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4章:第三章 鼎立 按兵

第4章:第三章 鼎立 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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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三章 鼎立 按兵

景瀾宮。

凝雲輕輕地跨了進來。

皇后微微倚在鳳紋的金臠座上,凰衣霞披,似睡非睡地眯眼瞧著一屋子的大大小小。朝著一張張花似的面孔望過去,她心裡只恨不得親自一個個的揉青掐紫,看她們還拿什麼巴巴地勾引皇上。

佳婉儀來的早,正拉了凱婕妤閒談。凱婕妤眉眼清秀,性格柔弱,似總是一副怯怯的模樣,進宮之後久無聖寵,卻也無意去爭,只老實地安分度日罷了。

二人正說的起興時,佳婉儀見她神色一黯,眼神定定地看著自己身後,於是回頭一看,立刻生出一絲鄙夷。

是蘭才人。

正是春風得意的她身上穿件大紅色的軟綢夾襖,明眸灼若星辰。

整個景瀾宮似乎都安靜了下來。蘭才人在眾人的注視下似乎未覺絲毫尷尬,只昂著頭,快步向前走到皇后座前,屈膝跪下,洪亮聲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願皇后福貫東海,永葆惠澤!”聲音抑揚頓挫,清亮悅耳。

這話雖說的不鹹不淡,倒也算恭敬有加。

皇后自然不會領情,長長地“哦”了一聲,尖酸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蘭才人。你侍奉聖上忙了這些天,想必累了,請安免了也罷,倒是承蒙蘭才人還把本宮這個皇后放在眼裡,本宮卻是受不起了!”

說罷喚了聲霽月,道:“還不快看座,要累了我們蘭才人,聖上怪罪下來,我們這些人的腦袋可是不夠砍!”

皇后話裡似夾槍帶棒,只說的蘭才人一陣難堪。可惜她怎敢跟皇后頂嘴,只訕訕地答道:“謝皇后娘娘關心。”不平都寫在了臉上,撅著嘴,面上漲的通紅。

其他嬪妃心中的嫉恨怕是不會比皇后輕,雖礙於身份,不敢如此挑釁,但也冷言冷語,指桑罵槐地出著氣。她們中大多數念著皇上對蘭才人只不過兩天新鮮,她斷不會成什麼大氣候,所以並不像一般對得寵嬪妃那樣曲意奉承。蘭才人氣不過,眼中已是噙了淚水。

佳婉儀見了,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走過去,輕聲安慰道:“妹妹別傷心,受寵本就惹人嫉妒。宮中生活難,多忍著點才是。”

蘭才人聽說,簡直是又驚又喜。她斷未想到佳婉儀會這般貼心地安慰她,不由又紅了眼圈,低著頭說:“姐姐教訓的是。蘭汐失儀了。”

佳婉儀玉雕般精緻的面孔上泛起了一道不易察覺的漣漪。

她溫柔地拉了蘭才人的手,柔和道:“妹妹若是不嫌棄,就多和姐姐走動走動。都一般的年紀,姐姐也想找個鬥悶的人兒說說知心話。”

蘭才人受寵若驚地謝了。

又過不到半個時辰,眾嬪妃們都請過了安,皇后坐正,溫顏道:“眾位妹妹們也累了,各自回宮用膳吧。路昭容、佳婉儀和洛貴嬪留下來陪陪本宮。”

凝雲一驚。宮中人人都知道她與皇后不睦,皇后平時便連這個面子也不屑做了。今日太陽可是打西邊出來了,為何會留她用膳?她面上平靜地謝恩,心裡面慢慢琢磨著。

不對,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她正費解的時候,一旁的佳婉儀也頗感詫異,自己對路凝雲一直注意的很,怎奈她行事小心謹慎,並沒見出過什麼漏子,皇后這早膳,就算是場鴻門宴,也擺的無甚道理。

眾人正各自思索的時候,宮女們已端上了早膳,蓮葉羹斟在海棠凍石蕉葉杯中,並乳白色的菱花糕,金黃色的如意糕,淡綠色的綠豆糕,一片清香逸散。

烏木三鑲銀箸與白玉金絲底的盤子遠稱不上景瀾宮的上品,仍已夠嬪妃們開眼了。

如此饌玉美食凝雲卻吃的食不知味。惴惴不安的等著,等著。

終於來了。

皇后最先吃完,漱了口,鳳眸在她面上飄忽幾番,別有用心地笑問道:“本宮這兒的飯菜想是難以入口,怎麼昭容妹妹吃不下去似的?”

