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 交待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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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交待後事
病房內，陽光一室，雖然，看起來有一種春天的氣息，可是，病房裡面的氣份，卻是那樣的緊張，夏涵緊緊的看著付玉良，這幾天，她是一步也沒有離開付玉良，幾乎都是呆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的，夏涵如此的照顧付玉良，讓醫院裡面的醫護人員也覺得是那樣的感動。
就算是妻子，在這個時候，也不可能這麼精心的照顧的，像是夏涵與付玉良這樣的關係，來看看就是不錯的了，可是，夏涵卻是衣不解帶的陪著付玉良，怎麼能不讓別人去感動呢。
“丫頭，你累了嗎？”夏涵打了一個盹，可是，付玉良卻是看到了眼中，這個時候，雖然他說話的力氣，都是那麼的虛弱，可是，他還是願意和夏涵多說幾句話。
夏涵看了一眼付玉良的表情，她緊緊的拉著這個男人的手，捨不得去鬆開，她的眼神裡面，滿滿的全是一種親切的情誼，怎麼會不累呢？這麼幾天了，她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不，我不累。”夏涵輕輕的搖頭，她否認了自己的累，陪在付玉良的身邊，她怎麼會累呢？
“現在，我多想多看你幾眼，丫頭，我怕了……”付玉良的眼睛裡面，明顯的流露出了一種怕的感覺，他己經好些天都沒有出過這個病房的門了，他想看到外面的陽光，可是，卻也只能是窗子裡面看到了。
“怕什麼啊？”夏涵又坐近了付玉良的身邊幾步，就算是這樣的距離，她也覺得，她與付玉良有點兒遠了。
“我怕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付玉良說的是那麼的平淡，可是，卻又是那麼的不捨，他不想見夏涵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害怕自己不捨得離開，這樣的離開，讓他的心疼。
“傻啊，醫生都說了，你快要好起來了。”夏涵說了假話，這樣的假話，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付玉良別過去了自己的眼光，他的眼淚，也隨之落了下來，想來，他馳騁官場那麼多年，從來沒有什麼事情難為到他的，他也不曾掉過眼淚，可是，英雄難過美人兒關，他還是在夏涵的面前，顯的過於的脆弱了。
“玉良，我說的是實話，醫生是這麼告訴我的，你看，你這幾天不是己經不疼了嗎？不疼就代表著快好了，你要是不信，等醫生來查房的時候，你可以親自的問問他的。”夏涵安慰起了付玉良，她的眼圈兒，一片的黑青，衣不解帶的照顧一個人，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做得到的。
“我總覺得，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這幾天，我的思緒格外的清晰。”付玉良如此的說著，他再看向了夏涵，聽到了付玉良說這樣的話，夏涵的眼淚，也落了下來，付玉良如此一個聰明的男人，夏涵怎麼可能騙得了他呢？
看到夏涵也掉了眼淚，付玉良伸出了自己黑青的手，替夏涵拭了去，他的心，也如同夏涵的一樣難受，他不捨得離開這個世界了，他不捨得離開這個女人了，人都是感情的動物。
“玉良，我不想你這麼想，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我守在你的身邊，你什麼也不許怕，知道嗎？”夏涵嗔怪起了付玉良，她只能用自己來讓付玉良多一份的信心了，明知，這樣的信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夏涵還是要堅持。
“好。”付玉良輕笑了起來。此時，兩個人都是比較傷感的，生離死別，聽起來只是一個簡單的詞語，可是，裡面卻有著太多的無奈，若是能好好的活著，誰願意離開這個世界，離開自己心愛的人呢？
“嗯，要堅強起來。”夏涵看了一眼付玉良，執起了他的手，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脣，依然是那樣的火熱，可是，此時的付玉良，卻再也不能因為她的火熱而動情了。
夏涵的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她己經好久都沒有將手機拿在身邊了，為的就是讓付玉良多一些的安靜，也好不讓付玉良認出自己，現在，她與付玉良己經相認了，所以，她再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夏涵拿起了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她笑著又安慰了一下付玉良，這才轉身，出了病房的門，然後，接通了電話，這個電話，是福青省委的滿堂書記打過來的，最近一些時間，關於夏涵與付玉良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必竟，付玉良所住的這個醫院，也是他牽頭找的，有些時候，他還會親自的給醫院打電話，要醫院給付玉良行個方便，必竟，付玉良也算是滿堂書記的得意門生了。
