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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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124章
快半夜了,雨還在下,院子裡汪洋一片。
";博雅";宅的倒應南房裡,姑媽還沒睡,惦記著住院的新月,等著深夜未歸的天星。
那天,天星揹著新月往醫院跑,老姑媽一陣心疼,差點兒死過去!一會兒又自個兒緩過來了,也沒當回事兒,又繼續為別人忙碌、為別人操心了,家裡人誰也沒理會她身上帶著病呢!
書房裡黑著燈,韓子奇靠在那張大沙發上,坐也不是,臥也不是。在這個陰冷潮溼的秋夜,他那折斷了又接上的肋骨隱隱地作痛,折磨得他難以入睡。這半年來,家裡經歷了多大的反覆?悲而復喜,喜而復悲。彷彿是命運存心捉弄這個心高於天、命薄於紙的老人。你不是想";一福壓百禍";嗎?偏偏讓你事與願違,正在為兒子的百年之好而陶醉,女兒卻突然又倒下了!他一閉上眼睛,就看見女兒躺在醫院的病**,每一聲喘息,都扯著他的心!女兒離開家又已經半個月了,尚不知歸來更待何時?
他買來的那本《內科概論》,已經翻得卷角,有幾個章節,他反覆看了許多遍,畫滿了槓槓,夾滿了小條兒。但他畢竟是外行,研究了一輩子玉,卻從來沒有研究過人的心臟,那書他看不大明白,只好揹著新月,去請教盧大夫。但他感到盧大夫相當謹慎,不僅一再囑咐不要讓新月完全瞭解自己的病情,而且還含蓄地問及是否家中有什麼事情引起新月的情緒波動。對此十分**的韓子奇立即想到了很多很多,但他卻不能向這個家庭的局外人**胸中的一切,只能說:";哦,沒有,沒有,她是家裡最小的孩子,父母都很寵她,決不會......";而在他這樣回答的時候,心中卻幾乎已經找到了女兒的病因,並且恐懼地感到盧大夫的那雙深邃的眼睛已經窺透了他的內心!長於雄辯的";玉王";,在情感領域卻是一個不堪一擊的弱者,囁嚅著垂下了眼瞼。盧大夫當然不會追問他的家事,只說:";那就好。家屬能和醫生配合,在治療和休養中讓病人心情愉快,這是一個非常有利的因素。不過,考慮到目前正是風溼感染的多發性季節,我建議新月再鞏固一段時間,先不要出院,您看好嗎?好......";他回答。他實在經不起女兒的病情再反覆了!
半個月來,他幾次去看新月。女兒躺著,他坐著,往往是對望半天,默默無語。他能和女兒談些什麼呢?談心臟病?他諱莫如深,不敢涉及;談玉?女兒不懂,他也沒有心思;談英語?他這個啟蒙老師已經卸任了,女兒已經有了更好的老師;談家事?最好還是不要談吧,他心中已經五味俱全了,怎麼還能再感染女兒!";好好兒地,你好好兒地在這兒休息......";他幾乎每次都只是對女兒說些這種並無實際內容的話,而這些空泛的語言卻根本表達不了老父的一顆揉碎的心!";爸爸,您不用老來看我,我很好......您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一定要保重,為了我!我還希望您......以後不要再和媽媽吵架,媽媽也很辛苦。為了這個家,你們要互相體諒......";女兒這樣對他說,說得極溫柔,極誠懇,而他卻從中看到了女兒那病弱的心臟承擔了怎樣超載的負荷!他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安慰女兒,找不到,找不到......只能慚愧自己枉為一個父親!
院子裡突然被閃電照得通明,窗紗上亮起耀眼的藍光,轉瞬又熄滅了,緊接著,沉雷在頭頂炸響,隆隆地滾向遠方,他的心一陣緊縮,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倫敦大轟炸的日子,腦際充滿了";毀滅";、";崩潰";這些不祥的字眼兒!
他聽到房門";吱呀";響了一聲。
";誰?";他恐怖地問。
";我呀,";是妻子的聲音,";我瞅瞅......";
他的語氣緩和了:";瞅什麼?雨沒停呢!";
";天星到這會兒還沒回來呢!";妻子焦躁不安。
";哦,我跟你說了,他肯定是去醫院了,今兒是探視的日子。";
";探視?探視能探到這會兒?半夜了!";
";也許是瞅著雨大,就沒回來吧?";他猜測著,並以此安慰妻子,";醫院樓道里有長椅子,也能躺會兒,等天明瞭回來,你彆著急......";
";我能不著急嗎?自個兒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一輩子扯著心!";妻子嘆息著,聲音從廊子下傳過來,";唉,這樣的天兒還非得去探視嗎?一個人住院,攪得全家都不安生!";
妻子的話,毫無掩飾地流露了她的情感,聲音不高,言語不多,卻刺痛了韓子奇的心。一股怒氣在他胸中衝騰,他翻身坐起,伸腳摸索著穿鞋,遏制不住地要去問問她:你說這樣的話,還配當個媽?天星和新月都是一樣的兒女,你是怎麼對待的?十幾年了,韓子奇忍啊,忍啊,可忍的結果是什麼呢?自己的骨折,女兒的心碎,他還要忍到哪一天呢?在這個家,女兒已經成了累贅,成了多餘的人!他不願意再忍了,趁女兒現在不在家,他索性把胸中的鬱悶一吐為快,哪怕鬧個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
他下了地,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向書房的門,腿卻撞在椅子上,";當";地一聲,椅子被撞倒了。
";你怎麼了?";妻子關切地問,惶惶地向這邊走來。
忽地又是一道閃電,韓子奇看見妻子推開了書房的門進來,蒼白的臉上充滿了驚恐,半年前他的那次摔傷,使妻子心有餘悸,擔心他再出現什麼意外!
閃電熄滅了,沉雷滾滾,把正要聲討妻子的韓子奇震得一愣,停住了。妻子那雙關切的眼睛,使他那正要衝出喉嚨的話又咽回去了,他猛然想起東廂房裡還睡著過門不久的兒媳,想起女兒的懇求:";不要和媽媽吵架......";他胸中的怒氣,到底還是忍下了,";哦,沒事兒,我睡不著,想坐一會兒......";他言不由衷地說著,把椅子扶起來,然後無力地坐下去,手捂著隱隱作痛的肋骨。
屋裡一片黑暗。他聽見妻子舒了一口氣,慢慢地走了出去,好像又站到了廊子底下,感嘆著:";唉,這個天星!怎麼就不知道老家兒替他著急?";
東廂房裡,陳淑彥和衣躺在**,也還沒有入睡。她惦記著新月,也為丈夫的深夜未歸而不安。聽見婆婆在上房廊下唉聲嘆氣,就從窗戶上衝著那邊兒說:";媽,我等著他,前院兒有姑媽呢,一叫門就聽見了,您就睡吧,別替他著急,他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怕什麼?出不了事兒!";
嘴裡這麼說,心裡卻並不踏實,她也說不清楚天星到底上哪兒了。
此刻,天星正在風雨中遛大街,晃晃悠悠,行行止止,跟個瘋子似的!而且只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