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第十章 了心願·求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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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第十章 了心願·求旨
巨集德龍湫略帶研究地看著這個久病的妃子，這是自己第二次聽到她的歌聲，第一次的感覺如同一個得不到愛情而抑鬱的苦人，可這一次感覺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這麼短的時間裡有這麼大的變化，難道只是因為見過自己嗎？“不願天長地久，旦願曾經擁有”，這倒是很像他和眾位妃子的寫照。
“皇上！”十王妃上前道，“謝謝皇上和皇嫂送這麼好的禮物給臣媳。”
巨集德龍湫笑了笑，站起身，“你們喜歡就好了。竹妃！”
孟心竹深吸了口氣，轉身對著皇上，仍就低著頭。
“竹妃代朕送了這麼好的禮物給皇弟，想要什麼賞賜？”
孟心竹現在似乎已經聽到有人咬得牙切切響了，她微微笑了笑，跪下說：“臣妾謝謝皇上賞賜，只是臣妾現在未想好要什麼，不知皇上可否為臣妾記下？”
巨集德龍湫看看竹妃，他眨眨眼，上前扶起她，“好，先記著，想到了，就來跟朕說。”
“謝皇上。”
巨集德龍湫聽完司儀部呈上的十皇子大婚各事項安排，點點頭。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下明公公。巨集德龍湫閉著眼在龍椅上坐了一會，耳邊不由地迴響起白天的曲子，“小明子，竹妃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朕怎麼會忽視她十年之久！”
明公公忙跪下，“皇上恕罪，竹妃娘娘自入宮就一直病著，已經十年了。她不屬於樣貌出眾的娘娘，又是已亡之國葉國的公主，故此……”
“起來吧，朕沒有怪你，只是感嘆有些相見恨晚。”巨集德龍湫站起身，眾多妃子中，她還是第一個沒有直接向朕要賞賜的人。看來她足夠聰明，懂得調他的味口。他笑了笑，“擺駕竹苑！”他要看看這個竹妃到底會要什麼，金銀珠寶還是獨沐聖恩。
剛到竹苑，便見到竹妃一干人等正跪著接駕，巨集德龍湫上前扶起竹妃，“愛妃身子弱，就不必如此大禮了。”
跪都跪了才說這些，有些廢話了吧。孟心竹低頭暗想著，嘴上卻只能說：“臣妾多謝聖上抬愛。”唉，自己是越來越假了，受不了，必須要趕快離開這裡，不然真是要失去自我了。
巨集德龍湫走上坐榻，他一揮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竹妃一人。
“竹妃，想好要什麼賞賜了嗎？”
“回皇上，臣妾在宮中已是錦衣玉食，生活無憂，確不需再要什麼賞賜了。”孟心竹低頭恭敬地答道。
巨集德龍湫皺皺眉，這皇宮裡有誰不希望能得他的賞賜，而眼前這個妃子卻不想要？呵呵，這招欲擒故縱他已經見得太多了，“朕已經開了口，難道竹妃要朕成為失言之人嗎？”
“臣妾不敢！”孟心竹暗笑，既然知道自己用的是欲擒故縱，還要上當，這個皇帝有夠笨的。“既然聖意難怯，臣妾就請皇上賞賜一樣東西。”
中了吧，果然是後筆，巨集德龍湫不禁笑了笑，唉，這後宮的妃子都喜歡用這招，一點新意也沒有。他略覺得無趣的說：“說吧！”
孟心竹突然跪下，“請皇上賜臣妾一道聖旨，廢除宮中生人殉葬的制度。”
巨集德龍湫不由地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沒想到她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賞賜！初為太子時，他也曾經想過要革除一些宮中弊制，可是真正當了皇上後，才發現自己需要顧及的東西的太多了，政治、經濟、軍事，每天要想的都是如何令國力富強、如何讓邊境安定、如何擴大疆土，那些要革除的宮中弊制逐漸被擱置，也被遺忘了。如今聽到竹妃的請求，他不僅來了興趣，一個嬪妃既然能想到這些東西。
“怎麼會想到要這個賞賜？”
“因為皇上是明君！”其實孟心竹也不知道這個皇帝到底是不是個明君，反正為了達到目的就姑且這麼一說吧，把他誇好了，才好辦事。
哼，誰都知道話應該說好聽的。巨集德龍湫笑了笑，“這句話不足以說服朕。”
“身為明君，當愛惜自己的子民，因為人，才是國之根本，有人才會有家，有家才有國。皇上愛惜子民，子民當更尊君、重君、愛君。皇上以為呢？”
“這是自然。”
