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95章 : 落木蕭蕭

第95章 : 落木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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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 落木蕭蕭

他有謀略大計,我也不能閒下來。芸兒伺候我梳洗,只梳了一個最尋常的髮髻,也不用珠寶首飾,只是選了一根白玉簪子鬆鬆挽住一頭長髮。在石崇面前其實是無需炫耀的,多少珠玉華服在他眼中也不過爾爾,便乾脆素面朝天罷了。

芸兒為我休整妝容,也忍不住讚歎道:“姑娘真是天姿國色,奴婢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如果連姑娘都不能嫁得如意郎君,我等就一生都沒有盼頭了。”

我忍不住掩面而笑,然而眸光裡卻帶著淡淡的悵然,“其實我倒覺得,尋常女子生的尋常些。到底還可以嫁給門當戶對之人做正妻,一生平安順遂,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芸兒扶住我的手腕,淡淡道:“姑娘不要想這些了,各人有各人的緣分。嫁做尋常男子,一生營營碌碌被瑣事消磨,其實未必是好的。”

我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芸兒不過才十五歲,身量也不算高,還扎著小辮子,看上去十分嬌俏可人。然而說出的話,卻叫我無言以對。

我此刻自憐自傷,難道就可以回絕森爵,去找一個販夫走卒隨意嫁人麼?

若是如此,我倒寧可在水月庵裡青燈常伴古佛了。

一個人既然有所求,那麼逃避也沒什麼用。我微微抬起下巴,神色已經變得堅定許多。

芸兒也笑了起來,陪著我徐徐往外走去。

此刻秋風已起,行宮或許是因為太久無人居住,所以雖然金碧輝煌,此刻匆匆佈置起來,到底還是顯出幾分荒涼的意味。我的腳步踏在枯萎金黃的秋葉上,發出簌簌的聲響。頭頂的綠葉連綿起伏,然而也已經有多半顯露出了秋日凋敗的氣息。

行宮規模奢華,原本就是給歷任王孫貴胄出遊居住的地方

。行宮之後,就是一座花園。只不過到底是疏於打掃,便顯出幾分荒涼來。更何況還是秋日,就算有百花盛開的場景,終究也是錯過了。我的步履沉著,一路上不曾見過其他人。

一直走到了花園深處,我才聽見身後又傳來了簌簌的腳步聲,回過頭變看見石崇穿著清砂長衣,他喜歡這些素淨的衣服,但是手上卻依然戴著那枚鴿子蛋大的紅寶石戒指,奪人眼目。我微微笑了起來,向他頷首示意。石崇是楚國人特有的清俊風流,似乎舉手投足間都有江南之地的春風拂柳。

芸兒笑了笑,俯身行禮道:“奴婢看見那邊的紫薇花開得很好,去折一些繡香囊也好。”

她倒是精乖,我也不以為意,只是點頭道:“你去吧,只是不要走得太遠。”

芸兒便含笑退去了,而此刻石崇緩緩走到我身前,臉上也含著笑意,只是更加雲淡風輕。他面容俊朗,其實穿這種素淨的衣衫更襯他的氣質,猶如芝蘭玉樹,庭庭生於階前。

石崇手中還拿著摺扇,其實此刻天氣已經逐漸寒涼,此物已經不大用得上了。

然而他拿在手中,就是另一番風姿,此刻見我,開口說道:“多日不見,碧清比起崇德城初見的時候,沉穩了不少。(小說)世上的璞玉,總是少不得琢磨。越是砥礪,才越見芳華絕代。”

我莞爾一笑,“石崇倒是和從前沒有什麼變化,依舊翩翩濁世佳公子。至於我,女子容貌其實最經不得風霜雨雪,稍有不慎,就是塵滿面鬢如霜,到底還是不能和男兒相比的。”

“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我以為這句話,你不會不明白。”石崇回過頭來看著我,終於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也沉默了下去,他讓芸兒特意邀我倒花園來,恐怕並不是為了敘舊那麼簡單。而以色示他人這句話,此刻聽上去都顯得別有深意。我一沉默下去,便只能聽見風聲呼嘯過耳,讓人不禁悵然。

秋風起兮雲飛揚,原本灼熱的夏天到底是緩緩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落木蕭蕭。

石崇手中的摺扇收攏起來,有一下每一下拍打著自己的掌心,“我從崇德城和你們分開,途中抓住了百濟的幾個奸細。只可惜那幾個人再牙齒裡藏毒,毒發身亡,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

