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四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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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切可憐的情感都像紛繁無助的雪花,起始於陰冷的雲端,晶瑩而寂寞,終結在溫暖厚實的大地,化成滴滴現實而可笑的淚水。秋天走了,德國,一個冬天的童話來了。那是第一場雪後,我思考潔白的雪與複雜情緒之間的聯絡時得出的謬論。

自那夜之後,爐火每晚都來值勤,而我也經常幫安德烈夫人到林間為它拾些“薪水”。自此屋裡不再冷了,我又用半個月的補課費買了件舊大衣,準備過冬。並不是不想回家,只是機票還買不起。打定主意到十二月初的這些日子裡,白天我絕大部分時間在給學生補課,晚上有時作畫,但那畫一直沒有令我愜意的,也有時同安德烈夫人喝茶聊天,她總是聊她與學生們間的趣事,對安德烈卻避而不談,也許那是童話一樣的愛情,羞澀於外言吧,我敢這樣說是因為每天早晨她都會親吻那鑲鏡框的素描。

不再失意,不再憂鬱,只有樂觀,我是樂觀的,柏林牆也是樂觀的。我經常路過那段可悲的矮牆,在那老人是靜默的,青年是激動的,孩子是好奇的,而柏林牆是因為毀滅而快樂的歷史。

有時我也透過勃蘭登堡門,再經過菩提樹大街,然後到學院充當旁聽生。就在本月的二十號,剛下雕塑課,我曾經的導師遞給我一封使我不安的信,那信是昕薇寫的。如下:

紫蘇:

你依然很好吧!請多保重身體。

有些緣分是流星,註定一閃而過,有些緣分是月亮,有升有落,但永遠不會沉沒。你曾說過我是月亮,要等我笑著流出口水,你好用陶罐來接,而月亮每個月都在傻笑,笑得寂寞,有點冷,因為沒有你的心來盛,為什麼不回來呢?(一個微笑著流淚的小臉)

你好殘忍,我好恨,你把愛情演繹成繁華,再從繁華中委婉地謝下悲涼的帷幕。對我而言,這不是悲傷,不是挽留,不是哀怨,而是我疲憊了,真的不想走了,我會從容地看待現在的和即將發生的一切,包括母親的懇求,“他”的追求。

沒有了愛的語言,所有的文字都是乏味的,所以,我只能寫這些了。

你好殘忍,我好……如果你在元旦回來的話。

昕薇

'97年11月

讀完信,我的樂觀隨即成為歷史。我知道她不再愛我了,是的,她都已經二十八了,該有個家了,我安慰自己說,那樣她會幸福的,她會的。說著說著淚也不時地被風帶走,臉上的淚痕像乾涸的河床般迸裂著。不顧疼痛地進了家小酒館,喝了幾杯白蘭地,以為這苦澀的酒能催眠靈魂,忘了苦悶的冬天,誰想寒風依舊刺骨。

那時天已皴黑,踉踉蹌蹌地進了屋,安德烈夫人一邊無力地擺弄我,一邊嘮叨,說我不懂事,等我坐定了,喝口茶後,她便問我原委,我如實地將那封信翻譯給她,然後,她卻撲哧地笑了,這很使我驚訝。她說:

“傻孩子,要牢記女人天生愛欺騙,也許女人能做的只有謊言。你再好好讀讀那封信,你看,她這樣寫到‘你擁有了我的心’,這說明她過去愛著你;‘真的不想走了’,說明現在還在走,她現在愛著你;‘你好殘忍,我好……如果你在元旦回來的話’,說明只要你回去,她將來愛著你,那‘我好’後省略了什麼呢?愛!愛與恨只有一線之隔,愛得越深,恨得就越深。還有,愛是不需要語言的,往往一個‘愛’字,一個眼神就能傳達最真摯的情感,所以她只能寫這些了!真是太穎慧的小姑娘呀!太像年輕的我了,呵呵!不要擔心了,把她的地址告訴我,過後我來寫封信,好好勸勸她,我們女人之間有女人的祕密!”

