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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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記憶碎片
祁莫野知道子謙不同於一般的同齡小孩，可還是不知道他的智力竟然達到了讓他驚訝的水平。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此刻他們正在祁莫野的書房裡，祁莫野正用筆記本辦公，藍明蓁要幫溫姨準備晚餐，把子謙託給他照管，他只好讓他進了他的書房，反正這幾天已經習慣了這小鬼在他身邊晃來晃去，便由著他擺弄這裡他感興趣的東西。
書房裡除了書，倒有許多他少年時期收集的玩具，只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玩具罷了。比如子謙正在擺弄的這個。他的目光漸漸從電腦螢幕上離開，而專注看著蹲在地上忙碌的男孩。
牆角的矮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組合零件，因為這裡溫姨打掃不到，甚至零件上還粘著少許塵土，而子謙看到卻眼睛一亮，得到他的首肯後，就一直襬弄著那些零件和線路。
這其實是一種可以用程式控制的智慧積木，通常是大人的玩具，而且大人也不見得有頭腦玩。只見子謙正熟練地組裝著一輛機械車，然後裝上纜線，一頭連線到電腦，將機械車放到“8”字形的軌道上，又回到電腦前，移動著滑鼠。
機械車並沒有動，子謙皺了皺眉頭，拆下纜線反覆地打量，然後將輪子拔下來重灌，再次接上線路後，輸入指令，機械車沿著軌道黑線緩緩行走起來。
成功了，他鬆了一口氣，紫眸裡的神色漸漸安定。跟一般的小孩子比，子謙連表達成功的欣喜的方式，都是隱晦安靜的。
“試試無線的好了，”背後忽然傳來低沉磁性的嗓音，“裡面有NXT的藍芽下載程式，同樣有2.0EDR傳輸器，試試看能不能跑動。”
子謙回頭愣了一下，他不是在連線屬下麼？什麼時候開始在關注他這邊？他猶豫了一下，垂下扇貝似的長睫。
“剛才有試，程式帶不動，沒辦法傳輸。”
“是麼？”
祁莫野說著站起身來，走到矮桌前蹲下|身，跟他並排面對電腦螢幕，“你用的是傳輸器附贈的程式？試試看讓WindowsＸＰ自己找，然後安裝新硬體，用XP公版驅動程式。或者……”他運指如飛，在螢幕上輸入幾行看不懂的指令，“用這個試試看。”
子謙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接過滑鼠，按照他指點的方法重新忙碌起來。
祁莫野回到他的座位，眸中帶著欣賞的笑意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小鬼資質不錯，跟“異世”中那一幫天才少年少女們絲毫不差……不，或許子謙更厲害，因為他比他們年齡都小。
真是一隻神奇的小鬼，他微笑著想。
正在組合機械車的子謙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投過來的目光正巧對上他的視線，眸中的讚賞還沒來得及掩飾，子謙神色一動，祁莫野卻挑了下眉，在他說話之前打斷他。
“如果能把這個最簡單的玩好了，可以試試那邊的，放心，玩壞了不用你賠，反正是我都玩過的。”脣角的弧度幾不可見地變化一點，就由讚賞變為惡意和傲慢，原本想說
什麼的子謙頓時忘了所有的語言，冷冷地轉過臉不再理他。
該死的男人！他還以為，那種目光表示對同類的欣賞……
混蛋！
子謙在心中暗暗發誓，為了不讓這男人繼續囂張，一定要把這房間的所有玩具都試過一遍，不成功決不罷休！
藍明蓁在廚房裡幫著溫姨做菜。她在名藍如眾星捧月，又被唐行簡照顧得一絲不苟，自然沒有自己下廚的機會。她應該是從沒進過廚房的，而奇怪的是，她竟覺得廚房這個地方她其實相當熟悉。
腦中一閃而逝過幾張紛亂的碎片，她曾在哪裡，為誰在廚房裡做過菜呢……
“小姐，已經差不多了，再煲一個湯就好。”頭髮花白，身形微胖的溫姨和藹地笑著，自從藍明蓁獲得了她的認可，她就不再用之前那種禮貌的疏離對待她，而是對待她就像對待祁莫野一樣。
藍明蓁發現，這棟宅子，上至祁莫野，下至司機和園丁，幾乎每一個人的個xing都帶有淡淡的疏離，但是對自己人卻很好。她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使他們養成了這種秉xing呢？
“溫姨，你跟阿野認識多久了？”
“少爺可以說是我看著長大的，很早以前我就在這裡。”溫姨溫和地看了藍明蓁一眼。
“咦？這麼早，那阿野跟以前有什麼不同？”
