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帝王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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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帝王家2
四面荷風亭,只兩人相對,菜很簡單,一式八樣都是蔬菜,席間更無酒,李清霞解釋道:“我為皇后茹素忌酒百日……只得委屈公主。”
玲瓏脣間滑過一縷似是而非的笑意,懶洋洋道:“李夫人一心感念皇后娘娘,孝誠可嘉。”
李清霞嘆了口氣,望著荷塘不說話。
“很傷心嗎?”玲瓏幽幽道,“你怎能傷心得過我?我是全心全意倚靠孃親,沒了她,我天已坍塌,李夫人又是為何緣故心傷若喪?”
李清霞眉間隱隱一層薄怒,轉瞬即逝,淡淡道:“皇后待我不薄,傷心故去,也是人之常情。”
玲瓏步步緊逼:“我以為李夫人當日,已做足打算。”
李清霞失笑,斟酌言辭,方道:“不過這件事,清霞可惜不曾有出力相助公主的機會。”
她地語氣,半無意,半認真,話到這裡。
玲瓏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們之間的聯盟並未就此付於流水,嫣然一笑:“夫人不必過度悲傷,玲瓏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話是這麼說,倒底李清霞的底線在哪裡,這層聯盟的關係,到什麼樣的程度,便不擊自潰,都是她要弄清楚的。
荷風亭甚是清淨,但終究在園子裡,來來往往人多。
煦風吹來,風中夾帶著荷花的清新香氣,蓮葉田田,粉白相間,玲瓏讚道:“好一片荷塘,清幽動人。”
李清霞知她不會無緣無故賞起景緻來,含笑喝茶不語。
“人皆以為,荷花出於淤泥之中,是為可貴。”玲瓏慢吞吞地說著,一個字一個字,都表達得異常清晰,語中如帶噬人之意,“但在我地看法,荷花雖美,它的根子卻是髒死爛透,一旦將它連根拔出,那淤泥灑得點點皆是,你說,那些原本很是喜愛、以為蓮花色美、可遠觀不可近褻的人們,是繼續去喜愛它呢,還是,躲髒避垢,猶恐躲避不及呢?”
“啊?”李清霞一怔,微微皺起眉頭看著她,“公主這話有何深意?”
玲瓏淺笑道:“怎麼,連李夫人也不知道?那她的保密功夫下得不錯呀。”
李清霞眼色變幻,半晌道:“我不懂得。”
“不懂就不懂,那也沒什麼嚴重的,夫人何必如臨大敵一般?”玲瓏淡淡道,“我不過是興之所至,問一聲夫人,白玉無瑕的蓮花翻出根來,骯髒醜惡不堪人睹,夫人是願棄她,折她,保她,還是養她?”
她的意思裡,棄、折、保、養,是各有所指,但不能一一明言,李清霞聽著意思都不好,沉默不語。
玲瓏冷笑了一聲,道:“看來夫人並未做好準備。”
“是……她嗎?”李清霞艱難地開口,一字如有千鈞之重,眼內卻藏無限疑惑,這位公主,她在說什麼啊?她從何處知曉了一些甚至連她們也不知道的祕密?
王晴薇無疑是有祕密的,這一點再怎麼隱晦也瞞不過十數廿載親近相處的姊妹,但是,那是什麼樣地祕密,何種過往?藏得夠深,捂得夠嚴,李清霞深知,所有姊妹,除了秋明怡,誰也越不過那最後一道嚴防緊守的警戒線。
玲瓏看著蓮花,眼中尖銳而冰冷的光芒漸漸緩和下來,柔和得再也看不出絲毫她之前不久洶洶迫人的氣勢,微微笑道:“恭喜李夫人,賀喜李夫人,你的所願,為期不遠,是否事到臨頭有退縮,那全在夫人了。”
李清霞聲音冷下來,道:“公主似是胸有成竹,既如此,何必道與清霞?”
玲瓏微微一笑,道:“玲瓏愚篤,但也知三人成林,獨木不支,我一向都重李夫人,夫人無需自疑。”
李清霞仍是出神,許久方道:“真得到這個地步嗎?”
