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50章:卷四 9

第50章:卷四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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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卷四 9

京都以北,淼珍湖,弦月如鉤。畫舫人家張燈結綵,夾雜幾聲儂語鶯笑。一葉單薄有些寒酸的輕舟,幽靜的穿過明麗的幾艘畫舫。畫舫上的人只鄙夷的投了它一眼,便又對岸上的來客擠眉言笑。

我在輕舟上卷落窗簾,點燃一盞油燈,遞上我的妃子血。

“你抱著即可。它不是你能彈的。”

香蘭被妃子血誇張的形色驚呆。我抱起香蘭的琵琶,坐於廕庇。

香蘭回過神來,她原本就不蠢,此刻不用我吩咐也知她該做什麼。她顫巍巍的抱起妃子血端坐燈光下。

僱傭的艄公竹竿一點,輕舟平滑的駛入淼珍湖中心。

香蘭的琵琶與傾城苑絕大多數的琵琶一樣,品質中上,雖遠不能比傲霜的音色,但也比我的妃子血好了不知多少。尋常的樂音自然用尋常的琵琶。

在香蘭的驚詫中,我按弦撥彈,一曲蓼花汀畔不疾不徐曲正音圓的響起。臨風對月,煙水秋寒,訴不盡的千江有水唱不完的萬里多舛。

天南地北,乾坤朗朗,何處寄鄉思?西疆地域冢累累,京都湖上聲靡靡。

香蘭一眼不眨的盯著我的手,我知她震驚的並非我沒有用假甲,而是我撥彈的手法,和幾乎完美無瑕的曲音。

精準的震弦,無分毫偏移的雜音,即便再繁複的曲調也處理的乾淨利落。一手按琴頭一手撥五絃,同樣的琵琶在我手中奏響的是天籟。我一眼都沒看琵琶,我的目光穿越香蘭的身形,飄到舟外的淼珍湖。湖水泛著墨色的綠光,倒影出繁星點點,一鴻白斑。

湖面上一片寧幽,只有蓼花汀畔的旋律縈繞。

輕舟停了片刻,在琵琶的尾曲中悠然北上。我緩指慢捻,樂曲收於漫漫長夜中。香蘭抱緊妃子血,她的眼底盈盈淚光。

“你太軟弱了。”我抽出她懷中的妃子血,還了她的琵琶,“位於最底層的姬人,沒有自暴自棄的資格,一旦放開自己,就只有跌入深淵。”

“姝黎!”她於淚眼中呼喊我曾經的名字,她終究還是認出了我。

“姝黎已死,不,她根本不存在過。”我正襟危坐,漠然道,“如果你不想再死一次,就牢記我的話。”

“為什麼?”她壓抑著聲問。

我默了很久,而後開始編織謊言。我暗示她我離開傾城苑的日子一點都不比她強,我同樣被迫生活於痛苦的地獄。我便沒有完全欺騙她,我和她的區別不過是一個男人和許多男人罷了,而我這一個男人抵得過她所有的男人。

“我恨。”香蘭道,“起先我恨你,後來我恨他,而現在我恨這世上所有的男人。為什麼我們身為女子的就這麼命苦?即便不是姬人,還不是一樣活在男人身下?”香蘭口中的他,是李雍。李雍無情的拋棄了她,自我入李府後,他就再也沒正眼看過她。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

“不!你可以。”她斷然道,“你會武!”

望著她明亮的目光,我反問:“若你身具修為,你當如何?”

她不假思索的道:“殺盡天下所有負我之人!”

我冷冷問:“如果負你的人是西秦國師,大杲昌帝,全天下人負你,你待如何?”

香蘭語塞。

輕舟划向彼岸,我嘆道:“你還是做一個普通人吧!等這事一了,你遠遠的離開這繁華之地,找個邊遠的小鎮了卻後半生。”

“不,你教我習武!”香蘭扯著我的衣袖,哀然道,“我不想任人欺凌,我不想再做一個柔弱女子!我求你,教我武藝!我不指望練就絕世武功,我只想自個能保護自個。”

我失笑,教她武藝?要知我的武學乃全天下武者都覬覦的天一訣,而匿氣、手速都非入門之術,無法傳授一個毫無修為的人。

“我能幫你!哪怕我力量低微!”香蘭毅然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已經白揀了一條命!只要你需要,我會為你做任何事!”

“生無所戀,只想往後再不強顏歡笑,任人魚肉。”香蘭的眼淚終於滑落,“姝黎!我求你!”

“叫我黎!”我當即道,“而從今往後,你再不叫香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