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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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協
使館的黑色賓士一陣急剎車停在醫院門口。暮雨遲推門飛奔而下。
辛冶……辛冶你不能有事！
暮雨遲跑到搶救室門口，停了腳步。那熟悉的紅燈亮著，暮雨遲一陣恍惚。上次辛冶也是在這裡，他沒事。這次是不是也沒事？對，他一定會沒事的。
暮雨遲現在才明白，原來，她一直在用感情愛他，而辛冶，卻是用自己的整個生命在愛她……為什麼要傻傻的付出這麼多？為什麼要一點不計較的給她那麼多？她不配的……
暮雨遲痛苦的抵著牆，滑坐在地上，雙手掩住面
。狄奧尼抬起頭，看到她的樣子，也沒有再說什麼。他不會在阻撓了，他怎麼都沒想到辛冶的脾氣這麼掘，簡直和自己的有一拼，狄奧尼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可是他只有一個兒子啊，一個他虧欠了那麼多的兒子，在他面前，他也只有妥協。他是希望他幸福的，如果這是他想要的，那他會成全。他只要他醒過來，再醒過來叫他聲爸爸！
*
直到太陽昇起，黎明取代黑夜，醫生才從手術室出來。
狄奧尼和暮雨遲趕忙迎上去。
“醫生……”
“醫生，我的兒子他怎麼樣？”
醫生蹙著眉說道：“病人的生命已經沒有危險。”
未等狄奧尼鬆口氣，醫生就有些沉重的再次開口：“但是病人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這種藥物對神經的影響十分大。目前他仍處於深度昏迷狀態，而且求生意識很弱。我們不敢保證他什麼時候能夠醒來，也不能保證他醒來之後，會不會還和常人一樣。”
暮雨遲驚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醫生，這是什麼意思？”
醫生有些歉意的說道：“就是說，他有可能三天後醒來，或者三年後醒來，再或者永遠變成植物人。而即使醒來，我們也不能預測會不會發生其它的併發症，比如精神問題。我們希望病人的家屬能夠陪護在身邊，他早一天醒來，病症就早一天發現，早一天治療，痊癒的可能就越大。”
狄奧尼渾身疲軟的坐回椅子上，暮雨遲愣愣的放開手。
“不會的，辛冶會醒的……”暮雨遲固執的自說自話。狄奧尼忽然坐起來，一把扯住暮雨遲的胳膊怒道：“你這個女人！都是你……”狄奧尼的表情卻明顯無法和他的話協調，他說在怪她，可是那表情，卻分明是在斥責自己。
“我要你永遠守在我兒子的身邊，只要他不醒，只要他不願意，你也不要想著嫁給別人
！”狄奧尼的樣子好像發脾氣的老小孩，遷怒在暮雨遲的身上。
“你……！”暮雨遲看瘋子一樣甩開他，終於礙於辛冶的份上不再理會他，扭頭跑進了病房。
她不會離開了。即使他醒不過來，她也會陪著他！她任性了，但是，不準備去補救了。父母的意見也好，社會的評論也好，她都不顧了！
暮雨遲小心的坐在床邊，辛冶蒼白的面色美麗絕倫，彷彿不是人間煙火的天使。她拉起辛冶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的摩挲。
鳳眸被淚水朦朧，卻笑道：“辛冶……你聽得到我說話的是不是？”
辛冶躺在**，沒有一點的反映。
暮雨遲卻將他的指尖放在脣邊吻吻，繼續說道：“你怎麼這麼傻……”暮雨遲的聲音忽然哽咽，最後一個字甚至發不出聲。
她整整情緒，再度揚起笑容，說道：“不要和我開玩笑了辛冶，快醒醒，你不醒，我可要嫁人了……”
暮雨遲的聲音一如平日裡，帶著些撒嬌的口吻，若是原來，辛冶一定會緊張的擁住她。可是現在他卻無動於衷的躺在病**，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雕塑，精美而蒼白……
暮雨遲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放下他的手，慢慢靠近，溫柔的用額頭抵著他的，淚水瞬間奪眶，落在辛冶緊閉的眼角，彷彿是辛冶聽到了她的話，在哭泣一般。