“不然你以為?”玲瓏道,“你看這長長一夏,和風薰,碧水漾,唯有這片蓮花佔盡先機,引人愛憐
,若不從根子上翻過她來,又有什麼其他更妥的手段?”她不客氣地直截了當道,“難道事到臨頭,李夫人還效起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君子行徑了?”
李清霞笑了笑:“公主好一張利口,我無話可說。”
玲瓏道:“我也不要夫人為難,告辭了。”
玲瓏頭也不回地走出亭子,一步,兩步,衣袂冉冉盛放在白石道上,李清霞沉思地看著。
“我,把她藏起來。”玲瓏旋即回身,遙遙望定。
李清霞神情莫測,既看不出有悲傷難受之意,也無高興歡欣之色。
玲瓏臉上綻放笑容:“那,也好吧。”
皇后大喪未過,京城已遍是喜氣洋洋。
百日之後,便是太子的大婚。
儘管情況特殊,這婚禮大為收斂,排場和聲勢都遠不如各代皇太子大婚,然而世人總是歡喜逼在眼睫之下的新鮮之喜,不歡喜愁鎖眉尖的哀音之慟,迅速在短短數日內忘卻雪白的喪事,就辦起大紅的喜事來。
城市湮沒在鮮紅的海洋裡,到處是載歌載舞熱浪連連,與時下氣溫成正比。
普天同慶的日子裡,歡樂的海洋中小石子激不起大風波,那樁京師血案未曾引起意料中的重視,即使太子嚴命追查,這件案子,也還是不動聲色地悄悄捂了下來。
只有一個小小地不和諧音符,表明皇帝大約是在關注這起不尋常的案子:乾王被圈禁,此訊息未曾透過明面散發,玲瓏也是在大婚前面兩三天,方始從宮人議論中聽說,其後宛轉打聽,方能確認這一訊息,對外,僅稱乾王得病需靜養而已。
這不會是巧合,定然是象徵了某種意義,皇帝在這個時候圈禁乾王但不發作,無疑是因太子大婚不願破壞這一舉國之喜,但是他對乾王的注意,是從很早就開始了,抑或是梅若珏之死才使他的目光轉向乾王?若是後者不足慮,若前者,便大大值得推敲,說明皇帝掌握的獵手閣的底細,遠在諸人想象之上。
那自己更要十二萬分小心,從此以後,再也不可以與獵手閣有所接觸,也不能見那個朱衣少年了。
玲瓏將公主府的防備,較原先加強了一倍,守衛縱然均是尋常之人,但在如此嚴密的日夜防守之下,料想總是安全得多了。
她日夜盤算著這一半的心事,倒將對付王晴薇等人的心思,略略丟開,只徐徐圖之,至於太子的大婚,和她無關,更是渾不在意的了。
不在意的不止是玲瓏,還有太子。
不僅是不在意,更有著滿腹地委屈,無從訴說,隨著大婚日期日復一日的臨近,太子的臉色,也日復一復堆起了烏雲,常常在昌敘閣面向南方,呆呆地一坐就是一整天。
太子東宮,也跟隨太子的心情一起陰霾,連宮人走路的腳步以及說話聲音等,都儘量放小,以避免在此非常關頭觸怒原本萬事無可無不可的太子。
太子已經有過一次婚姻,這次只能算續絃,且猶在制中,太子極力反對鋪張浪費。
禮部也持與太子相同的意見,因而這大婚,還算是簡化處理,即便如此,當時今日大不同,監國太子與當時不受寵的濟王,矚目程度天差地遠,大婚當日,那異樣地繁華,仍舊轟動京師。
儀仗隊伍延綿十數里,彩旗招展,香花飄搖,震天鑼鼓喧囂,迎親隊列當中,車身飾以綵鳳直翼雲天的轎輿四周垂飾緋幔珠簾,紅羅銷金扇遮掩如雲,百對宮嬪前列姍姍引道,執香扇、花枝、燈籠等物。
太子未曾親迎,甚至,那俊顏雍容的面貌裡帶著如此顯而易見的不悅,相比之下,他的父親遠比他精神,笑容滿面地催促太子親至門前迎接新娘。
當那繁華的轎輿緩緩而至,太子忽然生出恍惚,彷彿透過重重疊疊的金扇香障,羅幔珠簾背後,喜帕底下,
藏著的是那傾國傾城而熟悉萬分的舊面貌。
“薇……”
