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曲終人離心若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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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曲終人離心若堵
雲錦宮內，瀰漫著一股濃重的憂傷氣息，門外的人等著的著急，而門內的人，則看的心焦。
翠煙原以為蘇婉馨一把實情告訴王祈雨了，誰想，她卻什麼什麼都沒有說，而那王祈雨卻也早就知道自家小姐的真實身份了。
翠煙怔怔的看著那躺在蘇婉馨懷裡，脣角還帶著笑意的人兒，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明明知曉一切，卻還被那情字所困，簡直就像那飛蛾撲火，明知只要撲上去便會被火燃盡，卻還是奮不顧身的徑直朝前，就為了那一絲光明，哪怕是失了性命，也在所不惜，無怨無悔。
我神色呆滯的抱著已沒了氣息的王祈雨，淚水順頰而下，綠衣也不知怎能得，突然撲到王祈雨身邊，拽著王祈雨的衣角就開始不住的哭泣著。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接而，慢慢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朝殿門走去。
侯在門外的宮人們見我出來了，先是頷首對著我行禮，但當看到我一臉頹然的神情時，都不約而同的愣住了。
我髮絲散亂，臉上滿布淚痕，身上所穿的那件白袍已被鮮血所染紅，整個人就像是遭受了極大地打擊一般，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我慢悠悠的走著，胸腔內就似被掏空了一般，硬生生的疼著，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讓我看不清眼前的路，也無法看清楚。
我原以為她對我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其實心裡對我沒有多少情意，我原以為只要讓她認定我有斷袖之癖，她就會知難而退，不會再泥足深陷。
誰想，事情卻遠遠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一直被矇在鼓裡，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參透。我以為自己很聰明，手段很高明，掩飾的技巧也無暇，豈料，我卻還不及一個傾慕我的女子。
她就算看透了一切，知曉了所有，卻還是不願就此放手，明知道她走的路是錯，是不會有結果的，卻還是執迷不悟。她為我能付出一切，傾盡所有，可我呢，卻為了別人付出，連事情的實情都不敢全盤托出。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為像我這樣的人，付出一切！我到底哪點好？值得你捨命來護！
眼前突然閃過她臨死前，輕動的脣形，心滿意足的笑容，我只覺心如石擊，沒了移步的力氣，“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雙手撐在冰冷的地面上，低埋著頭，怔瞧著淚水從眼眶中滑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緩緩散開來。
“我愛你，任他凡事清濁，為你一笑間輪迴甘墮。”
要我說你什麼才好，說你太傻，不懂得早早放手，還是說你太過痴情，痴情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情形，我帶著翠煙去青峰山上的寺廟上香，應為想逗逗翠煙，所以便一路跑著，卻不想誤撞到了她。
那天的天氣很好，她身著一襲素白色長裙，袖口上繡著淡黃色的牡丹，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
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飄揚秀美。雖談不上絕美，但卻清秀可佳。
我連連向她道著歉，她則紅了臉頰淡淡說，她沒有傷到哪，我無須對她抱以歉意。後來我邀她一同去賞花，她原本有些猶豫，但後來卻還是應下了我的提議。
我帶著她去了只有我和翠煙知道的地方賞花，她很開心，如花的臉上滿是笑意。風兒輕吹，花兒隨風飛揚，我伸手無意接下的一朵，徑直走到她面前，插在了她的發上。
那時候的我，只是想為衝撞到她那事道歉而已，並無料到她會由此，便不可自拔的沉溺下去，從而導致今日此種結局。
若不是我遲遲不動，她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蒙冤受屈，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也該由我去了結，還她清白。
我的指尖死死的在地上划著，手下那冰冷的寒意，透過掌心直襲心房。
我心中的惋惜與憤恨如困獸一般左衝右突，幾乎要從心**裂而出。淚還是不斷的流著，喉嚨好似被人緊緊扼住了般，那麼用力，讓我無法順暢的呼吸。