“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太監和宮女不也是皇上的子民嗎？他們敬皇上、尊皇上，皇上難道不應該愛惜他們嗎？”巨集德龍湫怔了怔，目光深遂地盯著竹妃，孟心竹仍是略低著頭，緩緩地說，“臣妾再斗膽說一句，皇上每日享受著太監宮女周到的服務，為皇上付出千心萬血，卻還要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皇上認為他們應心向何處？”
“哈哈哈，太監和宮女也敢謀反嗎？”
“狗急了尚且會跳牆，更何況是人呢？”
“哈哈哈！”巨集德龍湫不由笑起來，雖然目前不曾想過太監和宮女謀反會是個什麼情景，不過竹妃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立朝以來，已經有不少太監和宮女被生人殉葬了，活著的不是沒有怨言，不是不害怕，沒有反抗不代表著不會反抗。
“皇上，仁慈並不意味著軟弱，恩澤萬民，身邊的人又豈能沒有呢？再則欲取之，必先與之。當週圍的人都對皇上感恩帶德之時，皇上必將獲得更多。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抱，烏鴉尚且知道反哺，更何況是對自己有重生之恩的皇上呢？”
巨集德龍湫的眼睛不由地一亮，將竹妃拉起來，抬起她的下巴，很欣賞地笑了笑，“愛妃所言，有道理，這個旨，朕賞下了。”這個順水人情就賣給這位妃了，誰叫她的話真得很中聽呢？
“臣妾謝皇上恩典。”孟心竹又跪下謝恩。終於搞定了！
“小明子。”巨集德龍湫回到座位上。
明公公匆匆跑進來，“奴才在！”
“傳旨，從今日起，宮中廢除生殉。”明公公有些錯愕地抬頭看看皇上，又看看站於一旁的竹妃，巨集德龍湫又笑了笑，“還不去傳旨！”
“是，奴才遵旨。”說罷，他又看了竹妃一眼，才匆匆離開。
巨集德龍湫面向竹妃，“到朕身邊來。”
孟心竹心裡可是一萬個不想，不過現在還是要戲演足了，她慢慢走過去。
巨集德龍湫拉住她的手，“愛妃今日讓全宮的人都欠了朕的恩情，要朕怎麼謝謝你呢？”
“皇上剛才的旨意已是對臣妾的恩典了。”
巨集德龍湫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這個女人真得很聰明，所謂的恩典不是為自己而求，這項旨意一出，全宮的人都會感激她，而且也令自己對她刮目相看，這應該就是她所說的欲取之必先與之吧。“哈哈哈，好，那朕就再給愛妃一個恩典，許你為自己要些賞賜。”
竹妃突然跪下了，“臣妾惶恐，剛才請旨已有私慾，故不敢再向皇上要賞賜。”
“哦？”巨集德龍湫再次扶起她，“怎麼說？”
“皇上，臣妾入宮十年，病了十年，若不是如兒他們照顧也撐不了這麼久。臣妾病重之時，想到自己若有個萬一，如兒他們……”孟心竹頓了頓，“故此才向皇上請這道旨意。”
原來如此，巨集德龍湫點點頭，笑道：“愛妃在怪朕冷落的不是嗎？”
這個流氓皇帝，你有完沒完呀！孟心竹聽罷此話不由地皺皺眉，爾後又恢復了進入竹妃的角色，忙準備跪下。“臣妾不敢！”
巨集德龍湫卻已經先攔下她，“朕也確有不是之處，如今生殉已廢，愛妃的身體也在康復，當是雲開見月明瞭。”孟心竹順從地點點頭，“愛妃，夜已深了，隨朕休息吧。”巨集德龍湫感覺竹妃突然混身一震，“愛妃，怎麼了？”
孟心竹忙跪下，“臣妾惶恐，望皇上恕罪。”
“哦？”巨集德龍湫不由地皺皺眉，這話的言外之意，是他又被拒絕了！
“皇上恕罪，臣妾現正是月信之期，不易伺候聖駕。”
巨集德龍湫目光深遂地看著竹妃，手指輕輕敲著桌子，好一會，他突然起身，“竹妃，平身吧。你好好養病，朕改日再來聽你吟唱。”說罷，徑直離開了。
孟心竹不由地呼了口氣，笑容漸漸浮上她的臉龐。OK啦，竹妃的心願已經達成了！她站在窗邊看看星空，現在已無後顧之憂，就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了，目前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危險了，這個竹妃是不能再裝下去了，自己可儘早離開為妙。她正想著呢，如兒三個走進房間，紛紛跪倒在地。“你們這是幹什麼呀？”
“娘娘，奴婢／奴才叩謝娘娘大恩！”
孟心竹忙上前將三人拉起來，“起來吧，你們的心意本宮已經知道了，都快起來吧。”
“娘娘大恩，當受我們九拜。”
“等一下！”孟心竹伸手製止住又欲跪拜的三人，“本宮身體不好，你們就別讓本宮老是扶你們了。什麼恩不恩，拜不拜的，你們照顧本宮十年，這樣的大恩，本宮要叩幾拜呀？”
“娘娘言重了，娘娘……”
“好啦，什麼都不用說了，本宮都明白，一切盡在不言中。夜深了，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