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第二百章 左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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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節:第二百章 左撇子
晚七點半，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結束時，馮夢蘭走出“桃園”賓館，吳韌已經坐在駕駛座上，安全帶斜挎在胸前。
他們很默契，彼此一言不發，轎車緩緩地駛出縣城。時夜幕四合，不利於有關無關的好事者熱烈窺視。他們直奔市區，從縣裡到市裡近五十公里，路況不錯，通常行車時間四十五分鐘，吳韌用四十分鐘趕到。他們去市交通局機關宿舍大樓，當年吳韌帶著凌子剛曾駕車到個這裡，並遭受了胡志堅的冷遇。這次他又來了，卻沒有再上樓進門。馮夢蘭打了手機，幾分鐘後有人匆匆下樓，拉開轎車門坐上車來，正是胡志堅。
馮夢蘭對吳韌說：“開。”
別克車（吳韌開朋友的）馬達應聲而起。車內寂靜無聲。
他們到了位於城東的區民政大樓，時間大約八點半。這種時候辦公樓內通常無人，最多留有個把保安，週末晚間更是少有的清靜，除了耗子奔走。這一天例外，辦公樓內有一間辦公室燈火通明，有一老者靜候於辦公桌邊，除老者外再無他人。
吳韌稱老者為“老王”。他說：“老王，你抓緊。”
老王是民政局工作人員，他沒有多話，即按規定程式，審閱了馮夢蘭和胡志堅提供的相關證件和文書，並詢問了一些問題。馮胡兩位當事者因性格不和，感情破裂，協議離婚，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有關規定，依法批准。
這位老王該晚守在辦公室，不是吃飽了沒事逮耗子來的。他要做的事就是依法行使職權，加班工作，給馮夢蘭、胡志堅發放離婚證書，這當然是吳韌一手策劃和安排的。根據規定，離婚手續要在一方當事人戶籍辦理，馮夢蘭夫婦必須到市區民政局履行該法律手續。吳韌在下邊當黨委書記，管不了市區民政部門，但他知道透過什麼人可以安排，做到影響最小，又於法周全。馮夢蘭地位比較特別，又在骨節眼上（馮夢蘭尚是蒼梧代縣長，待來年人代會上正式選舉縣長）她的事不宜讓其他人介入，吳韌很清楚，他親自陪同前往辦理，做得天衣無縫。
但是胡志堅不太省油，沒事找事開出個麻煩。胡大公子依然豪氣，正式就任縣長的前夫後，不好也不便再對馮夢蘭表演他著名的左胳臂。（胡志堅是左撇子，馮夢蘭在小浪鎮任鎮長時沒少挨他的暴力，馮夢蘭有幾次跟吳韌說起過）。今晚他氣不打一處出，就看住了吳韌。他說有幾句話要跟吳韌講。
那時他們已經走出了民政大樓，走到轎車旁。吳韌對胡志堅說馮縣長今晚還有事，他得送她立刻返回縣裡，因此恕不再相送，請胡志堅自己叫出租回去吧。胡志堅說不客氣，沒問題，幾句話跟吳韌講完，他自己走。吳韌抬頭看馮夢蘭，馮夢蘭手一擺讓他看著辦，她自己先上了車。吳韌便把胡志堅拉到一邊，讓他講。
胡志堅問了一個**的問題就是正在查的市交通局局長賀紅輝的案子。所謂做賊心虛，誰碰上都差不多，不管他貴為公子。什麼事讓胡志堅起疑心呢？就這次離婚。他說，他和馮夢蘭感情破裂多少年來年了，一直將就著過，這一次她突然提出離婚，而且追得這麼急，他知道有緣故，可能跟賀紅輝的案子有關。
“他們是不是想搞活流通我了？”他問。
吳韌說他不管辦案，也不想搞誰。他不清楚馮夢蘭胡志堅怎麼回事，他們夫妻的事輪不上他管。今晚他只是個駕駛員，順便替馮夢蘭開一次車而已。畢竟是老部下，知根知底，馮縣長知道他嘴巴緊，不會亂說話，比較可信，這種忙他得幫。
“你要是跟案子有些牽扯，別跟我說，找紀檢監察部門。”