我抬手附上隱隱作痛的胸口，艱難地喘著氣，胸間生生地如要裂開一般疼痛。疼得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有倉促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不知是誰攙起了我的胳膊，扶著我慢慢站起身來，我有些木然的轉頭，赫然對上翠煙那滿布擔憂的雙眸，我對她扯出了一個生平最難看的笑容，隨即雙目一閉，直直的朝後栽去。
在昏厥時，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又回到了青峰山上那片花海，那裡的花依舊是那麼美，那麼香。我抬頭望著天上的那輪豔陽，長長的舒了口氣，不經意間忽而瞥見王祈雨正與香雅挽著手臂，有說有笑的朝著我的方向款款而來。
我心下一驚，連忙快步朝她們跑去，明明很近的距離，我卻怎麼也夠不著她們的身影。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卻始終無法拉近與她們的距離。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笑語嫣然，漸漸離我遠去，頭突然痛了起來，心口也好痛，臉頰上傳來一陣溼熱感，我伸手一探，才發覺竟是自己流了淚。
眼前的景象開始慢慢斑駁，扭曲在一起，形成一副極其詭異的畫面，這畫由中心燃起了熊熊大火，待全部燃燒殆盡，我才清醒過來。
我躺在床榻上，手附在自己的臉頰，耳邊是微弱的抽泣聲，放在身側手突然被人死死握住，我微微側頭，便見那哭得紅了眼眶的翠煙，以及那面容憔悴的顧洛桀。
我用手撐著床榻艱難地坐起來，有些茫然的望著眼前的人，顧洛桀的眸中隱露欣喜之色，情緒激動的一把將我攬入懷中，笑道：“愛妃，你終於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從他掌中抽出手，反手抱住他，將頭倚靠在他的肩上，閉眼靜靜感受著他身上的龍涎香氣，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也讓我很安心。
“娘娘您可嚇死奴婢了，您整整昏睡了三日，怎麼叫都不醒，皇上一直在您身邊陪著，就連湯藥粥食都是皇上親自喂得。”翠煙抹了抹臉上的未乾的淚水，帶著哭腔說道。
我揚起下巴撐在顧洛桀的肩膀上，幽幽的問道：“李嬪怎麼樣了？她還好麼？”
顧洛桀鬆開緊抱著我的手臂，輕聲說道：“她沒事，有宋太醫在她身邊照料著，朕相信用不了多久，她的身子便會大好。”
我點了點頭，朝窗外看了眼，繼而垂眸握上顧洛桀的手，漠聲道：“皇上一直守在臣妾身邊，從未合過眼吧，您瞧您都瘦了一圈。”
顧洛桀笑了笑，為我捋了捋鬢間的髮絲，和聲說道：“朕除了上朝，便一直待在你這裡，整日除了料理政務，就是守著你，吃什麼都覺得索然無味，豈會不消瘦？”
我衝顧洛桀嫣然一笑，接而對著翠煙道：“去吩咐御膳房，讓它們做些皇上喜歡吃的菜食來，再燉些藥膳，給皇上好好補補身子。”
“是，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御膳房傳話。”翠煙吸了吸鼻子，淡聲應道，語畢便掀簾退出了內殿。
我望了望翠煙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深嘆了口氣，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被剜去了一塊兒似的，讓我很不適應。
“朕以為你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關於王貴人的，沒想到你卻在關心李嬪。”顧洛桀用指尖反覆揉搓著我的手掌，語調平穩的說著。
我低頭淺笑了一下，卻不作答。我也想問，可是問了又能怎樣？她會從棺木中起死回生麼？我昏睡了三天，想必這三天裡定發生了不少事情，她的棺木恐怕也早就下葬了吧。我居然連柱香都未來得及為她上，連她最後一程都沒有送，就這樣虛度了三天，這段時間裡李嬪怕是很得意吧。
我問顧洛桀李嬪的狀況的如何，不是擔心她，只是想知道她活的好不好，有沒有因為自責而心情不好的時候，可是聽顧洛桀的那個口氣，好似她過的很好麼，日日與宋哲相伴在一起，這日子過的定是很快活悠閒吧。
用別的性命換來的幸福，虧她還能過的心安理得！我失去的一切，你所讓我承受的一切，我一定會從你身上連本帶利的全都討回來！
你不是很囂張跋扈麼，你不是很喜歡與宋哲幽會麼，你不是很喜歡用些小伎倆讓別人痛苦麼？好啊，既然你如此喜歡，那我就也讓你嚐嚐，那心如刀絞，痛不欲生的滋味。
我會毀了你所有的東西，你的身份地位，你的母家，以及你所愛的男人，我要讓宮裡人看看，你這個前段時間還“母憑子貴”，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李嬪娘娘，到底有幾斤幾兩重，做過多少齷齪事！
這要一件件的算起來，你就是有十顆頭，也不夠砍的。
這次我絕對不會再浪費時間了，我會乾脆利落的解決你，讓你墜入那萬劫不復之地，還王祈雨清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