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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肺腑


不良之年少輕狂 嬌妻要革命 打怪升級在都市 殭屍女友 殊途 娘子乖乖 道門祕 無良王爺賴皮妃 重蓮曲 夫君太多:血女傾情

13肺腑

長安城的春天是美麗的,天空碧藍,淨的一絲雲也沒有,已入四月,風裡暖意漸濃,拂到人面上十分舒適。許知萱走在自家的園子裡,穿過一道三孔橋,這座橋是連線許家大宅前後院的假山石橋,過了三孔橋,就是前院男人會客議事的地方,而後院,則是女人們的天地。

許知萱,前吏部尚書許安國的孫女兒,行四,她身後跟著家常使喚的四個丫頭,一行人過橋入前院,來到許氏現任族長許安國的書房,守門的下人起身為她開門,恭敬地喚,“四姑娘,”另一人道,“老爺正在打坐,請四姑娘少等。”

直到裡面輕輕一聲咳嗽,少女方平靜地走進書房,她的爺爺在榻上蒲團上睜開眼,和藹地問她,“沒有讓你等很久吧?”

許安國退職後,潛心修道,一年到有大半的時間在城北的山城觀中度過,即使在家,也是每日功課不懈,方才就是他在進行午課,令知萱在外廳候了小半個時辰。

“沒有,”少女搖頭,見祖父有起來的意思,問道,“祖父,能否讓阿慧幫您?”許知萱一歲能誦、三歲能詩,乳字為慧

許安國點頭,她便上前扶他起身,坐到旁邊的胡**,自己則退回下首。

許安國問,“阿慧,知道今天喚你何事嗎?”

雖則之前母親已有透露,許知萱仍輕輕搖頭,聽祖父道,“皇上求娶,我與你大伯、父親商議,你正值韶齡,聰慧仁義,決定送你入宮。”

許知萱沒有表現出驚訝或激動的樣子,只頷首道,“祖父過獎了。”

老尚書看向下面,孫女的鎮定和得體令他滿意,雖則說眼前的少女並沒有太過奪目的容顏,但她的才情和莊重,老尚書想,應當可以勝任一名合格的嬪妃。輕咳兩聲,“女子們終究都要一嫁,但嫁入天家自與別處不同,你是否明白?”

“阿慧請祖父教誨。”

“他既是夫、又是君,你既要為妻、更要為臣。謹記自己的身份,方可長久。家族裡,你父親、幾個伯伯叔叔都不是好事之人,不會給你帶來負贅。”

許知萱跪地向祖父叩首,許安國走下胡床,親自扶起她,和藹的眼睛裡微笑著,“阿慧,陛下是一名英俊少年,少年時光,祖父祝你幸福。”

從祖父書房回來,剛過三孔橋、進入內院,一個十一二歲才留頭的小姑娘從樹後面撲過來,抓住知萱的手,“四姐姐,你去哪裡了?”

許知萱一看,是三房的妹妹知涵,笑道,“六妹妹,我沒去哪裡。”

“你別騙我!”許知涵歪著腦袋,一派天真,“說,是不是去阿爺那裡了?四姐姐要進宮了,是也不是?”

許知萱道,“阿靈不要亂說。”

許知涵嘟起嘴,“你們不用瞞我,昨兒晌午我在娘那裡裝睡,聽我娘和爹爹說的,還能有假?四姐姐,你前些日子去宮裡賞花,不是見到了皇帝?聽說,他長得十分俊美,是也不是?”

許知萱腦海裡,浮現過那日所見皇帝駕臨時的英挺身姿、還有耳邊貴女們掩藏不住興奮欣賞的竊竊私語,許知涵拉著她的手搖晃,眼睛裡流露出天真的羨慕,“四姐姐,皇帝尊貴英俊,能嫁這樣的夫婿,姐姐真是福氣

!”

許知萱微笑不語,心中暗道,英俊年輕,應算是這一樁婚事的福利吧!

太后晏起,正在梳妝,有宮人來報說皇帝來了。

任太后梳妝出來,燕賾正坐在席上與小皇子玩,小皇子拉著他的手問,“父皇,初初去你的長慶殿了,你什麼時候讓她回來?”