“好了，你成功了。我心疼了，我後悔了……”暮雨遲的話，已經聽不出在說什麼，心中的痛苦傾覆般翻湧在血脈骨髓，讓她抽噎著，指尖都開始顫抖。
“我不嫁人，我等你醒來……辛冶，我等你醒來娶我……”
她沒有看到，辛冶的指尖微不可見的動了一下。
*
“暮小姐，吃點東西吧。早餐不吃很傷身體的。”護士長輕輕拍拍暮雨遲的肩頭，關心道。
暮雨遲安靜的搖搖頭，眼光始終沒有離開**的辛冶
。她就這麼靜靜的坐著，生怕錯過了辛冶的一個反映。
忽然她想到什麼，扭頭問道：“辛冶沒法吃早餐怎麼辦？”
護士長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指指床頭的點滴瓶，說道：“我們會給他打營養液的。”
暮雨遲才放心的點點頭，繼續拉著辛冶的手看著他。
護士長嘆了口氣，終究是小心的帶上病房的門，離開了。
“辛冶……”暮雨遲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聲音溫柔而脆弱：“你都睡一天了，怎麼還不醒……”
辛冶依舊沒有反應，暮雨遲和他說了一天的話，聲音已經沙啞，她又繼續自言自語般的說著：“辛冶，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這樣的反映，我如何都不會離開你的……”
“我好沒用……明明希望你幸福，可是你跟我在一起，卻總是受到傷害……”暮雨遲留戀的摸摸他柔軟的髮絲，疼愛的說道：“你知道麼，我有多希望你能過的幸福……你有一個好父親，他很愛你，也可以比我更好的保護你，所以……我怕了……”
暮雨遲認錯般的說道：“我是個膽小鬼，你知道的。即使他是父親，但是我還是害怕，怕有一天，他在辛冶心中的地位勝過了我。他是位優秀的領袖，卻也是個獨裁者。我的性子倔，不喜歡被人擺佈。我怕如果有一天我們出現分歧，辛冶會夾在中間為難。”
“因為辛冶太好了……我會不捨得讓你難過，所以真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妥協……”暮雨遲喃喃的說著，就好像他真的能聽到。
“我會為了你妥協，但是我會很痛苦，因為我希望辛冶的心中只有我。如果等到一切都不能挽回的時刻再發生，我寧願現在就選擇退出。”暮雨遲垂下眼簾，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安撫著自己的脆弱。
“我有多愛你，就會有多害怕。可是這一切都沒有你重要……辛冶……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不會心疼麼？”暮雨遲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淚水忍不住從腫脹的眼中溢位：“這裡好痛……呼吸都會痛……只要一想到你，就會痛到絕望……求求你，快點醒過來，我好想你……”
辛冶的眼角忽然滑過一滴淚水，暮雨遲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
“辛冶，辛冶？”辛冶的指尖抽搐了一下，暮雨遲忍不住欣喜的笑了一下，慌忙去叫醫生。暮雨遲緊張的捏著手掌，狄奧尼在一旁交叉著手指，不住的轉著大拇指。
醫生給辛冶做了檢查，收起聽診器搖搖頭。
暮雨遲急忙說道：“醫生，他剛剛動了，我看到他……”
醫生打斷她的話，抱歉的說道：“病人的神經系統正常，會有些動作，但是那只是條件反射，他還沒有醒。”
狄奧尼嘆了口氣，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暮雨遲失望的垂下眼簾，難過的望著**的辛冶。
“家屬要經常和他說話，喚醒他的意識，你們的話他是可以聽到的，只要他有了求生的意識，相信很快就會醒過來。”
狄奧尼坐在床邊拉起辛冶的手，這兩天，他彷彿一下蒼老了十歲。暮雨遲跟著醫生離開，想詢問的更詳細一些。
時到中午，醫院的小賣部裡飄出烤腸的香味，暮雨遲忽然一陣反胃，捂住嘴跑到廁所。
她一天多沒怎麼吃飯，嘔出的全是酸水。這才想起自己月經遲遲不來，還沒有去做檢查。
*
董軒看著眼前面色憔悴的女人，忍不住有些心疼，她瘦了好多……
