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卷十七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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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卷十七 15
琵琶聲悠長,當日對羅玄門眾人奏響的花間語,此刻樂境已然不同。點點朵朵,一望無垠的春花悄然開放。花開惜聲,花落無痕。沒有低沉,更無轟鳴,一聲復一聲,柔指滑弦。夢裡落花水中映花霧裡看花,世間柔弱的花草,傾吐靡靡之音。
他一眼不眨的盯看,而我從樂音中見著了玄衣飛揚的他,花影在他身旁黯然。
曾記,曾記,人在花下葬骨。語的豈不正是他?
當日未能彈奏的最後一折,如今幽然而響。他在花間魅惑眾生,他在花下孑然一身,而我要將他從花泥裡挖出來。
指飛腕顫,接連不斷的疊音,用的不是指法,不是氣勁,而是全身心的投入。
西日昌,你聽見了嗎?你看到了嗎?你感受到了嗎?給我出來,出來!你能將我從仇恨中一步步拉出,你能將我自少女變成少婦,你能將我由冷漠溫到有情,你自個為何不能出來?
你還要殺多少人?你還要作多少孽?你還要製造多少悲慘?
琴聲不覺糾纏,絃音猶如互搏,跌宕起伏卻始終不能令他動容。爐火跳耀了下,原是酒沸了,激出一汩水花。我突然收音,抱琴膝上以雙手覆蓋。這一曲花間語,到底葬的是我自個。我緩緩抬起頭,若無其事的道:“我陪你,下地獄。殺人、放火、**擄掠,無所不為,無惡不作。”
他大笑:“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大約反被夢得帶壞了。”
我放下永日無言,向他走回。他低低的道:“世間本就是地獄。你想明白了就好,不用勉強……”
我一把撲倒了他,壓在他身上,掀開他的衣襟,仔細的端詳。透過那片白皙的胸膛,我看不到絲毫起伏,他安靜的平躺在虎皮上,枕著虎頭,由我看著。
門外響起突兀的腳步聲,陳風在外稟告:“陛下,西秦有訊息了。”
西日昌突然坐了起來,將我的頭按在他胸膛上緊貼。
“說!”
“西秦西部大亂,顧氏後人聯合數名豪強謀反,蠶食西疆。”
“儘快核實。宣王伯谷、萬國維還有花重速至昌華宮!”
陳風奉命而去。西日昌握住我雙肩,眸光流彩道:“自我得了你後,一直都順風順水。你才說要陪我殺人放火,轉眼就傳來西秦內亂的訊息。我本不信什麼命說,但如今不得不信。我帶你回大杲,皇兄就入彀。我放你去西秦,唐洲就攻克。我帶你去晟木納,回來就捎了花重。姝黎啊姝黎,打仗打的也是運氣,你是個好運氣的女人。”
我置若罔聞,整理好他的衣衫。
王伯谷和萬國維還未趕到,花重那邊卻先傳來壞訊息。菊子病重。陳風道蘇世南已經趕了過去。西日昌交代陳風留守昌華宮接待二位臣子後,帶上了我匆忙趕去看望花重。獲悉西秦內亂的喜悅從他面上消失,陰沉同夜一般深。
花重住的不遠,就在宮廷外槐榴橋。雖然只要出宮就可見著,我卻連著二年沒有出宮門一步。二年間,我只在地宮見著他一回。
槐榴橋下,宮廷侍衛已先至守衛,我跟在西日昌身後,被侍人引入房中。蘇世南正在施針,花重仰面朝天,長髮披散於床榻,髮色竟全灰了。衣袖之下瘦骨嶙峋,膚慘白指甲發紫。
“是朕害了你……”西日昌在花重床邊喃喃。
花重勉力一笑,顯然並不認同。
蘇世南下完針,與西日昌到房外會話。我留在花重身旁,他難以開口,只睜眼盯我。我對他默默點頭,他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他便闔上了雙眼。
房外二人的言語我能聽到,蘇世南道:“他沒有多少時間了。請陛下節哀。”
過了片刻西日昌才道:“前幾日看他還好端端的……”
蘇世南斟酌道:“恕臣直言,花重半為地宮耗盡心力,半為不面對南越。如今天下局勢日漸明朗,花先生不想再拖命了。”
我心頭髮苦,花菊子謀略之陰毒,無人可及,但就是這樣的一位謀士,卻不願看到天下最後的結局。榮華權重,他一度放棄又無比接近,人間善惡,他深知其味玩弄股掌。半生陰險的他,其實心底裡始終嚮往著仁善,他對葉少遊之心就是他的理想,他的理想深埋於陰謀毒計之中。他活得太明白了,選擇這時候辭世,早把身後事處置妥當,早將想做的盡數都做了。
他對得起葉少遊對得起南越,也對得起西日昌對得起世人。他唯一對不起的是他自個。一生無侶,生平最重的友人視他為洪水猛獸。可是,他又活得何其灑脫?來去自由,生死從容。
我很羨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