“滿堂書記，你好，我是夏涵，請問，有什麼指示嗎？”夏涵想著，一定是因為工作上面的事情，滿堂書記才給她打的電話。
“夏涵，你現在在不在付玉良的身邊？”滿堂書記好像是長了透視眼一樣，他直接的說到了正題之上，讓夏涵反駁都沒有可能。
“我不在他的身邊，我在外面，您要找他嗎？”夏涵問了起來，付玉良己經不用電話好久了，他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
“我找你。”滿堂書記直接的說了起來，他找夏涵，因為，夏涵就守在付玉良的身邊，這些，他己經透過電話知道了。
“有什麼事情嗎?”夏涵十分的詫異，她來京城陪付玉良的事情，滿堂書記想必心裡面也是清楚的，可是，他從來沒有給夏涵打過電話，而且，還是這麼直接的提到了付玉良的事情。
“我問你，他的情況，怎麼樣了？”滿堂書記是一直擔心著付玉良的身體的，可是，他因為工作過於的繁忙，也沒有時間來看付玉良，再一個，付玉良這個時候的情況，怕是也不合適於見客了。
“不好，疼痛的厲害，我讓醫生給他用上了嗎啡。”夏涵又伸手，拉了拉病房的門，然後，走向了遠處，這樣，付玉良聽到她說話的可能性就是十分的小了。
“嗯，這是對著的，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減輕他的痛苦，醫生怎麼說的？他還可以支援多久呢？”滿堂書記再一次的問了起來，也許，這個時候，是老朋友該見面的時候了。
“醫生沒有說什麼？但是，在我看來，他大去的日子，也就在這幾天了，己經半個月水米不進了，而且，時有咳血的情況，今天早晨到現在，他的精神狀態，一直很好，而且，說話上面，也十分的清晰。”人在即將離去的時候，總會有一段兒的時間，意識格外的清晰。民間叫這種情況為迴光返照，在夏涵看來，也許，付玉良的這種情況，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了。
“嗯，這麼說來，情況比較嚴重了，這樣吧，我明天去京城看看他，怎麼樣啊？”滿堂書記還和夏涵打起了商量，這個時候，夏涵一直陪在付玉良的身邊，想來，也只有她，最清楚是怎麼一個情況了。
“不好吧，他現在，怕是不想見任何一個人，我想，書記，您還是別來了。我怕他會過於的失落。”夏涵拒絕了滿堂書記。
“我只是一個人去，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看他，想來，他也不會拒絕的，就這麼說定了，你先提前告訴他一下吧。”滿堂書記在這件事情上，是相當的果斷。
夏涵想了一下，她應了下來，既然滿堂書記有這麼一個想法兒，她還再說什麼呢？付玉良即將要離開了，總歸要有一個朋友送送他吧，想到了這裡，夏涵也釋然了。
收了電話以後，夏涵回到了病房裡面，付玉良的眼睛，一直放在病房的門口，好像夏涵接了這麼一個電話，己經是很久的時間了一樣。
“玉良，滿堂書記說，明天想來看看你，他聽說你要好起來了，所以，現在來給你打氣了。”夏涵笑著和付玉良說起了話。
“哦。”付玉良只是哦了一聲，他握著夏涵的手，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是一個聰明的男人，他的心裡面，也有底兒了。
“你不想見他嗎？要是不想見了，我就回了他，不讓他來打擾你，好嗎？”夏涵用一種商量的口吻，和付玉良進行著溝通。
“見見也好，我們共事了那麼多年，不可能不見的。”付玉良的聲音，有一種無奈，還有一種傷感，他握著夏涵的手，輕輕的鬆開了。
第二日，夏涵與付玉良在病房中，見到了滿堂書記，看到付玉良這樣的情況，滿堂書記的心裡面，也是說不出的難受。
“玉良，你受罪了啊？”這是滿堂書記的第一句話，好人不長命，付玉良的生命，己經快要結束了，滿堂書記是感慨萬千啊。
“沒有，還好，我可以堅持的。丫頭陪著我，我很幸福。”說這話的時候，付玉良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夏涵，夏涵也回報了他一個柔和的笑容。
“我照顧你，陪在你的身邊，也是我的幸福。”夏涵淺笑，執起了付玉良的手，然後，還體貼的為他量起了體溫，做這些的時候，滿堂書記一直看在了眼中。夫妻之間，在大難來臨之時，都會勞雁紛飛，看到夏涵如此的照顧付玉良，滿堂書記的心中，一陣的感動。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開始說他的話了、
“你為霧城，為福青省，是做出過突出的貢獻的，組織上是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等你好了以後，還要委你重任呢。”滿堂書記如此的說著，可是，付玉良怎麼會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樣一種情況呢？這話，也不過是在安慰他罷了。
“謝謝組織上的信任。”付玉良的眼中，激動了起來，他仕途多年，十分的自律，生命走到了最後，也許，留下一世的清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是你優秀。”滿堂書記概括了付玉良的一生，想來，也只能用優秀來形容這個男人了。
“丫頭，你出去一下，我有點兒事情，要給書記說一下。”付玉良想要支開夏涵，夏涵怎麼會不明白呢？她點了點頭，順從的出了病房的門。
屋內，只剩下滿堂書記與付玉良了，付玉良的臉上，一陣的傷感。滿堂書記的臉色，也不怎麼的好看，付玉良這些年，可以說，唯他的命令是從，黨性從來不改，用心的為人民服務，他有今天的成績，與他個人的努力，是分不開的，為了事業，他放棄了自己的幸福，情願一個人在喜妞離開了一個，守了將近十年的時間，這十年的時間裡，他一個人過日子，滿堂書記也是相當的可憐他的。
