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山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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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高山仰止
回到家中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大廳中早已是燈火明亮。玄關處擺著一雙男式皮鞋與兩雙女士高跟鞋。東方露放下手中的鋼琴譜，換下鞋子，再抱起譜子。本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間，踏上樓梯的右腳頓了頓，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向廳堂走去。
背對著自己坐在真皮沙發上的高大男子一手夾著雪茄，一手端著今日的金融晚報。修長的腿雙疊著，從東方露的角度看過去剛好看到露出一點的拖鞋尖。旁邊的雙人沙發上坐著一位貌美少女，嬌弱的臂膀掛在身邊的高貴的婦人身上，輕輕的搖晃著，似乎在撒著嬌。
燈光溫暖柔和，氣氛安靜淡然，傭人也不知道去了哪，怎麼看都是一副幸福家庭的模樣。雖然沒有什麼很大的感觸之類，但是怎麼都有一種無法拔離的違和感。心下澀然，東方露低下頭去，澀澀的喚了一聲：“父親。”
“嗯，回來了。”男子放下手中晚報，緩緩放過身來。東方言面容嚴肅，眼角和嘴角有著遮不住的細紋，眉眼之間滿是疲憊。
“喲，是東方露回來啦。”美麗婦人也瞥過眼來，淡淡的接了一句。少女東方瑤頭也沒回徑自玩弄著自己的栗色捲髮，看不到表情。
東方露額首低眉，“父親、曹姨，我先回房了。”
轉身即走。
“哎，等下。東方露。”東方言語氣中帶有一絲著急又有一絲窘迫，面對東方露停下來的背影半晌才道：“待會兒吃過晚飯後，到書房來找我。”
“嗯。”說完，東方露自是頭也不回的走上了扶梯。
東方言看著自己女兒清秀的背影，嫋嫋婷婷地隨扶梯漸遠，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呆滯的目光中不知覺帶有幾分羞愧。
回到自己的房間，東方露才長長的撥出一口氣。隨手將鋼琴譜放在床頭櫃上，開啟床頭的晶體石膏燈，暖暖的光芒漸漸瀰漫整個房間。這會兒，東方露東方皙的臉上才慢慢展現舒適慵懶的笑容。倚靠在床頭，將鋼琴譜拿來放在大腿上，看著譜子上的音符輕輕吟唱，左手撐在**五根纖長的手指靈巧的跟著旋律跳動。
翻頁的時候，撥到耳後的劉海滑落下來，按著琴譜的右手將劉海撥到耳後。耳貝如珍珠般在淺淺光線泛著肉se誘人的光澤。
忽然一陣清風從床那邊的陽臺吹了進來，紛亂的琴譜中掉下了一張彩色照片。照片隨風落在了紋理漂亮的木地板上，東方露彎腰拾起地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東方衣少年坐在落地窗前彈著白色的三角鋼琴的場景，落日的餘暉從落地窗斜斜的打進來，籠罩在東方衣少年周身，彷彿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澤。因為背光的原因，少年的目面甚是模糊，唯有一雙清目璀璨多人，深情幾許。這樣的男人這是惹青春少女們容
易發花痴的那一款。
也就是那麼一眼，東方露便可以認出照片上的人是誰。
好像每個領域每個範圍都有那麼一個領袖一個導航一個指明燈，引領著大家前進和仰望，而他高高在上，是這個世界裡面的王者。
而這個人就是音樂界的神話，黎生。“黎生”啊……光是念出來都有種澎湃的感覺。
東方露伸手緩緩拂過照片上的人兒，食指在照片上的落地窗上摩挲著，彷彿感受著餘暉在手尖劃過的感覺，微微發燙。卻是怎麼也不敢靠近落地窗前的人。
這不是自己的東西。大約一猜想便能想到估計是自己的好友蘭悅兒偷偷夾在此間的。
自己喜歡那個人的心，難道已經這麼明顯了麼。
黎生。黎生。
拿著照片起身，來到書桌面前坐下，打開臺燈仔細的看了一會兒，才執起鋼筆在照片背面寫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
