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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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悲歌
深夜葛成秋為自己斟滿了一杯酒忐忑的在屋中來回的挪著步，他期待著梅藍姑娘的出現，他活了這麼多年出生入死是家常便菜，可是從沒有哪一刻比的了現在，一個絕世的美人要在深更半夜出其不意的出現在自己的房中，與自己共度美妙的一夜，只是想想便難以自持。
梅藍姑娘看著鏡子撫摸著自己的臉一聲聲的嘆著氣，最是命薄是紅顏，從來生死不由己，而她更是無法如願的做自己，她的門第高不可攀註定了她一生的高處不勝寒，她的言行舉止她的行為規範無不被這高高的門第枷鎖，她恨她的門第更恨她眼前的這張臉，絕色傾城要的是為我獨有，可是偏偏傾城的容顏卻有第二張一模一樣的臉與她爭榮寵，偏偏她又不得不屈居為二。
梅藍姑娘緊握著髮簪怒視著鏡中的自己神色哀傷口齒狠厲的怒道：“藍靈兒我恨你，我恨你。”
梅藍姑娘告訴葛成秋她叫藍靈兒，可是她並不是，她的真名叫做藍沁兒是藍靈兒的孿生妹妹，她們是國仕會會長藍伯溫的千金，在朦城她們猶如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存在，可是就是這樣有著所有女生豔羨的出生卻沒能讓藍沁兒心生優越。
她恨那個家對於她那個家是個枷鎖，因為那個家她無法正大光明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對於那個家女子未出嫁便拋頭露面被視為不貞潔，搭臺唱戲更是被視為貧賤之人才會做的事，像她這樣的女子即便是想也會被視為下作。
她恨她的姐姐，藍靈兒不過就比她早出生五分鐘，她們的容貌幾乎無差，可是周圍人的眼睛卻從來只是在她的身上，她究竟有什麼好，懦弱虛情假意裝腔作勢的偽善人罷了，究竟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她比自己優秀，就連他也選擇藍靈兒。
藍沁兒暗自苦笑自己和藍靈兒真不愧是對孿生姐妹就連喜歡的人都是同一位。
為了她心中的熱愛京劇事業為了她珍視的戲曲霸王別姬，藍沁兒只好委屈自己永遠的躲在油墨之後永遠不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就連這僅有的奢侈如今都被葛成秋這麼個廢物給毀了。
藍沁兒重新握緊彩筆的手不住的顫抖，她恨她真的好恨，她恨藍家一脈她恨藍靈兒她恨奚海振，但她現在最恨的就葛成秋，因為他，她連最後的避所都沒了。
重新畫上重彩的藍沁兒已看不出是何表情，她從皮包中掏出一沓的現金走出自己的化妝間來到後臺所有人共處之處。
管事的人見藍沁兒居然還不曾走吃了一驚，這事從沒有發生過的，他急急的小跑到藍沁兒跟前哈著腰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藍沁兒看著眼前與自己共度風雨的眾人內心不由的一軟，比起那些出生優越從小錦衣玉食卻永遠一副拒人千里的富家子女她更喜歡眼前這群樸實無華的人，在這裡她才知道了什麼叫做自在什麼叫做同舟共濟，可是現在因為葛成秋她不得不解散眾人不得不與自己辛苦建立的梅藍坊道別。
藍沁兒和緩著語氣道：“錢管事，你去和客人道個歉就把大門關了吧，在把所有人都叫到這，我有話要對大家說。”
錢管事是個老實實在的人，梅藍姑娘說什麼他便做什麼，不該他問的他不問不該他說的他也不說，只是今晚實在是奇怪，他看著梅藍姑娘實在是想說點什麼，可是終於還是忍了，他心裡一直明白，梅藍姑娘一定不是普通人，她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有她的苦衷。
錢管事照著藍沁兒的話退下去辦，藍沁兒坐在陰影中的太師椅上看著仍舊忙著上妝卸妝的戲子們，她沒來由的一陣心酸，遂衣袖一揮站起身舞動著嫋娜的身姿含淚唱到：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還在卸妝的戲子聽她這麼一唱遂驚的放下手中的事，不由的跟著唱了起來，梅藍坊那日一段《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睡穩》震動整個朦城，如今這段《悲歌別姬》又不知要驚擾多少好夢。
錢管事照著吩咐請走了客人關了大門聚集了眾人來到藍沁兒的跟前。
藍沁兒一臉的濃妝，可是眼波流動的那絲感激和溫暖還是看在所有人的眼中。
