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85章 再度撫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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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085章 再度撫琴
在長玥的印象裡,這妖異之人即便是怒了,也是一臉邪肆張揚的笑,著實讓人覺察不出半分的預兆,然而他卻能在這般懶散的姿態間,便可驟然要人性命,他那似是永遠都勾著的脣瓣,也會在頃刻之間,言道出森冷薄情的話來。
不得不說,這人,著實對得起‘妖魅’這二字。
“過來。”僅是片刻,他薄脣一啟,依舊是懶懶散散的道了這二字。
長玥眉頭微微一蹙,但片刻便斂住了神色,隨即緩緩朝他行去,站定在了他面前。
冷風盪漾,卷著幾分湖水的腥氣,陽光四浮,卻無半分的暖意。
長玥強行按捺心神的淡眸望他,再度道:“宮主有何吩咐?”
他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道:“今兒一路上,倒是不曾太過關注扶玉美人兒,只不過,你終歸是靈御宮之人,受傷了,本宮自然心疼。”
懶散隨意的嗓音,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興味與調侃。
若是他這話也能信,她慕容長玥便將名字倒著念。
長玥稍稍垂眸,淡道:“扶玉為婢,的確無需宮主關注。”說著,轉眸掃了一眼湖邊畫舫,話鋒一轉,“流蘇姑娘還在畫舫中等候宮主,扶玉扶宮主上畫舫去。”
“不急。”他慢悠悠的出了聲,未待長玥反應,他卻是突然伸手拉住了長玥那隻受傷的手,而後慢慢抬高。
長玥一怔,下意識的要縮手回來,然而手卻是被他鉗得極緊,用力掙扎間,竟是扯到了掌心的傷口,疼痛越發的劇烈。
長玥再度白了臉,手也不敢再動了。
而那妖異之人面上的笑意卻是深了幾分,並未言話,待將她的手抬高之後,他便解開了裹在掌心的絲帕,垂眸檢視傷口。
長玥神色發緊,目光也順勢朝掌心的傷口望去,只見掌心傷口倒是猙獰,甚至還夾雜了不少那碎裂瓷瓶中的青色膏藥,鮮血仍在溢位,甚至紅腫不堪,想必若要這傷口一直這麼腫下去,她的整隻手都會全部發腫了。
“傷口入骨,看來這隻手,近來是握不得劍了。”正這時,面前妖異之人懶散緩慢的出了聲,語氣帶著幾分微挑,卻掩飾不住話語中那幾絲不曾掩飾的可惜。
長玥眉頭當即一皺,心下再生起伏。
是了,傷口入骨,還怎麼練武。這妖異之人連日急切的培養她武藝,而今她手握不得劍了,無法練功了,想必這妖異之人定是不滿了。
心思至此,長玥驀地抬眸,朝面前妖異之人的面容望去,只見他面色並無半分變化,瞳孔內那懶散邪魅的神色也分毫不變。
他僅是慢騰騰的伸手,從寬袖中掏出了一張帕子,垂眸,竟開始慢悠悠的為長玥的傷口開始擦拭。
他動作極緩極慢,神色極為難得的有些認真,這番體貼細心之舉,若是尋常女子見了,定心跳羞赧,暗許傾心。
只奈何長玥此際卻是心驚肉跳,並無半分的傾心之意。
常日見慣了這妖異之人囂張狂然,妖魅邪肆,她被他整蠱的次數太過,是以,此番見他為她擦拭傷口,她心下竟是不住的暗忖這妖異之人會不會又在她的傷口上大做文章,從而以戲弄她為趣,眼見她疼得大地翻滾兒,亦或是碾碎她所有的尊嚴,讓她跪地求饒才來得盡興。
然而,心底雖不住的這般思量,但到了最後,這妖異之人並未做什麼,也未刻意的弄疼她,更為興味盎然的朝她的傷口內放蠱蟲,反倒是用帕子將她傷口清理得乾乾淨淨,將那些青色的藥膏也全數擦去,最後,他拎起了那張髒膩不堪的帕子,瞅了瞅,勾脣而笑,“這帕子上的藥膏,著實是好藥膏,只奈何,物極必反,若是塗抹在扶玉美人兒的臉上,效果,倒是特別。”
物極必反。
長玥獨獨抓住了這幾字,心下驀地一沉。
“宮主之意,是這藥膏對長玥的臉並無好處,反倒是還會起不善之效?”長玥低沉沉的問,嗓音陡然冷冽如冰。
她就知曉,那流蘇對她定無好意,方才也不過是因她暗中使勁兒讓她下車,令她不滿,是以那女子,便如此拐著彎兒的害她?