抬頭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嵐，落日一點一點隱了下去，留下一個墨綠的輪廓。東方露喃喃了幾句：“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雖不能至…”
等到再低頭的時候，墨跡已經乾透。拉開手邊的抽屜，從最裡面拿出一個木盒子，輕輕的翻開小巧的金屬扣。開啟木盒，裡面躺著一些已舊的照片。然後將新的照片放在最上面，輕輕合上盒子。
咚咚咚。咚咚咚。
“小姐，飯菜已經煮好了。是給你端過來麼？”
“嗯，送進來吧。”
送飯進來的是小歡，東方露起身幫忙。
“還是在陽臺上麼？”
“嗯。”
陽臺上有一張小小的玻璃茶几，旁邊搭著淡咖色的鞦韆藤椅。小歡佈置好餐桌後，從圍裙前的兜兜裡掏出火柴將銀色燭臺上的紅燭燃上，才默默退至一邊。
“請慢慢使用，吃完小歡會過來收拾的。”
“去吧。”東方露將餐巾細細對摺輕放在膝上。
一頓飯，吃的沉悶而又熟稔。
吃下最後幾口，才慢慢放下餐具，用餐巾抹了抹脣邊。
雖然說小歡說吃完後她會來收拾，但轉念一想反正待會要去父親的書房，便是順帶了。
端著收拾好了的餐具來到廚房，發現傭人們正聚在一起吃飯，熱火朝天的氣氛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東方露。東方露放下餐具，悄悄的退了出來。
果然是哪兒也融不進去的絕緣體啊。
咚咚咚。
“進來。”
隨著書房門的拉開，暖黃的燈光慢慢的溢了出來。東方露怔了怔才起步走進書房，背身將門關上。
“坐。”東方言放下手中
檔案，將眼鏡摘下，揉揉了眼睛。
東方露坐在了書桌前的皮椅上，而東方言坐在書桌的那邊，書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資料夾和書籍。雖然東方露從來沒有去過東方言的辦公室，不過看了書房的這種擺設，大概也是能猜到父親平時辦公的模樣。
東方露在這邊打量著這個甚少進入的書房時，東方言也在那邊靜靜的打量著東方露。好久沒有這樣仔細認真的看過自己的女兒了。印象中那個小布丁一樣的小孩子如今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那時候東方露還小，東方露的親生母親就已經去世了。東方露的母親本就是和東方言門當戶對結的婚，沒多少感情。自是東方露母親去了之後，因為商業需要又娶了另外的妻子。那之後對這個女兒便是更為疏離。現在細看這個女兒，便能隱約透出一些她母親那時的模樣，端莊溫婉又透著一股子堅韌。
那個女人叫什麼去了。東方言揉了揉太陽穴，不想再去想。
“父親，您找我有什麼事麼？”一進到房間裡面就看到自己的父親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從走動到坐下到打量到最後，竟是一副痛苦的模樣。
這究竟是怎麼了。東方露心中疑惑。
東方言睜開眼，眼睛中有淡淡的血絲。如果東方露沒看錯，他父親就在閉眼的那一瞬把心中的動搖、懊悔、痛苦全都隱藏了起來。而現在的他只是淡漠到近乎冷酷。
“東方露，你今年多大了？”
“21歲。父親。”東方露心下一沉，似乎有些什麼預知的東西即將噴湧而出。
“是可以考慮結婚了，現在我這兒有一門親事…”
“父親，我還沒有畢業。”東方露匆忙打斷自己的父親，甚至讓一些恐慌情緒影響了說話的語調。
“學業是在結婚之後也是可以繼續的。而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已經大四了。”
“我可以拒絕麼。”雖然說的是問句，但東方露自己心裡清楚，這回可是沒有這麼好逃過了。這是命運，打小她就明東方自己會走上和母親一樣的道路。那個冷血的父親不會放過任何機會，他的妻子女兒都是籌碼，或許包括他自己也是。
“對方是季氏企業的少董，商業頭腦十分之精細，為人處世也是相當的老成。年紀輕輕不但可以做到鋒芒內斂，張弛有度，而且手段從容決斷，性子沉穩靜默…”
東方露靜靜的聽著父親對另外一個人的讚賞與肯定，心裡卻是一片慼慼然。即便那個人再好又是有什麼用，我心中的位置已經被預定了。
“下週五晚上，我安排你們見一面。記得好好打扮。你回去吧。”
“是。”東方露起身，站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您早些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