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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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狼狽
飛機漸漸下降。透過沾了塵的舷窗，可以看到沿著海岸線鋪展開的大片紅磚白牆的的平房。從高處俯瞰，那一排排黃白小屋參差錯落，有如孩童嬉戲後遺忘的積木，無序地堆疊成片，由眼底慢慢延伸向遠處低緩的丘陵。
一側是蒼黃而塵土瀰漫的城，一側是日光下湛藍得叫人心悸的海，像極了尹楚瑜此時的心境，以為是枯萎了，卻還懷著一絲忐忑的希冀。
從夢中驚醒，帶著滿頭溼漉漉的頭髮，女人似乎無法釋懷剛剛夢到過的一切，坐飛機般時高時低的情緒，每次降落都會給她帶來的不適潛藏在記憶深處，她的心也跟著被吊起到了高處。起身準備去廚房倒杯水喝。
腦海裡想起陳奕迅的歌：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天空飄著的波音747，巨大的廣告牌停在路過的停機坪。陽光下的城郊，熟悉的風景。
“我從諸暨麗水來，路上想著這裡是你走過的。即在船上望得見溫州城了，想你就在那裡，這溫州城就像含有寶珠在放光。”
尹楚瑜猜著張愛玲孤身去找胡蘭成，大約也是這樣滑稽的心情，期盼有之，痴想有之，猶疑有之。
尹楚瑜想著自己拖著行李走出接機大廳，燠曖而潮溼的空氣撲面而來。來之前還是料峭春寒，這裡卻是熱而腥溼的酷暑。
北京時間該是凌晨三點，這裡卻是下午五點。相反的緯度，相反的季節，相反的時間。原來是這樣的顛倒的世界。
腦子裡不斷湧出的回憶，讓尹楚瑜端著水杯失了神，水滴順著杯沿往外冒，一滴一滴滴在了她的腳面，瞬間的刺骨寒冷讓她重新意識清晰。
卻已然被人堵住於牆角。手裡握著閃著冷光的匕首，對準看不見的位置，沒有動靜。那是她的咽喉。
水滴依舊往外冒著，咕咚咕咚，落在地上啪嗒啪嗒，清脆之餘帶著明顯的節奏感。即使周圍這麼安靜，尹楚瑜依舊毫無發現陌生人的到來。
她開始回憶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太過奇怪了，眉頭剛剛縮成一團，就被對方的匕首直接擦過咽喉！
“咳咳咳……！咳咳咳……！”尹楚瑜猛然從**跳起，咳個不停，現在是半夜兩點半，喉嚨處還有明顯的疼痛感，她摸著自己的脖子，慶幸這一切只是夢。
如同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般的潛意識，不得不讓人想起禁閉島裡幽暗的雨夜。尹楚瑜雖說不信邪，但還是對這個深信不疑。
這，恐怕是要出事吧……
葉雯跟著大隊伍走到這個古老的房子前，密密麻麻的樹藤包裹著的窗戶，密不透風，周圍的高大喬木異常挺拔，如同幾百年的守護神兵，陰森恐怖。
接機的男子戴著象徵當地文化的“花束項鍊”，那些密密麻麻的黃色花朵被編織在一起，形成了濃濃的東南亞風情，配合著他身上穿著的島服，和口中令人聽不懂的方言，異域風情撲面而來。
“真的到了泰國了啊……”葉雯皺著眉，似乎心底裡還是帶著對這個陌生地方的疑惑，漸漸出現了信任危機。
上的是一輛滿是灰塵，破舊不堪的麵包車，葉雯剛上去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中了人販子的套，不過看到她們的神情，顯得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帶著對同車人的不屑。
真是有夠奇怪的……
大家排著隊一一下了車，停在這家距離市中心幾千裡遠的別墅前，真是深居老山的荒廢地皮，被不知名的有心之士開了墾，定然做的是駭人的勾當。
葉雯有點害怕心裡打著退堂鼓，可惜沒有回頭的錢，小聲地走到門口媽媽的面前。雖然打扮得像地地道道的泰國人，交際時的語言也完全聽不懂。
她看她的眼神卻完全不陌生，沒有停下，沒有對視，她還在招呼著其他人。
“這是我父親做的生意？”
“是的！”
“看起來不太好……”
“哼，小丫頭……什麼是不好的生意，只要能賺錢，你那個表面慈善的父親什麼都做得出來……”
“那我可以得到很好的待遇麼……在這裡……？”葉雯用著驚恐地眼神懷顧四周，小心打量著這“以後的家”。
媽媽看著丫頭的反應，看著她因養尊處優而白的如同凝脂一般的嬰兒肌膚，她的一言一行裡都帶著讓人厭惡的大小姐風範，還有她對未來過於美好的臆想。
不過這一切得止步於幾周前的破產事件，“我真沒想到你那個禽獸般的父親居然是銀行家出身？！”打斷了面前女孩的其他想法，“這地方已經被我買下了，和你……無關，我能透過你的衣服看見你和那些不要命的小婊，子一樣都想過自殺……！”
“憑這點，你就只能過上吃苦的日子……”
媽媽的話句句刺痛著葉雯的內心，那個曾經也單純地看不見一絲汙垢的天空般通透的內心。
幾天前還被不知名的人綁架到酒吧裡進行著不為人知的捉弄與調戲，那些浸泡在冰塊裡的啤酒倒在她一絲不掛的肌膚上的感覺，簡直比最北的北極的溫度還要寒冷。
她似乎在那個豔陽高照的夏天看見了只屬於北極的光明，硬生生地倒在馬路邊紅綠燈的斑馬線上。
“雯雯，無論如何，你先跟著我去日本……”昏迷中的葉雯聽到熟悉的聲音，呼吸卻變得越來越急促。
太操之過急，只會讓人更消極。
……
胡凱坐在桌子前，拿出藏在櫃子裡的面具，據說是屬於舅舅的私人物品，沒想到舅舅也有這樣的愛好。
戴上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指揮著這麼多人對別人的壓迫盡然有這麼大的樂趣，他漸漸愛上了那樣東西—權力……
只是雖是親戚，還是有太多不同，這個面具在舅舅成為了公司的新任一把手之後就給摒棄了的東西，但卻被自己偷偷收藏，紀念那段令人著迷的回憶，包括那個讓人一眼無法忘懷的傾城佳人。
這就是於依飛化身也只能成為她的影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