凝雲脣畔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定了定神,只柔聲回道:“回娘娘的話,臣妾這兩日腸胃小恙,看著這一桌子美食,口水都流了出來,怎耐身子不爭氣,飽不了口福,可是懊惱的緊呢。”

一番話天真爛漫,滿桌子人都笑了起來。

皇后似也挑不出錯處,只意味深長地瞧著凝雲,開口道:“妹妹大家出身,一向知書達理,本宮道不會做出不敬之舉。原來妹妹是不舒服了,瞧這茶飯不思的樣子,似還病的不輕,不然本宮真要當妹妹是目無尊長了。”

凝雲不明就裡,感到皇后彷彿話中有話,怕其中有什麼陷阱,想了一想,便答道:“娘娘有所不知。這腸胃上的病就如同牙疾一樣,說不出多大的病,難受上來卻是厲害的很。”

皇后略一怔,朝一旁正看好戲的佳婉儀默默地使了一個眼色。佳婉儀立即會意,便關心地開口道:“昭容姐姐向來體弱,這些日子又協助皇后娘娘治理六宮,費了不少心,需好生休息一下才是。”

凝雲心裡暗道,鬧了半天是想罷我協理六宮之權不成?

當年她封昭容前,皇帝便刻意讓她多學著些六宮事務。這一年她也一直協助皇后管理六宮,不知不覺的,她已經在宮中織成了一面權力的網。今日之事,是自己的勢力已被皇后發覺嗎?

皇后似乎皺了皺眉,但很快便舒展了,又換上一副體貼的腔調說道:“佳婉儀所言極是。你該靜養一段時間,可別累壞了身子。”

凝雲暗暗冷笑,這二人一唱一和,可真是默契!絕不能讓她們這樣輕易得逞,於是道:“皇后娘娘這樣關心臣妾,是臣妾的福分。這些日子所賴娘娘治理有方,後宮中一片祥和寧靜,兼無宮宴或冊封等的大事,臣妾倒不至於疲勞。”

皇后嘴角隱隱透出一絲笑意,道:“妹妹不記得了,下月初,可是有件大事。”

凝雲不解。

“選——秀——”皇后一字一頓道。“既然妹妹身體不適,不如本宮親自下旨,就許妹妹在毓琛宮中休養可好?”

凝雲怔了一下,馬上便記了起來。是了,自己竟不記得選秀的日子了。三年前,她正是透過選秀進了宮,並憑著顯赫地家世和皇上的寵信,入宮不久就被封為了路嬪,可是莫大的容光。

朝廷的選秀每年一次,按例需皇帝、皇后和一名從三品以上嬪妃列席。前年她便作為貴嬪參與了選秀,而去年由於選秀之時正趕上南方洪災,朝廷無暇顧他,這事便擱下了一年。

今年又到了時候。

選秀對於她們二人來說都是瞭解對手,招兵買馬的機會。秀女們都是有心計的,誰在選秀上保了誰,誰就必得成為誰的羽翼、幫手,誰也便可以得到誰憑位高為自己帶來的庇護和方便。

佳婉儀端起一碗茶呷了一口,掩飾住自己嘴角的笑意。皇后是想格了路昭容的秀籤,自己從中拉攏新人,培植勢力。所以她才逼路昭容在眾人面前承認了身體不適,若是現在她轉而說自己無礙,便是犯了欺上的大不敬之罪,皇后便可拿住不放;但她若就這樣投降,不啻於放棄了發展勢力的先機。

想到這裡,佳婉儀微微偷看凝雲,只見她額頭上閃著點點汗光。果然,精明如她也想到了這一層。

佳婉儀不出聲地一笑,這可是進退兩難了,且看她怎樣應對。

景瀾宮中的氣氛靜的出奇。

皇后見凝雲低頭不語,心下得意,忙喚了霽月來,朗聲說道:“傳本宮懿旨……”

“且慢!”

如驚雷一般,座上各人皆是一驚,齊齊向說話的人看去。

凝雲在眾人的驚視下緩緩站起,向外跨了一小步,然後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皇后一驚非同小可,忙道:“妹妹這是做什麼?都自家姐妹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霽月,快扶昭容娘娘起來。”

“臣妾有話要說,請娘娘明鑑。”凝雲激動道。

“起來再說無妨。”

凝雲這才站起來,將心中擬好腹稿的話娓娓道來:“臣妾入宮到現在將近三年,以平庸的資質,竟幸運地得到聖上的寵幸。這三年來,六宮之中的姐妹們對臣妾無不關懷有加,真真有如親姐妹一般。

“尤其是皇后娘娘,對臣妾多有照拂,噓寒問暖,無不周到。還記得兩年前臣妾大病一場,更是託了聖上的洪福和娘娘的悉心照料,事事關心,才得以痊癒。由此,聖上和娘娘對臣妾不啻有著救命之恩。”

說到這裡,凝雲意味深長地看了皇后一眼。意在暗示皇后,其實她們兩人心中都明白的很,兩年前,正是皇后使人在她的茶中下了藥,險些要了她的命。皇后心知肚明,立刻心虛地動了動。

凝雲頓了頓,接著說道:“臣妾痊癒之後,一直不敢忘記聖上和娘娘的恩情,只盼著有機會哪怕是赴湯蹈火也要報答。因此,臣妾是心甘情願想為聖上和娘娘盡一點微薄的力量,怕的惟是沒有機會。

