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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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第655章
在包廂裡又坐了兩個多小時，就結束了。臨出門時，王市長小聲詢問趙長風，要不要請梁廳長到外面吃點宵夜。趙長風知道梁山路酒喝多了就犯困，就擺手說不用。只是和王市長一起把梁山路送到房間門口，握手告辭。
第二天早上，趙長風起床洗漱完畢之後，來到餐桌旁。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這是服務員專門從南江賓館的小餐廳用保溫食盒帶過來的，旁邊還放著一疊今天剛出版的報紙。
趙長風搖頭苦笑一下，他已經交代過服務員早餐不要弄這麼多東西，一碗小米粥、一個鹹鴨蛋足矣，可是這兩個小服務員……總是要弄這麼一大桌子東西。
他坐在餐桌旁，一邊喝著小米粥，一邊飛快地瀏覽著報紙，迅速從海量的新聞中擷取對有用的資訊。
忽然，趙長風的目光猛然停頓了下來，盯著手中《南江都市報》的一篇配發著新聞圖片的新聞：南江市教育局副局長嫖娼吸毒，被市公安機關當場抓獲。
趙長風的臉當時就沉鬱了下來，他立即撥打了市委宣傳部部長劉廣臨的電話：“劉部長，《南江都市報》上刊登的市教育局副局長王天坤吸毒嫖娼的新聞，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這個新聞我也是剛看到。”劉廣臨說道：“我正要打電話給南江都市報社長，問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哦，那你瞭解一下也好。”趙長風說道：“我總覺得這種做法不妥當。王天坤是教育局副局長，在組織上沒有給出正式處理意見之前，報紙就登出這樣的新聞，很被動啊！”
放下電話，趙長風心中就思忖，這件事情怕沒有那麼簡單吧？《南江都市報》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不經過市委宣傳部的同意，就擅自刊發這樣的新聞？還有報紙上那個照片，看署名是南江都市報的記者拍攝的。事情怎麼那麼巧，難道說緝毒警察掃毒，還會帶著記者去嗎？
到了辦公室，趙長風剛坐下不久，市委祕書長羅達功神色匆忙地跑了進來。
“趙書記，王天坤自殺了！”他喘著粗氣說道。
“什麼？王天坤？怎麼回事？”趙長風也嚇了一跳，“人死了嗎？”
“人已經死了。這邊剛接到看守所的訊息，說是上吊自殺，具體情況還在瞭解。”羅達功說道：“崔書記請您馬上到會議室去。”
趙長風不敢怠慢，抓起手包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想起一件事情，轉身回到辦公桌前，開啟抽屜，拿起一份東西塞進手包裡，這才又轉身出門，快步趕到小會議室。推門進去，市長楊一斌、市委副書記吳南城、石成名、紀委書記章貢平都已經坐在會議桌旁邊。崔中凱面色嚴肅，站在窗戶旁，夾著一根菸望著窗外。楊一斌低頭喝著茶，神情也很凝重。兩位副書記吳南城和石成名交頭接耳地低聲說著什麼。紀委書記章貢平卻挺直著腰板，面無表情地盯著牆對面一副油畫在看。
工夫不大，其他幾位市領導也來了，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房興盛走在最後。
崔中凱背後好像長有眼睛，知道所有的人都來齊了，他轉身回到座位上坐下，沉著臉說道：“興盛同志，具體什麼情況，瞭解清楚了麼？”
房興盛臉色有些發紅，他望著崔中凱彙報道：“崔書記，我首先要向您、向市委做檢討。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的失職。剛才看守所王所長向我彙報了具體情況。昨天晚上王天坤被送到看守所之後，考慮到王天坤是市教育局的一名領導，就給他單獨關在一個房間裡。因為是因為嫖娼的問題，不是什麼大事，看守所就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晚上沒有派專人到房間內看守。今天早上過去的時候，才發現王天坤把T恤撕成繩條，吊死在鐵窗上了。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冰涼，人已經死透了。”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是自殺還是其他方面的原因，查清楚了嗎？”崔中凱用手指重重地戳著桌面。