“你也別太擔心了，他會醒過來的……”
董軒猶豫了一下，壓下心中的難過，小心的安慰著。
暮雨遲勉強一笑答道：“謝謝，我沒事……”
董軒微微蹙眉，立馬說道：“沒事什麼？兩個月不來月經你自己都不知道過來看看麼？還逞強……”
董軒忽然覺得自己沒有立場這麼說她，有些惱怒自己的閉上嘴，微微帶著苦澀。
氣氛一下有些尷尬，董軒掩飾般的生硬扭轉話題
。
“剛才的檢查一小時後才能出結果，沒別的地方不舒服麼？”
暮雨遲心中卻是感動的，輕輕搖搖頭，問道：“抱歉，你們的訂婚儀式我沒有去參加……”
董軒的表情微微僵硬，無所謂的說道：“沒事。”他其實並不希望她去參加……
“你……”暮雨遲剛想說話，護士長便匆匆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驚道：“暮……暮小姐！不好了！”
*
暮雨遲奔跑在醫院的廊道里，引來無數病人的關注，她眼前的走廊如同沒有盡頭的空間。
“病人突然身體抽搐，現在正在搶救！”護士長的話不斷徘徊在耳邊，暮雨遲的心慌成一團。
辛冶……暮雨遲頭腦開始發暈，她強打著精神跑著，辛冶求求你不要有事……求你……
狄奧尼已經守在搶救室的門口，這幾天他也被辛冶的病操心的棕色的頭髮更淺了些。
“辛冶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暮雨遲氣息不勻，劇烈的運動讓她腹部有些疼痛，但是她此刻一點沒有心情管它。她就不該離開，她就該分分秒秒都守在他身邊的！
“哦，上帝……任何罪過都請讓我來承受把，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可憐的孩子？”狄奧尼顯然被辛冶已經嚇怕了，根本沒心思回答暮雨遲，只如同一個基督徒，跪在教堂前虔誠的悔過著。
從狄奧尼那裡聽不到什麼，暮雨遲也只能焦急的徘徊在搶救室外，腹部傳來的絞痛一陣陣越發強烈。暮雨遲懷疑是不是月經來了，也沒有心思管它。只是一心的擔心著搶救室內的情況。
不過這次醫生很快就從搶救室走了出來。
“醫生，這到底怎麼回事？”暮雨遲趕忙圍上去。
醫生笑笑著安撫道：“別急，病人忽然神經性抽搐。剛才檢查了一下，發現那只是他自我意識在於身體的抗爭。”
暮雨遲有些迷惑，不太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
“我的意思是說他剛才已經醒了，你們不用擔心了。”
醫生說完，暮雨遲反映了一會才確認，醫生說辛冶醒了？醒了？不再如木偶般毫無生氣的躺在**。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暮雨遲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哦，感謝上帝……”狄奧尼激動的彈起來，也高興的一個勁慌亂的重複著一句話。
“那……我們能去看他麼？”暮雨遲眼神不停的向內看。
醫生囑咐道：“可以，但是病人剛恢復意識，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和他說得太多就行。”
暮雨遲和狄奧尼一邊一個霸在床邊。
“我的兒子，請你睜開眼睛看爸爸一眼。是爸爸的錯，爸爸再也不會勉強你了！”
“辛冶，辛冶你醒醒……”
辛冶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彷彿蝴蝶輕拍著翅膀，終於在兩道擔心的目光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狄奧尼喜極而泣，老淚縱橫。
“哦，我的兒子……嚇死爸爸了……”
辛冶的目光有些迷離，有些失焦。狄奧尼想起醫生的話，心中忽然一緊問道：“辛冶，你知道我是誰麼？”
辛冶緩緩的將目光移向他，微微點點頭。那是他的父親，他知道。他終於不再是人人眼中的掃把星，他也是有父親的……
狄奧尼才放下心，又看了一眼暮雨遲，問道：“那她呢？露西婭，你認識麼？”
辛冶又緩慢的順著他所指看向暮雨遲，暮雨遲緊張的指尖開始發抖。辛冶卻忽然觸電般扭過頭，閉上眼，微微的搖頭。
暮雨遲愣在了當場，腦中一片空白。狄奧尼也愣了一瞬，又問道：“我的兒子，你不認識露西婭？”
