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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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如果那個時候的大家也都是這樣看他的話，估計他後來的光景和如今比起來會有很大差別吧。
莫須有搖搖頭，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那之前我們的隊伍中那些失蹤的人也是雪落殺了的？”有人問。
宋辭風點點頭，聲音低沉，“是她做的。但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難道就沒有錯了嗎？那些人是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的夥伴，他們也有親人愛人在家裡等著他們回去，現在就因為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算了嗎？我要殺了她為他們報仇！”
“那我賠命可以嗎？她這半生已經夠苦了，這些都不該她承受。我來可以嗎？”宋辭風依舊是語氣平淡，一種視死如歸的淡然從他身上表現出來。就算是跟他們說話，但是眼睛也依舊沒有離開過雪落身上半分。
先前說話的人在同伴的拉扯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激動，恨恨地閉上了嘴，沒有再說話。
“算了。人死不能復生，不然，我們就放過雪落吧？”不知道是哪個角落裡，突然傳來這樣一句話。
有人動搖了。
“生了心魔肯定不是她願意的。就算我們殺了雪落為大家報了仇又能怎麼樣呢？他們還是回不來。”
有人還在堅持。
“如果什麼都可以原諒的話，在這個世界上公道還有用嗎？”
有人持中立意見。
“一入玄宮山，死生勿論。可能這就是天意吧。不能怪雪落，當然也不能怪他們。”
宋辭風聽了這些話，依舊是無悲無喜。他深深地看了眼莫須有和莫通，還有岑遠，認真地鞠躬致謝，“謝謝你們。”謝什麼，他卻是沒有說清楚。
然後是那些與雪落，與薛天見，與被雪落害死的人曾經並肩作戰的人，他看著他們，用最平淡清淺的語調，說著感人至深的話語。
“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是你們中的一員。我來到這裡，加入你們，都只是為了她。我從來沒有想過犯錯可以彌補，犯錯就是犯錯，需要承擔責任。但是我請求你們，讓我來承擔這些。請給我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安頓好她，一定會自刎於你們面前，以我熱血祭奠亡靈。宋辭風，說到做到。”
最開始激動的那個人仍舊咄咄逼人，最後卻仍是軟化了態度。“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算了。”
少年也許就是這樣，有時候甚至不需要把事情全須全尾地說出來，就已經能夠讓他們分外動容。
“散了散了咱們都散了吧。一入玄宮山，死生勿論。怪不得誰，只能說天意弄人。”依舊是先前的男孩。
一場本該是兩方人馬之間的對戰，最後卻演變成夾雜種種隱情倉促收場的鬧劇，在一句“天意弄人”的慨嘆中潦草結尾。
但這個結尾只是對於那些人而言。
眼看著他們抬了薛天見的屍體帶走想要好好收殮，莫須有知道，他們不會再追究這些事情了。
莫須有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三人已經沒有呆在這裡的必要了，正準備走的時候，卻被宋辭風叫住，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幾位有沒有興趣聽我講幾樁往事？”似乎也只是客套一下，並不需要他們的回答，宋辭風便自顧自講了起來：
“十五年前我和雪落都是孤兒院裡的孤兒。但是後來我們倆又被好心人領養了，原本以為是從此會過上好生活，沒想到領養我們的竟然是一個職業騙子，他手底下有很多和我們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女孩，最大的七八歲，最小的和我們差不多，四五歲。
長得不好看的他就把人家的雙腿折斷，讓他們到街頭巷尾去裝可憐博同情，每天要到的錢交給他。長得好看的他就親自帶出去，裝作是親生父子或者父女，說是子女患了重病，需要籌很多錢。
稍有不順心拳打腳踢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只是沒想到他竟然禽獸不如。
那時候的雪落已經能夠初見後來的好顏色，但也就才五歲半。
沒想到那個禽獸有天喝醉了酒竟然想要猥褻雪落。也就是……”
宋辭風講到這裡就斷了。莫須有明白這種感覺，這些往事其實根本不能說出來，每想一遍，每說一次，都感覺是在凌遲過去的自己。這種痛苦無異於剔骨割肉剜心。
“你可以不說的。”他嘆了口氣，不明白宋辭風為什麼要自揭傷疤。
宋辭風的臉上終於有了莫通岑遠見到他之後的第一個表情，他苦笑，“不，我害怕要是現在不說我以後就沒機會說了。”他繼續之前沒有說完的話茬，“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發現了雪落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她把那個人打死了，但是並不害怕，反而有點興奮。
我帶著她離開了那裡。後來我們一直流浪，在七八歲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身上原來懷有正法師血脈。後來我們就開始修煉，然後在叔叔的意見下來參加萬宗大會。
沒想到……原來幼年的那件事對雪落還是有影響的，並且一直影響著她。可是我卻從來沒有注意到過。我是個混帳！”宋辭風痛苦地抱住頭。
他身旁的雪落看見他這樣子，咬了咬脣，遲疑著給了他一個擁抱，雖然一觸即分，但是還是有些笨拙地安慰他，“宋哥哥，你不要難過了。”
宋辭風揉了揉眼睛，大力抱住她，彷彿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讓她成為他骨中骨，血中血。
莫須有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或許這個時候，不需要他說什麼。
盤腿坐在地上的莫通看了看他們，提出了一個最實際的問題，“你們接下來想怎麼辦？”
“我想把雪落找個地方安頓好，照顧她一些時候，然後三個月之後去找那些人。”
“找他們幹什麼？”莫通問。
“把我的命賠給他們。”宋辭風認真回答。
岑遠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還以為宋辭風當時說出這些話只是權宜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