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地終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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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天地終無情
“那可不是空宅子，我有次從那邊經過，聽見他們說什麼分舵呢……”
“還有很多白面板黃頭髮綠眼珠的人，好像是西域的胡人吧？”
……
只聽了幾句，雨容寧心中便緊張起來。這裡是雲州，難不成洛子初他們為了攻打半夏谷方便些，已經把人馬都從蓉州分舵調到了雲州分舵？那豈不是，自己剛剛一離開，他們也就人去樓空了？
寒意，在心中一點點泛起，原來他早就打好了主意，只等哄她離開，他便大開殺戒。從一開始，他們之間便只有利用吧，他原本是想挾持她作為人質要挾，過程中隨便逢場作戲，反正最後都不過是要丟掉的無用棋子。他有他落日神宮的大業，她從來都不是這一場大局中什麼重要的人物。
心裡一陣陣地痛著，大腦不受控制地向所有最壞的方向想去，玩弄、利用、欺騙……所有的所有，那些不堪想起的字眼一個個地隨著洛旋的面孔浮現在腦海中。等到她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朝著城北的郊外發足狂奔了。
朱漆大門，花木扶疏，外牆起伏綿延的大宅依舊有著清雅的韻味。只是大門緊閉，就彷彿她自蓉州離開那天時一樣。心那麼痛，如果早知那一轉身便是血海深仇，她當時還會不會離開？多麼可笑，明知道不可能改變他的想法，不要說他絕對不肯再收留自己，即便自己留下了，難道能同他一起面對自己的父母舉起屠刀嗎？可是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那麼壞那麼壞，她卻仍舊那麼痴心妄想，妄想能與他攜手百年？
手心用力拍打著大門，終於引來了守衛謹慎地開了一道縫。
“我要見小旋。”她努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儘量平靜地道。
然而守衛疑惑地皺了一下眉頭，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搖搖頭說沒這個人，然後就要關門。
“月棠使！我要見你們月棠使！”這一次雨容寧幾乎是用吼的了，這些日子以來隱忍的悲傷已經快讓她到達極限，如今那個人
就在那一扇門的另一端，她再也堅持不下去，所有的情感都抑制不住地奔流開來。
那守衛眼中掠過一絲驚慌，迅速端詳了雨容寧一眼，似乎是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慌慌張張地就要關門，雨容寧雙手死死把住門邊，執拗地掰著那一線縫隙，怎樣也不肯放棄。
手指泛了紅，掌心裡全是磨擦的疼痛，那守衛畢竟有些功力，即便不想傷了她，可較勁時的力道仍然不是雨容寧這樣一個小女子可以抗衡的。門扇在兩人的僵持中終究還是顫抖著漸漸合攏，最後將雨容寧兩手纖細的手指都擠在了一起。
咬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雨容寧向著門內最後一次大吼：“讓我見他！我要見小旋！”可是那守衛絲毫不見心軟，而她卻似全身的力量都被這最後一句吶喊急速抽離了一般，終於軟軟地癱坐在地上。手心劇烈地抽痛，攤開手掌，卻發現噼裡啪啦地眼淚迅速地落滿了斑駁的手心。
不知過了多久，雨容寧無力地倚在門旁的巨大雕花石鼓後，呆呆地，等待著有人出來。忽然聽見門開的聲音。然後閃出來一個有些熟悉的女子身影。雨容寧記得她是在月棠清苑服侍的大丫鬟之一，大概算是洛旋比較貼身的婢女。她想站起來，卻聽到後面有大隊人馬的聲音，略微一個愣神，就看到那大門裡魚貫而出的人群，華服迤邐，而從院牆的另一端，不知什麼時候居然排出來一隊華麗的車隊，正中的一輛雕漆馬車華貴精緻，繡緞的車簾打起，露出一張精緻美豔的天人之顏……落日宮主離。
他自車中伸出一隻素白線長的手，含著最溫柔的笑意望著車下的人。那笑容是那麼純粹溫暖，絕不是曾經對著雨容寧露出過的陰狠毒戾。而車下的人長身玉立，也回他一個笑容，那笑容中竟有著淡淡羞澀的紅暈。然後，將秀氣乾淨的手指交給車上的人，便偎進他的懷抱裡，輕聲甜蜜地笑了一聲。
她的小旋……她的小旋幾時有過如此柔媚……她的小旋從來是那樣傲岸又戾氣深重的男子，怎麼
卻會對另一個男人流露風情萬千……
看著那馬車遠去，雨容寧的心徹底被吱呀呀的馬車碾碎成一片一片。原來他終是自甘那樣不堪，原來所謂屈辱裡並不是沒有感情……原來他……原來他的心裡，從來就沒有過自己的位置……
所謂救贖，所謂溫暖，所有她想要承諾給他的一切一切，原來他都根本不需要，從來不需要。多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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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季景涯和持英終於放棄，離開了翠微山莊。
這一日，翠微山莊莊主終於肯見他們，原本二人心中都抱著很大希望。以為既然翠微莊主肯見他們，就代表著願意結盟，哪知他們從進去到離開，基本上就是在聽翠微莊主打太極。中年男人的圓滑世故真的不是他們這些年輕人能夠應對的，進退有度，舉止得宜，他們指不出不對來，卻就是沒辦法讓他做出結盟的承諾來。從最初奉茶時的茶道，到養生，到中午用餐時的美食經，再到下午逛園子裡的養鳥、養花……翠微莊主丟擲了一個有一個不相干的話題，就是不跟他們談正經事，看季景涯他們要急了，就時不時地來一句“我年紀大啦，每天也就只能擺弄擺弄花草，品品茶就算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前途無量啊~”，立刻就壓得季景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終於到了傍晚，翠微莊主盛情邀請他們留下晚餐，他們兩個卻實在沒有了心情，知道此行是絕對不會再有收穫了，便堅決地辭行。翠微莊主正中下懷，也就不再挽留，很熱情又留戀地送他們出了莊門，然後樂呵呵地看著他們身影走遠後，笑眯眯地轉回山莊了。
剩下和持英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下，無奈地回到客棧，原本想找雨容寧一起吃晚飯，卻發現本該好好地待在客棧房間的雨容寧居然不見了。問過小二，也說不知道，眼見夜色漸漸壓了下來，卻還不見雨容寧回來，兩人心中著急，便決定出門分頭尋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