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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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溫雪
“項總，晚上一起吃頓便飯，鄙人的私人會所今天請了藝術學院多才多藝的美女們來表演。”簽訂協議後合作商萬董盛情相邀。
項遼敷衍地笑笑，他不喜歡應酬，更不喜歡開發商財大氣粗的腔調和烏煙瘴氣的場所，得找個擲地有聲的理由推辭掉。就在這時，口袋裡另一支手機震動兩下，他掏出手機一看，臉色頓時一沉。
“項總還帶著兩支手機啊，果真是業務繁忙！”
“又是哪個美女吧？”
“項總青年才俊，喜歡他的姑娘估計比萬里長城還長。”
在座的大老爺們七嘴八舌地打趣道。
“萬董很抱歉晚上不能和你們一起用餐，今天是我和未婚妻相識紀念日，我給忘了她正鬧脾氣呢！”
誰都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行長千金，萬董痛快道：“女人最講究這些了，快去吧。順便代我向項夫人問好！”
“告辭！”項遼拿起大衣匆匆離去。
大雪封路，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馬路上的車輛大排長龍龜速移動，項遼心急如焚。來到山頂公園附近，果然看到秦遙衣著單薄地抱著一個襁褓在公交車站裡跺腳取暖。
愛心氾濫也要有個度，她這樣無私奉獻到底是為了什麼？項遼開啟車門，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連他都感覺刺骨的冰冷，更何況是她！他快步走過去。秦遙察覺有人向她走來，抬頭只見一幅巨大的黑影從頭頂籠罩下來。她嚇得手機掉在地上，下意識抱緊懷中的小狗。
項遼一邊撿起手機一邊道：“別緊張是我，快走吧。”
秦遙也不客氣，上車就道：“去最近的寵物醫院。”
“知道了。”車子開出一段，項遼忍不住責備道：“你總是這樣，也不考慮一下自己嗎？”
秦遙的注意力都在小狗身上，對項遼笑道：“你看，它睡著了……暖暖，你喜歡暖暖這個名字嗎？從今往後我不會讓你在外面挨餓受凍了。”它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和最初遇見的琦琦一模一樣，她看著它可憐乖巧的小臉蛋，不自覺幽幽嘆了口氣：雖然現在把它救下了，今後又該怎麼辦？誰能給它一個溫暖的家？
項遼看她漸漸變得沉重的表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皺眉啟脣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加重油門，很快來到動物醫院，醫生給小狗做了初步檢查，身上倒沒有受傷，只是嚴重營養不良又受了凍，需要住院觀察一週。
“暖暖交給他們就行了，過幾天再來看它。”項遼拉著依依不捨的秦遙出去。
“去哪？”上了車秦遙問道。
項遼一言不發專注的開車，嚴肅的表情讓秦遙如坐鍼氈，車裡的氣氛陰沉得可以凍結成冰。她扭頭向窗外，路上的可見度不足十米，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個季節的靜默覆蓋了三個季節的喧囂，卻不願意透露隻言片語。
“喂？”電話響起，是項遠。
“我才看到你的簡訊，小狗怎麼樣了？我現在馬上去接你，待著別動。”電話那頭十分嘈雜，項遠扯著嗓子大聲道。
“沒事啦，小狗已經送去醫院，我現在和你哥在一起。”
“什麼？你居然瞞著我獨自行動！你果然對哥哥心懷不軌，加油！我無條件支援你。”項遠毫無顧忌地大聲嚷嚷，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裡擴散開來，聽得一清二楚。
“不是這樣，我們只是在路上偶遇而已。”秦遙彷彿被抓現行的罪犯般惴惴不安，她想看看自己此刻的表情是尷尬多一點，還是難堪多一點。
“那你早點回家，我今晚不回去了。”
“等等……”她突然醒悟過來，不是項遠讓項遼來的嗎？啪嗒，項遠已經結束通話電話。管他呢，說不定這又是項遠的陰謀詭計。