長玥神色冷然如霜,正沉默,面前妖異之人懶懶散散的道;“本宮僅是說物極必反,扶玉美人兒又何必咬定這藥的效果不善?呵,只不過,這藥雖不至於毀你臉,但讓你疼幾下,倒是有這本事,亦如你此際手掌受傷,疼痛劇烈,便是這效果了,然而,扶玉美人兒堅韌挺拔,縱是疼白了臉色,但也能緊咬牙關不言,想來也是忍得住疼痛的,是以,流蘇美人兒的這場鬧劇,扶玉美人兒是否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長玥神色發顫的望著他,頭一次這般切身實際的體會到,被人輕視的感覺是何等的涼入骨髓。
亦如此際明明是那流蘇使壞,這妖異之人為包庇那女子,竟讓她自行承受,大事化了。
曾經風華的自己,眾人皆仰皆慕,而今,被人算計了,受傷了,還要緊咬牙關將所有的疼痛往肚子裡咽。
心思至此,長玥神色起伏不定,面色越發的蒼白,然而微顫的脣,卻被自己用牙關緊緊的咬住,縱是滿腔的委屈與怒意,卻強行逼迫自己忍下,嚥下。
“扶玉美人兒何必這般計較,你看,本宮方才不是親自屈尊降貴為你清理傷口了麼?再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你也等不到十年,區區一個流蘇,待本宮玩膩了,便賞你。”正這時,面前妖異之人再度出了聲。
長玥顫著目光滿目複雜的觀他。
他卻僅是懶散邪魅的笑笑,隨即稍稍低頭,俊容朝長玥靠近,待他那挺拔的鼻樑快要貼上長玥的鼻子時,他才堪堪停住,笑得傾然風華,“再者,本宮歷來護短,今日讓你忍下委屈,也不過全全之法,待那流蘇無用了,你要如何處置,隨你。”
長玥冷沉發顫的望他,心下早已雲湧起伏,複雜連連。
這人剛才還肆意的維護那流蘇,而今卻又言道這話,無疑像是先前打她一巴掌,然後又給點甜頭來安撫。
她神色不定的望他,心思嘈雜,起起伏伏,著實不知是否該信他這話,然而他也並未再多言,慢悠悠的直起身子後,便扭頭朝立在一旁的扶淵望去,只道:“為她掌心上藥,記得,包紮時不用紗布,而是用不透水的天蠶絲布好生纏繞。”
扶淵神色微變,點了頭。
長玥神色越發複雜。
而這妖異之人,卻淡掃長玥一眼後,便輕笑一聲,轉身往前,入了畫舫內。
一時,湖風浮蕩,滿頭的青絲皆被揚起。
長玥渾身發涼,滿面蒼白,再加之面容發腫,猙獰不堪,令人觀之一眼,便要驚嚇住。
僅是片刻,扶淵便踏步上前,從懷中掏出了一隻青花瓷瓶,隨即拉過長玥的手,面無表情的為她傷口塗抹瓷瓶內的傷藥。
整個過程,長玥面色麻木,一言不發,兀自安然的立在原地,任由扶淵為他傷藥。
奈何藥上一半後,扶淵頭也不抬的低沉出聲,“我跟隨在宮主身邊這麼久,卻是從不曾見過宮主親自為誰處理傷口,扶玉姑娘,倒是第一人。”
是麼?
