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卷 世事茫茫難自料_聞喜

第三卷 世事茫茫難自料_聞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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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世事茫茫難自料_聞喜

轉眼已是仲春時節,碧棠殿內多植草木,四季常青的居多。不過也有些是春季發芽長葉,現今院中滿眼深淺不一的碧色,四處是生機盎然。只可惜現今這小院門庭冷落,整個後宮的人都知曉這殿內盛寵一時的主子惹怒了皇帝而自此失了寵,漸漸地再不把碧棠殿的宮人當回事。

如今楚宣為碧遊所設的小廚也撤了,再也沒有別的宮人前來逢迎巴結,就連分管份例的內務府也開始明目張膽地欺負人來。不過玲兒倒是個懂事的,在外頭受了多少委屈也從未向碧遊說半個字。每日裡仍是殷勤伺候,待她倒是一片衷心。

近來碧遊並未像錦瑤所想的那般傷心頹廢,她平淡如常地過活,偶爾來了興致也會折了竹枝當劍舞上一番,不過近兩日有些貪睡,時常睡到日上三竿這才懶懶地起身,過了午後,又能睡上近一個多時辰。

不過有時候覺睡多了,晚上卻難以入夜,這晚,趁著玲兒未在跟前值夜,她悄然一人披衣起身,挑了宮燈在廊下坐了。現在她不再奢望柳洵所託付的人能做些什麼,況且她並未發生危機性命之事,若是頻繁地請他前來,倒顯得她太過杞人憂天。

越過廊簷,她仰頭瞧著佈滿夜幕的璀璨繁星,心頭湧上無限感慨。不知不覺間,又過了一月,這朔月之夜,沒了明月皎潔清輝,卻還有漫天星斗。這茫茫塵世,人不過如渺渺塵埃,誰缺了誰,都照常活著。曾經美好的諾言,不過是鏡花水月,任何事物,都抵不過時間的流淌,最終避免不了被遺忘的命運。

不知過了多時,她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再抬眼時,竟見那黑衣恭敬地立於院中。玄色的衣襬處,以銀線繡著幾朵蘭花,夜風拂過時,衣袂隨風擺動,現襯得那人身姿挺拔,氣質出塵。

“今晚怎麼便不請自來了?可是上次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碧遊多日未曾見過除碧棠殿以外的人,現下見是他來,心頭竟平白添了一份暖意。

那人遠遠地朝她一揖,點了點頭,正要張口說話,卻見她擺了擺手說道:“這事就此打住吧,這些天來,倒是勞煩你了。”

她本是覺得韓時有異,生怕他做出對楚宣與社稷不利的事來,然而現今看來,此事也不必她插手了。他已有一月未曾理會她,想必是真把她當作死了一般。就算眼前這身著黑人的人查出什麼來,她也無法告知於他,況且就算厚著臉皮湊到他跟前說了,他也未必會信她。因此想想,還是就此作罷為好。

碧遊說完,由袍袖中取出那支碧青竹哨想要交還於他。她倏然起身,卻覺雙眼一花,驀地覺得天旋地轉,繼而腳下一軟,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墜。

“娘娘小心!”

下一瞬,她被人穩穩地託著胳膊扶著站好。可她雖是站穩,仍是覺得頭暈目眩,扶著他緩了片刻,這才覺得好些。

她將手中竹哨塞到了他的手中,語意幽微而寂寥:“這東西往後也用不著了,便由你收著吧,從此以後,你再不必過來了。”

可是那人卻執意不收,不由分說將那東西塞回到她手中,扶著她在廊下坐了,又撩起她寬大的袍袖,將右手搭於她腕間:“微臣略通岐黃,雖比不得宮中御醫,但還是唐突為娘娘請脈。”

碧遊先是一驚,但想到見他數面以來,他從未有過逾越之舉,更何況他是柳洵所託之人,心中便生出信賴之感。

須臾,她明顯感覺搭於腕間的手微微一抖,緊接著便見他收回了手,因他戴著銀灰假面,她無法瞧清他此刻神情,可從他僵直的動作中,瞧出些端倪來——想必她的脈象有異。不過對於像籠中之鳥一般的她來說,就算如今她被告知身患重病,無藥可醫,她也並不恐懼驚慌,人各有命,能早日脫離這牢籠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如何?”她抬眸盯著他,心平氣和地問道。

那人收回手後,聽她發問,頓了一下才抬手向她抱拳一揖:“恭喜娘娘,是喜脈,已近兩月了。”

