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84章:卷七 1

第84章:卷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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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卷七 1

冬去春來,轉眼迎來新年。我藏於面具背後,束於寬大的衣衫,每日多是寧靜的聆聽,沉默的觀看。礙於我的身子仍需調養,我並不跟隨西日昌早朝。蘇太醫也就是蘇堂竹,建議我遲些起身。我也不想一大早就聽他講述羅玄門醫術,總是日上三竿才懶洋洋的起身。沒有任何侍女服侍我,也沒有人看到我面具下的面容。我曾聽到過一次昌華宮的宮人小聲議論。“西門大人好大的架子,從來不讓人近身,成天戴著個面具,說話聲總冷得叫人心裡冰涼。”“聽說他有病,你沒見蘇太醫天天來,不是說這個藥就是說那個藥。”“你說西門大人是男的還是女的?”“噓,還是少攪舌根。這不是我們能說的……啊!”那次宮人的對話被殺戮終結,後來我就再沒聽到有人私下談及我。

昌華宮是一國帝皇的寢宮,其防衛的嚴禁,安插的影衛之多,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即便西日昌不在,他的影衛照樣無所不在。我有傷在身,感知反而更加敏銳。普通宮人百步以內的聲音我都能聽到,當然我若不想聽就不會去聽。

用過午膳後便輪我當值,很簡單,只要亦步亦趨的跟隨西日昌。他下午的行程多是事先安排好的,繁多雜亂,幾乎什麼事都有。有一回我隨他接見臣子,看到了醜陋的萬國維。萬國維見到我,劈頭就來了句:“戶部有罪,竟叫陛下的侍衛如此闊綽。臣亦有罪,見到金子就眼紅。”西日昌笑罵著將話題轉到了朝事上,我側耳傾聽,君臣的言談他們二個算頂級了。我沒聽明白多少,所以我心裡頭將萬國維也歸為奸人一類。

除了接見臣子,西日昌的政事還有檢閱各位次級文書。如果每份文書都由他親歷親為,估摸他也無暇它事了。奸人總有奸人的法子,他頭腦很清楚,什麼時候該看誰人的文書,什麼文書永遠不用看。偶爾他也會感嘆,某臣將三年一選秀女的大事納入次級文書,或者先皇他的兄長為何走得那麼早,不把江山全打下再轉手?這種唏噓實在太假,所以他嘆過一次後沒有第二次。

宮裡的下午他還會看望個別妃嬪,這些妃嬪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歲數在二十以上,出自大家的賢淑閨秀,這其中就有柳妃。西日昌的能說會道,溫存體貼讓這些妃嬪們忽略了她們的陛下根本不會寵幸她們,她們會在偌大的後宮裡消磨空度青春芳華,漸漸衰老最後安然離世,直到死前可能還會惦念著陛下對她們多麼恩眷。世間最溫馨的殘忍莫過於此。

每隔一段時間,西日昌還會在昌華宮修行。我看不出天一訣對他的影響,也看不出他的深淺,他的修煉總是很簡單,提氣運勁,輕微的氣勁擊倒木樁。我覺得有些接近於劍氣,無劍也能以氣勁正中目標。他最厲害的一次不過是一次擊倒一排木樁,而我若狀態正常,不用手印也能做到。他的修煉與他的實際武力不符。

西日昌擊倒所有木樁後,會看一會侍衛的演武。昌華宮的侍長比較謹慎,從來說話都不得罪人,但別的侍衛就不同了,他們會在西日昌面前竭力表現自個,甚至個別還以眼光挑釁我。也許在他們眼中,看似腳步虛浮並無氣勁的我,不配成為西日昌的隨身侍從。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思。任一位武者突破清元達到乘氣後,都覺得自己已然高手。為朝廷效力的高手無非想獲取高官厚祿,而能成為大杲皇帝的隨身侍從,則是身份和實力的象徵。也怪西日昌存心不良,當著他們的面問我“你一次能擊倒多少?”而我的回答是“全部”。

全部的概念是一百至二百的木樁,數量由侍衛籌備的為準。我若妃子血在手,一音即震碎所有,無妃子血,雙手結印也輕而易舉。

西日昌只笑了笑,而絕大多數的侍衛當笑話聽了。西日昌在場無人敢笑出聲來,也無人挑戰於我,但間隙已生。不久,侍衛中擔當影衛的發現了我與西日昌的姦情後,演武場上便無人再投我一眼。膽敢妄議的宮人便一個接一個消失,直到再無閒言碎語。

我的妃子血在一日午後重回我手,但它又變了樣。紅漆被剝脫乾淨,再次回覆淡黃木色,只琴身上的雕飾之紅被保留了下來。西日昌說少彈為妙,沒有侍衛隨身帶把樂器的。我確實也不想多彈,蘇堂竹的叮囑猶在耳畔,未完全恢復前少動武,所以我只偶爾拿它練手,奏上個一折半曲沙啞沉悶的曲樂,難聽的只要我一撥絃,四周的影衛就全都跑遠。

午後的宮外之行比較少,西日昌說等天氣暖和了,再帶我出行。他出宮的時候,我就坐於昌華宮自行修煉。

如果每天都只有白日沒有黑夜,那我在皇宮的西門大人日子無疑是悠閒自在的。可惜夜晚總比白日更漫長,黑對於白有著汙染的絕對主權。

西日昌說他喜歡十四五歲的少女我並不奇怪,歷來**色的男人都喜歡豆蔻初開的鮮嫩。在我離開大杲的年月裡,西日昌寵幸的都是這樣年紀的妃嬪。我記得我走之前他眷寧的是胥婕妤,我回來後胥婕妤已榮升為胥嬪,只是這個身份已然是她最高的榮華了。色未衰而恩先絕,西日昌又好別的新嫩去了。

十五歲的蔣貴人是西日昌的新寵。這位蔣貴人很幸運也很不幸,她正是當日十二西秦女中唯一被留用的。她的十一位同行,麗苡已亡,剩下的五位被董舒海分配給手下將士為妾,五位被上官飛鴻丟給了正妻為婢。董舒海乃西日昌長輩可自行決定五女的命運,而上官飛鴻則不敢將西日昌的下贈轉讓。相比她們,蔣貴人可算幸運兒。她被安置於最受矚目的月照宮,答喜是她的女官。她的不幸也正來源於此。

西日昌對我說,一個人是否真的暈闕,逃不過他的眼睛。蔣瓊英暈的很好,膽怯是普通人面臨危機的正常表現。所以當貞武皇后入殮下葬事畢,她就被送入了月照宮。

幾乎後宮所有的女人都妒忌蔣貴人,都憤憤她獨佔聖寵面上卻始終鬱結憂愁。每個夜晚,我隨西日昌步入月照宮都能看到那張本應嬌嫩靚麗的面容,深鎖於畏懼和惆悵之中。妃嬪們只看得到她面上,看不到她心裡的苦。她自入月照宮以來,西日昌就從來沒寵幸過她。那個被壓倒於鳳帷繡被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