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16章:此恨不關風與月(六)

第216章:此恨不關風與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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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此恨不關風與月(六)

聖澤宮,正元殿。

龍胤極目遠眺著起伏的群峰,層巒疊嶂,巍峨有致,隔斷天地之間,霧繞不能失其偉,翠圍未可減其俊。貌似靜止,實已滲透了以不變應萬變的真宗,可經寒暑雪雨。龍篪前日回京,帶來的訊息雖不出他意料,卻還是讓他皺緊了眉。

蘇州極其周邊的據點已被個個擊破,居然仍是逼不出聶瀟和他背後的指使。他竟有如此的耐心和定力,讓龍胤頗有些不寒而慄。

如今,是雙線並施。龍篪在明,龍晟在暗;一個找聶瀟,一個找任芙,竟均是無果。

再如此下去,不論端掉多少據點,終是治標不治本。龍胤攥緊了拳,劃過冰凝的空氣,重重砸在書桌上。

如今,他的最終計劃,已經箭在弦上了。

“蘇州的事都照朕說的安排好了嗎?”

“是。”龍篪的答話有些遲疑,“二哥真的決定要這樣做嗎?這計策,做好了是關起門來打狗,大獲成功;稍有差池,便是開門揖盜,自招禍害。”

龍胤堅定地點點頭。“只有此法才可逼出幕後主謀……不需擔心,京城附近的可調之兵足可力保此次不失。”

龍篪平素對他信任,也不再多說,心中唯願一切順利。蹙眉沉思片刻,卻見龍胤轉頭過去,輕咳幾聲,以腕撐住書桌,一個聳然的川字出現在他眉間。眼見龍篪關切的目光,龍胤擺擺手道:“風寒罷了,不礙的。你先去吧,旅途也必勞頓了。”

龍篪默默退下幾步,卻迎面撞上了滿面擔憂的凝雲。

他微微側目視她,確定她並未聽到二人談話,才刻意換了個輕挑的彎眉笑。“怨不得皇兄如此急便下逐客令。數日不見,賢妃韶顏雅容、盛妝仙姿,猶勝蘇州時,也想煞臣弟了呢。”

凝雲並無心思與他玩笑,略微見禮,便急急入內了。

龍篪瞧著她的背影,溫然一笑,拂袖而去。

自蕈洌池出宮,大概又可經過沉香閣罷。

凝雲倒未急著去見龍胤,只喚了聖澤宮的宮人來,細細問過了龍胤幾日的衣食起居。幾名侍女俱說皇上是日日忙到深夜,如今已是秋涼夜了,他不時常注意加衣,又兼勞累,才染了風寒。

凝雲氣道:“難道不曾請御醫來瞧過?”

侍女見賢妃動氣,哭喪著臉垂了頭,只道:“瞧是瞧過,藥也開了,囑咐的也囑咐過,皇上仍是不注意休息,任誰勸也不聽。”

侍女的話無心,凝雲卻聽出了門道。什麼叫作任誰勸也不聽?

聖澤宮的錦陽殿中,宮人們自說不上話,那麼還有誰會勸?她悔自己一時的虛榮和彆扭,竟從未注意他的痛苦。

“即是說……林婕妤勸,皇上也不聽麼?”

那侍女也是個耿直的性子,知道賢妃並非遷怒他人的人,索性直說了。“奴婢想說句話,娘娘莫怪。皇上並沒喚林婕妤做過任何事,全是婕妤自己願意,才夜夜來為皇上斟茶加衣,夜晚了勸皇上歇息,天涼了勸皇上注意。那體貼,奴婢們瞧著都……明嬪小主亦來過,提了個食盒,話雖不多說,心是到了的。賢妃娘娘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尚不如兩位小主……”

凝雲暗罵自己是個沒心的,若熙和婉依為他如此盡心,你又做了什麼?來一次錦陽殿,也盡忙著爭風吃醋去了。

正悔著,一個洪亮卻疲倦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賢妃真真有空,審完了朕又來審朕的宮女了。”他在她背後也不知站了多久,只笑吟吟地瞧著,沒有插嘴。凝雲猛地回頭,也不顧忌身後還立著多少宮女,當下拉過龍胤,左看看右看看,一雙纖手撫過他俊目下的青暈,泫然淚下。

龍胤心中一動,握過她的手,柔聲道:“別擔心,朕不是好好的。”他含笑使個眼色,眾侍女立刻識趣退下了。

凝雲仍是落淚。“為什麼不讓我知道?為什麼不讓我來照顧你?”

龍胤嘆口氣,將她攬入懷中,輕撫著她纖肩。“如今你要照顧的還不夠多麼?”

