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五,水月觀音

五,水月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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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水月觀音

而素以這個後悔覓了侯的爹爹恰巧被按著“秋”這一大姓,是一朝的左相,素以心想著,這個胎投得還是十分不錯的,竟然成了大家的閨秀,雖然自家的孃親只是一個被藏在了金屋中的美嬌娘,沒有辦法擺出檯面,但是,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自己也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主兒吧。

而慕家的主人則是與秋沛夐平起平坐的右相,只是,兩家有些齟齬,貌合心不合是主旋律,然則這個世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於是乎,在偶然有些年間,為了自家的利益,兩家也能暫時先放下由來已久的矛盾,聯合共同禦敵的。

“那爹爹的正室是哪一姓的女子呢?”素以安奈不住好奇心,還是拋擲出了這個問題。

秋沛夐沒有料到自家的女兒如此地單刀直入直截了當,與輕輕九曲十八彎的扭捏性子頗不像,想著原來女兒是隨著自己了,於是也不避諱她年紀小,和盤托出:“是謝氏的二小姐。”

“那爹爹是皇后一黨的嗎?”一不小心,問題沒有經過腦子,便從嘴巴流了出去,素以懊惱萬分,怎麼就這般控制不住,不知道他會如何作想呢,一個才只有十歲養在深閨的女孩子家竟然瞭解朝堂上這般多的事情。

而秋沛夐卻是不以為意,反而暗自驕傲上了幾許,自家的女兒心裡竟然通透地如一面鏡子,當真是應了赫赫有名的卜算子的一卦:心似菩提,然而緊跟在後邊的幾句卻是顛沛流離,浴火重生,身居鸞位。當時看著鬍子頭髮眉毛雪白得連成一片的高人,秋沛夐心裡的滋味卻不是很好受,雖然最後的結局是美滿的,但是顛沛流離之苦怎是自己的女兒需要承受的痛苦,於是便卑謙地揖了一揖,問,可有破解“顛沛流離、浴火重生”的咒,就算是不身居鸞位也沒有關係,畢竟以自己的權勢,可保素以一世平安,而卜算子卻是捻著鬍子,搖了搖頭,你能改變上蒼的算籌嗎?

“是,但也不是,因為爹爹首先要考慮的便是秋氏的利益,畢竟,我們的族人還是很龐大的。”

素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多大的聲望,便有多沉的擔子,一刻都是馬虎不得,要是被抓住了小辮子,翹辮子的可不是十個人那般簡單。這般玄妙的局面,謝氏與蕭氏這兩大家族已經鬥得不可分交,而秋氏作為謝氏的沾親帶故的親家,恐怕在皇帝的眼中已經歸類到謝黨了吧,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素以咬著絞著金絲的烏木筷子陷入了沉思,朝堂鬥爭可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使什麼陣法,什麼時候出其不備地偷襲一番,拔得頭籌,都是一場算計的角逐,帥哥爹爹可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差誤啊,素以在內心默默地祈禱著,她還想要肆意地瀟灑走江湖呢。

“素以,快些吃吧,等會子郎中還要過來換藥呢。”秋沛夐看著一動不動的女兒,便夾了一筷子小菜放在她白色的素粥碗裡。

“好。”素以乖巧地應了一聲。

給素以換藥的郎中頗是上了點年紀,迷糊著一雙眼睛,將藥糊在素以的額頭上涮了一層又一層,黑色的膏藥搖搖欲墜時,才頗為滿意地住了手,拿一條素白的紗巾在素以的額上纏了幾輪,口中還對某一個人讚歎不絕,不住地和秋沛夐叨嘮著:“秋賢侄啊,你可聽聞了嘔血之局?年僅墨蛟國十四歲的九皇子元摩詰與無相法師對弈三晝夜,難分高下,奕至寅時三刻,無相法師捻子而笑,口中喃喃了三聲阿彌陀佛之後,便嘔了一口血,飄然而去,邊走便說,九皇子聰慧過人,實乃人中龍鳳,老衲竟然起了好勝之心,實乃罪過,罪過,念有念無即名邪念,不念有無即名正念。你猜這個九皇子說了一句什麼?”

素以摸了摸粗壯滾圓了萬分的額頭,裝作一副殷勤的樣子看著傳聞中千金難換一帖藥方的顧氏神醫子,很是配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折射出萬千渴求的目光。

上了年紀的顧摩粟看著那搖成撥浪鼓的頭,很是開心地打了個結,撈了一個杯子,注了些熱茶,喜滋滋地接了話頭:“一念不起即十八界空,即身便是菩提華果。無相法師聽了之後更是腿腳不好使,踉蹌了好些個跟頭,才虛浮著腳步由身後的小沙彌攙了,踉踉蹌蹌地往雷音寺走。”

“後生可畏。”秋沛夐將茶盞放在手邊的案几上,站起了身子走到素以身邊,打量了一番顧摩粟的包紮手法,皺了皺眉頭,想著顧摩粟這般的粗糙手法怎麼混來這個天下第一神醫手稱號。

“秋賢侄,此次你出訪墨蛟國,可得好好盤算一番怎樣才能難道他們的九皇子,為陛下掙些臉面回來。”

“連無相這般的得道高僧都嘔了血出來,你確定平凡如我這一般的人能鬥得過他嗎?我曾聽聞元摩詰三歲便識了詰屈磝碻的字,四歲便誦盡了百家之言,六歲能解屬文,詞情英邁,而那一年,竟能在七步之內出口成詩,滿腹經綸才高八斗,才情豔豔,而現在更是了得,能夠一心六用:左手畫圓,右手畫方,口誦經史,目數羊群,兼成四十字詩,足書五言一絕。”

素以想了想這個名叫做元摩詰的皇子一心六用著實了得,記得李若彤扮演的小龍女在洞中左手畫方,右手畫圓時,自己心下便佩服地很,奈何自己卻天資不如小龍女那般聰慧,於是一得閒便用手指在練習,直到三個月之後,某一個蟬鳴的炎熱午後,她卻彷彿如醍醐灌頂般茅塞頓開,左手畫出了團團的圓圈,右手畫的方框正地不得了。而這個元摩詰卻是如斯聰慧,這般的年齡便能一心六用,實屬天生慧根。

一廂的顧摩粟開了個頭,卻收不住話匣子,仍是滔滔不絕地談論著那個能讓天地共同失了色彩的男子是如何集了天地間的靈華,只是等素以收攏心思再次聽他絮叨時,顧摩粟卻已經從誇獎元摩詰的才智毫無痕跡地轉移到了:“生得更如初生的春水,所以很多人私下裡喚他為水月觀音。”

“算來這一代的皇子世子們,元摩詰是翹楚,我朝竟是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他半分的,實乃可惜可嘆啊,”顧摩粟嚥了一口茶沫子,咂巴了咂巴一番嘴,還是搖了搖頭,吐出“可惜了,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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