“下車。”車子在H市中心的觀光塔前停下，項遼那冰冷的表情讓秦遙有些不滿，她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要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做人。
“來這裡做什麼？”
“吃飯！”項遼大步走在前，推門進去。
秦遙遲疑片刻，還是緊隨其後。
“項先生您好，請問幾位？”大堂經理看到項遼，殷勤地迎上來。
“三位。”
“還是給您安排原來的包廂？”
“不，找個靠窗的位子。”
“好的，項先生這邊請。”大堂經理用對講機迅速安排好位置，親自引領他們入席，“項先生是現在點餐還是等人到齊了再點？”
“稍等一會。”
“那兩位先看看選單，敬候隨時吩咐。”大堂經理恭敬地退下，並安排一名服務員在此聽候吩咐。
“還有誰要來嗎？”不會是蕭圓圓吧？秦遙開始尋思逃脫的藉口。
“這些都是當地的特色菜，想吃什麼就點。”項遼沒有回答，翻開選單放在她的面前，指著其中一頁道。
他的意思是不是隻能在這頁點菜？面對這張暗沉的臉無論什麼美味佳餚都會變得索然無味。秦遙隨意地翻看手中的選單，漫不經心道：“這些我都吃過了。”就在今天上午，她邊逛邊吃，幾乎把H市的特色美食風味小吃嚐了個遍。選單從頭看到尾，她最終點了一份麵食。
特地帶她來H市裡環境和口味屈指可數的餐廳居然只點了一碗麵，而且還左顧右盼當他不存在？項遼蹙眉，將一包消毒紙巾放在她面前道：“先把手清乾淨再吃東西。”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秦遙拿著紙巾站到窗邊一邊擦手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外面的景色。雪花在萬家燈火間紛飛，翻騰著誰的喜怒哀樂。
“嘿項遼，你也來這裡吃飯？”聞聲，從玻璃窗上映出的影子隱約可辨是一個美豔女子。秦遙沒有回頭，不是能打招呼的關係，也不便介紹。
“你的面來了，慢慢吃，我在樓下等你。”
項遼的氣息從耳邊掠過，秦遙從玻璃窗上看著他和那個女子有說有笑的離去。原來這就是第三個人，難怪他要來這裡！秦遙恍然大悟。失手撒了一大把胡椒粉，麵湯又辣又燙，將身上的寒氣一掃而空，直到喝下最後一口，才發現舌頭已經僵麻，她不停地哈氣。
是現在下去呢？還是等會再下去？下去後不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吧？不會因為知道太多而惹禍上身吧？秦遙磨磨蹭蹭地來到收銀臺掏出錢包準備付款，收銀員笑容甜美道：“項總已經結賬了，並讓我轉告您他在門口等您。”
秦遙訕訕地走出去，車子已經在門口等著。回家的路上依舊堵得水洩不通，項遼把車子停在江邊。
秦遙臉頰緋紅，懶懶地歪著，這一天下來疲乏不堪，吃飽了更覺睏倦，不知不覺沉沉睡去。項遼看著她，嘴角一抹無奈的笑意，他慢慢調低座椅靠背，輕輕地將外套蓋在她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遙緩緩睜開眼睛，只見項遼靠著椅背，雙手交叉在胸前，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他的冷漠，眉頭微蹙。
秦遙屏息注視著他，輕輕取下身上的外套，想要蓋在他身上，但是稍微弄出點聲音便驚醒了他。項遼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近自己，秦遙被嚇得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只聽見項遼嘲弄的聲音：“該不會這就是你想要的？”
睜開眼睛，是他如炬的目光，似乎能夠照亮任何若遠若近陰暗的角落。秦遙迅速避開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天還沒亮，雪已經停了，車窗上全是白花花的霧氣，什麼都看不清。手指在玻璃上胡寫亂畫，內心充滿負罪感，蕭圓圓知道了會怎麼想？
車子剛在車庫裡停穩，秦遙迅速開門下車，“謝謝你，我先進去了。”她憂心忡忡地走進屋子，裡面一片寂靜，輕手躡腳地逃回自己的房間，這才鬆了一口氣。但她並不知道，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正一五一十記錄下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