“朝廷選秀大事,按例應由一名正三品以上正妃列席。懷欣皇后早逝,後宮中正妃除了臣妾,只有安妃姐姐。但安妃姐姐生性淡泊,只痴心向佛,誠心為朝廷祈福,不問他事。皇上也早下了旨,許安妃姐姐幽居,不以瑣事擾之。由此見,只有臣妾可當此任。”

凝雲暗暗觀察皇后的神色,見她俏容一凜,便心道自己猜的沒錯,她正是想以安妃換掉自己。

安妃性子謙和,從未和任何人起過爭執,必不會在選秀上逆了皇后的意。

“如今娘娘體恤臣妾,讓臣妾休養,臣妾自是感激涕零,不敢有違。但臣妾微賤,世人不明就裡的責備臣妾不懂規矩事小,但若有那奸佞之人,錯怪了娘娘有爭權之心,錯怪了朝廷不按例辦事,可就事大了。”

皇后的臉色越加難看,凝雲的話似有所指,她又不好發作,只得勉強答道:“說的是。”

“因此,臣妾甘願犧牲這三尺薄命,也要保全娘娘的賢德之譽,朝廷的恪行之理。”

說罷,凝雲重重地磕了個頭,玉額緊緊地貼在了地上。

景瀾宮又靜了下來。

一個多時辰以後,佳婉儀輕輕踏在滿地黃花堆積的小徑上,本是默默地走著,突然輕輕一笑,繞進了道旁的菊堂中。堂中開滿了滿園的金菊、紅菊、紫菊、白菊,皆是各類中的名貴花品。

奼紫嫣紅,遠遠望去,似一團五光祥雲,嬌豔欲滴,配著幾縷翠綠的葉子,當真如仙境一般。

景瀾宮中的早膳草草而終,吃的糊塗的人有,看的明白的人卻少。佳婉儀又領會似的笑了,這哪裡是用膳,分明是看戲。

安琪是個心眼通透,伶俐乖巧的丫頭,對宮裡的爭權奪利也見了不少。見佳婉儀又無故發笑,心道一定與剛才的事有關,看看四下無人便道:“奴婢愚笨,主子可是為路昭容的事心擾?”

“你不愧跟了我這麼長時間。現下沒有旁人,只我們主僕,那我也來問問你,你對今日之事是怎麼看的?直言無妨。”

安琪咬咬嘴脣,道:“皇后先發制人,逼的路昭容只能在放棄選秀和大不敬之罪中選一個,可謂高明。路昭容接下來的那番話,倒是動之以情又曉之以理,中間不乏對皇后的敲打甚至威脅。短短片刻便擬出此妙語,可見她是聰穎過人,只是……”

“只是什麼?”

“皇后對路昭容的嫉恨由來已久,斷不會因為那幾句忠心之語就心軟的。”

“正是。什麼‘體恤臣妾’、‘賢德之譽’,在座每個人包括皇后自己都明白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路昭容根本也沒想用這些話來說服皇后,她瞭然的很,皇后在這件事上是不會改變態度的。在這件事上,只有兩個人有決定權。皇后這關過不去,”佳婉儀說給安琪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想要改變,她只能去說服另一個人。”

“主子是指……皇上?”

“只可能是皇上。”

“那又為什麼……”

“剛才你也看到了。若路昭容不出那番話,皇后立刻就可當眾下旨讓她‘休養’,以此為藉口軟禁了她。如果是這樣,那即使她再去求皇上,皇上也不好駁了皇后的面子。而她聲淚俱下的說了那番話後,當著眾人的面皇后便不好再堅持了。至少在當時,她不會下旨。”

“可是皇后娘娘的態度沒有變。她完全可以在任何時候換下路昭容。”

“沒錯。皇后正會有這樣的心理。這樣,路昭容便贏得了時間,先求皇上允許,那麼皇后自然也沒話說。”

安琪目瞪口呆,道:“主子英明。奴婢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一點。”

佳婉儀卻神色一黯,喃喃地道:“我也是想了這許久才明白,可路昭容卻在當時那樣緊急的情況下,將事做的如此周全。這樣一個精明的女子,我哪裡是她的對手?”

“主子放心,勝負還未定,機會總是有的。”安琪安慰道。“現下,主子要如何做?”

佳婉儀知道安琪指的是什麼。她是皇后那邊的人,自要幫助皇后對付路昭容。略一思忖,她答道:“這渾水我才不趟。”

安琪又是不解,只見佳婉儀快步出了菊堂。回到了小徑,佳婉儀遙遙望著不遠處的硃紅金紋屋頂。

御書房。

皇上快要下早朝了吧,這一仗,不打也罷。安琪還在不明就裡地看著她,她又是自言自語地念道:“只怕是要趟也遲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