長玥神色微動,卻是並不相信。
那妖異之人,擅長做戲,有喜憐香惜玉,她倒是不信那妖異之人此生只親自為她慕容長玥處理過傷口,那人那般憐香惜玉,若是哪個女子稍稍受傷了,這妖異之人雖不緊張,但也要興味盎然的做戲為那女子處理傷口才是。
再者,她在他面前也僅是棋子罷了,縱是他親自為她處理傷口,也不過是想讓她早點康復罷了,若說那妖異之人是良心未泯的為她處理傷口,她是怎麼都不信的。
“扶淵公子是宮主身邊之人,自是要幫公子說話。”長玥默了片刻,低低出了聲。
扶淵深眼凝她,極為難得的稍稍皺眉,“扶玉姑娘若是不信,我也無法,只是扶玉姑娘僅需知曉,宮主的確護短,在宮主心裡,扶玉姑娘的地位比流蘇姑娘高,今日若那流蘇姑娘算計過你,宮主,自會替你討回來。再者,還望扶玉姑娘在宮主面前也安分一些,切莫再惹出墜馬之事,若是不然,一旦惹惱宮主,這後果定非扶玉姑娘能承受的。”
他嗓音極緩,然而卻是無波無溫,似在勸慰,又似在警告。
長玥皺眉,心下的起伏與複雜之感並未消卻,她默了片刻,冷沉沉的朝扶淵道:“宮主是否護短,是否會為扶玉討回公道,長玥並不在意,也不抱希望。宮主本就隨意慣了,欺辱長玥也是得心應手,與其盼著宮主為我討回公道,還不如盼著宮主不再戲弄我。”
嗓音一落,眼見扶淵薄脣一啟,似是又要說話,長玥心下頓時沒了耐心,先他一步道:“宮主還在畫舫中等著,望扶淵公子快些為我上完藥幷包紮好,也好讓我及時入得畫舫中伺候。”
扶淵後話一噎,那雙剛毅無波的眸子頓時深了幾許。
他將長玥凝了幾眼後,終歸垂眸下來,不再言話,手上為長玥傷口上藥的動作倒是迅速而又幹脆,熟練至極。
僅是片刻,長玥的掌心已是上好了藥,甚至還被扶淵用天蠶絲布裹了厚厚一層,別說是不透水了,連風都全然鑽不進去了。
此際,掌心傷口的疼痛也減輕不少,不知是否是因那些青色膏藥被那妖異之人擦去,也不知是否是因疼得麻木了,又或是扶淵上的傷藥有止痛之效,此際的疼痛感著實輕了不少,連本是繃緊的手都略微鬆了下來。
“多謝。”待一切完畢,長玥稍稍縮回手,朝扶淵低沉道了一句。
扶淵掃她一眼,並未言話。
長玥也不多說,緩緩轉了身,踏步朝前,登上了畫舫。
這畫舫極大,巍峨霸氣,縱是踏步登上,這畫舫也無半分的搖曳。
記得以前遊湖,還是與蕭意之和太子哥哥三人而行,只是那時,為得低調,便僅是租了一艘小畫舫,不料在畫舫內談笑間,卻是有別的船隻撞上了畫舫,使得畫舫猛然搖曳,差點就將她與蕭意之和太子哥哥甩出了船艙。
曾記得,那日,豔陽高照,天氣極好,太子哥哥見她受驚,竟放下了身段,立在艙外數落那撞船的船家,雖句句都無半分罵詞,但卻說得對方啞口無言,是以,翩躚如玉,加之又句句在理,那日的太子哥哥在這湖上,著實是出盡風頭。
只是回得宮中,太子哥哥便被父皇罰著禁閉了,只因身為太子,卻當眾與民責罵,不夠寬巨集大量,她至今還記得,當時太子哥哥一言不發,順從受責,待她專程過去安慰時,太子哥哥只道:我此生只有一妹,誰若欺負,別說當眾而責,便是拔劍相向,或是丟了這太子之位,也定護我玥兒一世安然。
只奈何,曾經說了要為她拔劍相向的太子哥哥,卻消失無蹤,生死未卜,曾經信誓旦旦說著要護她的人,卻再也不見了。
心思至此,鼻頭驟然有些酸澀。
長玥僵然而立,努力的平復心緒,狂吸了幾口氣後,待心下稍稍平靜,她才斂了斂神,緩步朝前,入了畫舫艙門。
一時,清雅的薰香撲面而來,松神怡然。
艙內極為寬敞,軟榻矮桌齊全,甚至粉色的紗幔肆意飄垂,為這畫舫增了幾分靡靡情調。
此際,那妖異之人正與流蘇坐在軟榻,流蘇軟貼在妖異之人懷裡,嬌笑不已,大抵是這妖異之人方才說了什麼興味調.戲之言,是以惹得流蘇面色發紅,嬌然而又羞澀。
長玥僅是淡漠朝他們掃了一眼,便自顧自的立在了屋角,目不斜視,兀自沉寂。
正這時,大抵是發覺了長玥那隻裹得厚實的手,流蘇突然愕道:“公子,扶玉姑娘的手怎麼了?”
