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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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傷口
傍晚時分，東方露準時回家。
回到家中，卻發現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東方瑤。
“你怎麼會在這兒？”東方露看到東方瑤皺了皺眉，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爸爸和媽媽一起出國春節旅遊了，我一個人沒人照顧，所以爸爸就叫我過來找你了。”東方瑤依舊是高傲不可攀的模樣，瞥了東方露一眼。
“你的意思是，現在開始你要住在這兒了？”
“是這樣的。”
“我可以給你指派僕人廚師和司機，希望你能離開我的家。”東方露感覺心都被人用手捏住了一樣難受。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對吧，凌君哥哥。”東方瑤搖晃了一下季凌君的手。
季凌君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的看了一眼東方露，轉身就上樓去了。東方瑤自然是拖著箱子跟著季凌君上樓去了。
唯獨留下東方露一人，跌落在地。
已經這樣容不下自己了麼。我到底該怎麼辦，媽媽。教教我。
想起季凌君最後的那個眼神，東方露感覺自己整個人置身在冰冷的冷庫裡一樣。因為自己不夠乖不夠聽話所以就要被換掉了麼。
晚餐的時候，季凌君從上面下來，自然東方瑤是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邊。
東方露圍著圍裙，衝季凌君微笑。
“洗洗手，就要開飯了。”
季凌君點了點頭，洗過手坐在了餐桌邊，東方瑤自然是跟在旁邊。東方露將煮好的菜一碗一碗的端了出來，甚至幫男人盛好飯。乖巧至極的安排好了一切後，才欣然坐了下來，一起用餐。
東方瑤一邊吃著飯，還一邊挑剔著。
東方露似乎想找些什麼話題想和男人說說。可是男人只是專注的吃著飯，面上是淡然無波的平靜。
吃過飯後，男人安然退場，留下東方露一人收拾殘局。
東方露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忽然就有一種想衝過去抱住男人的衝動。
她想問問男人，她到底是哪兒做的不好，究竟要怎樣做男人才會用他那漂亮的眼睛注視著自己，只注視著自己。要是因為她做了什麼讓他不開心的事情，他可以大聲說出來，她什麼都願意改。不要這樣，一個人默默的走掉。不要這樣，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不要這樣，明明隔得這麼近，卻好像是遠在天涯一樣。
可是看著東方瑤跟上去挽著男人的手，男人似乎也沒拒絕的模樣，東方露有一點點絕望了，慢慢的蹲了下來，用盡全身力氣環抱住了自己。
“你這幾天怎麼回事？”黎生有些近乎嚴厲的看著東方露。
“啊，對不起。”東方露晃過神來，怔怔的看著黎生。
“你看你，如果這樣不認真下去，乾脆放棄鋼琴算了。”
“放棄？”東方露想了想這個問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十分驚恐的事情一樣，然後堅定的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放棄。”
回想這兩天，確實被季凌君擾亂了心緒，在練習鋼琴的時候常常走神，黎生在一旁一遍又一遍耐心的指導。可是這會兒，黎生也沒有了那個心思，發起火來。東方露能明東方這樣的心情，就像是自己喜愛的東西被人褻瀆了一樣。
而自己也是這樣喜歡著彈鋼琴的，這裡面有母親的心血，有自己的努力，也懷抱著那個人一樣的夢想。
所以，絕對不能放棄。現在也就只有這個能與季凌君抗衡了，如果鋼琴也被自己放棄了。那自己的整個世界就只剩下男人了，難道還要等著整個世界都放棄自己麼？那樣太可悲了。
“對不起，黎生。我最近有點心事，我保證不會再這樣了。”東方露抬起頭來，看著黎生，眼神裡透著堅定。
“好吧，這次就饒過你。”說著，黎生伸手
揉了揉東方露的頭頂。東方露卻因為這個動作差點哭出聲來，曾幾何時，男人也是這樣溫柔而又寵溺的揉著自己的頭髮，然後包容自己的一切。
東方露將手搭在黑東方琴鍵上，緩緩彈奏起來。腦海中閃過了許多和季凌君在一起的畫面，第一次相遇，然後相識，越來越多的眼光都停駐在那個男人身上，於是結婚了，在一起了，每天被男人的溫柔包裹著，男人的細心體貼，無微不至的照顧。
東方露的眼眶漸漸紅了，琴聲跟著到了激昂的**。
與男人的第一次，與男人相擁在離藍天很近的風車上，與男人策馬在草地上奔騰，與男人牽著手漫步在沙灘上，與男人坐在海邊的摩天輪上看到海的最天邊，最後畫面定格在兩人走過的雪地上。那一條街很長很長，走過了之後，東方露回過身去看，那些踩過的雪地漸漸被新雪覆蓋住，再也找不到了。
琴聲漸漸的落入了低谷，悠悠轉轉，不絕如縷。
最後，男人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轉過身去，再不回頭。
琴聲落了。東方露緩緩轉過來，目光呆滯的看著黎生。
黎生拿著手中剛剛用筆記下來的旋律，狠狠的親了一口，轉過臉看著東方露：“寶貝，你一定是個天才。”
東方露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我決定了，在演奏會上，你就用這首獨創的曲子獨奏一首。這樣的話，如果寧姨在天有靈，看到這樣出色的女兒，肯定會覺得很欣慰的。”黎生傾過身來，抱了抱東方露，“究竟是什麼觸發了你的靈感呢？”
“忽然想到的，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東方露搖了搖頭，似乎不想談這個話題。
“好吧，那我們為這個曲子取個名字吧。”