藍沁兒難掩哀傷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召集大家是想跟大家說聲謝謝。”說著藍沁兒對著眾人深深的一鞠躬。
“這些日子裡大家跟著我竟是辛苦沒享著福，好不容易梅藍坊有了名氣也開始掙錢了，卻…”說道這藍沁兒又是一陣心酸她忍著眼淚艱難的繼續說道，“卻不得不結業關門。”
眾人驚愕的一陣驚呼，唯有錢管事還算鎮定的問道：“姑娘打算關了梅藍坊？”
“我知道我對不住大家，可是個中緣由我沒法對大家說，還請大家相信我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藍沁兒說著又是一鞠躬。
“姑娘，那我們怎麼辦，我們可都是拖家帶口指著你這份飯碗的啊。”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哀聲好似四面楚歌。
“姑娘，您這要關了讓我們去哪啊。”
“這世道不好，您不能這麼狠心啊…”
藍沁兒見大家如此慌亂不由的一陣蹙眉遂抬高音量道：“我知道我對不住大家，但我不妨把話說白了吧，如果今日裡我還留著大家，明日你們就會恨我入骨，這些日子和大家相處我早就把大夥當做自己的親人，我不想你們受傷害。”
緊接著藍沁兒舉起手中一大疊鈔票繼續道：“這些是梅藍坊開張以來掙得的所有錢，我一分不要全給大家分了。”說著她把錢遞給了錢管事，由他平局分配。
“我希望大家有了這筆錢可以回去安生過日子就當梅藍坊不曾存在過。
”說道此處藍沁兒已是一陣嘶啞。
大夥沒想到梅藍姑娘會將所有掙得的錢都分給大家不由的又是一陣感激心內更是多了幾分的不捨遂齊齊的問道：“究竟是為什麼啊姑娘？”
藍沁兒癱軟的坐在椅子上揮了揮衣袖無力的說道：“大概是緣盡了吧，你們也跟著散了吧，明日起就別來這了，還有我知道你們當中大部分的人都來自鄉下，今晚別做停留直接會老家吧，如果家在朦城就趕緊回去打點行李去別處躲上一陣，等過個三兩月在回來。”
“這是為什麼？”錢管事問道。
“別問了，趕緊都散了吧，切記今晚一定都要離開朦城。”藍沁兒起身道。
大夥心下詫異可是見梅藍姑娘一臉的倦容不捨再打攪她，並且梅藍姑娘既然如此說了怕事真有大事要發生心下皆是害怕，都道了身保重便匆匆離開。
藍沁兒看著諾大的梅藍坊只在一瞬間便人去樓空，她一陣的陰鬱跳上戲臺由景至情唱道：
想俺項羽啊！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還未唱罷底下已響起一陣掌聲，藍沁兒靜下心面向來人，只見來人面容英挺，近八尺的身軀雄偉不凡。
藍沁兒面對突然出現的男人並不吃驚反倒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說道：“錢管事說每天晚上這個時候先生都會來這裡等我，我本來還不信不想是真的。”
男人黝黑的面容露出一抹微笑道：“我還以為我要等到暮年才會有這樣的機會和姑娘見面，不想居然這麼快，我要感謝姑娘的抬愛。”
藍沁兒輕搖慢晃的走下戲臺來到男人的跟前緊緊的盯著他的雙眸道：“聽說先生只要如此見我一面便肯為我做任何事，不知道這是否是真的。”
男人並不意外：“當然，姑娘儘可開口。”
藍沁兒雙眸一抹淡笑故意加重了語氣：“哪怕這是要被槍斃的事？”
男人笑了笑的更加動容：“只要是姑娘開的口，我一定做到。”
“為什麼？”藍沁兒也難免被眼前這個男人震住。
“這是我答應姑娘的就沒有理由不去做。” 男人目光凌然。
藍沁兒遲疑了一會，眼前這個男人她不過是初次見面，她沒有相信他的理由，可是現在她不得不相信他。
“開個條件吧。”在藍沁兒從小教育的體系中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只有各種各樣的利益，她需要他開一個條件。
“現在我沒有任何條件，如果姑娘不放心，我倒是想把這個條件留著，將來的某一天如果我有需要，還請姑娘履約。”男人恭敬的說道。
藍沁兒見他如此說不再糾結客套背過身陰沉的說道：“既然先生這樣說我不再勉強，我要先生做的事，是摘掉一個人的一對眼珠，先生如果後悔還來的及。”
男人不由的一顫他想過她提的要求一定不簡單但萬沒料到是這般狠毒，不過既然話已出口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更何況那一顫不過轉瞬即逝此刻自己已經欣然接受。
男人鎮定自若道：“請姑娘告知是何人？”
藍沁兒一字一字的吐出：“葛…成…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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