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第三百八十一章 番外之藍魅(一)

正文_第三百八十一章 番外之藍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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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三百八十一章 番外之藍魅(一)

回到帝都之後,藍魅最初覺得好像人生又回到了起點。

帝都的升旗臺,她第一次遇見洪樹齡的地方。

那年才十三歲,因為不堪家裡父親酗酒之後任意打罵的折磨,她終於逃了出來,用身上僅有的錢買了二一張火車票,站票,站了三天的時間,從那個窮困的小鎮上來到了她以前在一本廢棄的書本上看到過的帝都。

那是首都啊,每天都有國旗升起的城市,聽說在這個城市裡面所有人都很文明禮貌,絕對不會隨意動手打人,村口的駝背叔說在帝都,連街上的狗都知道去茅坑裡面拉屎。

可是藍魅來了帝都以後才知道,帝都街上根本沒有她們農村的那種野狗,狗也很少在地上走,都是人抱在懷裡的。

還有,帝都的人也不是都文明禮貌的,她的行李被人偷了,儘管她到後倆也沒能明白,自己揹著一個水洗的都看不出顏色了的雙肩包,這樣也能遭小偷,到底是為什麼,但是她的包就是被偷了,裡面有冬天的幾件衣服,自己的身份證,還有最後一點兒零錢。

東西丟了她也沒有顯得多慌張,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從家裡逃出來的時候她就想清楚了,自己從此以後就是一個人,哪怕什麼都沒有,總比在家被活活打死的好。

她對著火車站的洗手間鏡子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兩條毛毛躁躁的麻花辮子,又用洗手池的涼水洗了一把臉,從揹包裡面翻出唯一一條幹淨的手帕擦乾了臉,然後對著鏡子扯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不是強顏歡笑,她是真的高興。

這裡是帝都,全村人都夢想但是沒有人來過的地方,她來了。

問了火車站的售票員,那個在書本上出現過的升旗臺在哪兒,售票員姐姐很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坐317路車,買票五塊錢。”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裡面只有幾張皺巴巴的一毛錢的票子了。

於是她搖了搖頭,“遠麼?我想自己走過去。”

“嗤,走過去?小姑娘你是腦子壞掉啦?走過去還不得走到明天早上啊,這裡是郊區唉?”

她抿了抿嘴,沒有跟這個凶巴巴的售票員阿姨多說什麼,默默記下了她說的317公交車。

在她的那個小鄉村裡面,每天只有一輛城鎮公交車來回,早上七點發車,開到鎮上,她就是坐那輛車到鎮上去然後坐火車來帝都的。

她找到了317路公交車,也不上車,就一直在車旁邊等著,一直等到它開走了,她跟著車小跑起來,一路上有很多輛317 路一輛接著一輛,每隔五分鐘一班車,因為是火車站的車,晚上也不停運,她跑的累了跟不上了就原地歇一會兒等著下一輛317,然後繼續跟著跑。

路上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很漂亮,她停下來想了一會兒,要是這輛車能讓自己坐上去該多好啊。

凌晨天還黑著,她已經遠遠地看到了升旗臺,上面光禿禿的,只有一根杆子,但是光是那根杆子已經讓她無比興奮了。

“什麼嗎?也沒有走到天亮啊?”她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

街上沒有人,升旗臺旁邊有守衛走來走去,在整個廣場上巡邏,看到她的時候還停下來問她是來幹什麼的。

她擔心被查身份證,就扯了個謊,“爸爸媽媽帶我來帝都玩,約好了以前看升旗,他們去買水了,我在這兒等他們。”

巡邏的守衛儘管疑惑,但是看她一個小女孩,大半夜的在街上走著也餓不安全,就把守衛室的門開了,讓她進去待著。

天矇矇亮的時候,守衛換崗,她從守衛室裡面偷偷溜了出來躲在升旗臺附近,聽著號角的聲音,和村裡隔壁李叔家那臺黑白電視機裡面的音樂聲音一樣,升旗手穿的好精神,綠色的軍裝,嘩啦拉了一下紅旗,然後紅旗就順著杆子升了上去。

音樂聲停下來的時候,紅旗正好升上了頂端,迎風飄揚。

真的是迎風飄揚。

春天的早上,還是有些冷的,她看完升旗之後才感覺到已經凍僵了的四肢,迅速活動了兩下,搓了搓手,準備走。

街邊停著那輛有點眼熟的黑色轎車,裡面走下來一個男人,西裝革履,帶著金絲邊框的眼鏡,看起來十分斯文,他分明是朝著自己走來的。

“一個人來帝都?”