燕賾道,“還得很久。”

小皇子忍不住失望,過一會,竟大哭起來,“不要!父皇把初初還我!嗚……”

任氏開口,“大郎,不得向父皇任性。”喚宮婢們抱他出去,小皇子只是扭著身子不依,“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初初回來!”直到出去把給他最愛吃的牛乳酥酪,才漸漸止住哭泣。

殿上只餘他母子二人。

太后問,“皇帝從未晨省過,今日有何要事嗎?”

燕賾道,“今日不朝,過來看看。”

太后問,“初初伺候的怎麼樣?”

燕賾道,“朕還沒讓她伺候。”

太后問的是平常之意,燕賾卻答到那處,任氏雖是他的繼母,畢竟年輕,耳畔微微發紅,輕輕咳嗽,心中道,真個是不知恥!

燕賾將她尷尬之色收入眼底,卻狀做不見,微笑著道,“朕今日來,有一事與太后相商。”

太后不去看他,“說吧。”如周微瀾所言,任氏在閨中也是要強的,不然不會以花一般的年紀願意嫁給比她大三十歲的燕承。入宮後,方方面面,歷經先皇駕崩、新皇即位,再有魏王叛變朝野動盪,雖說沒有開朝初期那般驚心動魄,也不是主角,但任氏在這些事情中的表現可圈可點,可見有一定的城府和心機。但不知為何,在面對這個比自己小六七歲的繼子的時候,或許對方的氣場太強,每每令她吃癟,自己和家族卻必須與他站在一起,任太后背地裡,不知咬過幾回牙

燕賾道,“朕自登基以來,一直沒有再擴後宮,如今中宮虛懸,皇子女們也不多,朕雖忙於政事,卻也不敢在子嗣大業上馬虎。”

他說到這裡停下不說,任太后一半兒奇、一半兒疑,也不知是他與自己不謀而合,還是最近貴婦們來訪過多被他知道訊息,抬眼看他,對方語氣和悅令人如沐春風,“這樣的事,朕若自己提出豈不會讓天下笑我好色?還是請太后主持比較妥當。”竟主動將這差事交給任氏。

任太后想了一想,欲拒,“我怕不合你的心意。”

皇帝道,“太后,您曾經對朕說過,天家一體,一榮俱榮,我一直猶記耳邊,你怎麼就忘了麼?”

太后看他的意思,竟是要與自己修好。天佑三年盛家之事後,母子之間隔閡加大,但天家的事就是這樣,今日有絆,明天就要合作,況自己撫育大皇子,雖說是柳皇后臨終苦求,最終決定的還是皇帝。她是聰明人,懂得下臺階,緩下口氣,“不知皇帝是否已有中意的人選?”

燕賾道,“兩個,一是許安國許公家的四小姐,一是初初。其他人等,由太后選著。”說出那兩個字,心中竟有些甜蜜。

少年人的心事映到臉上,太后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憑她對這一位的瞭解,本以為嚐嚐新鮮就算了的,沒想到……點頭道,“皇帝能這樣對她,也是初初的造化了。”

話說淮西王妃顧氏從宮中回來,將初初一事告訴小公子鶴來,那鶴來聽了,竟俄爾化作一隻呆鶴,不言不語,王妃又教育了幾句,“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如今被皇帝看中,你就別再多想了,”看他那呆呼呼的樣子,心中氣煩,“沒出息,便不是皇帝,太后的意思,本也是要給你哥哥的,且輪著你?你才幾歲,就想這些,還不下去。”

孰料兩天後乳母來報,那小公子鶴來回到房中,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只兩隻眼睛呆呆的坐在那處,已整整兩天。唬的王妃請醫問神,全沒有用。眼見著四五天過去,小公子氣弱吸停,就要不中用了,心腹的嬤嬤讓顧氏去沐輝宮,央太后讓初初來一趟,許就好了,顧氏哪裡敢,撫著心口大哭,“孽障、孽障!算我白養了他了!”一面給賀老王爺和雲來報信。

或是天無絕人之路,這日下午,天星館的連閎大夫突然造訪淮西王府,顧妃本來說,“他來做什麼,我如今哪有心思見人?”管家勸,“連閎大夫是仙人,許就是奔咱們小爺的病來的

。”一句話醍醐灌頂,顧氏忙起身,也顧不上梳妝,披頭散髮的就出去了。

連閎也不看她,也不說話,直接進到鶴來房裡,將一丸紅藥喂進鶴來嘴裡,稍一停,那小公子竟然悠悠醒轉,迷迷糊糊地問,“你給我吃的什麼?”