“書記，你剛才說的話，不過是安慰我的，我心裡都明白，我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想來，離開這個世界，也不過是這幾天的事情了。”付玉良終於說出了自己心裡面的想法兒了，他這幾天的意識格外的清醒，而且，再也沒有了疲累的感覺了。
“玉良，你要放寬心，我相信，你可以扛過去的。”滿堂書記還是安慰，雖然，這樣的安慰過於的蒼白了。可是，作為領導來說，他對一個將死之人，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的身體我明白。有幾件事情，我要跟你交待一下，你是我的領導，可是，也是我的朋友。我信任你。”付玉良是完全的站到了一個朋友的立場上，交待滿堂書記幾件事情。
“好，你說吧，我都答應你。”不管是付玉良的什麼要求，滿堂書記都會去辦的，他只想讓付玉良沒有牽掛的離開這個世界。
“第一，我去了之後，不能搞什麼追悼會，我想一個人，平靜的走，有丫頭的陪伴，己經是最快樂的事情了。”付玉良的眼中，閃現了淚花，他這一生，是知足了，在生命的最後，有夏涵盡心的陪伴，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好。”滿堂書記應下了，一個人的離開，是最常見的事情，可是，像付玉良這樣在工作上面做出來成績的人，是不應該孤單的離開的。
“第二，我去了之後，不要進入公墓，把我安葬在我老家就行，我這一輩子，早早的失去了父母，沒有盡過孝，也沒有後代，我想陪在父母的身邊。”付玉良的願望，這麼的簡單，他不想進公墓，因為，那裡面太過於冷清了。
“也好，葉落歸根，是人之常情。”滿堂書記理解付玉良的意思。他又同意了。
“第三，丫頭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我沒有陪她走到人生的最後，是我今生最遺憾的事情，所以，我請您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她，女人家家的，也不要事業上有什麼大的成就，以後的話，能保護她，就儘量的保護她，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適時的時候，還請組織上出面，給她找一個好的歸宿吧。”付玉良是偉大的，他只想夏涵幸福，夏涵的身邊，沒有了他的陪伴，他是那麼的擔心。
“夏涵是一個努力的女孩子，她也和你一樣的優秀，放心吧，我會在我的有生之年，好好的照顧她的，絕不負了你的期望。”滿堂書記答應了付玉良，作為朋友來說，他與付玉良相知多年，在付玉良的人生油盡燈枯的時候，他能為付玉良做的，也只有這麼些了。
“書記，前面兩條，都是可有可無的，只是丫頭，是我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我只想她可以好好的。”付玉良的心，是男人，都會懂得的。滿堂書記當然也是懂得的。
“我明白，玉良，你好好的休息吧……”滿堂書記是一陣的傷感，是誰說的，有情人終成眷屬，這老天爺，分明在用自己的全力，折磨著夏涵與付玉良。站起身來的時候，滿堂書記的眼淚，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付玉良離開，代表著，他從此以後，身邊就少了一個可以信任的下屬，失去了一個可以相知的朋友。
“書記，別走……”付玉良看到了滿堂書記離開，他又叫住了他，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說完一樣。
“你還有什麼事情放心不下的？”滿堂書記詢問著付玉良。看著付玉良的蒼白，是誰都會可憐的。
“我這麼多年，也沒有留下什麼錢，平時裡，工資也沒有怎麼的花，加上組織上分的一套院子，還有一輛不怎麼新的車，我也沒有什麼別的了，我離開了這個世界以後，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物質上面的東西。也用不著了，我己經立了遺囑，把我的一切東西，全部的給丫頭留下了，等我去了以後，就請您幫忙，把這些，都過戶到丫頭的名下吧。”付玉良的眼睛，閉上了一會兒，又睜開來，他生生的把自己將要流出來的眼淚，給嚥了下去。
“嗯……”滿堂書記應了一聲之後，這才拉開了病房的門，大踏步的向外面走了去，他出門的時候，擦了一把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滿堂書記也老了，他也脆弱了，他不捨得失去付玉良這麼一個老朋友，可是，人生有許多的無奈，都是需要人去承受的。
看著滿堂書記的腳步走遠，付玉良輕輕的笑了起來，接著，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臉下的枕頭上面，沾染了片片的血跡，他只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就微笑著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好像己經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了，可是，他不怕，因為，有他的丫頭，在他的身邊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