胡志堅那副“公子”勁上來了，他罵。他說要是沒有他，吳韌那幾條破馬路修得起來？吳韌這是什麼？過河拆橋？他說你吳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馮夢蘭跟省紀委x老頭子走得近，當他不知道，這次不就是你跟她剛從省裡回來，她就鬧著離婚嗎？裝什麼二愣子？
“吳韌，你裝什麼傻？你什麼東西我知道。”他說，“就他媽一個投機商。”
吳韌已經特別成熟了，他不回罵，更不握拳頭，他笑，“我不吹牛，這一點你胡局長不如我。我會買股票。”
“你就不這麼買？幫我老婆看管x巴？”胡志堅譏諷，“這他媽什麼事啊！”
胡志堅提起舊帳。他說，當年馮夢蘭在外邊裝得什麼事都沒有，卻在家裡跟他大鬧一個月，罵他在縣城北花園小區12號樓502室養“雞”，逼他發誓痛改前非，否則分手。前些日子，馮夢蘭又重翻老底，給他看了幾張當時的筆錄，問他怎麼辦。他沒有二話，說還怎麼辦？他沒有說二話，說還怎麼辦？想離就離唄。那時他心裡就起了疑心，事情是遭人暗算了，大抵跟他吳韌有關，只有他才是她忠心的狗，租房子的事只有他跟劉麗麗知道，沒準那幾假保安真□□都是他們派的。
“就你姓吳的。你小子在裡邊鼓搗。”
吳韌點頭：“不錯，你說的這兩件事我知道。”
“你想幹什麼？想插一腿？你就靠這個往上爬？”
吳韌把臉沉拉了下來。他說，他吳韌毛病多，歡迎廣大幹部群眾認真批評。不過他認為自己有一條還行，就是知道好歹。別的不敢說，就這一點肯定比他胡志堅強。胡公子要是知道好歹，哪會有這些話，還有這些事？以他觀察，馮林夢蘭不僅是個挺難得的好領導，其實也是個老老婆好母親。不到迫不得已，馮夢蘭哪會想要離婚分手，這對她是很不好的。為什麼胡公子不懂得珍惜她呢？胡公子這樣給她找事，遲早會把她毀了。馮縣長這樣的人毀了實在太可惜。他不明白鬍公子怎麼會那麼愚蠢？
“現在這樣對你們都可能好點。”吳韌說，“我還想另外奉勸一句，你要是真拿人錢，趕緊吐出來，別把自己撐死。”
胡志堅“忽”地舉起左手，朝吳韌臉頰猛掃，迅雷不及掩耳，一記左勾拳。吳韌早有防備，一記“風擺楊柳”，腦袋一側，身子一閃，手一擋，幾個動作幾乎同時完成，躲開了。
“我知道你左撇子。”他低聲一喝，“別鬧，馮縣長還在車上呢。”
然後他們分手。吳韌上車後，馮夢蘭沒問他們都說些啥，吳韌也隻字不提。轎車悄然駛離。
“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易軍過來，你們兄弟也該好好聚聚了，一起吃個飯，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們說。”馮夢蘭拉開車門示意吳韌不必下車送她。
“嗯——，馮縣，沒事吧？”吳韌關切地問。
“沒事，早已經習慣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了，就不留你了。”
“好——”吳韌看著馮夢蘭走進賓館，背影消失在走廊裡，才啟動車子。人到四十，家卻沒了，吳韌挺替馮夢蘭難過的，這個堅強的女人，她即將成為蒼梧縣的正式縣長，吳韌知道按慣例，縣人代會會在三月底召開，那時候她就會由縣人大代表們選舉正式成為蒼梧縣法寶的縣長，馮夢蘭一走少個副書記，原本的常務副縣長楊大奎調走了，空出了一個副縣長位置，而他有沒有可能當選成為副縣長，頗讓他費思量了。從理論上講，吳韌並不希望人代會來得太早，最好能拖到下半年，那樣他成功當選副縣長就名正言順了。
易軍要來，吳韌不由得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想起他們的桃園三結義，上次他給他帶來了致富的訊息，併成就了他，這次他又將給自己帶來什麼，還有嚴謹，他們的大哥，馮夢蘭說的有重要的事跟他們講，重要的事又是什麼，吳韌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他一失眠，就想起了生命中的幾個女人，楊露露、馮夢蘭、肖彤、孟婉君、慧敏、袁思雨，一個也不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