“此丸名叫牽心。”

鶴來伸出手,“我還要。”

連閎便將剩下的兩顆紅丸都給他。鶴來將藥丸全掩到口中,連閎大力在他後背一拍,“作死,豈能全吃?!”鶴來嗆著嗽出來,鼻涕口水齊流,眼睛又直了,顧氏在一旁哭叫,“我兒怎麼又呆了?”

連閎大夫冰冷的手指伸出,指著他眼,“呆鶴,她在你的夢裡,你卻全然不在她夢中,醒了吧!”一句話,那鶴來兩行眼淚刷的沖流出來,正是:

偶一牽顧,痴根深重;再一牽連,成就他緣。

從那一日起,天星館最負盛名的連閎大夫收下一名徒兒,取字阿呆。

弘德帝將羊美人全然忘記,小太監和梨子卻還記得她的託付——為人奴婢就須這樣,主子重視的事你要辦好,主子忘記的事也得替他周全。但是從晉王府打探到的訊息,卻不能讓這位皇帝身邊的紅人滿意。微嘆一聲,他還是使人將訊息告訴了悅仙殿裡的羊美人。不多久,悅仙殿的偏殿裡,傳來一聲淒厲的哭聲。

奉皇帝之命,初初和乳母抱小皇子到崇德殿旁邊的竹林玩耍,崇德殿是皇帝御書房,最是清靜,非經通報不許有人來。

小皇子牽著初初衣角,“初初,你回來吧,我給你牛乳酥酪吃。”初初正與他編一個花籃玩,笑著道,“等我忙完了就回。”小皇子憂心忡忡,“若是父皇不允你回來怎麼辦?”初初道,“會的。”小皇子霎時開心起來,初初雖話不多,但從來沒騙過他,他將小手伸出,“拉勾勾!”兩人的手指勾住,小傢伙肉呼呼的小手將採到的一朵紅色小花塞到初初的髮髻上,開心地跑開。

初初繼續編花籃,忽然聽到一聲輕叫,有人喊救命。她放下花籃,走到山坡上一看,坡下面的湖水旁邊,一個小宮女被一個形容骯髒、滿身泥垢的女子拉拽著,正在掙扎,看到她,忙喚,“初初姊姊,快來救我

!”是陳宮儀身邊的蟬兒。

初初見左右無人,都隨小皇子跑開了,那瘋婦人拉著蟬兒拼命往湖水裡走,像是要一同跳湖的樣子,忙奔下坡去。

她一面跑一面想,這裡守備森嚴,這婦人怎生進來的?就見到那瘋婦人不知拉著蟬兒在說什麼,蟬兒嚇的搖頭大哭。初初走到近前,停下喘兩口氣,發現瘋婦身上佈滿汙泥的衣衫竟然是正四品美人的鷓鴣服色,她雖未怎見過皇帝的嬪妃,但略想一想,說道,“蟬兒,你不要怕,這是羊美人,正跟你玩呢。”

羊美人聽到有人喚她,停住拖拽,向初初看過來。蟬兒哭道,“她怎麼會是羊美人?”此話一出,羊美人又瘋癲起來,拽著蟬兒的手腕,“我不是羊美人,我不是……”一眼看到初初,呆滯的眼睛放光,“你,你是我妹妹!”推開蟬兒,撲向初初。

她這一下子事出突然,蟬兒猛被推開跌到地上,初初卻被撲過來的羊美人拉住,人在瘋癲的時候力氣奇大,兩個人踉踉蹌蹌地來到湖邊,湖水裡頃刻間映出兩人的影子,一個汙濁如腳底泥,一個潔白若天上雲。

羊美人先看到自己,大叫一聲,“這不是我,這不是她,我妹妹沒有那麼醜!”再看到初初的影子,歡呼,“這個才是!我妹子最美了,人們都說她是草原上的古麗紗(注:古回鶻語,跳動的羚羊的意思)。”說著竟然放開初初,朝那水裡的倒影撲去。

初初愣了,這一刻,她可以走開,但竟然沒有。她看著羊美人撲到水中,攪碎了一池身影,嚇的大叫,“我妹妹不見了!”起身看見初初靜靜地站在水池邊上,羊美人大叫,“你!”又看湖面,影影綽綽的美人倒影,“她!”

