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22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二)

第122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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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二)

女孩焦急地在旁邊找了根棍子,一下下地去撥那衣服,衣服卻被水流衝得更遠,她急急的追過去,鍥而不捨的想把它撈上來。

那時的他,和所有有教養的少年一樣,溫暖,善良。

等到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衝著衣裳飄走的方向毫不猶豫的跳下船。

到了水裡他才發現水流很急,水很深,跳下水是個多麼衝動的選擇。

但是他不後悔。

他奮力的掙扎在水裡,水波一下下打過來,他吃了很多口水,可一點也不想放棄,一心只想著,她的衣裳在哪裡?他要往哪裡遊才能找到?

等到抓到衣裳的時候,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已經被水流衝了很遠,遠離了港灣,遠離了自己的船,甚至遠離了人群。

侍衛們都在艙裡休息,沒人發現他,沒人追上來,如今周圍只剩下寂靜。

他試圖往回遊,游回港灣所在的地方,可水流如此凶猛,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漸漸地沒力氣了,心想自己是不是會死在大運河裡。

這時一根淺綠的竹竿艱難地伸過來,把他往上挑了一下,又挑一下,就好像他是那件被急流打落的衣裳。

這個想法讓他雀躍起來。

他重新掙扎著浮起來,果然看到長滿枯黃蘆葦的岸邊有一個小巧模糊的綠色身影。

女孩正用竹竿艱難地一下一下挑撥著他的長衫,想要阻止他的“隨波逐流”。

十四歲少年的身軀顯然不是一件衣裳可以比擬的,她的挑撥沒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她顯然意識到了,小小的臉皺得緊緊的,冷汗流了下來。

可她不放棄,仍然一下一下奮力的緊緊攥著竹竿撥弄著。

江闊被她的樣子逗得笑了一下,這一笑可好,大大的一口水嗆到鼻子裡。

女孩卻似乎看到了希望,她緊鎖的眉頭全解開了,眼睛裡熠熠生光,“你拉住竹竿,我把你拉上來。”

少年被她甜美的聲音蠱惑了,伸手去抓竹竿,伸到一半停住了。

她那麼瘦那麼小,他只會把她也拉下來。

他極力衝她擺擺手,掙扎著想給她一個笑臉。

水波卻越發帶著他往下走。

女孩的小臉一下子又愁眉苦臉起來,幾乎急的要哭了,“快拉住啊!

“沒事……我自己……”他努力安慰她,往她那邊遊。話還沒說完,又被一個水花打回去。

他以為女孩要被嚇哭了,可一回頭卻看到女孩正把一大把的蘆葦杆就著蘆葦綁起來,又緊緊的綁在自己身上,然後她緊緊地攥著竹竿伸向他,“快抓住,它們會幫我把你拉上來的!”

整個過程她的眼神堅定,無畏。多麼的勇敢。完全跟她的年紀不符。

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居然能懂得他不說出口的顧慮,還能想出這麼個辦法來。

少年在心裡笑了一下,將手伸向竹竿。

她就這樣一點點將他拉上來,這時他的屬下已經趕來了,一個勁的圍著想給他加衣服,等到他幾把將衣服套上,女孩已經把身上的蘆葦解開正在整理衣服。

他笑著想上前去說兩句話,一個男孩焦急的聲音傳來,“玉兒!你在哪裡,玉兒?”

一個好看的男孩正奔跑著朝這邊尋來,海風把他的聲音吹過來,遠遠的聽著像是“雨兒”。

“我在這裡!”女孩說著已經向男孩的方向奔去。

江闊僵在原地,看著女孩一邊跑一邊衝他擺手表示“再見”。

他甚至聽到男孩問她怎麼了,她輕描淡寫的說,我衣服掉了,有個哥哥幫我撿,我就跟過來了。

他愣在原地,看著男孩溫柔的將她帶走,等到想要追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人影。

有下人請了大夫過來給他把脈,有人急著給他手爐捂手,給他穿貂皮大衣,他不覺得溫暖,只覺得心裡很失落。

年少的我們總是太容易心動,太容易記住一個人。

他告訴自己沒事,杭州就那麼大,找一個叫“雨兒”的女孩還不容易嗎?而且看男孩衣著,應該是很有錢人家的孩子,這樣一縮小範圍就更好找了。

他開始瘋狂地尋找一個名字裡有“雨”的女孩。

可他沒想到,“雨兒”是“玉兒”;她們家不是有錢人,她住在蘇州,那次不過是博文一家到杭州玩耍,帶上了她。而且他們當天就離開了杭州。

所有的線索,都是錯的。

一開始就是錯的。

於是一找就是四年。

其間父親阻止過他,給了他有生以來最刻骨的的教訓,讓他從此從一個溫柔明亮的少年,變得沉默寡言,冷酷陰鬱。可是這反而造就了他的毅力,更加的堅定了他的決心。

他一直為這個心願奮鬥著,一步步的為此變得陰鬱,也變得成熟,強大。

直到,直到……

四年,會讓一個人變成什麼模樣呢?

他有時也想過,再見到她,她或許已經不再像當年一樣純潔,善良,堅定;或許大了,變了,變得他再也認不出來;或許已經嫁做人婦……

這些都沒有關係,他並不一定要像自己跟父親賭氣說的那樣,將她佔為己有,誰知道呢,時光飛逝,也許已經將她打磨的面目全非,他不就是個例子嗎?

可是他還是要找到她,見一面,了卻多年的心願。

或許變了模樣,或許青春不再,也不過添一抹淡淡的感概。

可他沒想到,再見時,他仍然一眼認出了她。

她那麼美,與四年前相比多了一抹少女的韻味,而不變的,仍是當年讓他為之傾心的倔強而清澈的目光。

幾乎剎就知道自己完了,他註定繞不過這個劫。

可是……

他在心裡暗暗描摹了四年她的模樣,想象她的一顰一笑,甚至忘記了動心,忘記了在美麗的年紀裡去愛上其他的任何一個女子,滿滿的整顆心都是她。

而她,卻過了四年和別的男人花前月下,賞酒論詩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們明明彼此相愛。

這認知讓他如此憤怒。有一種被背叛的恨意席捲了他。

他對她算什麼呢?

當他在無數次的跟蹤之後,第一次落在她簡陋的小院,她的目光如此疏離,如此陌生……

她用禮貌而疏離的語氣對他說,“不知公子到舍下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