脣微翕,微而又微地念出那個刻骨銘心的字音來。
兜鍪山,皇家別苑,那一年,還是濟王的他,年未滿二十,與元妃新婚才半載,紅顏病逝,他半世的不得意,都盡情灑在那空落冷寂的深山之中,直到有一天,山瀑底下救起了陌生女子,她原是男裝,但是流泉沖走了她的偽飾,所以他一開始就知道她是位姑娘,並且由此一見傾情。
可是那姑娘、那姑娘,她是多麼地狡黠、多麼的愛捉弄人啊……想起她戲弄他的手段,至今啼笑皆非,有微微的甜意浮上心來,事後不久,秋明怡找來,江湖女兒總愛身著男裝,秋明怡又不大說話又不大笑,他還以為是真男子,而王晴薇一見她便撲上去又哭又笑又撒嬌,請她的“夫君”諒解她的任性,他聞噩耗如雷轟頂,由此也忽略了秋明怡一臉的鬱悶與窘迫。
這是一段淺淺的緣份,使君未有婦,可羅敷有夫,他原本打消奢望,將這段淺淺緣份深深埋在心底,不曾想皇帝命他到期頤採辦,約見江湖首盟,不但重又見著了她,而且還看見亦步亦趨緊緊相隨秋明怡的仲天文。
那一場潑天誤會鬧下來,又是尷尬又是笑,如果,可以,把那些甜蜜釀起來,釀個幾十載,他們可並肩共同開啟那蜜釀的鮮甜,共同回憶曾經青春活潑的時光,將是怎樣才可以修煉得到的幸福。
他卻終究沒有這個幸運。
她對他起先是躲躲閃閃,他向老朋友仲天仲大人看齊,瑣瑣碎碎做足小心,她卻不是秋明怡,捉弄他也有,調派他也有,心情不好趕攆他也有,總之他在她前,便是手足無措,聽任擺佈,可是那一番細緻耐磨的光景,也終於悄悄進了她心田。
有一天她在哭,她不常哭,他望著她的眼睛便知她有太深太重的心事,他就哄她開心,他把往事告訴她,他說他從小到大,都是極孤單地一個人,母妃受盡千般寵愛,可是一顆心都放在怎麼去維繫那千般寵愛上面,從無暇顧及於這獨養的兒子。
皇族子女向來是寂寞地,誰和誰的往來都不多,直到他大婚,娶了元妃歡欣,歡欣人如其名,整天笑笑鬧鬧,教他說笑話,教他變戲法,教他玩雜耍,甚至盯著他做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兒,過家家捉迷藏一加一木頭人,等等,那是他活得最愜意的半年,原以為就這麼天長日久下去,不料歡欣半年就得病死了,他從來不知她有病,她把最痛苦的地方深深隱藏起來,從來都是把最快樂最明亮的方面展示給他看。
“你象歡欣,很象她。”他那時是隨著絕大多數人的習慣來稱呼她的,“薇姐,你們真的很象,但是不要把不開心的事情永遠藏著,藏得太久太久,那裡會爛掉,等到很久以後再想去補救的話,只會更加疼痛更加艱難。”
他不知道的是,即使她想補救,也已經遲了。
剖心掏腹的談話以後,她對他不再拒人千里之外,偶然也接納他,但他心裡很清楚,她的接納,不過是象對待知心朋友似的,她撇開他那異常尊貴的天家身份,就把他當作好朋友,甚至她還開始琢磨著他空房寂寞,怎麼為他找一個合適的妻子起來,她看中的是性情也一樣活潑愛嬌的章淑貞,幸虧章淑貞另有心思,不在他身上,已經把他唬出冷汗來。
“你愛做媒,做慣媒人了嗎?!”相識不久,對她的事上心,也就聽說她的作風,把對她本有愛慕之意的男子和自己妹子拉攏到一起,為極之孤僻的師妹崔藝雪尋找合意郎君等等,總愛做這樣的事,一提起自己的事就躲避唯恐不及。
他也惱了,急了,衝她大嚷。
採辦未妥,皇帝忽召他迴轉,當時很驚訝,也曾擔心是否莫名的朝堂風波將他牽涉在內,如今想來則應是皇帝從那時起已經有所預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