卻不敢再去碰那倒影,呆呆地立在水邊。

初初向她伸出手,羊美人蹬蹬蹬退後幾步,傾身向湖。

蟬兒報信,宮人侍衛們都過來了,陳宮儀見沒出事,長舒了一口氣,如今那早已失寵的美人算甚麼,如果這一位出事,讓她如何交差!忙喚,“初初姑娘,快過來!”

初初向她搖搖頭,示意沒事,轉過來,怕羊美人跳下去,不再向前,輕輕道,“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卻必須好生活著,美人節哀保重。”羊美人哇的一聲哭出來,跌坐到地上,“我妹子死了,我妹子死了!”

燕賾下朝回宮,陳宮儀特彙報了此事,他便看向和梨子,和梨子不敢隱瞞,將自己打聽晉王府的訊息、又使人告訴羊美人的事說了,跪到地上,“奴婢自作主張,差點釀成大錯,請皇上責罰

。”

燕賾淡淡道,“也沒什麼,起來吧。”問陳宮儀,“她怎麼樣了?”

陳宮儀不知問的哪一個,雖說可能問的是初初,但羊美人不報也不好,索性兩個都說了,“美人已著人送回悅仙殿,初初姑娘無礙,在庫房。”

燕賾道,“讓太醫院去人醫治,待她清醒了,問問是怎麼溜進去的崇德殿。悅仙殿的宮人們都鎖好,連個病人都看不住,太鬆散了!”讓和梨子,“隨我來。”

主僕二人來到偏殿庫房。推開房門,初初伏在案上養壺的身影依然在那裡,安靜、祥和,從後面能看到她秀美的肩膀和豐厚的烏雲。

在那一瞬間,皇帝竟然想到自己幼時,先皇久不立太子,大皇子、燕承嫡妻何氏所生的燕鎮呼聲頗高,何氏早亡,何貴妃是何氏的親妹妹,何氏家族自然支援燕鎮,貴妃本人對皇后謝衡亦是恨之入骨,挑釁爭鬥不休,謝衡於本朝並無根基,情境艱難。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每當自己推看門,母親總是在那裡,如一輪明月,安靜從容,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影響到她。而這一刻,當推開房門的一剎那,燕賾竟好像又見到她。

或許我正處迷戀,高看了她,他理智得想,一面卻放輕腳步,怕驚到那個身影。

初初覺察到皇帝來了,下榻行禮,燕賾輕扶她手臂,“初初,嚇到你了。”

初初搖頭,抬起眼,“羊美人聽到妹妹的死訊,一時攻心,您不要怪她。”

她知道我會為她怪罪羊美人,燕賾感到一陣喜悅,問,“我為什麼要怪罪她?”語氣柔軟,類似**。

初初卻垂下眼,“陛下還是多想想美人吧。”

燕賾一窒,“朕與她姊妹二人並無虧欠。”一揮手,“好了,不去說她。初初,你來坐好,朕有一事要告訴於你。”

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啟,他的皇后、貴妃和一眾妃嬪,大都是先皇於駕崩前選定,登基後,一句戲言封了羊美人,也幸過幾個宮女,但於男女之事上,皇帝發現,還真未曾有過鄭重二字

還是用居高臨下的口氣和緩得說道,“朕與太后商議,欲封你為良媛(注:良媛,正五品命婦),同時還會有其他一些官家女子,你的位份雖然不高,總之朕不會讓你受委屈。這些個壺兒罐兒,你喜歡,朕將它們統統擺到你的屋子裡,慢慢兒養護,你說可好?”說到後面,終究軟和,有些情濃的意思了。