長玥充耳不聞,靜然而立,猶如未覺。
妖異之人懶散道:“不過是不小心傷著罷了,流蘇美人兒不必為她擔憂。”說著,嗓音微微一挑,話鋒一轉,“對了,流蘇美人兒昨夜說,今日這湖泊上有鬥詩會,怎此際都這時辰了,這湖中並無動靜?”
流蘇嗓音嬌柔,“都怪流蘇昨夜未與公子說清楚。京都文人雅士眾多,這鬥詩會,每隔七日便有一次。今日正好輪著了鬥詩之日,待近黃昏時,便會有人在湖中搭好高臺了,而那時的畫舫,也會雲集。”
“原來如此,竟要黃昏才開始呢。”妖異之人意味深長的道。
流蘇輕應一聲。
“也好,鬥詩會黃昏才開始,而這段等待時辰,本宮,便正好陪陪流蘇美人兒。”柔膩魅然的嗓音,可謂是溫柔與邪肆並重,惹人酥醉。
流蘇越發嬌然,羞澀的挑著嗓子道:“公子就知曉戲弄流蘇。”
“美人兒如斯,本宮又豈捨得戲弄。只是,而今時辰尚早,畫舫內倒也無趣,不如,美人兒為本宮彈奏幾曲?”妖異之人再度出了聲。
流蘇忙點頭,面色嬌羞怡然,顯然是心甘情願而為。
她緩緩退出妖異之人的懷,入座在一旁矮桌,隨即修長的指尖朝琴絃上探去,款款而撫。
一時,根根略微透明的琴絃應時而顫,悅耳清脆的琴音揚出,雖與畫舫外那些蔓延而來的琴音略有交雜,但仍是顯得略微易耳。
這流蘇的琴藝,的確不差,卻算不上精進。
奈何那以前聽著長玥琴音都還頗有挑剔的妖異之人,但聽這流蘇撫琴卻顯得極其滿意,他那雙修長的異色瞳孔,邪肆魅然的笑容極為燦然,卻又像是柔情似水,只不過若是細眼一觀,卻仍是不難發覺他所有的神色皆集於表明,然而瞳孔深處,卻依舊平寂無波,深邃無底,令人揣度不得。
不動於心,不賦於情,雖邪肆魅然,招搖而又張狂,但這妖異之人,卻是渾身清明。
長玥靜靜的朝他觀著,心下沉然。
不多時,大抵是察覺到了她的打量,他興味盎然的抬眸朝她望來,長玥怔了一下,故作自然的挪開目光,卻也在這時,流蘇一曲已是完畢,勾脣嬌笑,“公子覺得詞曲與昨夜撫的有何不同?”
妖異之人懶散而笑,“雖同為一首曲,但今日聽著,卻是更覺韻味,看來一夜之際,流蘇美人兒琴藝精進不少。”
流蘇心情大好,修長的桃花眼都快笑成了一條縫,“公子折煞流蘇了,只是詞曲今早被流蘇稍作改變了些,流蘇還以為公子聽出來了。”
妖異之人輕笑一聲,“本宮雖未聽出,但卻覺美人兒琴藝著實了得,令本宮都不捨息耳呢。”
流蘇自是會意過來,但面上的燦笑卻是僵了幾分,一時無言。
“流蘇美人兒這是怎麼了,怎不說話了?”待周遭氣氛沉寂片刻,妖異之人挑著嗓子問。
長玥也下意識的抬眸朝流蘇望去,卻見她面色僵然,眼角也稍稍抽了抽。
她倒是突然想起,今兒這妖異之人歸得後院時,便與她說過,他昨夜在流蘇屋中聽了一夜的琴,如此看來,這流蘇撫琴撫了一夜,指骨都怕是要斷了,而今這妖異之人對她的琴音再度來了興致,於她而言,雖得了這妖異之人青睞,但此際卻並不像是什麼好事。