我想笑,但沒有笑出來,離元旦僅有十天了,而我連半張機票錢都沒有。我想到向父母要錢,可我承諾過,我不想讓他們失望,我也想到向安德烈夫人借,但想法立即打消了,僅憑一些退休金維持生活的孤苦老人能有什麼呢?然而,很有閱歷的她一下看出了我的心思,便提出資助我回國,而我毅然決然地謝絕了。此時我想到另一個賺錢的出路,於是架起畫架,拿出水彩等畫具。我對她興奮地說:“只要畫出一幅好畫,我就能回家啦!第一幅就畫您吧!”

“學做任何事都得循序漸進,急不得。你現在都已醉了,能畫好嗎?還是明天吧!”

眼前時常出現兩個安德烈夫人,所以不得不應允了。我又躺在沙發上。

“人生自是有定數的,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你的宿命定會沿著更好的軌跡走下去,終有一天屬於你的她會回到你的身邊,在這之前,你要好好愛惜自己。

遇見你與昕薇的愛情,我真的很受觸動。我想起了我與安德烈的愛情,那愛情不是‘都怨你’,而是‘對不起’,不是‘你怎麼可以’,而是‘我理解’,不是‘你在哪兒’,而是‘我就在這’,不是‘我希望你能’,而是‘感謝你能’。

遇見安德烈是甜美憂愁的謎。那是1959年秋,秀髮齊肩略帶驚惶的我剛步入柏林音樂學院不久,一切都那麼新鮮,白玉般的柱子支撐起蜿蜒的長廊,青紫的爬山虎將青春蔓延到每一間教室。一切生長的,唯美的生靈都會豎起耳朵,出神地聆聽莫名的樂音,那是偶然的遇見。

我就像白樺樹上玩耍的松鼠,穿梭在金碧的落葉間,我也常拿些花生、松子去喂那些可愛的小東西,它們很貪婪而又很膽小,就像這樣,優美的鋼琴獨奏一起,那小東西就把手中的東西扔掉,然後就敏捷地溜到樹端了。

而在看似反覆單調的進行中,卻交相鳴出多種參差的音色,這種使冥界開出花的樂音深深地吸引了我,於是,就像秋風瑟瑟中牽著溫暖的線索一樣,我緩緩地迷茫地接近樂音的仙境。

然而,那卻是間破舊的校園禮堂,空落的桌椅,灰墨的掛油燈,時不時散發出土腥與油膩摻雜的氣息。

在一架螃蟹似的鋼琴旁坐著一個神若‘碉堡’的男人,棕黃色的捲髮,劍一般的眉,無比嚴肅而安詳,尤其是正閉著眼睛,靜靜中有種嚴厲的可愛。

似乎他是無自由主義者,深深地把自己鎖進音樂的囚牢。我正逼近他,幾乎觸到他的呼吸,而他好像正欣賞或是嗅著黑暗裡的花開,品著花開微顫的聲音。

等琴鍵止住興奮,他卻突然冒了一句我當時未聽懂的俄語,現在想起,好像就是這麼一句話:理性與情感最完美的襯托。

他看見我,被嚇了一跳,藍色的眼睛裡有著縮小的緊張的我。於是他問我:‘你是新來的?’

‘新來的又怎麼樣?你管得著麼!你又是誰?難不成是……清潔工!?’我那時真的太傲慢了,愣頭愣腦的!但是女孩子本來就刁蠻嘛!判斷他的身份時,我也猶豫了,他的穿著實在像清潔工,而又能彈出那麼精妙的曲子。

‘我當然管不著,你又不是精靈,不過是個毛頭小丫頭。至於我,是什麼並不重要,清潔工也罷,反正需要我的存在,就像這經歷二戰的傷殘禮堂,是需要樂音撫慰傷口的。’他先是笑了笑,然後默許般微含著頭肯定自己的言論。對於他的無禮,我異常氣憤,凶巴巴地說:‘你,給我聽著,本姑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立即給我道歉!’