我心中一怔,頓時明白過來石崇究竟是去了哪裡。他們二人兵分兩路,一路在崇德城內看管蘇裴安,另一隊人馬則去尋找那個幾個百濟來的奸細,想要順藤摸瓜,對付真正的幕後黑手。

有石崇在,自然是手到擒來。恐怕他一抓住這些混進來的奸細,就立刻想要聯絡森爵。只是沒想到我們在崇德城內發起了內亂,一時間局勢複雜,自然就拖延了下來。

不過也虧他警覺,若不是他提前聯絡了監軍風沉,只怕大軍壓境,無意門人未必能保得住。

但即便如此,終究很多事情,還是功虧一簣了。

石崇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落寞,便開口說道:“其實拿到了蘇裴安無惡不作的證據,這件事其實便算不得失敗。蘇裴安一直以來就是梁王的左膀右臂,他橫徵暴斂也以蘇裴安做擋箭牌,此刻斬下他的手臂,到底能夠讓他元氣大傷一陣子。也讓黎世,稍有喘息的機會。”

我倒是不置可否,因為忽然間想到了蘇裴安說的那句話。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斬斷了一條手臂又算什麼呢,只要假以時日,手臂依然還會慢慢長回來。

“此事千頭萬緒,的確不是一日功成。”我終於勉強露出了一縷笑容,然而目光落在石崇的身上,卻忽然有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森爵是秦王,他要扳倒自己的皇叔,我大抵還可以猜測是為了什麼。但是石崇,又為何而動呢?”

他的眸光頓時幽深起來,片刻後才朗聲笑了起來,“當日我在美生公的晚宴上看見你,就對你印象深刻,如今五年過去了,你果真聰慧而美麗,命輪貴不可言。”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提起美生公的晚宴,我的心情便總是會好上一些。我因為是庶女的緣故,一直不太受父親寵愛。只有那難得的一次,美生公宴請達官貴族,父親竟然只帶著我一個人去。

那是我童年時候缺失的父愛親情,在那個明月流光相皎潔,觥籌交錯的晚宴上,我才能夠觸碰到自己父親溫和寬厚的肩膀。

我終於無聲的嘆了口氣,“石崇,當日我從玄武河中漂浮,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或許我已經死在了河底。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又是和我父親相交過的人

。我對你宛如兄長敬重,心中也比旁人親厚。你我之間,說話一定要如此藏頭露尾麼?”

他原本還拍打著手中的摺扇,此刻終於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我,“你將我當做兄長一般看待,我又何嘗對你不是格外青眼相看?碧清,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是個商人,我要相信自己的目光,也要相信自己的判斷。但現在,是你不肯信我。”

此刻將話攤開了聊,我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半晌,才徐徐說道:“商人重利,這一點無可厚非。但是石崇,在我身上,你究竟看見了什麼樣的利益,你想要索求什麼,而我又能給你什麼?我並非是不肯信你,而是沈碧清孑然一身,我實在不敢再輕信任何人。”

一個人要是真的無牽無掛,那麼這個世界上的確是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撼動他。比如蘇裴安若能夠捨棄阿婉,他想必官位只會更加亨通,懂得審時度勢,迎合潮流。

但最終他仍舊服毒自盡,一是局勢已經逼人走到無可後退的地步,那麼會不會有一點點的緣故,是他臨死之前追念阿婉,而終於喪失了活下去的意志呢?

他有阿婉,我也有森爵……此時的我,已經不可能再像是初到崇德城的自己。我開始要為自己謀劃,因為我要面對的,不再是蒼茫與未知,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說的坎坷艱辛。

這樣的我,實在無法不對任何人都懷抱著質疑之心。

然而石崇卻像是十分滿意,他點了點頭,“你有這樣的覺悟,自然是再好不過。我倒不怕你懷疑我,反而更害怕那個沈碧清已經認為自己有了可以仰仗終生的男子,此後就可以順利成為王妃,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了。”

他的語氣裡有著淡淡的譏諷,我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必這樣激我,我也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這樣的身份,卑賤猶如泥土一般。至於沈家三小姐的身份,倒不如不說。我的父親一生據守邊關和魏國抗爭,如果魏國國君知道我是沈岸的女兒,恐怕只想將我殺之而後快才是。”

出身就像是人的烙印一般根本無法消磨,我並非自輕自賤,而是我愛上的這個男子,他實在無法只用一個愛字,就許我白頭到老。

帝王之家的身不由己,我比旁人見識得更多,所以才越發覺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