“嗯，不同的話……變化的確是有的，少爺認識您以後，整個人比以前開心多了。”
藍明蓁的臉紅了一下，“呃，真的麼？以前阿野……是什麼樣子的？”
溫姨沉思了片刻，她不知道有些事情該不該說，或許等少爺親自告訴她才是最完美的方式，微微一笑，她道：“少爺很小時就被老爺夫人送到國外，他很獨立，也很聰明，直到十五歲時，善良溫柔的夫人因病去世了，老爺傷心欲絕，同樣一病不起，少爺不得不從國外回來，丟下那裡的一切接管了祁氏，而三個月後，老爺也走了。”
溫姨沉默了一下，繼續道，“怎麼說呢，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是激不起少爺的興趣的，他想要的不是這些，我也不知道少爺想要什麼，他從沒表現出來。少爺這個人，很冷淡，而且很完美……完美得不像真人，對誰都是如此，而在小姐面前，他會吃醋，他會嫉妒，他會發怒。”她溫和地笑了起來，望著藍明蓁，“少爺一定很喜歡小姐。”
“是、是麼？”藍明蓁臉上燒得很紅，無意識地用湯勺攪著鍋中的粥，小臉被熱|燙的蒸汽薰得像蒸熟的蝦子。
溫姨準備著吃飯所要使用的餐具，“是啊，小姐讓少爺整個人都活起來了，所以他一定是很在乎您的，我從沒見過少爺對哪個人像對小姐那麼好，而且，您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女性。”
“真——真的麼？”藍明蓁喃喃低語，心裡漸漸湧上一種又酸又甜的感受，阿野對她好她知道的，從他用自己的身體撞開門解救她，從他不計較子謙叫她媽咪……阿野，當真是很好很好的人，她知道的……
目光朦朧地看著冒著熱氣的鍋面，頭腦隨思緒而放空著，她望著朦朧的水汽，怔怔地發著呆，恍惚中彷彿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身邊好像有人在叫她，她轉過頭望著溫和的溫姨，有一秒鐘的停頓，然後她回神，漾出害羞的笑顏，“溫姨，你說什麼？抱歉哦，剛才沒有聽清。”
“沒關係。湯差不多了，我們關火吧。”溫姨平靜地笑笑，掩飾好剛才一閃而過的驚異。
在藍明蓁轉頭看向她的時候，有一瞬間，她的眼眸是紫色的。她聽祁莫野說起過這件事，小姐好像是失憶的，紫色眼眸的她完全是另一個人，而另一個她——或許就是子謙要找的人了。她嘆了一口氣，心中隱約有一絲不安。
如果她恢復了記憶，會怎麼樣呢？
會不會，會不會——她到時反而忘記了少爺呢？
子謙叫她媽咪……是不是在另外一個地方，有一個等她的人？
少爺向來是一個做事有把握的人，可這次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她不禁為他感到擔心，但是這些是少爺自己的事，恐怕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只希望，如果她一直不恢復記憶，一直跟少爺在一起，這樣倒也罷了……
不然，如果少爺跟老爺一樣的話……
“溫姨，你將這些菜端到餐廳哦，我去叫他們吃飯。”背後的話音打斷了溫姨的思緒，她回頭看著藍明蓁，眼中還殘留著一絲悲傷，她笑了笑，“嗯，好的。”
她沒注意到此時藍明蓁不對勁的臉色。
藍明蓁一走出廚房，立刻用手按著額頭，痛苦地皺著眉。她不想讓溫姨發現她此刻的不適，因為剛才，頭忽然抽痛起來的一瞬間，腦中似乎跳出一個男人邪美的的臉，分明很陌生，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她聽見他在叫她，“貝姬絲……”
你是我的，貝姬絲。天涯海角，你都無法逃脫，我親愛的……
俊美的臉上逸出魔魅的輕笑，薄脣輕掀，她彷彿看到他做出的口形是——
姐姐。
貝姬絲，我親愛的姐姐……
藍明蓁臉色發白，連腳步都開始搖晃起來，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她腦中，強烈的不安感毒藥般的迅速浸透她整個身體，兩個可怕的字眼從腦海中浮現，惡魔……
他是惡魔……這個惡魔般的男人，他會摧毀她現在的一切，如同以往……雷恩斯會摧毀一切……
她一震，原來他的名字叫雷恩斯……
頭腦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有一隻大手在裡面劇烈地翻攪著，她抱住頭，模糊地痛叫，卻不知發沒發出聲音，眼前一黑，整個人軟在了地上。
溫姨透過玻璃窗震驚地看到了她的情況，大驚失色地跑出來，“小姐，你怎麼了！”
她勉強睜開眼，頭腦昏沉又無力地閉上，整個人墮入了黑暗。而溫姨卻因為她眸中流淌出的紫色流光，和冷漠得如同看陌生人的最後一眼，像被冷水潑過似的怔在了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