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76章:番外第一卷 16

第276章:番外第一卷 16


炙浴錯愛 迷途 以後別見面 追追天才老公 蛻變血神 七日為鬼 回到三國當保鏢 狂鳳傾天下 不是冤家不一家 道觀有隻美男妖

第276章:番外第一卷 16

將近三十歲的錢蕙兮陷入了生平最深刻的沉思,她過去的一半歲月生活於安逸富貴的豪門,另一半則毫無保留的奉獻給了一個男人。她從來沒有經歷過貧窮和顛沛流離的日子,也從不關心時局政事,她的生活中心始終圍繞著家庭,從少時做父母的寵女到出嫁後竭力獲取夫君的寵愛。拋開美貌,她只是個尋常女子,甚至眼光短淺遲鈍愚昧,她唯一的眼光,就是嫁了一位帝皇,只是這份尊榮絕非她這樣的女子所能承受。她不能算真正的帝后,她不僅舉目無親而且還膝下無子,後宮的諸事基本則由柳妃操持,她作為帝后的尊貴只唯一體現在每日上午例行的諸妃覲見,這還要刨除幾位被西日昌默許可以無視宮廷禮儀的妃嬪。三年一度的選秀與她無關,最後她只分配到二位落選的秀女。從二女口中,她得知換了姓氏的姝黎一如既往的厲害,西日昌賜予的權力讓西門大人的名諱震驚朝野。當年的姝黎斬斷卑微者的性命,而今的西門裁決她們的命運。

命運是一間間連環相套的陰暗陋室,好不容易闖出一間,卻陷入另一間,如此迴圈至死方休。錢蕙兮想起最初老和尚接近讖言的告戒,恐怕“不可貪求”四字出於老和尚對神明的敬畏和對自身職責的限定,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也不可貪求不能多言。

推測這玄奧的關係並非錢蕙兮美麗的頭顱所擅長,她只能從中尋到最明顯不過的同樣的世間醜惡。她和姝黎都是孤家寡人,一夜痛失所有親人;她和姝黎都視人命為草荐;而最相同的地方,是她們都是西日昌的皇后,一個生不如死,一個死後偷生。這樣的推測結論是荒謬的,連線她們關係的並非她們共同的男人,而是她們相似互映的命運。在命運的輪轉中,沒有誰比誰高貴,亦沒有誰比誰不幸,至於容貌姿色,那早落到了下層。

想透徹的錢蕙兮異常痛苦,猶如一個渾渾噩噩幾十年的白痴一朝清醒,迎接鋪天蓋地無邊無垠的知識灌輸,能引導這灌輸的智者不是已經死去就是遠離了她。沒有支點的錢蕙兮很快放棄了自我折磨,獰笑著捉住一位宮人的手問:多大了?

十六歲,娘娘。

多好的年紀啊!你怕什麼?

不……奴婢什麼都不怕。

你說謊!

錢蕙兮輕輕拍了下宮人的面頰,少女的肌膚柔嫩而充滿彈性。她一下下拍著,越拍越重,直打到那肌膚殷紅起來,這才收回了手。手有點痛,打人自己也會痛那就不盡興了。錢蕙兮看著那想哭又不敢的驚恐少女,心頭突生一種快意。殺人算什麼?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有活著一日日承受凌辱欺壓,那才叫痛苦。憑什麼這裡只有她一人痛苦?他們都該陪著她一起痛苦,甚至該比她更痛苦!

錢蕙兮漸漸喜歡上了嗜血施虐於宮人。她用試探食物的長銀針,一下下在新鮮的肌膚上點刺血花,受罪者淒厲的哭叫聲比姝黎的琵琶曲悅耳。從別人的痛苦中,她感到了快樂,覺著她真實的活著,至少在鸞鳳宮這片天地裡,她就是唯一主宰。她沒有發現宮人的眼光在血光裡暗湧,更沒有察覺被西門淘汰的秀女左荃珠已然成為鸞鳳宮真正的掌控者,受到了所有宮人的推崇。

當錢蕙兮從鸞鳳宮裡再尋不出一具光滑的軀體供她製造血花,她便想到了西日昌的新寵孫才人。西日昌對她的縱容,後宮裡眾所周知。即便她公然失儀於貞武的靈堂,即便她無故施虐、杖斃宮人,西日昌也從不降罪。錢蕙兮自信滿滿的等著捉孫文姝來玩,但是第一次就失敗了,她的宮人進不了昌華宮。碰了鐵板的錢蕙兮卻耗上了,接二連三的使人“請”孫才人,這一次她的預感既準確又可笑。區區一個孫才人自然沒能耐對抗一國皇后,那區區一個侍衛有必要向失寵的皇后示威嗎?

最終錢蕙兮等來了太醫蘇堂竹。年輕斯文的蘇太醫只遠遠看了她一眼,便口斷:娘娘,你病了!你得了臆症。

錢蕙兮一下子衝了過去,她想揪住蘇堂竹的衣襟,逼問他是否是陛下的旨意,但錢蕙兮再也沒有機會了。一旁的侍衛粗魯的推開了她,並且大聲高呼:娘娘瘋了!娘娘動**太醫了!

錢蕙兮覺著血衝到了頭頂,她狂笑起來,是啊,我早瘋了!我能不瘋嗎?你們每個人都巴不得我瘋了!她怎麼衝都跑不到蘇堂竹身前,而太醫的神色卻似憐憫。

好好活著大家都安生,不給人安生,人如何給你安生?

錢蕙兮呸了一口。蘇堂竹拂袖而去,至少瘋子有一點是明白的,這是陛下的意思。

錢蕙兮被軟禁了,每日被迫吃安神湯,只有吃下藥後的幾個時辰,她是安靜的,藥效一過,她就在房間裡咆哮。她要求見西日昌,被告之陛下南下不在宮中。於是她又趾高氣傲起來,她惡毒的咒罵著:等陛下回來,把你們這些人全砍了手腳,丟進豬圈裡。每一個都不放過!

在每天每夜的咒罵聲中,錢蕙兮迎來了死神。

左荃珠看著侍衛捭開她的嘴,灌下安神湯後,冷漠的道:便宜你了!

一被侍衛放開,錢蕙兮就跳了起來:小賤婢,你說什麼?

左荃珠轉身而去,你真是一個最醜最蠢的皇后!

錢蕙兮又斥罵了幾句,漸漸覺著體力匱乏,軟倒地上。她忽然明白了左荃珠的話,她要死了!她躺在冰冷的玉砌地板上,看著越來越迷糊和扭曲的皇宮的雕花頂鑲珠梁,沒有絲毫畏懼,也沒有絲毫不捨。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光,她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