“刑偵大隊派人到現場調查過了，初步結論是自殺。”房興盛說道，“進一步的結論，還得等法醫檢驗報告之後才能得出。”
崔中凱哼了一聲，又問道：“你們公安局到南江賓館去查房，為什麼不提前向市委彙報？”
“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這個情況的。”房興盛強壓著心中的怨氣，“緝毒大隊是由範留根同志分管的，他說當時接到線報，有毒販在南江賓館進行祕密毒品交易，因為時間緊急，他就當場拍板。誰知道進去之後，才發覺是一個吸毒女為了籌措毒資，和王天坤進行**易……”
“一定要嚴肅處理！”崔中凱說道：“南江賓館是什麼地方？當時交通廳梁廳長也在，萬一鬧出大笑話，該怎麼向省委交代？”
楊一斌一直在悶頭喝茶，聽到這裡，把茶杯放下，開口說道：“我同意中凱書記的意見！即使緝毒大隊的同志出發點是好的，也必須得嚴肅處理！否則以後南江賓館誰想進誰進，誰想查誰查，那還了得？興盛同志，你回去一定要強調一下紀律，堅決杜絕這種好心辦錯事的情況出現！”
頓了一頓，楊一斌掃了一下會場，繼續說道：“就是儘快調查清楚王天倫的死因，拿出一個經得起人民和歷史檢驗的結論來！”
其他市領導都相應做了發言，無非是順著崔中凱或者順著楊一斌的話說下去，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
趙長風坐在那裡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菸，卻並不說話。到最後，崔中凱點了他的名：“長風同志，你也談一下，你的看法。”
第102章 微妙的局面
趙長風心中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就是王天坤死得太蹊蹺了。他想起王天坤前兩天送過來的實名舉報信，又想起祕書寧之明所說的玉江房地產公司老總陳玉蓮和楊一斌的關係，越發覺得王天坤的死背後隱藏著太多東西。本來他是不打算過早介入南江市複雜的局面，但是現在王天坤死的這麼蹊蹺，趙長風如果再不把這封舉報信拿出來，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聽到崔中凱點了他的名，趙長風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拉過菸灰缸，把大半截帝豪國風在裡面摁滅，這才抬起頭望著崔中凱說道：“兩天前，王天坤同志到我辦公室，送上來一封實名舉報信。現在他雖然不在了，但是就舉報信裡的內容，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調查一下。”
說著趙長風開啟手包，把王天坤那封舉報信拿出來交給崔中凱。
崔中凱接過舉報信看了一遍，面容越發得嚴肅，他把舉報信推到楊一斌面前，說道：“大家都看看這封舉報信，談一談看法。”
楊一斌深深望了趙長風一眼，這才拿起舉報信大略看了幾眼，就放了下來，說道：“完全是無稽之談。李飛泉同志和舒紅旗同志我都瞭解，這兩個同志都是能力出眾，任勞任怨的好同志。以前紀委不是也收到過關於李飛泉同志和舒紅旗同志的舉報信嗎？結果怎麼樣，章書記可以說一說嘛。”說著就看著紀委書記章貢平。
章貢平喝了一大口水，這才說道：“以前是接到過反映李飛泉同志和舒紅旗同志的舉報信，紀委也去做了一些初步調查，後來因為調查南江機場的事情，就停了下來，沒有全部調查完，但是根據已經調查過的情況來看，李飛泉和舒紅旗同志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所以嘛，我的意見是不要聽風就是雨，要注意保護幹部的積極性。如果我們每收到一封舉報信就要派人下去調查一下，那麼我看我們什麼工作都不要做了，整天就去調查舉報信好了。”楊一斌抽出一根熊貓夾在手指間，嚴肅地說道：“現實中總有那麼一些人，甚至是一些黨員幹部，因為一些個人利益沒有滿足，整天熱衷於寫舉報信，藉以要挾組織，甚至是往一些勤勤懇懇幹工作的同志身上破髒水。同志們，我們是領導幹部，不是普通人，尤其要警惕這種現象啊！”