‘那是必須的嗎?我從未聽說過在這個國度會有這麼一條規矩。哼,好吧,看你吹鬍子瞪眼的份,我原諒你,那麼你也寬恕我吧,這是很平等的’他笑嘻嘻地站起身來打量我時說。

我覺得他的話很好笑,又蠻有道理,於是撲哧笑了,說:‘那好吧!既然你投降了,我就學耶穌寬恕你吧!還好,要不然你可倒大黴了。嗯……你彈的是什麼曲子,這麼好聽?!’為了說出這問,我把快樂的心情拉長到八分音符。

‘這是帕海貝爾(JohannPachelbel)的卡農,就是著名的《CanonandGigueinD》簡單不過的曲調一再反覆,注重對位,編排,如同數學公式般以演繹的方式,紡織永無止境的理性之路,最後光輝地結束,令人浮想聯翩,被稱為人類的理性在音樂上的代表作。’

‘噢!這麼專業,您不是清潔工?’我翹著腳凝視他的臉。

‘現在我覺得我就是清潔工了,你認為是就是,或把我當學長也行。’

‘我叫傑奎琳•;伊薩克,你叫什麼?’我特意把愉快的感覺拉長到四分音符。

‘尼古拉•;安德烈,我是蘇聯人。’

‘你多大了?’我不假思索地問。

‘這是不能說的祕密。’

沒等我再詢問,他便辭別了,他說不久就會見面,我卻不以為真,這麼大的校園,為什麼要與清潔工擦肩。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中世紀的騎士,也是我所崇拜的。我覺得女人的青春等於兩個詞——刁蠻與任性。”安德烈夫人瞅瞅我,笑了。

“是吧,我覺得男人的青春也等於兩個詞——抱負與責任。”酒勁已散去大半,卻還是虛脫無力。

“今天就到這吧,上床睡一覺就好了。”

這夜靜如星辰,涼若窗花,一封詭異的心酸掠過夜的心坎,睡了,夢裡不知愁。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吃過午飯後,我便拿起畫架畫安德烈夫人,她如往日一樣,在懶懶的陽光中彈鋼琴。我用一盞茶的工夫勾勒出輪廓,但之後的五官不知所去了,塗塗抹抹總是不和諧。一氣之下撕了。然而,越是認真耐心地畫,越覺得缺些什麼。雖然,安德烈夫人刻意地去彈舒暢的協奏曲,但煩躁的心依然忘不了時間,時間卻能使人忘卻煩躁。不知不覺中廢棄的畫紙堆滿爐灶,一彎冷月也踱進了夜的懷抱。

晚飯吃了安德烈夫人的土豆粥,蠻有家的味道。臨近聖誕節,張燈結綵的印象恍惚閃過巴士的車窗,那還是去學院的路上,車窗外許多戴聖誕帽的雪人,懶情的孩子也蠱動內心去打掃自家的院落。

對那火光閃爍的夜晚,我一直以為那是最美妙的時光。這不,安德烈夫人又開始進行神祕的旅行了。

“正式開課了。我被分到由外國留學生組建的國際班,連我的導師都是國際的,叫什麼夫斯基的。為了給老師一個好印象,我穿了一件還算入世的石榴裙,打扮得也稍微花哨些。

當正和一個法國女孩談論導師會是怎樣的人,矍鑠的老頭兒,還是英俊的紳士時,一個帥氣的男子敏捷地登上講臺,使我愣了再愣,結結巴巴地自言道:‘是他?’哦!是的,他就是安德烈,我的導師,我的丈夫。

呵呵!不論男人的一瞥有多隱蔽及迅速,女人都會知道男人的目光何時掃過她的胸部。我覺察到他神采奕奕的講演間對我多了幾眼,我呢,羞暈的臉紅撲撲的,那種感覺不言而喻,少女的心扉就是這樣被觸控,命運中巧合著,躲不開的花開,一瞥一瓣,想好開哪瓣,就是哪瓣。

那節課我不記得有五線譜,不記得哪個音符站在哪根線上,也不記得多少女孩在往那五線譜上擠,反正,我只記得那是我的冤家。我開始暗戀上他了。

下課後,他便找我搭訕,

‘嘿!又見面了。’我故意視而不見,從他身旁走過,

‘喂!顧特莫根,蓋諾森(早安,同志。德語,音譯)’我有失莊重地捂嘴大笑,同志!!!

‘可不是嘛!清潔工怎麼又躥到這來了!’