打那天后,凝雲乾脆時不時地就來御書房陪他。起初他厭煩的很,後來也便不說什麼了,只時不時打趣似的出言諷刺。

“賢妃一點也不勸朕休息,反倒監工似的日日來御書房看著,可真是賢德。”

凝雲不與他鬥嘴,仍兀自在旁邊讀讀書,打打絡子,寫寫字,一隻眼睛卻是始終留意著他的。御膳房送上的東西她也一一查問,與太醫問詢,合適了才送來。到了最後,龍胤不得不拉下臉來喊停了。他實是不習慣被人像傷兵似的照顧著。更何況,那個關鍵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冒如此大的危險,他不希望凝雲知道了擔心。

幸而凝雲並未忘了自己如今應職應分的事。

當夜安排倪嬪侍寢後,她回到毓琛宮中與溥暢商議選秀與若熙冊封貴嬪之事。然達琳亦在,她是近日來難得的心情暢快,一串驪珠玉瓚螺髻,白金色輕紗疊羽直襬裙,正顯她身材玲瓏婀娜,尤物移人。

“長春宮已打掃出來了。我挑了些堪用的人,教習姑姑仍是雨溪,她做的上手,不需姐姐擔心。”溥暢道。

凝雲含笑點頭。

活計當間兒,凝雲提到秀殷公主即將回京的訊息時,兩人均一驚。然達琳手中的筆一偏,墨汁濺出了老遠。凝雲見她緊握著筆,不發一言的樣子也有些難受。

溥暢笑問道:“這倒是好。看來秀兒終究受不住那裡的苦了麼?”

凝雲看看然達琳,見她仍舊剋制著自己,然而下筆動作的僵硬還是透露出了她內心的痛苦。凝雲狠了狠心。該讓琳琳忘了他才好,這樣下去,一輩子真的耽誤了。

“哪裡?秀殷倒是哭著叫著的不願回來。然而,皇上說,前方報來說,幾日前敵軍突襲了我方營地,顯些傷到秀殷,幸好最後沒事。然而李將軍大發雷霆,硬逼著秀殷上了回京的馬車。”凝雲道,“當夜,他親自帶兵直搗敵軍本營,大勝而歸,處決了所有戰俘。”

然達琳聽了,不以為然道:“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他的兵法,可都是白學了。”

凝雲笑道:“憑李將軍的實力哪會不知這些道理?雖是關心則亂,但無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會出兵的。皇上已責過他了,個人感情不可摻到作戰中去。”

然達琳黯然了。“原來他是有個人感情的。我倒從沒看出過,果然是我自作多情,倒也好,好歹送了個能讓他用情的妻子去,還有我一半功勞。”

凝雲思忖再三,沒有告訴她秀殷回來的另一個理由——她懷孕了。

於是她轉換了話題。“回京的人不只秀殷一個。她打北面兒回來,南面兒還有一個。平江王此番回京,大概不會再走了。琳琳,你見過他的。昭陽殿宴上……一表人才的,不是麼?”她意味深長地看著然達琳。

溥暢聽懂了,拍手笑道:“賢妃姐姐這是在做媒麼?”

然達琳卻不領情。“姐姐用不著為我操心。看上順眼順心的我自會把自己嫁掉,好在我也不過十六年紀,不急出閣。毓琛宮若不留我,我自上別處去。”

這話有些尖酸,凝雲也不怪責。“瞧這話把人噎的,我何嘗不留你?當我沒說便可,行了麼?”

然達琳再不言語。

那夜,溥暢和然達琳離去後,凝雲許久未睡,心一早飛去了錦陽殿,盼著那裡的蠟燭可早熄一刻。

獨倚枕畔,腦海裡還滿滿是身邊的人和事,走馬燈般閃過,不得寧息。

若熙的胎似不十分安穩,需多注意著些。婉依久便有為醫女之願,平素沉靜的她,如今竟肯主動出現在錦陽殿,獻上藥品。凝雲請太醫們鑑過,他們也對她的醫術讚不絕口。

龍胤的身體終於有了好轉,如此,她便別無他願了。

是夜,凝雲又是無眠,臥聽滴漏,獨數繁星,晚風約住數點雨聲,皓華溶起翩飛梨瓣,時而一抹瑩亮的芒尾劃過那片暗紗般的夜幕,白金利瀾返照明。熏籠玉枕,晶簾珠掛,毓琛宮中靜可聞息,渺幽清遠。

彼時她便想著,或許她與龍胤此生再不會有蘇州時的驚心動魄,轟轟烈烈。

然而,道是無情卻有情,如何不是一種韻意?情到濃處情轉薄,如何不是一種昇華?

若守住如今的平靜,卻也愜婉動人。

他為明主,她為賢妃,潤物細無聲的一份愛,心中互相有著彼此,便足矣。

凝雲並不曾想到,命運仍有一份大禮在轉角處等著她。

然而,不久之後,當那驚心動魄再度在她頭上爆響時,迎著可終其一生的天崩地裂,海動山搖,風急浪湧,電閃雷鳴,她仍能以纖弱的身軀,飄搖卻堅定地執手愛人,在風口浪尖共對艱險。

轉身間,回眸處,日月無光,山河失色,所幸情彌堅,意相惜,可堪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