碧遊聞言,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一時怔在了原地,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錦瑤往日曾時常在碧遊跟前提起,說是有了皇嗣後便有了倚仗,然而碧遊卻不願苟同,這事輪到了她頭上,她卻要做腹中孩子的倚仗。如今她處境艱難,現下雖是相安無事,可誰也保證不了以後能夠平安無虞。這後宮當權者做事,向來是殺伐決斷,絕不會留下後患。如今她失了寵,若是懷了龍嗣之事聲張出去,即使是楚宣能夠回心轉意,可後宮那些人定少不得要費盡心機耍些手段。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因此,為了保護她腹中孩兒,她不得不想方設法避開這些風波了,即使是低聲下氣地去求楚宣。

躊躇這幾日間,那位一直不知姓名的黑衣人也曾不請自來過兩次,他來得悄無聲息,手段極是高明,即使殿內宮人侍立,也能巧妙避人耳目。碧遊本是將那竹哨還到了他手中,誰知他執意不肯收,相比較前些日子的寡言冷淡,現今倒頗顯人情味來。

當晚,玲兒伺候碧遊洗漱後便被她打發回去歇息,才剛走出殿門,便覺耳邊傳來一股淡淡的藥香,她心內警覺,四下探尋了一番,見並無異樣,這才放心地回去安歇。

她前走才離開正殿,一個暗色身影便閃入了殿內,悄無聲息地移向了碧遊所居的內室。

“現如今你倒是越發的膽大妄為了,這時來此,可是有緊要事情?”碧遊尚未安歇,正坐在床邊就著燈燭研究一本厚重的醫書,聽見動靜,卻連頭也不抬。

那身影走上前,將手中端著了藥碗呈到了她的面前,說道:“娘娘如今懷了龍嗣,身體尚虛,此藥有安胎養神的功效。”

碧遊對他倒也不防備,她放下手中醫書,伸手接過溫熱的藥碗湊向脣邊。

“娘娘就不怕這藥有異?”那人見她毫無防備的舉止,不由沉聲而問。

碧遊此時才抬頭看他,但他面上罩著銀灰面具,遮了大半張臉,並瞧不出現下神情。收回目光時,她並不言語,隨即端起那碗濃釅的藥汁一飲而盡。

“有異又如何?若真是禍,左右也躲不過,倒不如泰然處之。”碧遊喝完,將那藥碗遞迴他手中說道。

那人接過藥碗放於旁邊的矮几上,一陣輕嘆後,才介面說道:“娘娘性子恬淡平和,必能安然誕下皇子。”

碧遊近來頗為慵懶,淡淡地應了一聲,脣邊現出一抹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那人見她面露倦色,便也不再逗留,取了藥碗在手道了聲安便欲轉身而回。他尚未走到門邊,又聽她一聲輕喚,便忙止了步子回身問道:“娘娘還有何吩咐?”

碧遊抬眸盯著他仔細瞧了瞧,平靜的語氣裡帶著些微的疑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微臣姓應,單名一個仕途通達的仕字!”那人回身垂首恭敬地答了,隨後又問:“不知娘娘還有何吩咐?”

碧遊將他這名字暗中咀嚼了兩遍,這才朝他擺了擺手,眨眼間,便見他消失於眼簾,除卻門簾微動,再也尋不到任何痕跡。

自那日後,那名叫應仕的人每晚準時前來奉藥,一連數日,除了碧遊,宮內並無任何人察覺。碧遊前兩日讓他把了脈,說是腹中胎兒康健,她便放下心來。每日她刻意減少飯量,以免身子漸顯,被人瞧出來。她腹中胎兒才剛滿兩月,加之她身子瘦削,現今小腹依舊平坦如常。她打算這兩日尋個妥當的藉口前去求楚宣讓她去京郊別苑,那裡平素無人,倒是個靜心修養的好去處。

未末時分,當一身素淡的碧游出現在南書房院外時,原本與她相熟的小太監像是見了鬼一般。他手忙腳亂地朝她施禮問安,也不知是驚還是喜,神情古怪地飛跑向院內稟報。

侍立於書房門邊何富貴聽聞那小太監所言,面上表情也極是古怪。他低聲打發了人,在門外躊躇了半晌,他先是探頭望向房內,見楚宣伏於案邊,手中硃筆卻停在半空不動,只得又縮回了腦袋。

碧遊在院外等了許久,卻始終不見有人來宣她入內。如今她是有事相求,也不宜表現出心中不耐。那守在院門的小太監見她面露難色,心中也是焦急,雖說這位主子現今不如從前,往日待他這些宮人倒也親和,因此他滿面堆笑地跟她聊了幾句,便又轉身到院內替她探詢。

片刻後,他便折了回來,湊到碧遊跟前說道:“皇上現今正在處理政務,一時抽不開空,若是娘娘有什麼事,方便的話,不知小人可否代為轉告?”

碧遊暗想定是楚宣不願見她,可她又不死心,只想著早日請旨出宮,立於原地想了片刻,她忽而心生一計,也不再令那小太監為難,隨手塞了些碎銀給他便回了碧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