‘老師其實就是一名清潔工,不會給學生們任何,只是把那些隱藏的汙穢清除掉,留下一片自由創作的天空。’

對於他的話,我欽佩不已。轉念間不由自主地對他產生憐憫之情,他穿著實在有些寒酸,一名導師,一名在戰後經濟復甦中反差的大學教師。我又問他名字怎麼從‘……夫斯基’變為‘安德烈’,他說他是替他導師來西德教書的。後來,我們又聊了一些關於這所大學的事。嗯……從那刻起他算是傻傻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確切地說,那是一年後,正當我們熱戀時,我才發現安德烈寒酸的祕密。也許你是知道的,因為可愛的中國也曾滿目瘡痍,只有死者才能看見戰爭的結束,戰爭的影響波及了幾代人的命運,尤其是孤兒。你應該猜到了,他把自己的富裕分給別人,把別人的窮困回報自己,他說這樣的人生是平衡的,我問他:你不覺得很窘迫嗎?,他卻說他父親教誨過他蘇聯人民吃土豆的歲月。“

乘她的便車旅行時,一邊看風景一邊作畫,只不過那畫確實不可讓人恭維一番。

在一聲嘆息,又一聲撕拉的重複下安德烈夫人終於越權,從音樂談論起畫來。

“在你看來擺在那的不是人,在你的畫筆下她是各種曲線與陽光的襯托,是死亡的一個層面,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一切存在的在心中才算真實,用心去畫吧!我的孩子,越是好的作品,作家越是死寂般耐心,就像孵恐龍蛋化石,明知孵不出來,但還是要耐心孵育,哪怕孵出獨眼龍,也是一目瞭然的。”

“是的,優秀的畫給人以動感,給人以相像,給人以神祕,就像《蒙娜麗莎》,神祕的微笑中有不可勝數的不定因素:她的微笑似乎溫柔舒暢,又好像嚴肅正經;似乎憂傷愁展,又好像譏嘲揶揄;似乎平靜淡定,又好像脈脈含情。所以不用擔心,我相信我行。”

“好吧!年輕人,未來是需於你們的,但是,過去是需於我與安德烈的。不期而遇的愛情,就在由點滴的生活瑣事組成的蜜罐裡滋養繁衍,多麼有趣的默默無聲,我們之間相互欣賞著。

1959年的伙食還算不錯,德國的辣腸一直是一絕,安德烈經常給我買的,而我捨不得吃,我知道每次他就會少吃一頓飯,我央求他不要這樣做,他卻說他喜歡我吃香腸的樣子。所以,他是討人喜歡的男人。你也要記住,女人喜歡一個懂得欣賞愛吃東西的女人的男人”

今夜星子們也流淚了,因為安德烈而感動吧!是的,昕薇愛吃的我從未注意過,而她的香辣蟹是我的最愛,不記得因蟹鉗夾了手的她抱怨了多少次,而每次我勸她,叫攤主把蟹收拾好,她卻說下鍋時就不新鮮了。我知道她付出得太多,就如螃蟹世界裡的沙子,而我的心是螃蟹,硬邦邦的,不理解豎著走的意義。

那一夜是無眠的淚水,一邊想她一邊黯然淚流,情不自禁地塗抹著,一種機械般,神志不清地一筆一劃,該作皴的作皴,該點厾的點厾。那畫在雪映下散發出清幽的光,安德烈夫人在安逸地吹奏那隻魔笛。天已放亮,從廚房裡取了個雞蛋,把蛋清均勻地塗在畫上,在畫完成的那一刻,我帶著笑墜入**。

醒來時天還是黑的,在詫異間見到那幅畫,才知道自己睡了一整天。

在壁爐旁見了安德烈夫人,喝了她遞我的粥,突然間想起一些東西,便問了她。

“夫人,安德烈寫過情書嗎?你們還有哪些有趣的經歷?你們的戀情遭到世人怎樣的打擊?”

“哦!一下問了三個問題,這可真麻煩!

是的,他當然寫過了,不過只是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因為愛,我願意溫柔地與你相守一生。就這麼簡單,愛是不需要語言的。在共進幾次晚餐,共跳幾次探戈之後,他便用‘相守一生’對我表白了。

有趣的經歷也很多呀!嗯……愛是聽他講童年的趣事,然後微微一笑,心中更加憐惜眼前這個曾經如此調皮搗蛋的男人。

我們總是踏著積雪與松枝在林間散步,一起喂貪婪的松鼠,每次他都要用松子挑逗一番,非要與松鼠比速度。我笑他孩子氣,他卻說我比松鼠還貪吃,我問為什麼,他支支吾吾地說,你不但要我餵你松子,而且連我也要了。我羞暈著,幻想著,要是有臺留聲機就好了,那句幽默是他真真愛我的證據。

