店外的人,立即叫店主過來結帳。他進袖子掏了半日,卻還是沒有把錢掏出來。

店主和店堂內眾人的神色都變得詫異奇怪,孟珏低聲嘆氣:“錢袋肯定是被剛才撞了我一下的乞丐偷走了。”

雲歌一聽,臉立即燙了起來,只覺得孟珏說的就是她。

幸虧臉有泥汙,倒是看不出來臉紅,雲歌掏了錢扔給店主,“夠了嗎?”

店主立即笑起來:“夠了,足夠了!”

孟珏只是淺淺而笑地看著雲歌掏錢的動作,沒有推辭,也沒有道謝。

雲歌和孟珏並肩走出店堂時,身後猶傳來店主的感慨:“怪事年年有,今日還真是特別多!開店二十年,第一次見進店吃飯的乞丐,第一次見到如天人般的公子。可衣著華貴的公子,吃不起一碗麵,反倒一身泥汙的乞丐出手豪闊。”

雲歌瞥到前面行走的二人,立即想溜。偏偏孟珏拽住了她,誠懇地向她道謝,雲歌幾次用力,都沒有從孟珏手中抽拖胳膊。

孟珏的相貌本就極其引人注意,此時和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拉拉扯扯,更是讓街上的人都停了腳步觀看。

行走在前面的許平君和劉病已也回頭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看到雲歌,立即大步趕了過來。

許平君人未到,聲先到:“臭乞丐,把偷的東西交出來,否則要你好看!”

街上的人聞聲,都鄙夷地盯向雲歌,孟珏滿臉詫異震驚地鬆了手。

雲歌想跑,劉病已擋在了她面前,面上嘻嘻笑著,語聲卻滿是寒意,“你面孔看著陌生,外地來的嗎?如果手頭一時緊,江湖救急也沒什麼,可不該下手如此狠。行規一,不偷婦人,男女有別,偷婦人免不了手腳上占人家便宜;行規二,不偷硬貨,玉器這些東西往往是世代相傳的傳家寶貝,是家族血緣的一點念想,你連這些規矩都不懂嗎?”

雲歌想過無數次和陵哥哥重逢時的場面,高興的,悲傷的,也想過無數次陵哥哥見了她,會對她說什麼,甚至還幻想過她要假裝不認識他,看他會如何和她說話。

可原來是這樣的……原來是厭棄鄙夷的眼神,是叱責冷淡的語氣。

她怔怔看著對面的陵哥哥,半晌後才囁嚅著問:“你姓劉嗎?”

當日陵哥哥說自己叫趙陵,後來卻又告訴她是化名,雲歌此時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陵哥哥姓劉,名字卻不知道是否真叫陵。

劉病已以為對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長安城外地痞混混的頭,點頭說:“是。”

“還給我!”許平君向雲歌伸手索要玉佩,語聲嚴厲。

雲歌咬著脣,遲疑了一瞬,才緩緩掏出玉佩,遞給許平君。

許平君要拿,雲歌卻好象捨不得地沒有松力。

許平君狠用了下力,才從雲歌手中奪了過去。看街上的人都盯著她們看,想起劉病已叮囑過玉佩絕不可給外人看到,遂不敢細看,匆匆將玉佩掩入袖中,暗中摸了摸,確定無誤,方放下懸了半日的心。

“年紀不大,有手有腳,只要肯吃苦,哪裡不能討一碗飯吃?偏偏不學好,去做這些不正經的事情!”許平君本來一直心恨這個佔了她便宜,又偷了她東西的小乞丐,可此時看到小乞丐一臉茫然若失,淚花隱隱的眼中暗藏傷心,嘴裡雖然還在訓斥,心卻已經軟了下來。

劉病已聽到許平君的訓斥聲,帶著幾分尷尬,無奈地嘻嘻笑著。

一旁圍觀的人,有知道劉病已平日所為,也都強忍著笑意。要論不學好,這長安城外的少陵原,有誰比得過劉病已?雖然自己不偷不搶,可那些偷搶的江湖遊俠都是他的朋友。耕田打鐵喂牛,沒有精通的,鬥雞走狗倒是聲名遠播,甚至有長安城內的富豪貴胄慕名前來找他賭博。

雲歌深看了劉病已一眼,又細看了許平君一眼。

他的玉佩已送了別人,那些講過的故事,他肯定已經忘記了,曾經許過的諾言,他們誰都不能忘,也肯定已經全忘了。

雲歌嘴脣輕顫,幾次都想張口,可看到許平君正盯著她。少女的矜持羞澀讓她怎麼都沒有辦法問出口。

算了!已經踐約來長安見過他,他卻已經忘記了,一切就這樣吧!

雲歌默默地從劉病已身側走過,神態迷茫,象是一個在十字路口迷了路的人,不知該何去何從。

“等一等!”

雲歌心頭驟跳,回身盯著劉病已。

其實劉病已也不知道為何叫住雲歌,愣了一瞬,極是溫和地說:“不要再偷東西了。”說著將自己身上的錢拿了出來,遞給雲歌。

許平君神情嗔怒,嘴脣動了動,卻忍了下來。

雲歌盯著劉病已的眼睛,“你的錢要還帳,給了我,你怎麼辦?”

劉病已灑然一笑,豪俠之氣盡顯,“千金散去仍會來。”

雲歌側頭而笑,聲音卻透著哽咽:“多謝你了,你願意幫我,我很開心,不過我不需要你的錢。”

她瞟了眼強壓著不開心的許平君,匆匆扭過了頭,快步跑著離去。

劉病已本想叫住雲歌,但看到許平君正盯著他,終只是撓了撓腦袋,帶著歉意朝許平君而笑。

許平君狠瞪了他一眼,扭身就走。

劉病已忙匆匆去追,經過孟珏身側時,兩人都是深深盯了對方一眼,又彼此點頭一笑,一個笑得豪爽如丈夫,一個笑得溫潤如君子。

街上的人見沒有熱鬧可看,都慢慢散去。

孟珏卻是站立未動,負手而立,脣邊含著抹笑,凝視著雲歌消失的方向。

夕陽將他的身影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街道上經過的人雖多,可不知道什麼原因,都自動地遠遠避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