會場上響起一片喝茶的聲音。楊一斌話裡話外的傾向性已經十分明顯，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再開口。
崔中凱抽出一根香菸拿在手裡輕輕在桌面上頓了頓，然後看了看會場，說道：“一斌市長的意見很中肯，可以說是切中時弊。我們必須注意保護幹部的積極性。但是怎麼樣才是真正保護幹部的積極性呢？我的看法是，調查，一定要深入調查。真金不怕火煉嘛！真正優秀的幹部，是經得起組織調查，經得起實踐檢驗的。如果我們收到舉報信，不研究不調查，只是簡單地擱置在一旁，那麼下面的幹部群眾會怎麼想？難免會有一些風言風語出來，甚至會形象到領導幹部的威信，影響到領導幹部在人民群眾中的形象。所以我的意見是，不管舉報信反應的問題是真是假，我們都有必要調查核實一下。這樣在，才是對幹部積極性的最好保護。大家說呢？”
會場的氣氛又微妙起來，常委們互相碰著眼神，顯然很詫異崔中凱今天強硬的態度。在以往常委會上，崔中凱對楊一斌的意見多采取避讓的方式，很少會直接和楊一斌的態度發生衝突。但是今天情況卻變了，崔中凱破天荒的亮明瞭自己的態度。看來，老崔被王天坤的死徹底激怒了。以後這常委會可就有的熱鬧看了……
趙長風對楊一斌剛才含沙射影的話很不滿意，這時候見崔中凱站出來支援他的想法，自然是不能退縮，他說道：“我同意班長的意見，這封舉報信中反應的問題又不是小問題，涉及上億的鉅額資金，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會場上都沉默了下來，雖然這件事情是趙長風引起的，但是明顯的變成了市委一二把手在掰手腕，在沒有看清楚局勢之前，誰也不願意輕易表態。
關於趙長風的為人，南江市這些領導都聽說過了，知道小趙書記行事作風往好的說，是大膽果斷，往貶義裡說，就是魯莽衝動。以前趙長風在粵東之所以可以順風順水，那是因為前任省委書記杜紅軍非常賞識這個年輕人。但是一個月前，杜紅軍已經離開粵東，到全國政協去了。離開了杜紅軍的庇護，趙長風如果還是這樣魯莽衝動的行事作風，能討得了好嗎？
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趙長風也不事先做一做功課，搞清楚舉報信中涉及的都是誰。教育局局長李飛泉和房管局局長舒紅旗都是楊一斌小圈子裡的人，還有那個玉江房地產集團的老總陳玉蓮，誰都明白，那不過是楊一斌洗錢的白手套而已，這種話大家都知道，但是都不能說出來，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這不光是因為楊一斌是一個強勢副省級市長，更是因為楊一斌身後站著楊家的龐大勢力。這種共和國的開國功臣、紅色世家就全國範圍內來說，也不會超過二十個。如果杜紅軍還在粵東，還可以幫趙長風頂一頂壓力，但是現在杜紅軍不在了，若是老楊家發威，趙長風恐怕輕而易舉就被扳倒。
可是這個時候，市委書記崔中凱卻明確表態支援趙長風，讓簡單的勢力對比又變得複雜起來。崔中凱身後的勢力雖然不能和楊家相提並論，但是具體到粵東省來說，崔中凱卻是省委常委、南江市委書記，來南江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在南江市佈置下來的勢力足以和楊一斌抗衡。再加上趙長風的勢力，天平似乎又往不利於楊一斌的方向傾斜。
崔中凱用目光睃趁著會場。常委們有些人迎著他的目光，雖然沒有點頭之類的多餘動作，但是已經用目光把支援他的意思傳達的非常到位；而有些人則用低頭喝茶、看材料之類的動作來掩飾自己，以避開他的目光。
對於常委們的姿態，崔中凱自然是一目瞭然。在常委們中間，支援他和支援楊一斌的本來是五五之數，現在加入了一個趙長風，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楊一斌仗著自己TZD的身份，在南江市一向是飛揚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裡。這次正好接著王天坤的事件敲打敲打他，讓他收斂一下鋒芒，否則好端端的南江市會被這個TZ爺搞得一團糟的。
“如果沒有其他意見的話，那我們下面開始表決。”崔中凱清了清嗓子，拉長聲調說道：“同意長風同志的意見，對舉報信進行立案調查的請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