手牽手繞著每一棵熟悉的松樹轉圈,時光也跟著繞,幸福不知衰老。我說我要的是王子,他說小貓不錯,我送對小貓給你吧!我拒絕說,我要的是王子,況且我是養不活的。當我第二次強調‘王子’時,他失落地說,好吧,我為你養。我很後悔自己的妄言,本是想氣氣他而已,於是我便孩子般大哭起來,我抽噎著說,對不起!我愛你!對不起,原諒我吧!我只是想見見你生氣的樣子,不想讓你如此難受,對不起!安德烈拭著我的眼淚,帶著笑靨對我說,哦!小姑娘又哭鼻子啦!親愛的!你信嗎?我有特殊的魔力,我能遨遊世界而且只是一眨眼間。我努起嘴疑惑地說,你騙我,你在耍什麼花招?只見安德烈繞著我轉了一圈,站在我面前說,哦!我遨遊世界回來了!在世界的眼裡你只是一個小姑娘,而在我的眼裡你就是我的世界!等他說完,我已情不自禁擁入他的懷抱,時光也隨著抱,快樂不知衰老。

有時嘛!女人都會問,你會與我相守一生嗎?我也是這樣的。他就會立即發誓,我會的,Darling!而我會不依不饒地追問,人的承諾不值錢,憑什麼相信你,萬一你騙我呢?安德烈義正言辭地說,憑什麼?因為我是蘇聯人,蘇聯人是最守信的。啊!孩子呀,你真像安德烈,第一次聽你說,我還以為是他回來看我呢!”

“噢!原來是這樣。”心中的疑惑解開一個了。

“安德烈是個自然的畫家,靜悄悄的頓河是他筆下的摯愛,莫斯科的郊外是他安寧的源泉,他深愛著自己的祖國,他常滿懷**地對我講俄國十月革命,斯大林格勒戰役,呵呵,社會主義的浪漫,堅貞而單純著。”

“有趣的是安德烈有一天真的抱來兩隻小貓給我,公的那隻黃白相間,母的卻是黑白條紋裹身。我埋怨他不識趣,心底卻甚是喜歡。女人的天性總是口是心非,而他呢,卻逗我說,公的叫小安德烈,母的就叫小杰奎琳,他們的兒子就叫小小安德烈,女兒自然是小小杰奎琳……我願意,他永遠養他們。不過,他倒是希望他們生活在母系社會。我白著眼問他,他說那會更安全,只有你們的世界才沒有戰爭。我反駁說我們女人們也懂得政治,你社會,我資本!”

“我們的戀情有愉快,同樣也有挫折,在同學、老師、校領導的眼裡容不得沙子,從而也不會有珍珠的!師生戀遭到所有人鄙視,而我們仍像兩隻可愛的小老鼠,在草窩裡餓著肚皮互相咬著耳朵,我們舉案齊眉,互相鼓勵著,經受偷吃禁果的嚴厲懲罰,然而這兩隻貪吃的小老鼠從未遺憾過,因為最幸福的人才有機會嚐到世間最美味的果子。

我曾說過,為了他我與父親翻臉,他為了我,自己被學校辭退,後來,他在柏林東郊區租了一座房子,我們堅守著勃朗寧般的愛情,直到步入禮堂,雖然親朋很少,少得死寂。”

聽著她的故事,我早已陷入沉思中,年輕的我們不懂得如何才是真愛,如何將緊握的雙手合攏,使掌心上的曲線交匯,而我們總會感覺到手與手之間縫隙的鬆動,宿命交付我們的結局,永遠猜不透,一個電話,或一句關心總是若即若離,想念卻無法相守。偶然地一種意念考驗我的感知與認識,那時,我也不確切在德語中應該用現在時,還是過去時。

“夫人,那安德烈先生在哪呢?”

“安德烈在,1990年去世了。”安德烈夫人憔悴的眼神有如枯井,吞滅了所有遊離的回聲,包括快樂、哀傷、憐憫與感嘆,只有水壺吱吱埋怨的星夜沒有消失,因為那裡好似有點滴回憶。

我自然不會再問什麼了,默默的憐憫與悲痛,是路過丁香花時,突然在風中零落的清甜露水和紫心花瓣,令人惋惜而不嘆息,畢竟他們曾經擁有,應該單純地相信公主與王子總該有美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