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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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看著莫通吞吞吐吐，似是有話要說，莫須有站起來，這時候才感受到夜裡逼人的寒氣，但是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拍拍他的肩膀，“有什麼事情就要說，我們先進屋去吧。”
莫通隨著莫須有走在後面，進了屋。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哥…”
終於鼓起了勇氣開口，但也只是一個字，便又還是偃旗息鼓。
莫通眉眼間是說不出的沮喪。
“嗯？”莫須有倒是被勾起了興趣，因為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莫通這樣子，平時他都是心直口快的樣子。
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針分針挨著，堪堪指著十二的位置莫須有笑了笑，道：“快到十二點了，不說就算了，你早點睡覺。”
眼看著莫須有就要走到臥室門口了，莫通心裡著急，也顧不得這麼多，衝著他的背影大喊出聲：“哥，你還記得仉千機嗎？”
彷彿沸水突然冷卻下來，莫須有笑了笑，道：“不記得。”腳步慢了下來，但沒有停。
本來莫通還想說些什麼，但是陡然聽到這句話，一下子覺得自己好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悻悻地閉上嘴，看著莫須有進了臥室，也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其實他就不應該問的，問了也沒什麼意義，只是一時衝動，但是結果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那個時候在三劍崖上，平常都是安靜甚至有些冷清的，但逢年關，就會熱鬧起來，因為那個時候，仉家就會來人。
仉家和莫家素來交情頗深，後來到了莫須有十三歲的時候，驅魔天分被挖掘出來，誰都知道了莫家有個天才叫做莫須有，雖然不是嫡親的莫家人。但也還是差不多已經是按照莫家小輩裡的最高規培養的。
正好仉家也有一個女兒，在驅魔一道上天份奇高，兩家人就合計說讓莫須有和仉千機定個娃娃親。
莫須有還為此還被接到了到仉家住了一段時間，其間其實與仉千機也沒有多大的交流，他去，泰半是衝著仉家的驅魔心法去的。
關於仉千機，他確實是記不得什麼什麼了，唯一的印象好像只是那年梨花樹下，面容清麗的女子倔強咬著脣，但是早已淚盈於睫，輕聲，但是堅定地問：“既然不喜歡我，何苦應下這門親事！”
他當時好像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繞過她走開了。
其實莫須有的回憶沒有錯，只是他忽略了太多東西。
少男少女十三四歲的時候尚處於情竇初開的年紀。但也是澄澈驕傲的年紀。
驀然被指婚，其實仉千機是不願意的。心高氣傲如她，怎麼甘心一輩子就這麼被定下了，但是看著莫須有面如冠玉風度翩翩，卻也是稍稍紅了臉頰，沒有再多說什麼。
其實這份默許無關一見鍾情，更談不上日久生情，只是乍然間的怦然心動。
但是那時候的莫須有心裡只有修煉，根本沒有在意到這些。
其實前面說錯了，十三四歲的確都是懵懂青澀的時候，但是莫須有除外。他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概念。他並沒有意識到那個在三劍崖上偶然偷看他一眼的小姑娘將要是他攜手一生的人。那個時候的他啊，如果是注意到了，恐怕也只是當作笑聞而已，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後來的事情似乎就是這樣順理成章了。
仉千機愈漸被莫須有的不同吸引，他身上沒有這個時候同齡少年人身上的躁氣，自有一派如山嶽般的沉穩氣度，就算偶有張揚恣謔，也是因為見到親近的人或者修為見漲。
而且女孩子啊，都是喜歡比自己強大的人，她開始學著下廚，學著沉下心來更用心地修煉。
可是莫須有看不到。
他看不到仉千機偶然視線與他在空中相遇又慌忙錯開後臉上飛起的紅暈，看不到仉千機有時候手背上被燙出的紅痕。也曾想過窗前日復一日出現的精緻點心是出於誰手，但是從來沒有動過，也曾好奇過功法書上的折角是誰一頁頁捋平的，但是從來沒有問過。
時間一長，仉千機也就從他毫無波動的臉上看出了他的無意。
終究年少氣盛。
梨花開的正好。但是樹下兩人都沒有心思去看，一個忙著修煉，一個帶著自己最後的驕傲逼視眼前人。
其實說起來十幾歲的年紀哪裡來這麼多多愁善感或者說是情愛糾纏，可是大概也就是在這個年紀，好像有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
理所應當的喜歡，理所應當的不喜歡。
事情的最後正如莫須有所回憶起的那樣，他不發一言從旁邊走過去，仉千機呆愣在原地，但也沒有再糾纏。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莫須有只在仉家呆一個月，這是之前就說好的。
到後來，莫須有在這些地方遊歷，終於漸漸懂得了這些事情，但是他對仉千機，是真的沒感覺。
沒有遺憾，也沒有後悔。
現在想起來也就是有些好笑吧。
所以當時白夜用仉千機另許莫通的事情來激他，他也依舊沒有其他的什麼感覺，並沒有被激怒。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晚莫通會突然就提起仉千機這個人。
如果真說起來，可能愧疚會有一點吧。
怎麼說，如今的正法師一門，只要沾上了他“莫須有”三個字，基本上都落不了好。
其實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說不定現在已經都沒有人記得他了，但如果記得的人，大概也都是隻記得，他當年如何天賦異稟，後來心魔爆發後又是如何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的被趕出三劍崖的吧。
可能，現在的莫須有在他們那些人眼中看來，也就只是一個笑話而已吧。
莫須有不再想這些事情，明天他就該去醫院報到了，不然總這麼無所事事地曠下去也不好。
這邊莫須有倒是毫無心理壓力地睡下了，那邊莫通卻是輾轉反側，睡如翻餅。
其實提到仉千機不能算是一時興起，從見到莫須有開始就一直在想這個事情，只是昨天不知道怎麼的就忍不住了。
他一直在愧疚，覺得其實這都是須有哥哥應該擁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