初初聽罷,跪下,“皇上,奴婢不能同意。”

燕賾本以為她是要謝恩,一時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聲音有些僵硬。

初初抬起頭,她的眼睛平靜而從容,“陛下,奴婢不能同意。”

氣氛一下子冷凝下來,和梨子站在門口,不由攥了一手汗。

半晌,皇帝開口,聲音膠滯,不若方才柔甜,“莫非,你是嫌良媛太低,你想著,一個舞姬都能封做美人——朕那時候是少年心性、亦有所圖,你卻並不一樣……”不再說下去,他一生尊貴,何曾這般低語對人,加重了語氣道,“初初,你明白嗎?”

初初輕輕搖頭,“陛下,奴婢不明白。”

她的聲音仍是天生的嬌甜,臉上的表情那般純真柔和,令燕賾深深疑惑,她怎麼能將“不”字說的如此動聽。

“陛下,您每天日理萬機,朝堂內外,天下有那麼多大事要您去關心,等著您決斷,您是天子,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而我,”初初輕笑,“我只是一個奴婢,我喜歡這些壺兒罐兒,我還喜歡花兒草兒。您的世界那麼大,我的世界只有這麼小,您明白嗎,陛下?”抬起眼望他。

燕賾不懂,輕輕檸眉,初初繼續道,“奴婢自小識字,也讀過帝王命如天恩,雷霆雨露臣民當一體承受——這些是大道理,我讀過,可是並不真懂。我只是個小小的女子,只懂得割不斷的骨肉情,忘不了的父母恩,我的見識這樣淺,並不配做您的妃嬪。”

有一種巨大的失望盈滿心頭,原來還是為了這個,原來最終就是為了這個!起初他並不是沒有擔心,可是她那樣對他笑著,和氣得與他說話,自己竟然迷惑了。或許從一開始就該像對以前那些個女子一樣,直截了當,省時省事,他一個皇帝,要一個奴婢,又有什麼不可以?

!但自始至終,燕賾發現,自己竟也就是一個不甘心。

忽然,皇帝有一些佩服眼前的女子起來,如果從一開始,她就堅貞得表現出拒絕,自己會不會因為氣盛而強求了她?但她沒有,從開始到現在,她便一直這麼不遠不近、不迎不拒,她無疑知道自己是美麗的,也無疑在善用自己的美麗對他的吸引,燕賾看著那一雙盈盈動人的眼睛,明白了為什麼當石寶順將她的母親柳氏的畫卷呈上時,自己一口就說,不像!

到現在,當他足可以放下帝王的身段,以一個男人的鄭重去請求時,她卻反而以家國大道和自己帝王的驕傲予以拒絕,名正言順,燕賾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初初,你起來。”

初初便站起身,跪的久了,膝蓋發麻,一時沒有站穩。燕賾伸手扶住了她,初初頰畔升起一朵紅雲,燕賾剋制住自己親近的意思,恢復以往,“初初,你將的朕好一軍。”

初初微笑,“陛下胸懷寬廣,怎麼會計較奴婢的小小心思。”

燕賾啞然失笑,這姑娘有意思,句句封堵,讓自己沒有話說,微微湊近了道,“你這樣子,只能讓朕更加著迷。”初初後退一步,扶住案子,“陛下說笑了。”

燕賾滿意她這一瞬間的驚慌,話鋒一轉,“若讓你再回太后身邊,不拘她就將把你送給哪一個。”

初初知道他說的是實情,臉兒白了白,“太后數次救奴婢性命,當報得報。”

燕賾搖頭,“你不願從朕,朕也不能看著你跟隨別的男子。”

初初眼睛亮了,“如果陛下成全,就請您把我送去大隆恩寺吧,初初願意長伴青燈,為您祈福。”

燕賾道,“你年紀輕輕,果真甘願如此嗎?”

初初雙手合十,“我也曾希望,此生只得一真心人,雙雙對對,同生共死。不過,”美麗的眼睛裡漾過一絲哀愁,“各人有個人的緣法,長伴青燈,也是一種緣分。”

燕賾暗道,怪了,他二人的話倒是一樣的。沒再說話,只是想,初初,我的姑娘,你畢竟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