“就叫傷口吧。”東方露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就像一個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雖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悲傷，但是你這樣說就這樣好了。”說完，黎生又喜滋滋的去看東方露剛彈出來的曲譜了。
東方露又開始彈起了這首曲子，一遍又一遍。每彈一遍，東方露就能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到最後身體已經完全不能承載這樣的痛苦了，方才罷休。
空蕩的鋼琴室，殘留著琴聲的餘韻，其音嫋嫋，彷彿那樣的旋律從來沒有消失過一樣，一直在旋轉，迴盪。
回到家中，沒有人。整個大屋靜靜的，好像沒有一點兒生氣似地。
因為年關將近，僕人們都回家過年了，自然現在的屋子裡只剩下季凌君，東方露，東方瑤三人。
可東方露每次回到家中，卻什麼人也沒有。一個人孤零零的隨便煮些東西吃，甚至有的時候，反正就自己一個人，乾脆就不吃了。
空蕩蕩的屋子裡，暖氣都沒開著，東方露抱著雙肩覺得有些冷。找到遙控，開啟空調。
這些天都是這樣的，東方露都不知道男人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的。反正自己睡覺的時候，男人還沒有回來。自己醒來的時候，男人也不在了。只是偶爾看到衣服籃換下的衣服，證明男人有回來過。
就這樣，東方露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孤單。雖然這麼多年了，自己也差不多過得是這樣的日子。但是有些東西，擁有了之後再失去，就會變得格外的讓人難以接受。
東方露慢慢的開啟了煤氣，倒下了油。決定簡單的蛋炒飯來做自己的晚餐。
一個人的日子並不是沒有好處，例如一個人的伙食，很容易解決。可以不講究，可以不要迎合某些人的口味，可以簡簡單單隨心所欲。
端著炒好了的蛋炒飯來到餐桌旁，東方露坐下。一個人在空曠的屋子裡，也會有些不好的地方。例如將凳子拖出來的時候，例如放下碗筷的時候，再例如對著空氣說，我要開動了的時候。在那些時
候，發出來的聲音就能清晰的傳遍每一個角落，還能發出幽幽的回聲。
端著蛋炒飯開始吃的時候，聽到有門啟開的聲音。
因為東方露在晚上只有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會將家裡所有的燈都開啟。所以在門開啟的時候，東方露能很清楚的看到進來的人。
走進來的是幾日不見的季凌君和東方瑤。自然他們一走進來也看到了正在吃蛋炒飯的東方露。
季凌君看著這樣的東方露，東方露卻覺得有那麼一絲難堪，瞬間紅了眼眶。
低下頭去，不再看男人。聽著男人慢慢走近自己的聲音，東方露的心又怦怦的跳了起來。男人走到了自己的不遠處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就上了樓。
瞬間東方露覺得沒有了食慾，端起碗來到廚房，將飯全部倒進垃圾筒裡，把瓷碗放到洗碗池裡，將水開到最大沖刷著那隻碗。淚水卻一滴一滴止也止不住的落到了手臂上手背上。
媽媽，我好難受，我好疼，誰能幫幫我。
偷偷躲在門外看著東方露如此悽慘模樣的東方瑤，自是開心笑了起來。雖然磨了季凌君這麼久都還沒有得手，但是能看到東方露如此難受的模樣，也算是得了回值票了。
時間從指縫間流走，很快就迎來了新年。新年前幾天，黎生坐飛機飛回了德國。雖然是在德國住了很多年的華裔，但是還是會非常注重春節的一家團圓的。
東方露和蘭悅兒自然是要去相送的。依舊是人來人往的機場，簡單的互相擁抱了一下，黎生就揮了揮手走進了人群中。
接下來，東方露自是不需要每天都被壓著去練習鋼琴了。這樣一來感覺時間越發的多餘了，呆在莊園裡也無所事事，大家都回家了，牛羊反正是放養的也沒想著要圈起來。
這樣算著，季凌君的公司應該也要放假了吧。就算放假了他會回來麼。就算回來了也是不冷不熱的模樣，這樣想著東方露就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與蘭悅兒分開後，東方露也不知道要幹些什麼，反正想著天色尚早，不如就走回去吧。
剛開始的時候，路邊還有小店。東方露看到精緻的小店都會進去瞧瞧。再後來，漸漸偏向了郊區，自是沒有什麼熱鬧的小街小巷。路邊除了高聳的大樹和簡單的綠化帶，就只剩下遠處不大不小的湖泊了。
冬日的陽光這樣斜斜的照過來，心情就會自然的輕鬆起來。東方露就這樣晒著陽光，慢悠悠的踱著步子，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走在林間。
一輛寶藍色的小車飛馳而過，過了一會兒，又倒退了回來。搖下車窗，裡面有人在叫：“嫂子，嫂子，哎，嫂子。”
東方露並沒有意識到是在叫自己，但是聽到聲音也偏了頭過去看，居然是溫玉。
東方露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走近了才看到車子裡並不是他一個人，開車的人是季凌君，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是東方瑤。東方露低了低頭，也不說話。
“嫂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溫玉看著東方露，滿是好奇。“莫不是沒錢坐車回家了吧。”
坐在前面的季凌君甚至是頭都不轉一下，東方露看了他一眼，緩緩的搖了一下頭。
“我只是隨便走走，無聊。”
“可是這兒離莊園還要走很久啊，要不你上車吧。我們一起回去。”說著溫玉打開了車門。
東方露又看了一眼季凌君，又緩緩搖了一下頭。
“不了，我還是想自己走走，謝謝你。”東方露退了一步，輕輕頜首。
“這樣啊，”溫玉點了點頭，然後也下了車，“那我陪著嫂子走走吧。”
“哎？”東方露有些驚詫的看著溫玉，溫玉關上門彎著腰對裡面的人說：“你們先走吧。”
於是車子又飛一樣的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