辛冶仍不肯睜開眼，再次搖搖頭
。露西婭，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很陌生。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那張臉時，心中劃過鑽心的痛，讓他本能的逃避。他該認識她麼？他的心好痛，理智告訴他不要睜開眼。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卻又好想靠近她，哪怕痛到焚心……
狄奧尼驚訝的望向暮雨遲，轉向醫生問道：“醫生，這是……”
醫生皺起眉說道：“安眠藥服食過量會產生幻覺，也會導致失憶。”
“可是他記得我啊？”
“那只有一個解釋……”醫生轉向暮雨遲說道：“選擇性失憶症，是指他會忘記某個特定的人或事，這個人或事對他的精神壓力過大，身體會產生自我保護的本能，從而使大腦條件反射的消除這一方面的記憶。我猜想，或許這就是他選擇自殺的原因。”
暮雨遲的臉色早已蒼白。辛冶的樣子，彷彿一眼都不想看到她。她難以置信的捂住嘴，直覺頭腦一陣發矇。
老天就是愛開這種玩笑……暮雨遲此刻連嘲笑的心都沒有了。
辛冶失憶了……他選擇忘記她……
醫生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擔心，這種病症大多是可以治癒的，只要消除他這方面的負擔，記憶是有可能被找回來的……”
“不用了。”
暮雨遲很快打斷了他，蒼白的臉上淚痕猶在，卻看不出喜怒哀傷，彷彿空洞的木偶。
狄奧尼奇怪的看向她。
她只是一笑，看著**的辛冶，鳳眸中彷彿隕落的星斗，黯然失色。
“這樣，不是挺好嗎……”
忘記她，他就可以安然的享受幸福了……忘了她，他就可以從此拋卻一切痛苦的來源。
到結果，原來什麼都沒有變，就彷彿她的生命，從未出現過他的蹤跡
。
這樣，不是挺好麼……
狄奧尼張張嘴，卻沒有說什麼。他也知道，沒有比現在這樣，更能讓他滿意的結果了。說心裡話，他雖然不喜歡她，但是卻很欣賞這個女人。他是可以理解她的感情，但是為了辛冶的未來，她能在這個時候退出，他佩服她，同時也感謝她。
暮雨遲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卻忍不住留戀的回頭看了一眼虛弱的辛冶。彷彿想將這最後一眼深深的刻入骨血。
辛冶……既然忘了，就永遠忘了吧，永遠都不要再想起來了……
從此他們天涯兩端，各自延續著自己的幸福。她會得到屬於自己的安靜一生，而他，則會擁有無比耀眼的身份及財富，再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他。
可是她的眼神卻那樣不甘，似乎還帶著些期待，奢望他忽然想起她，忽然挽留她……那樣或許她就可以繼續她的任性……就如同他往常一樣，始終寵著她的任性，縱容著她的矛盾……
但是他沒有，辛冶就那樣安靜而虛弱的躺在**，不願再看她一眼。
暮雨遲終於死心，轉過頭，不再猶豫……
狄奧尼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暮雨遲蹣跚的離開了病房，整個人，都彷彿靈魂抽離般虛無。
護士長見她出來，趕忙迎上前關心的問道：“暮小姐，怎麼樣……誒！暮小姐，暮小姐！”
她的話沒問完，暮雨遲便渾身癱軟的暈了過去。護士長嚇了一跳，趕忙接住她，臥在地上不斷的掐著她的人中。
可是暮雨遲卻沒有一點反映，護士長叫來了病床，將她扶起，忽然發現她的身下，綻開了一片猩紅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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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二更晚了點…晚安……
嗯……先打個預防針，接下來幾章，觀看請備紙巾，如果沒哭就請鄙視我功力不足，如果哭了，請留下爪印&鑽鑽&花花&票票，ps：no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