“嗯。”

明明可以撒謊的,但是她沒有,好像那雙眼睛可以看穿她的謊言一樣,她不敢胡說。

“餓了麼,我帶你去吃飯。”

“好。”

她是經過了考慮才答應的,身無分文,流落街頭,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既然出來了,就要過得好,看過了夢想的升旗之後,她覺得什麼樣的代價都可以。

村裡人說帝都沒有乞丐,沒有窮人,都是假的,她沿路過來,看到了好多。

村裡人,都是傻子。

洪樹齡把她帶回家之後再也沒管她,什麼也沒問,他很忙,家裡有保姆和警衛員陪著她,並且教她唸書寫字,這是她自己要求的,儘管已經十三歲了,她只勉強認識幾個字,還是家裡那個寶貝疙瘩弟弟心情好的時候教自己的。

晚上,洪樹齡回來,看到她在寫字,破天荒地沒直接回房睡覺,而是過來教了她幾個字。

“丫頭,這個不是這麼寫的,你筆劃順序寫錯了,應該這樣。”

淡淡的菸草氣息混合著一絲酒精的味道蔓延開來,跟父親身上的味道不同,這個男人很斯文,很溫柔,對自己很好。

“我應該叫你什麼?”

來了這麼多天,他沒有問自己的姓名來歷,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只是聽警衛員還有保姆都叫他“洪先生”。

“名字無所謂的,丫頭。”

他說名字無所謂,所以她跟著別人一起,叫他先生,叫了很多年。

他叫自己“丫頭”叫了很多年,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的名字,以至於後來她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的本名究竟是叫什麼,自己那個狠心絕情的父母叫

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她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

洪樹齡嬌生慣養了她兩年,她唸的書越多,懂得事情也越多,原本就是聰明人,她越來越清楚洪樹齡養著自己是有目的的,至於那個目的是什麼,是不是外面人所不齒的那種,她已經不敢去想了。

他結婚了,從他的電話裡面聽到的。

包養,這個詞,她第一次聽到是從保姆的嘴裡,當時趴在視窗聽洪樹齡鋼帶給他的進口的收音機,裡面唱著英文歌,因為聽不懂,索性關了。

然後就聽到樓下新來的保姆在聊天。

“小姐是先生的女兒麼?先生看著年紀不大啊。”

“不是,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啊。”

“怎麼?”

“小姐跟先生,是那種關係。”

“不可能吧,小姑娘才幾歲啊!”

“哎呀你小聲點兒!”

“這不是包養麼?先生有老婆的啊我聽說。”

“誰知道呢,有錢人家總有些奇怪的癖好不是麼?”

當十五歲,本來就比別的孩子早熟,懂得多也很正常,該懂得不該懂的,她似乎早就看透了一樣,只是在等在一個未知的時間。

後來還是來了,比她預期中來的還要晚一些。

想到這裡,藍魅皺了皺眉,伸手摸了摸古老的小洋樓斑駁的牆壁,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想起來有些模糊。

似乎只記的零星的片段了。

暴風雨,濃重的酒氣,砸碎了的花瓶,還有他嘴裡一直唸叨著的一個女人的名字。

可是這些事情都比不上身體撕裂的疼痛感讓她記憶深刻,她做好了準備的,但是還是沒有想象到原來真的那麼疼,她瘦小的身體並不能承受他的暴虐,何況他只是在發洩,根本沒有任何溫柔憐惜的意思。

“丫頭,以後你叫藍魅,記住了。”這是那天晚上他嘴裡唯一一句讓她聽懂了而的話,也是唯一一句對她說的話。

大概是她那天晚上穿了一條藍色暗金花紋的長裙吧,她這麼想。

很多年以後,她見到金傑希,才知道那個被他念叨了一晚上名字的那個女人就在那天死了,那個女人是金傑希的母親,用決絕的死亡永遠的留在了他的心裡,也把她推上了萬劫不復的開端。

洪樹齡跟他老婆的關係並不好,每次吵了架之後都會去喝酒,喝了酒就會到她這兒來,但是他老婆知道了她的存在,鬧得更加不可開交,所以他只能把她送到老家龍城去,時不時過去看看她。

彼時,她已經出落得勾魂奪魄,宛如一朵妖嬈的鳳仙花。

“生日禮物想要什麼?”

“我想開個酒吧,幫我吧。”

“想開在哪兒?”幾乎都沒有問為什麼,他就同意了,他對待自己向來很大方,要什麼都沒有拒絕過,當然,她向來順從,幾乎沒有主動開口要過什麼。

“申市吧。”她淡淡道,眼神中帶著幾分仇恨的陰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